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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法有成就,來去自如第五十一章法有成就,來去自如:
黎卿苦困于這方冥府無奈,雖然在這陰土中,他行氣效率都快捷了許多。
但真是不自由!
這小院攏共也就這么大,黎卿每日修行打坐,花上半盞茶功夫就能在院中轉上一圈,剩下的時間便是琢磨那座三足銅鼎了。
《魏風碩鼠》這本就是學宮士子的入門經典之一,黎卿少年便尤擅四書,更是不在話下。
那刻入了骨髓中的詩經,黎卿早就倒背如流了,但此刻,他所要的并非是那流于一文一字中情緒,他要的是拓印下這鐘鼎文背后的一段古史。
掐訣掣法,以念頭觀。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汝,莫我肯顧。
逝將去汝,適彼樂土。樂土樂土,愿我得所……
黎卿仿若看到了那田間諸多農家的無聲怨悶,他等面上盡是溝壑苦相,挽起褲腿在田間日日忙活。
“碩鼠,碩鼠,請不要吃我的黍子了,我多年奉養你,你卻還要奪去我唯一的儲糧,真不顧我的死活嗎?”
那是一位的老農,他屈膝在一道壯碩的身影前,他不敢抬起頭來與那氏族中的大人對視。
可這是他攢了不知多長時間,想要留給孫兒娶媳婦的存糧啊!怎能如此就被奪走了?
可那些人太狠心了!他發誓要帶著一家五口離開這里,離開這不給蕓蕓眾生一丁點希望的土地……
“碩鼠,碩鼠,請不要吃我的麥子了,那是我全家今年的食物啊!供養你等多年,你卻連條活路都不留給我嗎?”
這次是一位粗布中年,他撲在那甲士的右腿前,想要護住今年家里最后的存糧,那是他等用以過冬的命根子啊!
沒有了這點糧食,他等一家三口如何能捱過這個冬天?
該死的,我發誓,一定要帶著妻兒離開這片土地,這片爛到了根子里的土地……
“碩鼠啊!碩鼠。請不要吃我的禾苗了,這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啊!”
這一次只有最后一名少年了,他的老翁不敢直視那高高在上的大人,他的父親不敢反抗那尊貴的士人。
可現在只有他一人了!
一家五口把活著的希望供給了他,也只留下了他。
這位高不過五尺的少年猛然昂起了頭顱,他直視著那尊貴的士,手中的草叉更是緊握。
“你非要斷我的活路!”
可他絕不會再退了,他們已經退到了盡頭。
這名少年奮盡了一切的力氣刺出了草叉,緊接著,便是血光一閃,困意驟生。
這顆稚嫩的頭顱哐當一聲墜在了田間,身軀倒下,將他父祖在餓死前留下那種子生發出的禾苗壓翻……
意識愈發朦朧了,我的反抗可真無力啊!
就在那雙眼睛將要閉上之時,那鄉野間,一個又一個的半大少年沖出,他們衣衫襤褸,他們瘦似骨排,他們恨意滔天!
“恭也是死,順也是死,我不活了!”
“殺殺殺。”
“殺盡滿街高門,殺盡國之碩鼠!”
聲嘶力竭的的喊殺聲沖天而起,一道道頭顱與身軀墜在田野之間,將那清瀅的活水與禾苗暈染一片。
祖翁憐心,父母甘霖,終究成了這少年意氣的溫床,才蘊養出了那般無所畏懼的殺心。
好殺道!
黎卿神念愈發探入這鼎中,如同身臨其境,他走過那血染的禾田,越過那遍地的尸骸,隨著那反抗的腳印而動。
直至,不知多久后,那四方田鄉中的少年們化作了雄壯的甲士,打上高天而去。
那群甲士一腳踹開宮殿,發現有一尊尊衣著奢美的大人物正匍匐在那食鼎間大快朵頤。
抬頭看去,哪里有什么貴族?不過是一頭頭頂著老鼠腦袋,門牙板結,目如綠豆的貪婪碩鼠罷了。
碩鼠,碩鼠,吾必殺汝!
這三足銅鼎,烹煮的便是那氏族頭顱,這碩鼠鼎文,名為碩鼠,卻只為殺汝!
黎卿心頭明悟,那諸多異像如夢幻泡影般消散,而化作九十六枚靈文飄搖在空,此時他才算是得了這鐘鼎真意。
只見黎卿將赤紅色的靈紙取下,平攤在那三鼎之間,那調配好的靈墨往那尊足鼎上一潑墨,掣指掐訣,引動咒法,上有三牲,下有三元,舞動盤旋。
那無端的靈墨往銅鼎上游動,似是化作道道游龍般,掠過每一處縫隙,直至最后,那靈墨啪嗒一聲傾下。
原本通體朱紅的靈紙之上,顯化出了一尊黑色的三足銅鼎,那鼎中央乃是一尊氏王顱首,他雙目瞪圓,暴戾無加,似是死不瞑目。
但那三足銅鼎之下,有三雙更怨、更兇、更惡的鬼手將那銅鼎肆意的托舉而起。
蒼老的鬼手滿含怨氣,壯碩的鬼手暴強兇肆,纖細的鬼手中更是殺機惡意都將要溢出。
朱赤的血色為背景,深邃的靈墨為圖,將那《魏風碩鼠》九十六字銘刻在上,三鬼托鼎,鼎烹無邊殺意。
三元鼎烹圖,成!
