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女婿小吳第59章女婿小吳→:遲榕這日起得早,她總想著白天終于能見到阿爹了,于是興奮的一夜未眠。
她比吳清之還早些睜眼,借著熹微的晨光,只看見吳清之身披薄被,削肩半露,鎖骨似一柄劍,瘦的鋒利。
遲榕氣鼓鼓的捏捏自己的腰,手感上是軟綿綿的,自打進了吳公館,她倒是圓潤了不少。
“怎么就你吃不胖,就你吃不胖!”
遲榕暗搓搓的一指點在吳清之肩上,她下手輕巧,絕不是為了吵醒他。
可正要抽手回來,卻忽的被吳清之擒住了。
“……遲榕,早安。”他的喉間聳動,聲音沙啞,只慵懶的在遲榕手背上印下一吻,“再多睡一會兒也不妨事,我會叫你的。”
遲榕面上一紅,卻是不理,用力拽了拽胳膊方才將手抽出,即刻進了盥洗室洗漱去了。
今晨的早點清爽,是熬出了沙的綠豆粥,丟了幾顆冰糖煮化,甜而不膩。
遲榕怕綠豆性寒涼,對吳清之不利,于是又教下人將蘋果去皮切塊,蒸熟了再端上來吃。
他們正默默吃著早飯,管家卻忽來敲門:“少爺,少夫人,二爺來電話了。”m.χùmЬ.ǒ
遲榕很是驚訝,遲家并未安裝座機,莫不是二叔已經提前到了港口,于是立刻接起來,問道:“二叔,你現在在哪呢,怎么打電話過來?”
“我昨兒看了報,以后城里不太平,打電話的確方便些,就裝了個電話在家,”遲二爺說,“以后可別老往外頭跑了,你想要什么吃的玩的,打個電話給二叔,我全給你弄回來!”
遲榕聽罷,心中溫暖,可她哪敢告訴二叔,那報上的新聞她豈止看過,更是親歷。
于是只打起哈哈,作出毫不知情的態度笑道:“現在學校停課了,我也沒什么要出去的理由,只能好好待在家里。”
電話那頭,遲二爺把這話聽得吹胡子瞪眼:“待在家里?待在哪個家里?只怕你這小兔崽子不回家了!”
他們叔侄二人又在電話中閑聊幾句,方才約定好時間,不刻便在港口會和。
車子直直開出城去,最近戒嚴,城門處有衛兵例行檢查,人車混跡的隊伍緩緩前行。
日頭高升,灼人雙眼,遲榕在車上昏昏欲睡,吳清之執一把折扇,為她簌簌簌的扇著風。
吳清之聲音溫潤,卻難掩關切:“遲榕,睡不得,不然要中暑了。”
“可是我好困……”遲榕不管不顧,一下子栽倒在座中,只枕住吳清之的大腿,已是瞇起眼睛打起盹來,“我昨晚沒睡好,現在補一覺。”
她這一覺,直睡完了整整一路。
到了港口時,遲榕的臉上留了個大紅印,奈何天氣炎熱,這印子一時半會兒竟還消不下去,她只得頂著這紅印下了車。
航運大廳的屋檐下,遲二爺剛剛下了黃包車,扭頭一看,便遠見著一位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舉一把素色陽傘,傘底下罩著個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此二人親密無間,衣裝相襯,自是郎才女貌的模樣,如若不是那姓吳的小子與遲榕,又能是誰!
遲二爺立刻躥起一肚子的火氣來。
這死丫頭當真是投了敵了!
人影將近,遲二爺便長出一氣,大著嗓門說:“阿榕,你這衣服哪來的!”
遲榕低頭打量自己一眼,以為是衣不得體。
可那廂,吳清之卻先告了禮,溫文爾雅的一笑:“不瞞二爺,天熱了,我選了些清涼的布料,請人裁成衣服。另有幾匹素凈的料子,不日便送去遲府,孝敬二爺和岳父。”
遲二爺于是堅持不懈的再看了遲榕一看,竟發現她腮幫子上有一大塊紅印子,當即喝道:“你臉怎么回事,誰打你了!阿榕,有什么事只管告訴二叔,老子馬上就將那孫子扒了皮丟進海里喂魚!”
見她二叔盛怒,遲榕后退一步,只訕訕的笑起來:“我坐車睡著了,腦袋枕在……枕在他腿上,就留了個印子。”
說罷,還很是嬌怯的用胳膊肘頂了吳清之一下。
吳清之垂眸,與她目光交錯,自是溫情款款的樣子。
“二爺莫怪,這幾天夜里沒涼風,遲榕總睡不好,白天乏了點也是常事,只怪我風扇買的晚了。”
遲二爺腹誹,這吳清之心思縝密,說話做事皆是滴水不漏,教人左右挑不出毛病來。
他大哥遲克信是一根筋的讀書人,一會兒見了面,定要被吳清之這斯文的皮相和穩重的做派給騙住。
既然無可責怪的,遲二爺也只得哼了一聲,自在大廳中尋了一處不靠窗的陰涼地兒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向吳清之問起閑話來。
這兩人在話里明槍暗箭的互相過招,只有遲榕巴巴的守在通行窗口,每隔四五分鐘便要問上工作人員一次,輪船到底幾時入港。
直到那玻璃窗口里的姑娘被問煩了,水面上才傳來一聲尖銳的船哨。
他們在出站口等著,一個個旅客皆拎著皮箱魚貫而出,左等右等,最后只剩幾位行李繁多的旅客,用小板車推著行李緩緩出站,卻始終不見遲榕的阿爹。
吳清之與岳父素未謀面,自是不好多言,只沉住氣站在遲榕身后,可那最是話癆的叔侄二人卻急了,悄悄對話起來:“二叔,你是不是把我爹看漏了!說不定他早出來了,沒看到咱們。”
遲二爺一巴掌拍在遲榕的后腦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回看過去:“放屁,那可是你老子!你怎么不說是你看漏了你爹!”
“我個子矮,你在我跟前這么一擋,我看得到誰,誰還看得到我!你看你夏天曬得黢黑,萬一真是我爹認不出你了呢!”
這爺倆爭鋒難下,吳清之絲毫插不進嘴去,正含笑著,卻見一位身穿靛青長衫的男人急急的向出站口跑來。
此人提一件極為輕便的小箱子,雖然步伐急切,但笑容不減,走近了,忽大喊一聲:“哎——二弟!是我二弟嗎,你怎么曬得那么黑啊!”
遲榕聞聲,扭過頭去,見那來人模樣,即刻高呼道:“阿爹!阿爹!我在這!”
這中年男子腳下生風,幾步便跑出出站口,在遲榕的后腦勺上又拍上一記巴掌,一吸鼻子,嘆道:“我女兒長這么大了!不僅長高了,還長胖了,哈哈哈,看來不止為父伙食好,我女兒也有福!”
他一轉頭,目光停在吳清之身上,和顏悅色道:“想必這位青年才俊就是我女婿小吳咯?”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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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