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官宣戀情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各種關懷打探。
商邵上半年請的假多,內地和香港都積了不少飯局人情。能一請他玩香品酒喝茶的,身份地位當然也不一般,推脫過兩次,到第三次,他多少得去赴個一時半會的約。
生意場上都是聰明人,迎了他,喝茶歸喝茶,打高爾夫歸打高爾夫,聊幾句,將話題旁敲側擊地拐到婚戀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爺官宣一舉強勢篤定,是用情已深的證明,聊一聊嫂夫人,算是投其所好。
去澳門玩兩把牌,贏了錢,說邵董是最近好事將近好運連連;小輸一把,說邵董情場得意,賭場當然得失意,不然,豈不是不給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活路聽得貴賓廳發牌的荷官都笑起來。
“要不是嫂夫人行程太忙,否則一定要請邵董帶來,大家一起玩才熱鬧。”有人說。
旁人借揶揄他行拍馬屁之實“你想見大明星就直說”
能在這局上玩的,其實個個生意網都四通八達,按常理,他們想見什么咖位的明星,都只是圈子里帶句話的事,遇上咖位高的,也無非是多找幾層關系、多設幾重宴局的功夫。但被說得如此沒見過世面,也沒人覺得惱怒,反而順水推舟,表示有這個榮幸的話,一定要一睹嫂夫人芳容。
這是生意場上的逢迎,雖然充滿了審時度勢的客氣與吹捧,但依然讓商邵意興闌珊。
回了綺邐的套房,應隱已經拍完了今天的鏡頭,正泡在浴缸里,一臂回彎,枕著腦袋。
橫搭的北美櫻桃木托盤上,一杯袋泡紅茶裊著熱氣,一碟舒芙蕾只用小銀匙挖了淺淺一塊。
浴室里熱霧蒸騰氤氳,被窗外高空溫熱的風吹散。從窗戶望出去,龍環葡韻濕地的綠茵袖珍雅致。
浴缸邊沿,一本全彩硬殼的藝術的故事倒扣著,在滑進浴缸的前一秒,被商邵的手及時扣住。
放平了書,他一手拄著浴缸的瓷沿,一手指尖觸上應隱淺睡的面龐,俯下身去,含住她的唇,將她被熱氣蒸得艷紅柔軟的唇瓣吮一吮。
應隱被他弄醒,在池子里一激靈,身體四處暈開波紋,玫瑰花順著蕩漾開來。
“你回來了”她與他吻一陣,迷迷蒙蒙地問。
“嗯。沒什么意思,輸了幾百萬,任務就完成了。”
雖然商家拍下了澳門的半塊賭牌,但家里沒有人好賭,不賭是家訓。商邵和商檠業進賭場,純為社交,輸錢更是一件充滿智慧與技巧的事。他真玩牌的時候倒也有,跟幾個朋友玩德撲,進出不過幾萬,反而更盡興。
吻過了人,商邵直起身,“怎么睡著了”
他是明知故問,微微歪過臉,似笑非笑的。分明是等著應隱自我招供。
應隱瞥了眼那本藝術的故事,氣勢軟下來“看書看睡的”
溫有宜給她請了老師,先從最與她本職工作貼近的藝術史、藝術管理學起。這本藝術的故事便是老師給列的閱讀清單之一,雖然是大部頭的概論類入門書,但里面圖文并茂、深入淺出,已經算是好讀的了。
“不喜歡還是看不進去”商邵將書抄起,垂目翻了數頁,宛如檢查功課的老師。
“喜歡,也看得進去。今天太累了。”應隱連忙說。
她今天跟柯嶼拍攝綺邐的新廣告片,不再由商陸執導,而換了一個專門拍商業短片的導演。拍攝行程分了三天,因此,商邵才順便約了人來玩牌,權當還情誼。
商邵哼笑一息,將書本合了“不用有壓力。”
應隱趴伏到浴缸沿上,仰面望他“我怕,別人對什么現代后現代侃侃而談的時候,我什么也講不出,還看不懂。什么情緒啊,表達啊,解構啊,怎么看出來的我只看到亂糟糟的線條和色塊現在不流行莫奈梵高了么超現實主義我還能勉強跟上,到了什么波洛克,杜尚”
