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幽天一冥府,鬼君秉燭來第五十一章幽天一冥府,鬼君秉燭來←→::mayiwsk
“咦?那居然是一尊萬魂幡?”
作為道人的素養,再是疑惑,黎卿還是條件反射般的指尖探出法力,將那萬魂幡與芥子囊挑了過來。
這是最頂尖層次的法器,法禁足足有千道!
一禁法器就須得兩三千道銖,那法器的價值更是隨著法禁的增加而水漲船高,似是這般魂幡,當是可作陰神道人隨身兵器使用,價值近千萬。
還有這芥子囊,竟是九煉金絲制,內里空間。
“居然將近百丈?”
真是了不得,便是黎卿在觀中都從未聽過內里空間這般大的芥子囊。
正處于這莫大的驚喜之中,忽然,一道欲噬人的惡意襲上心頭來。
篤、篤、篤!
那遲緩而僵硬的腳步聲自右側的走廊處響起,此時黎卿才發現,這不是一座單獨的小院,這是一座極為龐大的府邸群落,上上下下尚且能瞥見那層次分明的各自建筑,坍塌破敗的院子一座連著一座,連綿無際。
有古木橫斷,砸碎屋脊,有天火降臨,將零落的院子化作焦炭。有的院子破碎坍塌,但有的更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存在一口咬掉了般,巨大猙獰的牙印尚且留在那殘垣斷壁上……
黎卿與崔家小姐所處的僅僅是一座極為極為微渺的院子,不過四道連廊,上蓋遮雨娉亭,唯左右各一間廂房,前方是一座大門,后面是一進連通其他小院的院門。
可后方這座院門早已經破敗坍塌,兩扇朱漆大門缺了一扇,另一扇也已經無法穩固,斜斜的吊在了門楣上。
那充滿了惡意的腳步聲便是從那后方院門處緩緩靠近!
黎卿舉目望去,卻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聞得那遲緩的腳步聲似是索命的喪鐘般,一步一頓,每次腳步聲停下,那地板上便平白的生出一道黑色的鬼腳印來,每次腳步聲響起,那滔天的惡意便會更強上一份。
黑色的鬼腳印每向前一步,便會有一道索命的腳步聲隨后響起,循環不絕。
那是只看不見的厲鬼,它是被院中這具尸體引來的?
“該死,我都已經成鬼了,它總不該是沖著我來的吧?”
黎卿將那芥子囊收入儲物葫蘆,抬起那萬魂幡便往后退,他一動,那只看不見的鬼祟便也轉動腳步朝著他來。
不對?儲物葫蘆也來了?
黎卿暗感詫異,抬起右手,食指一挑,幽藍色的石中火瞬間燃起,焰舌拉至數寸高。
他居然還有先天一炁尚存,周天諸氣也運轉有序,氣之變也,命存也。
所以,我居然沒死?
可惜,此時他卻是來不及為自己尚且活著而慶幸了,因為面前那只看不見的厲鬼很可能會隨意就把他的那縷小慶幸掐滅!
便在下一瞬,那只鬼腳印似是觸犯了紅線般,唯有一道恐怖的混亂扭曲之意暴降,悍然將那無形厲鬼擰作陰氣四散。
片刻后,只聞得一道慘叫響起,地上的腳印便開始消散,原本的滔天惡意也消逝無蹤。
黎卿不由得身形挺直,自那敞開的大門處偷偷瞟了那東廂房中的女子一眼……
見到那崔家小娘似是仍舊坐在那鏡子前對照著,他心頭底氣再生,見到那鬼物消失之處還留有一道熟悉的物甚,黎卿心頭一動,三兩步就近了前去,將那顆玲瓏剔透、帶著些灰色的珠子拾起。
這是冥珠?
昔日他在西莽尸窟外圍,便是引得群鬼環伺,鬼母現身,盡戮百鬼,而贈了他一枚冥珠,當時便增進了真炁五十余刻!
這一枚似是更加的玲瓏剔透,莫非是品質更佳?
