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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寧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新的辦法,無聊沒事干觀察鬼。
水鬼長得很詭異,站在一起就有種舊式恐怖感,她看了一會兒,發現死去的掠奪者沒有轉化為鬼魂,水鬼從頭到尾都是一類人如果陳啟航的筆記本說的是事實,這些水鬼是當年掉進江底之后,尸體上車了。
也就是說,水鬼的數量不會無序增加
當年上來多少尸體,水鬼的數量就有多少,起碼有一個總量。
祝寧再次研究死去的掠奪者,他們沒有轉化成鬼,但身上竟然慢慢長出了福壽螺的卵,所以水鬼只殺人,殺人之后成為福壽螺的養料,所以他們這兩種生物才能在歸鄉號上和平共處。
祝寧理清楚這一點,但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有什么用,祝寧想得到更多信息,她看向了筆記本,按理說她打開筆記本需要經過其他隊友的同意,這時候身邊也沒隊友。
祝寧小心翼翼掀開筆記本,隨時準備提防接下來會發生的詭異事件。
但筆記本的內容消失了,里面是一片空白,祝寧愣了下,她之前在霉菌之城打開筆記本也是空的。
那時候她以為在毫無污染的區域,筆記本無法顯示,這次又是空的。
閱后即焚嗎或者沒有那么復雜,筆記本是活的,活的東西都有自己的脾氣。
每次選擇性呈現,它高興就多顯示,不高興就一個字都沒有,它想讓誰看見就讓誰看見。
祝寧有些失望,本來想從筆記本里得到新的提示,結果什么都沒有,這是不高興她想走捷徑,所以筆記本一個字都沒有嗎
她回想筆記本里的內容。
福壽螺事件是22車也就是車尾爆發的,19車自己見過,里面全是水鬼。
19車到22車這段路她沒摸索過,什么信息都沒有。
往前探路,走的最遠的是4車,之后就被水鬼堵住了,前面的車廂她也同樣未知。
筆記本為什么說車頭最安全那里有什么東西可以保證她的安全嗎
裴書說污染區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生門,可以通過那兒離開污染區,難道車頭就是生門嗎
復蘇會要找的是骨灰壇,那調查員找的又是什么東西
頭疼死了,找不到破局關鍵,疑點一個都沒解決,從復蘇會手里獲得了個新能力,但這種吞噬感回想起來很不舒服。
下一步要怎么走
祝寧猜測這里可能是絕境,她坐在一輛全是鬼的列車里,水漬緩緩流動,距離她就剩下一米。
但祝寧一動不動,她感到很厭倦,像是孤獨的旅客坐上開往未知目的地的列車,隨波逐流。
無路可走啊。
殺了一個黃沙,獲得意念操控,只是讓自己死得慢一點,活路在哪兒呢
祝寧撐著膝蓋,死死咬著牙,嘴里全是血腥味兒,她感覺自己跟鬼沒什么兩樣。
水漬越來越近,像是魔爪一樣悄無聲息探過來,如果祝寧想死,碰一下水漬,那幫水鬼能把她殺得又快又好。
十厘米,五厘米,殺人的水暈開,里面掉落了一只鬼的手指頭。
兩厘米,祝寧站起身,后退了兩步。
知道自己會死,那慢點死好了,多活一秒算一秒。
大腿肌肉動一下就疼,祝寧扶著車廂,身上水漬好像有成噸重,讓她走路走得慢。
求生欲作祟,她會在水漬到達前尋找到另一個干燥的位置,祝寧走向下一個列車,這里沒鬼,只有一片腥臭。
福壽螺在車廂內部蔓延,好像這節車廂是粉紅色的,裴書不在,祝寧沒法把福壽螺的卵燒沒。
她重新找了個干凈地兒坐著,沒隊友給她放風,她神經疼得要命也睡不著,只能閉著眼休息。
休息會兒,她以前上學,碰到弄不懂的題就去睡覺,睡醒了八成還是弄不懂,但她好歹睡了。
歸鄉號到站不報站,她本來應該一直盯著外頭,避免自己坐過站,但她有點累,瀕臨極限了,必須要休息一會兒。
祝寧閉上眼,她能感覺到有水鬼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有無數只手試圖爬上她的身體,她身上的絲線展開,蔓延,成長。
血紅色的藤蔓在半空中交織,正是因為展開了意念,不然下一刻自己的血肉就會冒出鬼來。
祝寧休息的方式很特別,她仔細感受意念的絲線,這是她第一次看這東西,甚至想給林曉風看看,很漂亮,如果成長到足夠大,那應該也會很壯觀。
