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宅院。
房檐下掛著一盞盞白色燈籠,墻角靠著紙扎花圈,入目盡是黑白灰三色,顯得無比蕭瑟。
堂屋大門開著。
趙帥身穿素衣、頭戴白帽,神情恍惚得跪坐在蒲團上,面對著家人們的靈堂。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徐孝茍手中提著木質食盒,他沒敲門,直接推開院門走進。
前幾天他和朋友們幫趙家辦完了喪事。如此慘案沒有大操大辦,只簡單的入殮安葬。
這幾天他時不時就來陪趙帥,擔心這年僅十四歲的少年想不開。
“二帥,該吃飯了。”
他走到靈堂門口,輕喊了聲。
“哦,謝了茍哥。”
趙帥渾身僵硬的起身,不知不覺跪坐幾個時辰,雙腿麻木。
他隨意將飯菜塞進口中咽下,也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是什么滋味。
沒過一會兒,又有人前來。
李驀手中提著一壇酒:“看我帶了什么好東西來。”
“酒?”
徐孝茍眼前一亮。他沒喝過酒,因為他娘說他年紀還小,敢偷喝酒就挨罰。
“這是我從城里帶回來的,都說一醉解千愁,咱喝醉試試。”
李驀說著開啟酒壇蓋子,頓時酒香彌漫。
徐孝茍搬來一張矮桌,放在院子里,又取來水碗。三人就這樣坐在院子里飲酒。
“這東西真能解千愁?”
趙帥只在哥哥成婚的時候喝過一小口酒,當時他才十歲,只記得辣嗓子,沒別的印象。
“喝醉就知道了,來,干!”
李驀是好心讓趙帥緩解悲痛、分散注意力。至于酒是否有消愁的作用,他不知道。
三人學著大人的樣子,碰碗暢飲。幾碗酒之后都面紅耳赤。
“吱呀”
趙家宅院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三人以為又有朋友前來,朝著院門看去,發現進來的是劉鴻圖。
“呦,喝酒呢?”
劉鴻圖和趙帥認識,所以他前來探探趙家的情況。
他的兩位哥哥告訴他,如果他能立下功勞,那從趙家坑到的田地就視情況分給他些。
“你怎么來了?”
徐孝茍語氣不善,他們和劉鴻圖毫無交情,反而互相看不順眼。
趙帥家人辦喪事的時候劉鴻圖都沒來,這時候來做什么。
“干你屁事,這又不是你家。”
劉鴻圖嘴里不干凈,他在城里練武、看不起在村里練武的徐孝茍等人,覺得他們屬于沒錢還想練武的窮人。
“我來找趙帥說正事。趙帥,你家的田租該交了,看你家的情況你要是不想再租田、或是交不起田租,我家就把田收回了。”
田租?
趙帥滿臉莫名其妙。雖說他不關注家里農田的情況,可若是他家有租的田,他應該知道才對。
他家一百畝田,沒聽說哪些是租劉家的啊。
“我家有一份你爹簽下的租契,簽著名、按著手印,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不會是弄錯了吧,我家什么時候租地了?”
趙帥將信將疑。
“二十年前的租契,你爹沒告訴你?那時候你還沒出生,當然不知道。不信可以去我家看,或者你把你家田契拿出來。”
劉鴻圖的首要目的是查看趙家是否有田契。
若是沒有田契,那還不是他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我找找。”
趙帥起身,去房間里翻找田契。然而很快他就絕望了,他家遭了賊,所有銀票、田契以及紙質文書都被偷走了。
“好像被偷走了…”
“被偷走?到底是你家沒田契,還是被偷走?你得拿出個證據來。”
劉鴻圖心中得意,只要趙家沒田契、剩下的都好辦。
李驀和徐孝茍看不下去了,雖說這事兒和他倆無關。
“喂,田契在衙門里有登記,到底是誰家的田一查便知。”
“劉鴻圖你也太沒人性了,這事兒不能過段時間再說?非得在別人傷口撒鹽。”
徐孝茍剛才喝了酒,氣血涌上頭。
“你罵誰呢?想挨揍是吧,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三腳貓的功夫還總在林場比斗,不嫌丟人么。”
劉鴻圖在村里橫行霸道慣了,他罵別人別人都不敢還嘴,什么時候被人罵過?
“那也比你強,天天在村里囂張跋扈的,要不是你爹,你早被人揍八百回了。”
如果是以前的徐孝茍,他會忍。
今天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心中憋悶許久無處發泄,徐孝茍把對劉鴻圖的不爽一吐為快。
“干,就算沒有我爹,我也是樁功二層快練成的中階武者。”
劉鴻圖擼起衣袖,打算給徐孝茍一點教訓。他在村里打過不少人,打到頭破血流大不了賠點錢,對于徐孝茍的真實戰力他并不清楚。
“冷靜,二位冷靜。”
李驀攔在二人中間,心生一計:“劉鴻圖,我聽說你們縣城練武也有實戰比斗,而且私下里玩得更大?”
“呵,我怕你玩不起。我們那叫賭斗,輸了要給銀子的。”
在縣城練武的人,不是村里的地主大戶、就是縣城的商戶人家,其中有錢的不在少數。那些人出手闊綽、又心高氣傲,哪怕比斗也得加個彩頭。
李驀給徐孝茍使眼色,慫恿說:“那你倆公平比一場,輸了不許急眼。”
“來,至少玩一兩銀子。”
劉鴻圖取出一兩銀子丟在旁邊,隨后脫掉上衣。他不是為了贏錢,只是為了有個正當理由教訓徐孝茍。
他在城里練武,師傅比杜海好,滋補藥材不缺,又比徐孝茍年長兩歲。
怎么看也不像會輸的樣子。
“先說好,拳腳無眼,別一會兒斷了腿折了胳膊,回家找爹娘告狀說我欺負人。”
他補充道。
徐孝茍就等這句話呢:“好,咱們這是公平切磋,愿賭服輸!”
“以什么為邊界?”
“要什么邊界,我們城里賭斗都是打到一方認輸為止。”
劉鴻圖打定主意,要把徐孝茍揍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徐孝茍也脫下上衣。衣服布料承受不了他們之間的切磋,很容易被撕碎。
那虎背熊腰的體魄,讓劉鴻圖心中產生了一絲憂慮。
才十五歲的徐孝茍,就算練的是《熊虎樁功》,也不至于長得這么壯吧。
劉鴻圖想到自己對戰過的傻大個不少,打消了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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