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延命燈開始的長生路

第三十三章 你才是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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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據我所知,山陽鬼患從頭到尾的變化就是這樣了!”那著外院青衣的中品道徒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稱呼著黎卿為師兄,將那山陽的變故一一訴諸于他。畢竟道無先后,達者為兄嘛!何況這位藍袍師兄攜虬龍、紙猖入山陽,著實是令他那緊繃了許久的心神,終于得到了放松的機會。嘿,道爺頭上現在也是有人在了。先前整個山陽縣都就他一個中品道徒在領頭奔走,那涉及到數百死者的鬼禍他擔得起嗎萬萬擔不起啊!這下終于能讓他松上一口氣了。唯有那旁側的縣令與蟲師身形局促了,畢竟,這山陽縣可是被他們治理的有些難堪。再加之那頭六冠虬首就在頭頂,他等如何能不局促?“嗯,照你這么說,剝皮為猖,削首作燈,這是它目前出現過的兩種詭術。”“那日的陰雨,有人皮鬼猖踏雨而來,再就給它算一道祈雨。”黎卿提起那冷白燈籠,與幾人查看著前日剛剛交過手的殘垣廢墟。遍地的煙熏火燎之貌,看來是這位同門的中品道徒所留。五臟灶火氣,于五臟廟內祭出一道根本火氣,取五行相生之意,在五臟廟內蘊養,在外院的炎道法術中也算得上是上品了。那為火氣所燒滅的人皮猖鬼,倒也還有些殘留,黎卿從院落旁的梨樹上折下一根梨枝,開始在焦土中翻找著還有沒有尚未燃盡的人皮猖。瞧!人皮若綢紙,細膩又柔軟,其上的紋理褶皺已然不見,再為這煙火氣一熏,看上去像極了一張陳年的黃紙。只是那鬼皮上仍裊裊游離的陰氣,以及那令人狐疑的質感,在訴說著此物的非同尋常。人皮猖,剝皮鬼!這能操控種種鬼猖,而本體卻是陰匿在暗處的鬼祟,可真是難纏!“附近諸縣聞風堂的道徒呢?怎得未及時將這鬼祟情報送回山中?”黎卿已經不止一次的被這聞風堂的情報坑過了,遙想那日山君兇猛,他的肋骨都還有點隱隱作痛。這一問,卻是叫這山陽縣令與那蟲師面色更異,沉吟片刻,那龔縣令硬起頭皮來回答道。“尊道!那位上觀的道徒原先正是值宿山陽縣,便是由那位上道首次接觸鬼患,而后再未見過了……”“聽聞……似是有人在那人皮猖中,見過那位上道的身影。”聞風堂可也不是諸道想象的那樣輕松啊,游走天南各地,傷亡率歷來是內外院諸堂之首。你道這山陽鬼禍的后續情報為何遲遲未呈上觀中?這位聞風道徒第一時間就身賠鬼患了,尋常州縣的急報,怕是都得輾轉大半個月呢!“……”身死為大,那就沒了法子。黎卿掃視了場中三人一眼,南地毒蠱部出來的蟲師,為南國中證了書禮之“士”的山陽縣令,外務堂青衣道徒。兩位下品,一位中品,俱是練氣境!但能在那剝皮鬼的試探中幸免,那鬼患的恐怖程度應該有限,只是殃及范圍有些大了。“來時見城南尚有隱隱人氣,恐怕是不少百姓閉戶其中,不敢出門。”“諸鄉生變,百姓惶惶離土,唯于東鄉拜神叩鬼,長此以往,必生大變。”“速速精選甲士,滌清鬼患行蹤,讓百姓返鄉吧!”自這片焦土殘垣上站起身來,將那梨枝一丟,黎卿與那梨木旁盤著龍軀的朱虬對視上一眼,轉身便給這位山陽縣令一道通牒。