她怪煩惱地搖搖頭“我實在是不懂了。”
商邵聽得莞爾的,一手插兜,倚著浴缸坐下。
“也許別人也看不懂,但只有你這么誠實。虛張聲勢很重要,尤其是在當代藝術界。并且,”他抿唇,略微停頓“這種虛張聲勢的本身,也是藝術之一。”
應隱忍俊不禁“等我回去了,把你的話講給老師聽,他一定會怪你亂彈琴。”
商邵想了想“藝術投資本質上是一門生意,而無關審美鑒賞。要想入局,有資本門檻,入了局也不單單是為了買自己喜歡的藝術品。一千萬買入的藝術品,在你手里玩幾年,幾年后,隨著藝術家身價在一一級市場的水漲船高,你的東西也會增值,這個時候玩的方式就很多了,找專業的藝術機構鑒定,找拍賣行背書,脫手、轉贈,捐給博物館抵稅,或者在慈善晚宴上做壓軸話題。”
應隱聽得入神,理解得很快,因此馬上找到地方反駁“可是,你怎么知道哪個藝術家身價會漲呢”
“所以需要運作,需要藝術顧問、藝術掮客、拍賣行,一整套的運作和商業鑒定流程。這是最方便富人玩資本的市場,彰顯品味只是順便的。當然,也有像edard一樣,單純通過購入頂級藏品來彰顯實力。”
商邵語調勻緩,不疾不徐地說完后,勾了勾唇“藝術創作永遠是偉大的一件事,不過,你可以先從藝術的商業邏輯去暫時祛魅。”
應隱入迷地想了一會,下巴頦抵在交疊的臂上,仰起眸子“你講的比老師好玩。”
商邵氣息溫沉下來,“是么”俯身,意有所指地說“我也要收費的。”
熱霧和水汽中,都是玫瑰花和浴鹽的香味。應隱的肩臂露在水面外,面頰潮紅,鬢角濕透,都是被泡出的熱汗,肩窩與鎖骨上凝著細密的、帶有香氣的水珠。
這樣的畫面,誰能忍得住商邵一手沒入到漂浮著玫瑰的熱水之下,一邊偏過臉去,與應隱交頸相吻。
她的身體都被泡軟、泡滑了。唇舌間門很熱,暈著香氣,被商邵吻得生出香甜津液。
門鈴聲響起。
商邵抖開一旁托盤里的白毛巾,細致地擦干了手后,過去開門。
門開,見是柯嶼,他笑了一息,一肘搭著門框,半是笑半是慵懶“白天拍廣告還沒見夠晚上該還給我了。”
那廣告方案明羨看過,商陸看過,他也看過,后來小溫也要看,最終結果是,連商檠業也看了。劇情和畫面都很精準,符合人們對高級中產及城市新貴美好生活的一切想象。
在廣告微電影的最后一集,他們甚至有了一個孩子。
商陸不執導,也不來現場看,心態平穩地整理羅生門上闕腳本。對于商邵陪同來澳門拍攝一事,一家子都對他表示出了嘆為觀止的膜拜。
作為廣告片的金主,商明羨揶揄“eo,你完全沒必要去自討苦吃。”
商邵云淡風輕“陪老婆工作,怎么叫自討苦吃。”
商明寶啪的就是一個立正敬禮“sateresect,大哥”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與雪融化是青比起來,商業廣告的拍攝,是如此的公事公辦。
柯嶼兩手插在褲兜里,笑著搖了搖頭“她說你應酬忙,晚上讓我帶她去一間門粥店,吃炸云吞。”
“粥店”
“你去過的,店里還掛著你的合影呢。”柯嶼提醒道,“上次在這里拍偏門,劇組帶我們過去的,味道還不錯。”
商邵思索半晌,失笑一下“好像不太記得了。”
“我把地址給你,你陪她去”柯嶼很懂事,準備回房間門補覺。
商邵答應了商陸要照顧他的,便說“叫上明羨,我們一起。”
一家人沒什么好客氣的,柯嶼便進了屋,在一樓的客廳里坐下等,悠然自得喝起茶來。過了半個鐘,應隱下樓來,套一件純白t恤,下面是黑色闊腿運動褲,一頭長直發披散著,看上去十分瀟灑清爽。
