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108章 第 108 章

愛我就全訂啊摔

掛有香港和內地雙牌照的邁巴赫自停車場緩緩駛出。車內的男人已經掛上藍牙耳機,吩咐勤德那邊先開始述職會議。

程俊儀蹲在落地窗前,目送著車子離開,又發現了歪掉的重點“商先生的港牌竟然只有一個數字3,真好記。”

應隱聞言,果然也注視了一會兒。明黃色牌照上確實是干干凈凈的“港3”,她不了解香港車牌的發放機制,但料想如此簡潔,必然昂貴。

只是為什么是“3”想拍一張“8”的話,對這個男人來說也不難。

俊儀有些稀奇古怪的思路“那將來要是他跟誰交往了,車接車送的,豈不是一眼就被認出”

應隱敲了一下她腦袋“你跟他交往想這么多,過來收拾行李了”

今晚上她還有最后一個大夜,接著明天便收尾殺青了。進組三個月,她帶了五六個行李箱,名不副實、面積大縮水的套房早就被她的私人物品占滿,收整起來得有一陣工夫。

距離上戲還早,應隱蒙上眼罩,準備再補補覺,耳邊卻聽小助理話不停“你剛才為什么沒請他進門說話”

“跟他不熟。”應隱語調平板,心想,幸虧沒請,否則讓他看到滿屋子亂飛的真絲睡裙蕾絲內衣,她還有什么明星光環

“他也沒有說要進來。”

“人家講禮貌。”

俊儀“好喜歡。”

應隱“喂。”

俊儀解釋“我只是覺得現在講禮貌的男人很少,尤其是有錢男人。宋總就不太講禮貌。”

“你又看出來了”應隱覺得好笑,帶一點自嘲。

“如果今天罵的是宋總,我們可能都要遭殃,他不允許別人冒犯他。”俊儀疊著柔軟的衣物“但商先生真有禮貌,連我講話他也都會看著。”

她愣愣一陣,說出心底話,“他看著你講話的時候,你覺得自己很重要。”

應隱心里一緊,嫌她話多,扔了個枕頭過去讓她安靜。

程俊儀敏捷躲過枕頭,說完最后一句“他還來救你。這么離譜的事,他來得這么快。他是會來救你的那種人。”

應隱忍無可忍,翻身坐起“干什么,沒完沒了一見鐘情了是不是”

俊儀心里沒有男歡女愛,因為她頸側有一大片被燙傷的疤痕,向來沒考慮過誰會喜歡她。這一點她老板也知道。可見老板此刻的暴躁并非因她而起。

每當她發脾氣的時候,小助理程俊儀就悶聲不吭,因為她知道,過不了多久,應隱的脾氣自己就會消退掉了。

柔軟的、堆滿了真絲織物的床鋪發出輕微動靜,是應隱躺了回去。她閉著眼,干凈的兩道眉皺得死緊。

“咦。”俊儀從她呼吸里就聽出她還沒睡,拎起一條羊絨,“這個收不收”

應隱摘下眼罩,暗紅色的披肩被酒店洗凈烘干了,已經沒了那股潔凈的香味。她輕輕地說了一句“”。

又忘記還了。

黑色銀頂邁巴赫平穩駕駛,開過國道邊的小鎮時,跟來時一樣,又引起了圍觀和目送。

這是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承襲而來的真正血統,而非街面上尋常能見到的梅賽德斯邁巴赫。一千三百萬級的座駕不過是商邵日常的商務車,超6米長的車身,讓前后座在擋板升起時也有充沛的活動空間。