“好讖圖,好符圖,五口之家,亡于一戾,三鬼闔手,鼎烹碩鼠,好一道殺機,好一個循環。”
黎卿撫掌大笑,只見那三足銅鼎之上道蘊入圖,這大鼎徑直銹透,化作層層銅綠脫落,瞬息間便是又化作一攤塵埃。
可這朱紙玄墨,符圖正成,既驗證了那剝皮成紙異術,亦是令他掌握了那無端的手段。
黎卿收來那卷丹書符圖,好生卷起,裁掣四變,使之化作一卷完美的丹書,納入袖中收起!
說文解字,指符述圖,以有人道傳續,觀一言經典,亦令黎卿胸口惡氣相生。
秉持這口惡氣,黎卿再取那諸多靈紙,祭以造猖之術,繼續補制四道無面紙猖。
那紙人無面無目,無血無肉,無骨無相,唯有一口惡氣,一封紙皮。
四道紙猖剛剛得成,便為黎卿掣使,順著那四方連廊而出,爬上那四方的屋脊,要將那青磚黃瓦缺失漏水之處,該補的補,該挪的挪。
借助那紙猖的視野,立于那黃瓦屋脊之上,圜首四望,囫圇見得此景,黎卿怎不驚訝?
他所處的地方正是一座雄渾的大山,整座大山都是這座宅邸的一部分。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且就在他那后方的花園往東出門,正有一座主院,有三棟閣樓,一亭水榭,連廊盤桓,占地廣沃,尤其是那閣樓之上,似是有稀世珍寶,金光盈盈……
“咦?”
“這座東西廂房實在太過狹隘了,待得我紫府……待我煉出罡氣之后,且將那后方花園過道占鎖加固,再往東側的主院探上一探。”
“那閣樓上莫不是有重寶”
厲鬼固然有大恐怖,可它也許會是一顆冥珠,也許會是一頭合用的大猖!
誰知道呢?
正借助那四道紙猖修補房頂,遠眺著四方,思維發散之時。
突然,有一道紙猖似是受到了什么襲擊,一頭從圍墻栽下,落到院中。
黎卿心頭一驚,抬手掐訣,立即將那另外三只無面紙猖化作紙皮收入袖口。
很快,黎卿便聽到了叮叮當的鈴鐺搖動之聲,伴隨著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這方小院。
黎卿似是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氣息,當即便是渾身一震,屏氣凝神,附耳貼在墻壁上,那聲音由遠到近,他似是聽到了墻的另外一側,那腳步停在院門前的聲音。
那道恐怖的存在駐足了許久,直至,東廂房中的鬼……崔家小娘出行,緩步的行到了黎卿身側,亦是面無表情的盯上了那道朱漆大門。
叮鈴鈴……
那鈴鐺聲搖晃的更加急促了,可這是誰的地盤鬼母亦是不甘示弱,相隔著那道朱漆大門便將玉手高抬,無端扭曲的法意縈繞在手上,一掌拍了出去!
兩方同時襲擊這座朱漆大門,然而,她們的襲擊打在這扇大門上,掀不起絲毫的波瀾。
空氣無聲的凝滯……
這本就是冥府為了給各鬼神居住分割設立的大門,連陰神級厲鬼都未必能突破。
兩頭厲鬼相隔著朱漆大門,都拿對方沒有辦法,沉默了十數個呼吸,那鈴鐺聲便蕩漾著緩緩離去。
而鬼母亦是無意識的瞥了黎卿一眼,又轉身緩緩地回到了東廂房去了。
黎卿確實是慣惹禍的,這是他惹來的第三頭厲鬼了,看樣子那只鈴鐺厲鬼還極為恐怖,竟是敢與鬼母呲牙!
望著那似是遵循著冥府某種規則的鬼母,黎卿無奈極了,亦是無聊的靠在那墻壁上,舉頭望向那殘破的天空。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幽天也太恐怖了,在自己的地盤都還能被找上門來!”
這一語果然成讖,黎卿當即便覺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已經是到了柳黃州的西郊……
咦,這是!
直至此刻,黎卿才發覺那一紙冥契已經落到了他的泥丸宮中,化作了一道鬼箓金書,那一枚枚鬼箓上,靈光不斷。
同時,他這冥約的的主人之一,也算得上是幽天冥府的“繼承人”了。
自然可以隨意出入那幽天冥府。
“啊!燭。”
“我把燭忘了啊!”
望著那郊野中那草長鶯飛之相,黎卿才突然想起那被他撂在了柳黃南郊的“燭”。
這家伙不會給人降妖除魔了吧?
黎卿掐咒聯系著那五馭圖騰,卻見其中似是還有回應,立刻便是袖中四道紙皮一拋,劾召紙轎而來
四鬼抬轎,銅鈴隱隱,古老的五帝錢與白蠟繩串作轎簾,行走之間,唯見那紙人踮腳,如踏無物般,一步踏出數丈之遠,三五步間卻是直接化作鬼轎,往叢林間一撞,再不見了身影。
不過多時,卻是已出現在了城南,馭印中,燭的氣息已然雀躍了起來。
“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挺乖的嘛!”
只希望待會兒不要有苦主找上門,說是“燭”吃了人,那就真是完蛋了。
黎卿心中還在不由自主的發散著思維。
那馳道中正在巡視四方的兵馬橫目一瞥,瞳孔當即一震,只見有一幢鬼轎隱隱晃晃的掠過林間,有清冷道人斜倚在那紙轎的花欄處,左肘掛出窗來,以手托腮,正在出神。
然他等還未喝令,那四鬼抬轎,一個轉身就已經不見……
待得黎卿的鬼轎落到南郊馳道,卻見赤龍盤曲,窩在一塊大石頭下,垂眸縮尾,看上去慫極了。
黎卿正欲調笑它,卻突然望見那座青石之上盤坐著的道影,整副身軀都在轎中瞬間挺直。
“祖……外院黎卿拜見尹祖”:shuq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