第95章弄丟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人第95章弄丟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人→、、、、、、、、、、、、、、、、、、、、、、、、、
手中的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謝臨淵顫抖著伸手去接那匣子。
梨蕊無言退了下去。
厚重的雕花木門被悄悄關上,微弱天光透過門上的鏤空照射進來,勉強能視物。
他像對待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將匣子放在桌上,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著,咽了口口水。
鼓足勇氣才敢緩緩將蓋子打開。
匣子里只有兩樣東西。
一卷已經有些泛黃的紙,和一塊銀質的寧遠侯府令牌。
謝臨淵茫然地展開那張紙,看清上面內容的一瞬間,幾乎站不穩腳跟。
那是一幅畫,他雖不懂丹青,可也看出這畫筆觸稚嫩,雖有些天賦,可功夫還不到家,大約是初學者的作品。
畫中的人一襲黑袍,頭戴金冠,眉眼間略有些飛揚跋扈的意味。
只一眼他便得出了答案——這畫的分明是他自己。
左下角有兩行小小的、娟秀的文字。
宋晚寧。
嘉和二十年三月六日。
是他十七歲從軍營回宮受封那日。
畫的主人似乎并不滿意這幅畫,只是卷了起來,連最簡單的裝裱都沒做。
可是又像是格外珍視這幅畫,過去六年了,它僅僅是略微有些風化發黃,整體保存得十分完好。
他一直以來對于宋晚寧的愛和不愛沒有太明顯的感受,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覺得她當年倚仗宋家的功勞嫁給自己,和那些貪慕他權勢的貴女沒什么兩樣。
因此她越是做小伏低討好他,他就越是不屑。
他認為她所謂的愛不過是爭寵的托詞,后來說的不愛是欲擒故縱的手段。
直到看到這幅畫,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她說出口的愛遠不及藏在心里的萬分之一。
而他愚蠢至極,弄丟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人。
謝臨淵痛苦地閉上眼睛,一滴淚珠悄無聲息滑落,掉在畫紙上,發出細微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格外明顯。
他慌忙想補救,可又束手無策。
眼睜睜看著那滴眼淚洇濕了一小塊畫紙,恰好將畫中人的臉變得模糊不清。
不管什么東西,到他手里似乎都會變得一團糟。
他仔細地將畫紙依原樣卷回去,唇角弧度帶上了隱約的自嘲與苦澀。
目光又落在了那塊熟悉的令牌上。
那些未曾注意過的細節此刻重新出現在眼前。
是啊,宋晚寧要去辦什么事,都是用寧遠侯府的牌子,很少動過他給的王府令牌。
她連花銷都分得很清,打定主意離開前能底氣十足地說出她不欠他什么。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是懷著目的嫁給他的呢?
他為什么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謝臨淵將那塊令牌死死捏在手里,收緊、再收緊,直到所有指節都徹底泛白。
他忽然想起那一次闖進皇后宮中救下她時,她一字一句說道:“哪怕我死了,你也要替我將宋家基業守住。”
原來早在那時,或者更早的時候,她就打定了要將宋家托付給他的主意。
她算得很準,他再也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了。
從今往后,連這條命都不能自己做主,只為她的愿望而活。
謝臨淵把畫和令牌收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大門,用力推開。
門外陽光正好,有零星幾個下人在院子里打掃,見他出來皆駐足行禮。
一切似乎如常。
可洶涌的孤獨卻像潮水般席卷了他全身。
因為這世間,從今往后只剩他一人了。
車隊在途中顛簸了半月有余,宋晚寧病了。
她從未出過遠門,一時間水土不服,加上身子本就未完全恢復,一病如山倒。
一開始還能勉強喝幾口粥,后來吃什么吐什么,漸漸水米不進。
終于堅持不住直接不省人事。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似乎有個人,滿眼悲傷地喊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可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臉。
在無意識的時候,嘴里卻肌肉記憶般地說出了那個念了無數次的名字。
“謝臨淵”。
馬車里,正要給宋晚寧喂藥的夏侯璟聽到了這微不可察的三個字,拿著勺子的手一抖,剛吹涼的藥汁又落回碗里。
他閉上眼睛,費了好大勁才穩住心緒。
重新舀了一勺,送到嘴邊吹了吹,確認不燙了之后,輕輕送到她的唇邊。
看她喝下之后,又細心地拿起帕子將她嘴角溢出的藥汁擦掉,重復剛才的動作,直到喂完一整碗。
宋晚寧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營帳里。
外面天已經黑了,身旁火堆照亮周圍環境,散發著洋洋暖意。
其他人都不在,只有程少微在旁邊。
見她醒來,立刻喜笑顏開,夸張地拍著胸口道:“你終于醒了,要是出什么事,我這個帶你出來的人得是罪魁禍首。”
宋晚寧支起身子,坐在厚厚的毛絨墊子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讓你擔心了,抱歉。”
第95章弄丟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人第95章弄丟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人→、、、、、、、、、、、、、、、、、、、、、、、、、
程少微上前扶住她,搖了搖頭:“我倒沒什么,你昏迷的這三日,一直是夏侯璟在照顧你,什么事都親力親為,好幾日都沒合眼,方才我好說歹說才讓江淮把他拉走休息了。”
昏迷了三日嗎?
夢里的那個人,難道是夏侯璟?
宋晚寧呼吸微微一顫,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程少微接下來說的話更如晴天霹靂一般:“你一直在喊謝臨淵的名字。”
“什么?”
她徹底說不出話來。
怎么會這樣
“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么一定要用假死這招來脫身?”程少微皺著眉頭問道,“若只是對他死心,和離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你這一走,可再也回不了京了。”
宋晚寧低下頭,半晌才開口解釋道:“我曾經覺得,與他和離我一個人能撐起整個宋府,可后來我發現,若沒有他在,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什么滿門忠義,什么皇恩浩蕩都是假的,有的只是狡兔死走狗烹。所以我需要他愛我,做宋家的靠山,可他若愛我,又會生出軟肋,我必須以死來將這根軟肋徹底拔除。”
她看見程少微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其實不光是程少微震驚,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
但她別無他法。
“會不會還有一種可能——你害怕自己會再次愛上他?”程少微突然開口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