林存康知道,商邵進入到工作狀態中時心無旁騖,不喜歡有人打擾,因此不等他吩咐,便自覺地升上了擋板。

藍牙耳機里,高管的匯報有條不紊,平板上的會議界面同步播放著季度數據,商邵認真聆聽,垂眸的視線專注清明。

習慣性地,他伸手從西褲口袋里摸出白瓷制的煙盒。

瓷盒薄而潤,沒有任何指印,比一些人的眼鏡片還干凈。上蓋由銀色金屬鏈接,揭開,里面是三支香煙和一柄火機。

香煙是南美定制,并非市面上能買到,有淡淡的沉香味,溫和雅致,即使是不抽煙的人,聞著也覺得舒心。

這是商邵每日隨身的物件,三支煙,絕不超額。社交場上,難免有別人給他敬煙,抽與不抽,全看他心情。

到他這種地步,拒絕別人,接受別人,主動權已全在他。

摸出煙盒時,指側碰到另一件堅硬物件。

他咬住煙,微垂的視線愣了一愣。

手指勾出,掂在掌心,一枚方糖似的綠色寶石戒指。

藍牙耳機里,匯報已經結束,眾人都等著聽他發問,誰知道他此刻心不在焉,眼神微瞇,咬著煙的唇角也微微怔松。

是她的戒指。早上知道要過來,便打算危機解決后,親自當面還給他,于是從康叔那里要了回來。

沒想到還是忘了。

商邵失笑地搖了搖頭,卻沒還給康叔,而是學他的樣,將之收到西服內側口袋。

應隱一覺睡醒,窗外陽光還是很盛,她把眼罩推上額頭,第一件事就是從被子底下摸出手機。

要命了,剛剛入睡前一直在想著怎么給商邵發短信還披肩,以至于夢里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睡得她十分心累。

俊儀給她倒一杯冰水,瞧著她解鎖手機。

有一則新短信,發件人是「商先生」。

真絲被涼涼的,應隱忍不住趴下,把臉貼上去。貼了一會兒,她才打開商邵的那則短信。

其實是很尋常的措辭

「應小姐,你上次扔給我的戒指,打算什么時候要回去」

應隱卻能想到這男人說這話的語氣與眼神,如山林晨霧,清淡的,又令人捉摸不透。

她翹起腿,兩條小腿交疊回勾,從程俊儀的角度看,她就像個小姑娘。

應隱回「你什么時候有空」

商邵居然回得挺快。不過幾秒,他回復「取決于你。」

要親自去拿嗎應隱吃不準。商邵希不希望她親自去拿好再次相見。

她遲疑不定不過數秒,商邵卻已道「我可以派人送給你,今天這個酒店」

好,原來他不需要再次相見。

應隱剛剛還懸著的心落了回去。

她在短信里公事公辦地提醒他

「我明天就殺青離組了,最好就這兩天。」

「你的披肩,也一起交給你派過來的人么」

商邵說「憑你高興。」

應隱回了大逆不道的一句「還以為商先生做事只會憑自己高興。」

預料中的,商邵果然沒回復她。

應隱沒特意等,束了馬尾去跑步。跑步機是她讓酒店搬進她房間的,畢竟她每天都跑,又是大明星,去健身室很不方便。

跑步時,手機放在一旁窗臺上,一有震動就很醒目。

但直到她跑完去洗澡,手機也始終沒再有動靜。

商邵剛跟華康的董事長打完一程高爾夫。

秋天下午的太陽也激烈,但不如夏天刺眼,兩人回到遮陽篷下休息,跟隨的下屬和球童都收了傘,遠遠地站開。

華康作為新布局的央企,董事長譚北橋地位非同凡響,六十歲,院士工程師,享部級待遇。別人見他無端低三頭,但商邵卻不用。

商宇開赴內地,按理說是平等合作關系,但譚北橋跟他父親商檠業有交情在,商邵便視他如前輩,端好了謙遜內斂的姿態,恭敬,但不拘謹。

“我上個月在香港,跟你爸爸難得相聚,聽他的意思,放你來內地他還是很舍不得的。”譚北橋跟他閑聊。

“讓您見笑。”商邵勾了勾唇,“這兩年我們父子也算得上是兩看相厭,我來內地,他長松一口氣。”

譚北橋大笑“你啊你別當我不知道,當年為你的婚事,你爸爸可是焦頭爛額,怎么樣現在有沒有什么新的姑娘”

