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交替,往往伴隨著血腥、人命!
蘇陌認定是羅烈搞的鬼,臉色陰沉,已經琢磨著拿誰開殺立威的好。
是五峰幫?
還是快班副捕頭羅烈?
又或者,都殺!
五峰幫倒是簡單。
就一地痞流氓組成幫派,人再多又怎樣。
只要官府動真格,分分鐘拿下。
捕快、弓兵、民壯,加起來千余人,還有數量更多的雜役,五峰幫還敢反抗不成。
更別說城外還有數千人的駐軍!
官府背景,仙道術士?
自吹自擂罷了!
即便真的又如何!
號稱天下第一的九龍妖人,都只能藏頭露尾的暗中謀算!
反倒是羅烈,想拿下他,難度不會比對付馬大瘤子那典史簡單,倒要想個妥善法子!
蘇陌正琢磨著要不要找老舅參詳一下。
突然,一陣叱喝傳來。
只見姚石頭已經換了一套正役差服,臉色相當不好的領著幾個雜役,驅趕人群走到包子鋪前。
看了看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的五峰幫徒。
姚石頭眼中露出嫌棄、幸災樂禍的表情。
同時暗罵一聲,頭疼起來!
又是那些所謂的俠客搞事!
好鬧不鬧,偏偏自己當正役的第一天,就搞出事來,姚石頭哪有個好心情!
在衙役眼中,俠客絕對是不安定分子。
偏偏大部分俠客,手底下還真有幾把刷子,高來高去,相當不好對付!
看這場面,便知那搞事的家伙,是真正的高手!
罵了一聲之后,姚石頭揮舞腰刀,朝圍觀百姓怒喝說道:“看什么看!想吃牢飯不成!”
“還不快快散去!”
“你們幾個在這里看好了!”跟著轉頭朝一個干瘦小子道,“去通知值守東市的快班衙役!”
這等突發事件,壯班和快班都有處理的權力。
但姚石頭,何等奸狡。
剛說會替蘇陌保密,轉頭就找縣令告密的家伙。
深知五峰幫不好招惹,自不會自找麻煩惹禍上身,直接丟給快班頭疼去!
沒多久,便見羅烈黑沉著臉,帶著幾個捕快和二十余雜役,快步走了過來!
見到羅烈出現。
蘇陌臉色頓時一沉。
果然沒猜錯,就是這家伙搞的鬼!
羅烈到來,先狠狠的瞪了五峰幫地痞一眼,隨后看向姚石頭:“到底怎么回事?”
姚石頭連忙說道:“還不是這兩天鬧的!”
“也真太不像話了,收規費就收規費,竟還砸了人的攤子,捉人妻女,根本不給人家活路,活該引來那些俠客看不過眼。”
說著,姚石頭苦笑一聲:“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我們已經被班頭狠狠的罵了一通。”
“他們是您的人,羅捕頭您得管下才行!”
“東市真個亂起來,恐怕您也得吃官老爺們的掛落啊!”
東西兩市,不單是三班衙役的肥肉,也是官府的肥肉。
每年官府能從兩市收到三千兩以上的稅銀!
要知道,大武民田,兩稅約三升一畝,稅率算是相當低的水平。
按照三十畝地的人家來算。
一年得繳納兩石米糧,折銀一兩銀子多點。
長平縣十萬戶,數十萬人,大部分人口都是隱戶,田也多是隱田或者蔭免田。
明面上需要遞送朝廷的兩稅,一年五六萬兩銀子!
單單兩個坊市,商稅三千兩以上,足足是兩稅的半成多,大部分還不用上繳州府!
可想而知,官府對兩市何等看重!
一旦兩市出了問題,縣衙震怒。
別說羅烈,便是鐘三元都得換個位置!
“老子操他娘親的!”
羅烈恨恨的罵了一聲:“那些狗日的家伙,知道老子失勢,哪還會聽老子的!”
“別以為找到新靠山,老子就奈何不得他們!”
“早晚有一天讓他們知道老子的厲害!”
說完,他狠狠一揮手:“將他們全部帶回衙門!”
停了停,目光落在傷重的店家和女兒身上,皺了皺眉頭:“這兩個送去醫館,別讓他們死了!”
蘇陌聞言不禁一愣。
居然不是羅烈搞的鬼?
“也是!”
“自己想差了!”
“羅烈這老胥吏,明知自己是錦衣衛,那會為了這點錢銀,往死里得罪自己!”
想到這里,蘇陌又皺起眉頭:“哪怕羅烈讓出東市,仍舊快班兩大副捕頭之一!”
“再失勢也不是一個地痞流氓幫派可以碰瓷的!”
“新靠山?”
“什么靠山,能讓羅烈如此忌憚?”
蘇陌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正準備找個機會,與羅烈單獨碰個面。
忽聽得一把洪亮聲音傳入耳中:“想不到羅捕頭您也來了!”
蘇陌順著聲音看去。
一身材肥胖,白面無須的中年男人,手中把玩著兩鐵膽,正皮笑肉不笑的朝這邊走來。
身后跟著十幾個壯實精悍,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的家伙!
圍觀的百姓皆面露驚懼之色,急忙避讓開去!
中年男人看了看倒地的地痞,隨后轉頭看向羅烈。
“手下不懂事,驚動了您的大駕,還望羅捕頭多多包涵。”
“賈某回去之后,非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說完,朝羅烈拱拱手,隨后一揮手,跟隨而來的家伙,便要上前搬人!
羅烈臉色一沉,忽然沉聲說道:“且慢!”
他面無表情的轉看中年男人:“賈幫主,本捕頭什么時候說過,你可以帶這些兇徒離去?”
賈康義眼睛微微一瞇,隨后笑道:“羅捕頭怕是有所誤會。”
“據賈某了解,他們昨日吃了這里的包子,壞了肚腸,前來找店家理論。”
“店家死活不認,方發生沖突!”
“賈某覺得,羅捕頭應當去捉拿真正的行兇之徒,而不是拿這些受害苦主。”
說著,給旁邊一人眼神。
旁邊之人,直接掏出兩大錠銀子,朝羅烈遞過去。
羅烈接過銀子,掂量了下:“賈幫主好大的手筆!”
“這不得二十兩銀子?”
跟過來的幾個捕快,皆是眼熱的盯著羅烈手中兩大錠銀子!
賈康義笑道:“諸位捕快兄弟,抓捕兇徒,維護一方安寧,自是辛苦。”
“賈某送上些許茶水銀,不成敬意。”
羅烈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本捕頭就替手下的弟兄,多謝賈幫主!”
隨后將銀子收入囊中。
賈康義又吩咐手下帶走受傷地痞。
羅烈卻臉色陡然一沉,冷哼一聲:“賈幫主!”
“茶水銀歸茶水銀!”
“案子歸案子!”
“這些兇徒涉及傷人重案,在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之前,按照規矩,得帶回衙門,大牢看管!”
“還望賈幫主給本捕頭一個面子,不要讓本捕頭難做!”
此言一出,賈康義臉色瞬間變了。
目光陰森的死死盯著羅烈。
“羅捕頭,你這是什么意思?”
羅烈冷笑,不屑的看了看賈康義:“什么意思?”
“本捕頭做事,需要跟你解釋?”
“本就是老子腳下的一條狗,以為攀上靠山,就能改變做狗的身份,敢在本捕頭面前指手畫腳了?”
羅烈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大手按在刀柄之上,眼中殺氣浮現:“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