漸漸地,祝寧呼吸漸漸放緩,越來越慢,很快,她的呼吸幾乎消失不見,完全與列車融為一體。
戚雪柳松了一口氣,再遠的地方她看不見了,祝寧好像呆坐了一會兒然后就站起身走了。
戚雪柳知道其他隊友擔心,打開副腦,副腦沒網打字功能還能用,她打下兩個字:活著。
裴書聽到這兒放下心,祝寧如果死在歸鄉號,那他算不算殺了真神的罪人,霍文溪一定會把他弄死。
戚雪柳接著打字:走了。
有水鬼擋著,祝寧無法跟他們見面,這個決定是對的,他們現在只能自救。
說的好聽點叫自救,難聽點叫分開等死,沒辦法啊,這車難度太超前,不僅是祝寧,他們同樣被人掐頭去尾困住了,說是車頭安全,根本沒路可走。
玻璃窗碎的,找不到辦法補窗戶,這么下雨,全隊死亡是遲早的事兒lo他們也開始往后退,最多只能走到4車,那邊也有水鬼。
他們幾個想了想,就在4車干燥處休息,因為這兒距離傳聞中的車頭最近,相對安全點。
幾個人坐下來當然默默無聞,但他們連用副腦交流都沒心情,無話可說,沒人對這個局面有見解,老大祝寧不在。
戚雪柳苦笑,這真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下車之后絕對要分道揚鑣。
車上的時間又快又慢,很快歸鄉號又靠站停車了,停留十分鐘,沒有人上車,到點立即開走。
林曉風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她一直在想祝寧怎么樣了。
裴書則看著窗外,戚雪柳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本來想問,到底誰給你的消息,但這問題很難解釋,一時半會兒打字說不完,她都懶得問。
轟隆隆的響聲中,裴書思緒漸遠,他其實懷疑車頭就是生路,問題是他們走不過去,所以只能想點別的。
每個調查員腦子里信息都很冗余,真真假假摻半,平時不會去驗證真假,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想去試試。
裴書仔細回想這則消息的來源,他猜測如果最后能下車,祝寧絕對會來問他,作為下屬,他應該提前做述職報告。
主要是別背鍋,起碼要解釋清楚。
歸鄉號如果這么驚險,按照正常情況,傳出來的消息肯定是這列車危險,怎么裴書得到的信息是可以送你到站
而且掠奪者和調查員都知情,做好必死的準備上車,跟裴書得到的消息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裴書腦子里又沒計算機,想在記憶里搜刮一條沒有提示的消息真挺難的。
裴書想事情的時候盯著窗外,怕他們錯過站,接下來的幾站裴書都不認識,只能眼巴巴看著站臺掠過。
因為過分漫無目的,導致裴書有點腦子放空,甚至差點睡著。©列車再次靠站,同樣的廢舊車站,裴書剛巧認識,這也是自己知道的上車點之一,齊河車站。
好像以點帶面,他腦子里一段陳舊的記憶猛地被勾出來,模模糊糊的,但他想起來說話人是誰的時候驚了一身冷汗。
裴書不怕死,他精神出問題之后,腦子經常抽了,感知特別奇怪,正常情緒非常混亂。
這么明顯的振奮感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甚至讓他忘了水鬼已經越來越近。
裴書是從劉瑜那兒知道的。
他得到答案后有些震驚,這不是一個合適的消息提供者,他再次感嘆,自己竟然是從劉瑜那兒得到的信息。
劉瑜是大小姐的母親,陸鳶出門在外叫自己劉年年,就是為了紀念自己親生母親劉瑜。
裴書其實跟劉瑜認識很久了,準確說他早就單方面認識了劉瑜,劉瑜不一定記得他。
就是因為這層關系,他在結束調查員身份后才選擇去陸家當走狗。
裴書思緒越來越遠,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兒。©他是人造人,所有人造人被制造時就會被輸入各種信息,然后定點培養,投入某個養育營,養育營這種地方,可以理解成孵化車間,又或者是孤兒院。
但其實比傳統孤兒院更糟糕點,裴書是作為調查員被培育的,他們養育營信奉物競天擇,小孩兒彼此霸凌極其常見,被弄殘弄死的也不是稀奇事兒。