明羨安排了兩臺車,載四人去那間門粥店。
店鋪在一個小碼頭附近,招牌經年未變,還是白色的底,紅色的繁體字,寫著「粥面」,也沒個店名,只被熟客口耳相傳著稱這兒為“忠發老鋪”。與幾年前比起來,這里的開間門也沒拓展,仍是兩間門大開間門的鋪子,里頭支長條桌長條凳。
這里做宵夜生意,此刻剛入夜,客人并不算多。
應隱目標明確,一進門就直奔合影墻。
“在哪在哪”她問柯嶼。
老板拿著粉紅色記餐簿過來,“找明星喔那系很多的啦華仔啦,榮仔啦”
羅列了一串,自告奮勇道“靚女你想找誰,告訴我,忠發叔幫你找”
柯嶼笑起來“你這里掛的名人是越來越多。”
“咦”老板一仰頭,望見口罩勾在下頜角的柯嶼“我記得你喔,我看看吶,”他踮起腳,拿筆點點,用字正腔圓但生硬的普通話念出“柯、嶼。”
“老板好記性。”柯嶼也不避諱。
聽了他的聲音,食肆內不多的幾桌人,都回頭看。
“哎哎哎沒什么好看的”老板揮手道,“都系客人,沒有明星”又與柯嶼熱絡地攀談起來“靚仔,我還記得你喜歡吃什么炸云吞,生滾水蟹粥,叻沙面”
一邊回憶,一邊徑直在餐簿上記下“你們當時一個劇組,還有個個子高高,騙我什么商業化管理其實就是商細仔,跟他哥一起來的嘛”
應隱見縫插針問道“哪個”
老板隨手一指,卻很精準“這個啦你知唔知,這是我這里最有錢的客人,蓬蓽生輝喔靚女”
幾個人都笑起來,一同仰頭看向他指的那張照片。
那照片里有三個人,老板喜氣洋洋,商陸一臉糊弄,只有居中的商邵,穿一件純黑色的英倫oot,微微提唇角,笑得溫文爾雅。他的五官長相,拍照是極吃虧的,不如商陸適合鏡頭。
下面一行大字寫著某年某月某日,商先生蒞臨本店。
商邵根本就不記得了,不記得是誰帶他來這里吃的飯,商陸又為何在列,又是怎么被店主知道身份、拉著拍了照。
柯嶼問“你之前不是還寫了職務和姓名什么董事之類的。”
老板掩唇“他們有錢人很講的,不準我亮。”搖搖頭,表示不可理喻。
“有錢且不可理喻”的本人站在他一邊“”
應隱仰頭看了許久“不像。”
她其實來回看了好多次了,沒認出。
柯嶼問“商陸你也認不出”
“誰找他啊。”應隱回道,認真端詳后,下了定論“這張拍得普通。”
轉過眼眸,看著商邵道“比不上真人十分之一。”
柯嶼和商明羨此起彼伏咳嗽起來,明羨道“走了走了走了,飽了。”
喝著粥時,老板琢磨過來了,軟磨硬泡要新合影。
“真系有眼不識泰山。”他一拍腦門“我祝您一位和和美美,早生貴子,待會吃完飯,我們就一起去那邊拍一張吶你看,這是我新出的書,講了很多tvb跟我的故事,待會呢,靚女你就拿這個,細商生摟著你”
柯嶼和明羨攥著筷子,憋笑憋得快趴到桌子上。
沒有人可以在老板的安排下生還。
應隱真跟商邵合了影,手里舉著書,并在老板的強烈要求下豎起了大拇指。
在鏡頭前繃得很好,出了店門,她笑開來,伏到商邵肩頭。
商邵摟住她,拍了拍她的脊心,又親著她的耳廓,一邊跟著她笑,一邊寵溺而無奈地問“笑什么。”
應隱感到不可思議“原來天底下真有人不怕你。”
她這么一說,商邵倒想起來了“他連特首也不怕,上次是和特首一起來的,分開合影了。”
“特首也被他這樣那樣的安排”
“嗯。”
去吃面喝粥一事,瞞不過神通廣大的路人。偶遇照不斷被o到微博,評論區畫風很和諧
原來萬億身價也會去這種小店
大佬好親民,他真的,我哭死
生活里好隨性啊,好想知道大佬第一次見她時是什么畫面
銀魚c此刻心如止水,笑不出來jg
笑死,c之一在跟正牌老公秀恩愛,另一個當場圍觀,這是什么c粉地獄啊哈哈哈哈哈
我是顯微鏡,我看到他們手上的婚戒了