但凡長輩主動關心起婚姻感情,多半都跟著下文。

商邵自然知道他意思,但沒給機會,講話滴水不漏“還沒有,不過,也暫時沒有打算。”

“是你眼高于頂。”譚北橋笑言,“我本來還說,有個很好的世侄女想介紹給你,剛從英國回來,該跟你聊得上話,人也漂亮,生物學碩士。”

商邵一聽就知道對方年紀頗小,笑了笑,婉拒“這么年輕,配我委屈了。”

譚北橋轉過臉去看他。

離四十尚有距離的年紀,但只有眼底沉靜暴露人生閱歷,多余的歲月痕跡,便很少了。

這也許也是得益于,他并非是那種西方的五官輪廓。

他是東方式的,溫潤的雙眼,鼻骨挺,但并不過分硬朗,一雙薄唇習慣性噙些笑意,配上清明又沉穩的眼神,使得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很捉摸不透、八風不動。

是很耐得住琢磨的長相。

何況還有經年從英國皇家公學里教養出來的談吐,一身渾然天成的優雅。

不說舉手投足,他連講話的語速那種恰到好處的勻緩、沉穩,都讓人覺得矜貴。

譚北橋調任過幾個單位,都是在南中國深耕開拓。要在大灣區做大宗生意,進出口、珠寶、航運、港口、基建、酒店、醫療、輕工就絕繞不開商家。

他跟商家算是熟絡,因此很清楚商邵的品行與才能,更清楚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往他身邊送女人,以指望能得他青眼相看,好跟著雞犬升天。

但商邵自始至終,片葉不沾。

除了一年前,那場鮮有人知的、被緊急叫停的訂婚宴,和那個傳聞中離他而去的女人。

譚北橋自以為知道全部。

他望著起伏不定的遼闊綠茵場,瞇眼“看來像你爸爸說的,你還沒做好投身下一場的準備。”

商邵不置可否,只是勾了勾唇。

過了會兒,老人家自知掃興,托辭去洗手間。商邵目送他走,接著讓康叔把那支私人手機給他。

「還以為商先生做事只會憑自己高興。」

這確實是有失尺度的一句話,考慮到早上的興師動眾,更覺不出是揶揄還是埋怨。

商邵在戶外椅上搭腿坐著,檐下暗影的眼底瞧不出情緒。

過了幾秒,他撥出電話。

應隱正在沖澡,渾身泡沫,聽到程俊儀喊著什么。她關小水,滿手泡沫停在頸口,仰著臉“啊”

程俊儀已經拿著手機到淋浴間門口“商先生電話。”

應隱手忙腳亂“別接別接”

晚了。俊儀已經劃開了通話,遞了過去。

淋浴聲沙沙地下,應隱只能就著泡沫接過。滑不溜秋的,她捏得很緊,站得也緊,聲音更緊“商先生”

商邵聽了兩秒“下雨了”

“沒有。”

應隱條件反射地關掉花灑。

雨聲停了,呼吸在密閉的空間里清晰了起來。

商邵明白過來,頓了數秒,才說“下次洗澡時,可以不接電話。”

高爾夫球場的遮陽篷也許是有些年頭了,他覺得不太夠用,雖然秋日微風吹過,他還是被曬得燥熱。

“是助理接的,她今天得罪了你,不敢怠慢你。”

商邵笑了笑“你是在說她,還是在說你自己”

“我還沒有把你得罪透嗎”應隱靜了靜,說話有回聲“商先生,我怕你。”

她怕他。

這三個字,從商邵心底緩慢地浮起,泛起水紋。

他順她的心意,慢條斯理亦真亦假“得罪了,也欠了人情,不還一次,你像驚弓之鳥。”

應隱僵住。在他面前,她果然是透明的。

“你剛才說,以為我做事全憑自己高興。”商邵續過話,漫不經心地“也不算說錯。”