在養育營長大,人需要有自己活命的本事,要么夠強,要么夠圓滑,要么就是夠幸運。
每個養育營背后都會有投資人,幾個財閥世家喜歡這么做慈善項目,對外宣傳特別好看。
陸家是特別傳統的家族,在裴書看來甚至傳統到有點封建,男尊女卑,幾個陸家女人表面光鮮,實則都沒什么地位。
陸家的慈善宣傳都是劉瑜負責的,劉瑜會經常來他們孤兒院。
別的財閥夫人一般都是來走個過場,拍個照,好發社交媒體照片,但劉瑜不一樣。
她每次來都會待一周,這一周她會跟孩子們同吃同住,旁聽課程,觀察孩子的生長情況,跟孩子們聊天,甚至做心理輔導。
裴書眼前浮現了很多具體的場景,劉瑜長得很漂亮,他們說劉瑜是自然人,美麗是天生的,也就是老天爺賜予的禮物,跟他們這些流水線加工的產品不同。
劉瑜出現時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不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所有孩子都會看她,她穿著素雅的連衣裙,戴著一頂寬大的帽檐,嘴角一直帶著微笑,好像可以傾聽任何人說話。
不單純是因為美麗而注視她,孩子們看她更是一種強烈的向往。
那是神國人,每一個細節都如此完美的神國人,住所飄在半空中,腳不沾地過日子,這樣的人竟然會下來仔細聽他們這些產品說話。
他們都是小孩兒,不會對神國人有任何憎惡,只會覺得美麗。
裴書的記憶越來越鮮明,幾個孩子穿著白襯衫,不像平時的野性,規規整整坐著,裴書是其中之一,在最后一排都沒搶到座位。
劉瑜就坐在他們面前,點頭微笑,說話溫和,好像身邊的空氣都更干凈。
“你們是未來要成為調查員的人,”劉瑜微笑說:“會代表人類走出高墻。”
“我不想當調查員,我想當宇航員。”有個小孩兒回。
調查員要經過層層篩選,他們這批孩子一百個里面出一個就不錯了,但這小孩兒更天馬行空,人類對宇宙的探索早就停止了。
宇航員這個職業已經消失了八十多年,未來也不會再次出現。
有個小女孩兒舉手:“墻外是什么樣
J“墻外啊,”劉瑜似乎陷入自己的回憶中,語氣依然輕柔,“墻外很美,很有趣。”
這跟他們接受的教育不一樣,有人立即反駁,“不是說墻外最危險嗎
J他們接受訓練,上面默認他們彼此欺凌釋放野性,都是為了在危險的墻外提高生存率。
劉瑜為什么說墻外很美很有趣呢騙子。
劉瑜被反駁了也不生氣,慢悠悠說:“你們出去之后就知道了。”
有部分孩子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像是大人畫的餅,長大之后就知道是假的了。但有部分孩子真的會生出向往,比如裴書。
他帶著好奇走出圍墻,經歷過無數次危險,但也曾經真的看見過墻外有趣而美麗的生物。
劉瑜說了,但孩子不信,大聲吵吵讓劉瑜多說點,“你說有趣到底是哪里有趣啊你會不會講故事,要有細節啊,細節。”
幾個小孩兒不滿足,說:“說個故事嘛。”
“我想想啊,”劉瑜說了兩個例子,裴書有點忘了,大概是無關緊要的,劉瑜看出來孩子們不感興趣,她看見了地上的火車模型,又說:“有一輛火車,可以帶你們去目的地,迷路的話可以讓它帶你一程。”
有人提問:“墻外都是污染物,有火車也是污染物吧
J他們都上過理論課了,知道墻外大致是怎么回事兒。
劉瑜似乎覺得跟小孩兒一起玩很有意思,說:“對哦,是污染物。”
“又騙人,那你說這輛車從哪兒上車啊”
“有時刻表,讓我想想啊,”劉瑜說:“距離北墻最近的是銀山車站,接下來我有點忘了,大概隔個五六站是齊河車站”
從想象中抽出,彼時裴書臉色白得像紙,眼前就是齊河車站,老舊的車牌靜悄悄隱藏在夜色中。
記憶里劉瑜又講了幾個站點,但裴書只記得其中一部分。
他依然沉浸在震驚中,歸鄉號的故事竟然是劉瑜講給他聽的。
裴書把這件事遺忘太久了,跟其他雜事混在一起,都快讓他以為是自己學習的基礎知識了,就像是你可能會背某句古詩,但不會想到具體是哪個老師教授的,又在哪個課堂上學到了。
劉瑜當年隨口講的小故事是真的,裴書真的在銀山車站上車了,這輛車也真的在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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