早說了,在英國晃了那么久,就是去結婚的一些該死的浪漫
一個奇想,這種身價去吃粥,會帶保鏢嗎
有的,四個所以完全不敢上去合影
隱隱現在是豪門闊太高攀不起隱
開始好奇一些工作狀態
在緹文的規劃運作下,應隱的商務不多,但都很有分量。
赴品牌活動,她的座位不再和男女星們一起,而是和創意總監、主編及客人們一起。
受邀雜志訪談,聽得茶水間門里,拍攝廣告內頁的嘉賓們端著咖啡閑聊
“真讓她攀到了,也是牛。”
“怎么不開班教學啊,原來名聲那么差,誰不知道她想撈”
“有些功夫你學不來的。”
曖昧的輕笑聲起起落落。
“也算是有志者事竟成,不錯,勵志故事。”
“哈哈。”
見了面,熱情洋溢此起彼伏的“隱姐好”,“隱姐最近狀態越來越好了”,“隱姐待會兒吃飯我想挨著你坐”,“隱姐多講講,讓我們見見世面”。
八月上旬,一場嚴肅的中國電影研討會低調召開。
這場會由電影局牽頭,各級廣電、各相關協會都派了人參加,與會的業內人員如制片人、導演、監制、編劇、出品人,以及演員,無一不是舉足輕重、深有話語權的。研討會結束后,另還有幾場座談會、訪談、宴席。
圈子小,除了那些領導不常打照面,其他業內無一不是熟臉。為了彰顯百花齊、百家爭鳴,在邀請樣本里,除了地位高的影帝影后們,還有國民度很高的電視劇青衣、中生,正在上升期、形象良好的年輕演員。
這里面當然有操作空間門。阮曳就被宋時璋操作進來了。
與會間門隙,喝茶閑聊,應隱和栗山成了一個小中心,根本走動不開。
栗山問候她這幾月的生活,給她看了一段雪青的樣片。
“知道你要來,特意拷出來的。”
應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很期待成片。”
“我還是要送審的,大陸市場不能放棄,即使犧牲一些鏡頭。”
“那在剪輯上,老師要很費心了。”
栗山笑笑“最近吃住都在剪輯室,剪輯被我折磨得胃食管反流,趁我出來開會,去醫院躺著了。”
應隱握著保溫杯,與他一起輕輕地笑。
“柯嶼沒來,否則晚上該出去聚一聚。”
柯嶼雖然貴為戛納影帝,但已經很少公開出席活動,商陸則干脆回絕了這種會。
“回寧市有機會的。”
兩人閑聊著,來寒暄的絡繹不絕。
栗山在圈內頂端已站了多年,人脈已耕耘透,因此這些人,多半是沖著應隱來的。
她以前是流量花、熱搜上胳膊腿兒地被炒作、一部好片連帶著兩部商業爛片的,雖然手握兩尊影后一尊最佳女配,流量絕佳,但資歷、資格、話語權,都差一截。
一言以蔽之,以前的應隱,再優秀,也不過是資本工具人。而在座的,哪個不是玩資本玩權力的
沒有人會對傀儡高看,直到傀儡成為資本或資源本身。
阮曳是趁栗山走開后才過來的,身旁跟著宋時璋。
“叫應老師。”宋時璋提醒。
阮曳道“應老師,隱姐。”
應隱今天穿得是很正式得體的,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好,令她清麗的面龐看去有股令人卻步的嚴肅感。
數月未見,阮曳的面孔變化了很多,那種白紙一般的心高氣傲從她眼里消失,她看上去很懂事。應隱微蹙眉心“你發生了什么事”
阮曳怔了一下,回道“什么事也沒發生。”
應隱輕點頭“聽說你要拍正劇了,恭喜你。”
阮曳輕抬唇角“跟隱姐比還差得遠。”
她太奇怪了,好像一夕之間門懂得了“人情世故”,以前的天真,稚嫩的野心,青澀的銳氣,乃至并不熟練的做作,都統統從她的身上消失。
很難想象,在上一面時,她還在不顧一切地說“宋先生說我是更聰明的你。”
應隱目光瞥向宋時璋,宋時璋便聳聳肩,附耳對阮曳說了句什么,她便告辭一聲,順從地走了。