應隱的心跳停了,呼吸輕輕屏住。

“那怎樣才是你高興的方式”

她主動問,商邵沒有拒絕的道理。

俊儀作為生活助理,吃住都是和應隱一起的。她知道她喜歡泡澡,便提前去放熱水,嘩嘩水流中,她問“今晚上商先生帶你去干什么了”

“嗯購物。”

“啊”程俊儀瞪大眼睛“他送你禮物”

“不算,算他跟宋時璋的。”

俊儀倒吸一口冷氣“他喜歡宋時璋”

應隱滿臉無語“你還是洗洗睡吧。”

商邵送她的禮物如此之貴重,她卻一時沒有拿出來藏好,也沒有反復觀賞愛不釋手,而是就這樣扔在晚宴包中。直到泡完了澡,吹干了頭發,她才束上睡袍,將那枚小巧的絲絨戒指盒托在掌心。

她托著,雙膝跪在柔軟的床上,膝下是高支埃及棉床單,泛著真絲般的光澤,草綠色的,如同春日陽光下涌著浪的長草甸。

俊儀推門進來時,正看到應隱的手掌托得與額心齊高,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那枚小方盒子。

“這是什么”

“一個盒子。”

“我知道是個盒子,盒子里是什么”

“一道月光。”

“誰送你的”

“月亮。”

程俊儀走到窗邊,仰頭望望月亮“今天不是滿月,等滿月時你再讓它送一遍。”

應隱翻身仰躺在床上,握著方盒的手貼在心口“不會再有了。月滿則虧,我更喜歡這樣不圓滿。”

主從兩個文不對題地聊了半天,俊儀給她鋪床“你好睡覺了,明天還要開車回平市。”

應隱問她“熱搜下了嗎”

她都懶得自己看。

“下了,麥安言找人放了你跟蔡貝貝一起笑的照片,你倆還對視了,挺真的,粉絲都去控評說你們惺惺相惜關系好得很,謠言不攻自破。”

應隱略安下心“蔡貝貝沒有新動作”

“她又不能真跳出來說你搶了她的女主。誰比誰高貴啊,她給導演生孩子,你好歹還什么都沒給宋時璋呢。”

程俊儀說完,知道自己又講錯話,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繼而小心翼翼偷看應隱臉色。

應隱笑了笑“你說得對,誰比誰高貴。不過有一點,方導這部片,要不是宋時璋硬要塞,麥安言硬要接,我又沒有接片的自主權,我是不會去拍的。方導送到我眼前,我也不要。”

“這是他老人家的收官之作,打磨十年呢。”俊儀一本正經。

“那又怎么樣,中規中矩的商業片而已。他就是想臨退休弄個一鳴驚人,讓人認可他的商業能力。”

俊儀為她整理好了床鋪,撕開了一袋蒸汽眼罩“拍完了,不聊他,睡覺。”

應隱滑進被子里,摸出手機,遲疑片刻,給商邵發短信。

措辭十分克制「商先生,向你道晚安。」

商邵在她放下手機前回了她「晚安。」

俊儀斜眼看得明白,問“你怎么不加他微信”

“那怎么好打擾”

俊儀發送“我申請好友了。”

“”應隱從被窩里蹭地一下坐直“你干什么他堂堂一個董事平時肯定很忙,微信里都是重要公務,怎么可能有空”

俊儀再看一眼手機“通過了。”

俊儀把手機遞給她看“原來香港號碼也可以搜索到微信號的,商先生的微信名叫eo,頭像是一抹鯨魚尾巴。”

應隱“我長眼睛了。”

深藍的海底,搖曳而過的藍鯨尾,深邃,冷峻,溫柔,令人想起他的雙眼。

商邵通過了程俊儀的微信號,上面第一條內容是俊儀的自動招呼「你好,我是應隱的助理,俊儀。」

商邵居然回她了「你好」

兩個字,無端有紆尊降貴、令人受寵若驚的味道。

程俊儀單膝跪到床上,看著應隱在對話框里輸入「她今天晚上回來很開心,謝謝你。」

俊儀“咦我不會這么說。”

