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籠中鳥》16第128章《籠中鳥》16→、、、、、、、、、、、、、、、、、、、、、、、、、
烏沉沉的天像是要下暴雨的架勢,花悅在后面推著輪椅,他們沒有選擇坐電梯,而是走樓梯,樓梯一層一層,并不好走,需要端起輪椅,一節節臺階下去。
花悅與齊河兩人力氣不同常人,輕易抬起輪椅兩邊,包括鐘倩一起,輕輕松松抬下去,連氣息都沒有喘。
鐘倩身坐輪椅上,感覺不到一絲顛簸與不穩,可還是忍不住說道:“太麻煩你們了,我可以坐電梯。”
從四樓抬到一樓,所需的體力不少,哪怕是兩個強壯的男人,也不容易。
花悅自然是不會告訴她,自己和齊河都用了道具,他們力氣哪能大到這種程度,也只有借助道具,才能抬下去。
至于為什么不走電梯……
靈異副本里的電梯出事概率百分之九十,剩下十,只有運氣好到離譜的人進電梯才不會出事。
“我看到電梯壞了,在檢修。放心吧,我們力氣天生就很大,你看我們還能正常和你說話,呼吸都沒有亂對不對?”
花悅氣息平穩,單手托著輪椅,額頭都沒冒汗,步伐更是穩健。
一旁齊河也是一樣。
鐘倩十分意外。
兩人并不是裝出來的很輕松,說話步伐有條不紊,她還沒見過力氣這么大的人,像書中寫的奇人異事。
順利到達一樓,住一樓靠門位置的宿管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看清輪椅上的人,抬起電話就要去撥打。
“啪!”
早有準備的花悅將宿管拍暈過去,時間有限,宿管一旦醒來,就不再受副本規則限制,變成鬼殺他們。
鐘倩不知道宿管室里的情況,只聽到一聲巨響,抬起眼,向聲源看了過去。
“花悅姐找宿管有點事,倩姐,咱們先去外面吧。”齊河忙道。
鐘倩沒有懷疑他的話,略一頷首,被推著出了樓道,屋外溫度較低,冷風吹動蓋在膝上的毛毯,帶來絲絲寒意。
她穿得不算厚,有毛毯披著,還不算冷。
等了一會兒,花悅小跑著過來,說道:“久等啦,已經好了,我們走吧。”
僅僅是離開單元樓,便頻繁受到攔截。這棟樓,看似普通,實則卻是一棟牢籠,困住輪椅上美麗女主人的牢籠。
男主人,也就是副本boss,不容許任何人踏入四樓,也不容許女主人離開。
而這棟樓的居民鬼都是副本boss的獄卒。
花悅去四樓前,便發現了這一點,提前做好準備,用道具迷香,迷暈了每層樓的居民鬼。
這個宿管是漏網之魚。
鐘倩看了眼要下暴雨的陰沉天色,輕聲細語問:“要下雨了,我們去哪呢?”
她既答應了花悅的話,會陪她去一個地方,便不會反悔,只是她們僅見了兩面,花悅要帶她去哪?
花悅沒有告訴她地點,只是道:“很快就到了。”
也如花悅所言,不到五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空氣很潮濕,仿佛整個小區都被濃重的霉菌覆蓋,陳舊與潮冷霉菌氣息涌入鼻腔。
在他們進屋之后,大雨姍姍來遲,嘩啦啦沖刷著地面與樓墻,霉菌氣味卻不減,雨水似有‘助紂為虐’的架勢。
房間墻皮貼著深藍大海一般顏色,用油筆畫著好幾個歪歪扭扭的圖案,有大樹、綠草、星空……還有牽著小手的兩個小人。
小人一高一矮。
除了兩個小人,還有身高刻度,記錄著兩個人從小到大的身高。
仰頭一看,就連天花板也貼著圖紙,是一個個星星,貼滿了天花板,屋里光線昏暗,那些星星在陰影里散發著耀眼的光。
鐘倩對這個地方沒有任何印象,她是第一次見,以為是某個住戶的溫馨臥房。
余光忽然被桌子上立著的一張全家福照片吸引,她自己推著輪椅靠近,伸手拿起那張相框,看清了照片情況。
兩個大人站在后面,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立在前面,左邊個子小一截的小孩很不安分,對著相機扮鬼臉,右邊高個子孩子無奈地笑。
十分美好和諧的一家。
只是鐘倩認識后面站著的那兩個大人,分明是她曾見過的丈夫父母,也就是陸家兩老。
湊近仔細看,她注意到,左邊不太安分的小孩,眉眼間與丈夫很像。
鐘倩確定這一點,不由攥緊了幾分相框,指尖泛白。
花悅道:“陸家,不只生了陸嶼白一個,在生他前五年,陸母就生下了長子陸瑜。”
陸家家大業大,傳了好幾代的祖業,每代的掌權人都極有商業手段,將產業做得越來越大,成為全省首屈一指的世家豪門。
而陸瑜作為長子,他從小就被當做掌權人培養,只是相較于陸家前幾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掌權人,陸瑜卻溫善許多,他更能體恤底層人民,性子是真正的溫文爾雅。
但這樣的人,死在了十八歲成年那天。
報紙色澤已經有些泛黃,年代久遠,清晰印著當年發生的細節。
偌大幾個字占據了鐘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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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長子陸瑜被綁架,次日在青山湖找到其尸體,生前遭受非人折磨,尸體慘不忍睹……”
“連環殺人狂仍在作案,受害者十七人,手法殘忍,心理扭曲……人人惶惶,警方還未抓到罪犯,還會死多少人?”