能在短短一個月間,將一座十余萬人的大縣治到這個地步,這山陽縣令不得不說是一個“人才”了。山陰縣也不過就隔著一座天山脈,東面平原上的清平府也總該能借到幾個術士吧?堂堂的一地縣令,就真只知道由縣尋府、府尋道,濾過一層層的程序來等著天南觀千里救火?怎就這般的木訥呢?“可……尊道,山陽的百姓暫且都入了馬氏東鄉,鬼禍不除,他等定然不愿意歸鄉?”山陽縣令神色愁苦,言語間亦是毫無辦法。這馬縣尉及麾下的山陽縣兵齊齊護著諸鄉百姓入了馬氏的東鄉宗祠,他如何能驅策的動?可沒有縣兵,我等如何維持秩序、滌蕩鬼猖?鬼禍不滅,諸鄉百姓又怎愿、怎敢回鄉?這環首銜尾問題擺在眼前,對他這偏遠小縣的縣令來說,簡直就是無解!他沒隨著大眾躲進東鄉,還領著些許人馬在山陽游走,維持著作為山陽縣令的最后體面就已經是對南國盡忠了……“你擬令,宣那縣尉領來縣兵,巡防山陽。”“再征那山陽馬氏的巫覡,尋覓鬼患行蹤!”“一路行來,本道只見各鄉乞兒,無業流氓,落于各方土地廟中,或是流連鄉間破門竊物,落草上山……”“你別說你沒讀過南朝律,不知道這將意味著什么。”黎卿倒是不知曉這山陽縣令是真蠢還是假蠢了,山陽事變至此,他當負直接的責任。諸鄉鬼患生,他既組織不了甲兵巡防,也動員不了百姓,任由他等或入那宗祠鄉堡,或流散四方。便是解決了鬼患,來日那諸鄉失竊的諸案翻出,流氓乞兒游離躲禍,或入山林結草作寇,這山陽縣依舊要亂。“可那馬三太爺作勢,鄉間愚民只聽它的話,我可號令不動那縣尉和巫覡們……”山陽縣令索性也就直說了,這地方宗族勢大,一起禍,便將他這個山陽縣令晾在一旁,他還能有什么辦法。然,這般不負責任的話,卻是令黎卿心生慍怒了。只見那冷郁青年眉首微挑,那山陽縣令立時便覺有窒息之感襲來。仿佛脖子上有三尺紅綾將他吊了起來,只有神魂無依,落入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里,身下盡是白骨滿山,殘骸鋪地,滲人的涼氣頓時便從足下涌泉一路沖進了天靈蓋。無邊白骨大恐怖相瞬閃而過,僅僅是這一瞬間,這龔縣令便被嚇得栽倒在地,冷汗似水橫流,從頭到尾澆遍了全身。“廢物!”“左一個馬三,右一個馬三。”“馬家人請不動,你是要等著我天南觀的師兄弟為你鞍前馬后嗎?”“還是說想讓我師兄弟去巡山跑腿?”那青衣道徒簡直是氣極反笑,他憋屈了多日,早就怒火中燒了,單手撈住那縣令的衣領便是將其懸空拎起,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此番觀里來了人,他非得教這蠢貨知道這天南一地誰才是最大!黎卿,指尖微掣,步履上前,卻是見到這位“師弟”都要掣起真扇那縣令的耳光了,當即制止了下來。那青衣道徒給了黎卿一個面子,輕哼一聲,將那龔縣令一把推倒在地,也不再動他。“山陽縣,給府都與天南觀同時傳信,縣中生了大患,一頭剝皮鬼,剝皮馭猖,祭顱作燈,為上品鬼祟;另一頭大鬼私設淫祀,控馭流民,恐早就與那剝皮鬼暗通款曲……各擬五份,同時向天南的三州一府和天南觀上報,記得,讓東鄉馬家的人去給你送信!”“你才是縣令。”“馬家巫覡縣尉不愿出東鄉?那便宣那馬家祖靈來,值宿山陽城!”“你們山陽當地的鬼神若是執意不肯動手,本道來。”“只是若要本道動手,就得動用些不講規矩手段咯!”黎卿俯視著那地上的縣令,右手微抬,后方的六冠朱虬便不知從何處銜了五張靈紙上來,只見朱虬銜紙,鬼血作墨,文字自生,不一時便有五道令書成型,觀其格式,似是江南道紅豆學宮一脈……只待那縣令用印了。