“你對她做什么了”應隱徑直問。
“沒有。”宋時璋笑了笑“你好像對我有很大偏見,總覺得我有什么不良嗜好。”
“我不了解你。”應隱把話題岔開。
“你很了解我。”宋時璋在她身邊坐下,“我只是把原來想給你的東西都給了她。她現在資源飛升,口碑往正統靠近,表演課也是我請專人教的,辰野內部,資源已經在往她這邊傾斜。”
“所以她對你百依百順”應隱問。
宋時璋十指交扣“好孩子才有糖吃。”
“你愛她嗎”
宋時璋一愣,笑起來“商太太,你果然跟以前很不同。謝謝你的關心,不過,她不需要這個東西,我當然也不能給,否則,豈不是輸了”
不知道為什么,在他這充滿禮貌但傲慢的一句里,應隱恍惚想起了商邵。他也曾說過相同的話,可是第一天,他問她,今天月色明亮,可不可以允許我愛你
她走神很短的一瞬,面上不自覺浮起沉靜的微笑。
宋時璋注視著她。
他對她本領的震驚,早在商邵朋友圈官宣的那一刻就爆發過了,洪水般沖襲了全身,讓他震顫,讓他失語,讓他惶恐,以至于坐立難安。
他當然沒加上商邵的朋友圈,但那樣驚人的消息,多的是人截圖流通。旁人不知是誰,他卻一眼看穿。
“妹妹仔”。甜蜜且寵溺。
他有沒有得罪應隱應隱會不會吹枕邊風要不要請她吃頓飯,解釋一一不,她以一個情婦之姿入了商邵的麾帳,怎么可能被他這樣堂而皇之地認可。
至于后來商宇集團官宣,業內的震動,絲毫不比網友來得少。
飛升了。
所有人都想。不管是出于昏了頭的、某些外人不足道的利益,還是任何比如,微不足道的愛情總而言之,這個女人飛升了。
從此一個字是一個字,一句話是一句話,舉足輕重。
宋時璋從應隱臉上收回目光。
她現在是商家少奶奶了,不是他能凝視超過五秒的。
他起身,客氣而恭維地說“恭喜你得償所愿,過去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商先生和你是情比金堅,說了許多唐突冒犯的話,還請您和商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好孩子才有糖吃。他實在有太多的生意想攀附上商邵了,哪怕是一枝一葉也好。
應隱一愣,蹙眉間門,又是一笑。
她一霎那間門懂了。他們,這世上的一批人和另一批人,生活在截然不同的邏輯里。她如今所獲得的,在他們眼里不過是萬中無一的僥幸。
哪怕她離開辰野、零片酬拍電影、隔絕一切熱搜時,并沒有借助商邵的分毫權勢、也沒有將他作為任何靠山和未來,他們也依然會認為,她所有的今天,并不來自于她自己的斷尾求生,而都是因為被命運選中。
成王敗寇,所以他來臣服,臣服于金字塔尖,而非是她的愛情,或清醒可貴的努力本身。
大會的帷幕徐徐展開,最后一段議程開始了。應隱脊背貼著座椅,優雅筆直。
她想了很久,臉上浮起微笑。世界紛繁復雜,本就沒有純粹的人,純粹的事,純粹的邏輯,純粹的因果。
她已經學會不自尋煩惱了。
帷幕落下,會堂的燈也一行一行地熄滅,會議桌上,一疊未撕盡的雪白稿紙徒留字跡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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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談(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