連串的驚喜,頂級的萬魂幡,奢貴無比的芥子囊,還有這冥珠,黎卿大感自己開始轉運了!
將那冥珠往袖中一收,黎卿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身兜袍都幾乎完全染作血袍了,哪能還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何等的險死還生?
兩步來到那后進的院門前,黎卿甚至不敢直接站在院門處觀看,只是貼著那堵凃白了的墻壁,透過那縫隙偷偷打量著后方。
原來這院門后又是一座差不多的院子,然仔細一看,卻見那院子四方都是院門,似乎是可以同時通向前后左右,只在四方連廊斗拱,皆備有奇花異果樹,弄玉蘭芝草,中央則是一片鋪著奇石的天井花園。
甚至,還有一座池塘坐落在假山之下,其中有手臂粗的黑影游弋!
簡直就是一座經典的破敗古宅。
四扇大門皆是緊閉完好,唯有那最北面的墻壁處,坍塌了一座近人高的缺口,以黎卿的目力尚能從那片缺口瞥見那直至山下的層疊屋脊,青磚黃瓦,連綿無際,似是道道龍鱗一般。
“好龐大的的建筑群啊!那……都是這座府邸的一部分嗎?“
及至此刻,黎卿才意識到這冥府的不一般。
便是在北陰幽天,似這般的連綿宗府,也非是尋常宗族有資格敕造的吧?
黎卿還在沉思,那后院的缺口之處,立時便有一道喪麻孝衣路過。
沒錯,那就是一道正孝子的九尺孝衣,頭頂麻冠,身套麻布,布系麻繩,麻繩上吊著一根哭喪棒。
可那孝衣之里卻沒有任何東西,極為詭異!
黎卿立刻收首,躲到了那墻后,孝衣邪祟緩緩轉過頭來,它似是發現了什么,然而那花園缺口處仍有將近兩尺高的斷壁,它無足,無法越過那截斷壁,盯著那殘破的大門望了許久,最終才緩緩地離去。
又是紫府、或者說日游境的鬼祟。
這已經是第二只了。
黎卿靠在墻上,長吐一口濁氣,他只覺得這座冥府不是一般的恐怖,盞茶之間,便有兩頭紫府級鬼祟在周圍徘徊了。
“這就是陰世嗎?”
而來到了這冥府之后,他才發現,崔家小娘完全不是那諸多紫府道人以為的一方冥府之主。
這座冥府太過龐大了,遠比任何人知曉的要龐大,坍塌之后,其中游走的邪祟也太多了,崔家小姐也只是這其中一座小院的主人,僅此而已……
前朝的六天鬼神錄,也只有寥寥幾句:岐山崔氏,六天冠族之一,幽天冥府連綿八百畝,位列華墟之首。
不行!
須得將那扇朱漆大門重新補上,否則,可免不了出門就遇上大禍啊。
黎卿可不想人在家中就飛來橫禍。
環顧著場中能用之物,黎卿似是想起了那儲物葫蘆之中,尚且還有不少的爛銀,乃是上次在工務堂所得。
不如且做上一道爛銀大門,先將那后院子鎖住再說?待他成就紫府,再來緩緩探查四周如何?
想到此處,黎卿便將儲物葫蘆一掣,將那數錠爛銀倒出,正欲以真火將其融化澆筑。
但,這里是陰間啊!
那爛銀一入此處,便緩緩的發白,似是泡發,又像是銹化了一樣。
“幽世的本源規律是不一樣的嗎?”