“6月9日晚,警方抓獲嫌疑人,經查,嫌疑人竟家庭圓滿,工作順利,妻子懷有身孕……”
“啪嗒……”
成線的淚水順著鐘倩蒼白的臉頰在下巴凝聚,一滴滴往下落,模糊了視線,不敢置信地看向報紙上報道的新聞。
她的丈夫親哥哥,被她父親殺死了。
回想起與丈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也許丈夫早就知道她是仇人的女兒,所以主動找她,并向她編造了一個美好的謊言,讓她以為自己原來也會有人喜歡。
上天一直是公平的。
她這種人,一輩子都不配得到幸福。
鐘倩緊摁著心臟部位,一陣陣抽痛襲來,痛得她幾近暈厥,嗓子嘗到一股鐵銹味,血液似在氣管翻涌。
強烈的愧疚占據心神,如開閘洪水般淹沒了她全部理智。
身體溫度被快速抽離,鐘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仿佛她早就死了,躺在冷凍柜,待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已經沒辦法汲取到一絲溫度。
好疼…好累啊……
她下輩子不想再來了。
看到她身體逐漸透明,似在消散,花悅瞳孔緊縮,大步靠近,握住她的手,連忙道。
“不是你的錯!鐘倩,錯的是你的父親,你什么錯都沒有,不要放棄自己,我求求你……”
花悅給她看這些,只是想讓她看清楚她丈夫的真面目,卻沒想到會直接斷了她的活路。
花悅后悔至極。
就在這時,一道恐怖的力量襲來,沒等她反應,整個人騰空而起,狠狠撞到墻面上,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不僅她,齊河也是同樣待遇。
等他們回過神來,便見高大身影抱起輪椅上的鐘倩,從原地消失。
是副本boss。
陸嶼白抱著她來到那間停放著血棺的房間,濃郁的檀香味與血腥味混合,極為復雜,點燃的燭臺光芒在變小閃爍,也是她的魂燭。
陸嶼白開棺,將她放到了棺木之中。
棺木里是一片血肉碎塊,骨頭碾碎,肉沫凝結,形成肉團,如同胎兒一般鼓動,只是這次鼓動幅度變小,就像魂燭一樣。
躺入棺木里的鐘倩終于知道。
她已經死了。
恢復些許意識的她撞入丈夫慌張的雙目,他眼睛里爬滿了血絲,猙獰駭人,眸底鋪著一層深不見底的黑海,掀起驚濤駭浪。
鐘倩神色微愣,情不自禁抬起越發透明的手指,想要撫平他的眉眼。
“對不起……”她說著,喉嚨被一團血沫嗆住,咳出血氣,猩紅的血順著她唇角蜿蜒而下。
原來丈夫也是受害者家屬,那張相框里,丈夫年紀雖小,但與他哥哥的感情肯定很好,墻面畫的那兩個小人,應該就是他和哥哥。
可他的哥哥,被她父親殺了。
那么好的家庭,也毀了。
鐘倩不怪他瞞著自己,相處這么久,他無論是虛情假意,還是什么,她都不后悔和他在一起。
這一年來,是她短暫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
她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家,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資格明白,但丈夫的到來,讓她體會到,原來家是那么溫暖的,兩個人相依為命,看著屋里燈亮燈滅……
“如果、如果我不是他女兒就好了…我真的很愛你…嶼白……”
鐘倩性子內斂,極少表達過自己的心意。
但她是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