他可沒那個低三下四,東西奔波,圜首四方,還得與誰家低頭求著來拯救百姓的心氣!在他看來,這山陽的鬼患完全就是那馬家作的,使得這縣中壓根就組織不起驅邪的兵馬,鄉民四散,叫那鬼祟游蕩起來,再尋不到蹤跡。該死的邪祟它就得死,它若不死,那就連著那馬家老鬼一起扒了皮!紫府以下的鬼祟,在這“鬼郎君”手里從來就翻不了大浪!一個是剿,兩個也是剿……六冠丹虬頷首,那五封靈光瀅瀅的信紙四散而下,成文行云流水,一撇一捺之間盡顯凌厲,充滿著不可違逆之意。這縣令見得五道令信散下,卻是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就坐在那地上,將那令信一把撈過,取出官印來,在那信紙之上一一用印。他不蠢,他只是……不敢出這個頭!旁側那術士見狀不妙,領著兩名縣吏便是自請去送信、布令……這兩名上觀道徒,一位比一位霸道。那藍衣尊道,觀其言行舉止、筆墨字跡,以及那藐視之貌,怕不是也是大家出身,怎能容得了這山陽大鬼生事?一句話不爽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向這縣令出手。這蟲師暗自嘀咕:要是那龔縣令再頂一句,恐怕當場就要喂了蛟龍,而這幾位尊道怕是還敢再上報個,山陽縣令遭了鬼禍。這可是真正的過江龍啊!我還是稍稍躲一躲,將問題丟給那馬家的老鬼吧……見得那術士攜令東出,這山陽縣令從地上自行站起,抬手拍凈官袍上的塵土,厚望向兩位上觀道徒,沉聲道:“東鄉祖靈馬三太爺,性鉆營,有官癖,且極為記仇。龔某人是萬萬喚不動,也招惹不起的。”“尊道若要真強拗這條地頭蛇,恐怕就要提前做好這老鬼反撲的準備了!”觀那龔縣令言行,前據而后恭,吃完這道罰酒倒是腦子清醒了?這青衣道徒卻是心頭暗自不屑,冷笑一聲:“那不然呢,龔縣令,馬家宗巫居高堂,使喚不動。”“我天南觀的道徒反倒還低人一等了?”這一番山陽之行可是叫他憋屈的不行,心底恐怕罵死那馬元了,哪里還會給那山陽馬氏面子。黎卿滿臉無謂之色,提起那盞冷白燈籠,坐視著那三頭紙靈紙猖在一道道房屋之中穿墻遁壁,尋覓著那城西的百姓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馬家老鬼觸線了,他令諸多鄉民祭燭燃香,磕頭拜首,這在江南道,是要夷滅三族的死罪。”“鬼道最盛的嶺南道,也無人敢如此!”歷數著這馬三的所為所為,黎卿回首掃視著那縣令一眼。“龔縣令,是出自哪個書院的?”這一言,可謂是誅心了,直教那中年縣令滿面羞赧。南國士人入書院的第一步,便是開民智,領教化,破淫祀……每一個南國的“士”,都不該坐視如此的。“你該知道,鄉民祭鬼,無犧牲,非禮制,是要折陽壽的。”“無所謂那馬三反撲不反撲,本道也沒時間和他斗法。”“一地鬼神,當有守土之責。他若能將那剝皮鬼尋出來,合力平息了此事,毀了那祭壇,我等倒也不掐他的七寸咽喉,權當沒看見罷了。”“若不然……”黎卿與那青衣道徒同對視上一眼,各自見到了雙方眸底的那一縷寒意。在南國十二宗觀中,私開淫祀,皆為大罪!“師兄之言甚合吾心。”這青衣道徒拱手附和,目光炯炯地望著那頭盤踞著整條街道的虬龍。天南之地只有一個土皇帝……那叫天南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