“那你會說什么”

“我會說,是商先生送了一道月光給她嗎”

原來她什么都懂。

好險。應隱臉上燒起來,心想,幸好沒放任你聊,否則出賣個干凈。她理直氣壯扣下手機“借我玩會。”

但商邵除了回了她一個「不必客氣」外,就沒有再說話了。應隱不打擾他,點進朋友圈。

他轉發的多是金融科技資訊,只偶爾會有一兩則私生活,比如云,比如樹,比如風,比如海。

也許是覺得不會有人那么有耐心,會在那么多枯燥的資訊中一屏一屏地往下翻,因此商邵并沒有設置什么半年可見、一年可見。

應隱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滑了多久,想睡覺的時候,看到一張照片。

是兩個人的背影,在明媚的花園里。草坪遼闊一望無際,他打橫抱著誰,正邁步往前。

那個姑娘身材好嬌小啊,束著干脆利落的馬尾,兩手緊緊圈著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懷里。

不知道是誰拍的,拍的真好,雖然是背影,但能感覺到他在笑。

原來商先生也是愛過人的。

他愛人的時候,是這樣的。

總覺得想像不出他笑得很開心的模樣。這是自然,因為她沒見過他很開心的時候。

應隱鎖了屏,翻過身閉起眼睛。

商先生已經三十多歲,又是豪門貴胄,愛過一兩個人,交往過一兩個人,再正常不過。這有什么。她也喜歡過人的。

她的湖里被扔進了一顆石子,那顆石子直直地沉底,但留下的漣漪卻是很淡的。雖然漣漪很淡,但靜水之下,是石子下墜帶起的汩汩深流。

應隱等著湖面恢復平靜,好安穩入睡。

程俊儀第二天一早來叫她,叫了三遍才把人從被子里扒拉出來。

“再睡半小時。”她抱住枕頭閉著眼。

“不行啊,阿姨會罵我的”

“不去了”

“那我打電話告訴阿姨。”

應隱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清醒了“別”

眼罩被她推上,外頭是大晴天,她瞇眼打哈欠伸懶腰,眼底淡青色的一圈黑眼圈。

從寧市到平市的車程兩小時,程俊儀負責開,應隱負責打盹。到了地方,是一處別墅區,能看得出有些年頭,紅磚房,琉璃瓦,青石板鋪滿了院子,縫里滲出青苔。門口花盆里漚著肥,一株雞蛋花的枝朵從院子里斜逸出來。

應隱漁夫帽黑框鏡大口罩,蒙得嚴嚴實實,按門鈴時左顧右盼,俊儀給她望風,兩人像大白天做賊。

過了會兒,鐵門開了,出來一個富貴的婦人。

她的富貴是很淺顯易懂的,小香風的外套和牛仔褲,黑色打底衫上,珠圓玉潤的珍珠鏈子繞了三圈,再往上,香奈兒的的耳環一左一右別著,一頭淺棕色齊頸卷發,配著法式劉海。

程俊儀規矩問好“阿姨。”

應隱走進去,抱她“媽媽。”

應帆女士售樓小姐出身,在那個遍地是黃金的瘋狂地產年代,她是售樓部的美貌招牌,但她并不擅長花言巧語,唯有一雙大眼睛看著客人微笑。從香港澳門來內地炒房的客人,會沖她的笑多買一層樓,順便問問她“應小姐今晚有沒有空”

應帆女士懂得用美貌變現,但尚沒有做好用美貌立足后半輩子的準備,往往答沒空。

“遲到了一些,是不是早上貪睡”她摘下應隱帽子,摸摸她頭發。

“剛殺青,還沒緩過來。”

家里請了保姆,料理應帆的日常,應帆平時只看看書養養花。別墅區也跳廣場舞,只是聽著時髦,交誼舞,探戈,拉丁,應帆去了兩回,嫌嘈雜不體面,意興闌珊地放了舞伴幾回鴿子,也就沒人請她了。