那爛銀剛剛現世,飛快就化作了一灘爛泥……
舉目四望,也無了太多辦法,黎卿順著那連廊往西,來到這座西廂房前,兩相對比了那門扉大小,卻是心頭有了定計,將那一卷紙皮往外一拋,瞬間劾召出那紙靈猖主來。
于是,這冥府中便是這般:
那鬼母在東廂房對鏡照影,黎卿卻是在那西廂房乒乒乓乓的鼓搗了起來,以念頭駕馭紙靈,似是生了四只手般,幾下就將那西廂房前的厚重朱門拆下,而后搬到了那與花園交替的院門之處,掣釘榫卯,給那扇大門給穩穩地接了上去……
這一下,這整座小院便算是再無隱患,前方的大門似是數寸的陰沉烏木,打上了六九鎮釘,厚如鐵壁,自不必擔心,后方院門如今亦是穩固。
黎卿這才收心,似是逡巡自家領地一般,將那左右廂房,環院亭廊,以及院中幾株古木的位置皆記在了心頭。
路過之時,尚且嫌那血肉模糊的無頭尸體礙眼,挑起石中火便往那尸身上一丟,大火瞬間燃燒了起來!
既然知曉自己還沒死,黎卿亦覺得人鬼殊途了,自覺的一人入了那西廂房中。
西廂房中布置與東面差不多,同樣的物甚,同樣的一塵不染,只是那座拔木床上卻沒了喪布白綾。
“或許,在那幽天鬼神之道尚為主流之時,崔氏血脈死后,皆能受到指引,入駐這連綿無盡的冥府?”
“或許那喪布白綾,就是入葬時燒來的?”
可惜六天鬼神的時代早就結束了,這冥府如今也就這一處小院尚存,遍地是紫府級鬼祟的幽天,黎卿也不敢離開這座小院出去驗證他的猜想。
往那拔步床上盤腿而坐,黎卿率先便是內視周天,他那龍脊骨椎處時時有隱隱刺痛傳來,莫非是留有暗傷?
這不內視還好,黎卿這一內視可是給他驚了個不知所以然,只見他整條龍骨脊椎都替換做了一猙獰的鬼脊,那玄陰鬼脊上連神宮,下至丹田,散發著源源不斷的陰氣本源。
“怎得……我的脊骨都換作一根鬼骨了?”
料想到那昏迷前的的傷勢,居然是連龍骨都徹底碎裂了嗎。
人有三宮,上方神宮號泥丸宮,亦稱上丹田,中央胸腹之處,為氣海宮,亦稱中丹田,直至臍下三寸,為本源宮、命宮,此為下丹田,亦是正丹田。
人體有大龍,其為脊,這處龍脊便是與下丹田同源同脈。二者損一,便是先天有缺,性命受阻。
雖不知當時鬼母是如何為他換得鬼骨,此刻再觀身上這被血糊滿了的袍子,只怕她當時的手段也不會太溫柔吧?
雖是自我打趣一笑,黎卿心頭也確確實實是有著十分感激的,他才剛剛入道,那離棄志怪的仙道大門正向他敞開,他無法想象自己道途中斷、沉淪鬼道后,那該是有多么遺憾啊!
此刻,黎卿行氣,卻發現因那鬼骨之故,他丹田中匯聚的先天一炁已經極為磅礴了,但同樣帶來了苦惱,那先天一炁卻是早早化作了玄陰一炁,原本青元色的真炁如今已經化作月白之色,有無端的冷意縈繞。
原本僅僅是剛剛貫通周天的真炁總量,如今丹田中那玄陰一炁亦是在不住地生成,竟然反哺周天,要漸漸化作液態了,到那時真炁化液,他就能凝練玄陰罡氣,可肆意御空而行,凡俗刀兵水火亦難加身。
在這西廂房中修煉許久,待到了夜間,黎卿只覺得這宅中太過晦暗,掣靈紙,祭煉靈燭,須臾間,便是一禁的法器紙燈煉出。
黎卿以腳步丈量這四方連廊的距離,將那四盞紙燈籠掛在那廊庭之下,倒是為這座冥府添了一分人氣。
這一瞬間,殘破而廣沃的幽天之中,卻是預示著某處陰府又有了一位新的主人入駐,自那破碎的蒼穹眺望而下,那為鬼神與天魔大戰打穿,化作一片片凋零陸土的陰世間,零零星星也是有著十來盞明燈的。
幽天陰世之外,那殘破的虛天與天河之底遙望,孤零零的,倒是平添了幾分蒼涼……: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