從灶臺里飄出的雞湯清爽撲鼻,應隱沒吃早飯,讓阿姨給她先盛一碗墊墊肚子。

她倚門而站,碗燙,底下墊一張絲綢帕。應帆白她一眼,笑她沒儀態。

“昨天晚上問你熱搜的事,你也不理我。”

“我三天兩頭上熱搜,你三天兩頭問,我回得過來嗎都是無所謂的小事,你白操心。”

“嗯,是三天兩頭跟那個宋先生上熱搜。”應帆話里有話。

應隱倒了胃口,扭頭回餐廳,把碗擱下了。

“宋先生前段時間在平市看展,還約著來家里吃了一頓飯。”

應隱猛地扭頭“我怎么不知道”

“他來家里做客,也要通知你你跟他進展到哪一步,也沒有通知我啊。”

應隱一肚子火氣“我說了我跟他只是逢場作戲,連手都沒牽過”

“你反應這么大干什么”應帆莫名其妙,“以前跟你提宋時璋,也沒見你反應這么大。怎么,吵架了”

“我跟他不熟,沒有架好吵。”應隱面無表情。

“哎,他那天來,我帶他看你小時候住的房間,他聽得津津有味。”應帆自顧自地說。

“我小時候住棚戶現在拆了蓋亞洲銀行了你帶他去亞洲銀行大堂參觀去”

應帆猝不及防她揭舊傷疤,臉色一愣,明明惶然心慌,偏偏卻更冰冷下來。

應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每次回家探親,親熱不了兩句就該夾槍帶棒地吵起來。她既覺得應帆可憐,又覺得自己殘忍,索性收拾起包,三兩步沖上樓梯,砰地一聲把門甩上了。

她的房間真漂亮。

琳瑯滿目的書,粉色的洋娃娃,堆成小山的公仔,“我們小隱小時候親手勾的針織裙”,學跳舞時留下的影像,發髻梳得高高的,黑色練功服,腿拉成筆直。

但這并非她真正的房間。

車子從身邊擦肩而過時,后座的窗已經升上,應隱撐傘站在雨中,從被打濕的深色車窗玻璃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果然一幅鬼樣。

她不知道車內的男人也還是抬眸多看了她一眼的,若有似無地輕笑了一聲。

扶著方向盤的林存康一怔,抬眸從后視鏡里看了后座的人一眼。

林存康年近六十,雙鬢已染風霜,更習慣別人叫他康叔。商家五兄弟姐妹,每人自小都有一名管家,負責一應的生活照料和禮儀教導,成年后則同時協理人情私務。

林存康就是商邵的那名專屬管家。

“少爺認識她”康叔將車平穩駛入地庫,邊問。

商邵在二十歲之前的活動軌跡,多半在歐洲,二十歲之后則一心沉浸在香港的集團事務上,對內地的人和事都很不熟悉,更別提有什么舊交了。這一點,林存康對此再清楚不過。

“綺邐新的片,你看了”商邵問。

綺邐娛樂集團是商家的產業之一,包含了賭場、酒店和度假村,現在由長女商明羨在打理。年初,從未請過代言人的綺邐正式官宣了首位全球代言人,就是應隱。那支片全球刷臉,在拉斯維加斯晝夜不歇的牌上,一刻也未停止過。

康叔自然也看過。他回憶片刻,恍然大悟“是那個女主角”

車子駛入地下二層,在預留的停車位上泊入,商邵抄起西服外套,推開車門而下的同時,肯定了他的猜測“是她。”

康叔目光似有錯愕,像是難以把剛剛的“女鬼”跟片里的女星聯系起來。他消化了一會兒,笑著搖頭“真看不出來,妝花得厲害。”又問到關鍵“少爺是怎么認出來的隔了那么遠的距離。”

,請牢記:,免費無防盜無防盜

就愛談(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