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初訪商行第64章初訪商行→:“咦,我去不會打擾你工作嗎?”
吳清之的邀請雖然誘人,但遲榕并未一口答應下來。
遲榕自是見識過商行的一眾元老,且不說那一張張神色陰翳的臉,一群半百年紀的老爺們,活過了有皇帝的年歲,腦子里裝的盡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只怕她去露個面,都要被評頭論足一番。
所謂夫為妻綱,這一眾元老拿她說事,便是有了拿捏吳清之的談資。
故遲榕縱有千個百個的好奇心,卻始終不敢應下。
吳清之只一眼便看出遲榕心有所想,定是為了他而有所保留,于是只吩咐司機調轉車頭,向商行駛去。
遲榕見狀,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卻見吳清之覆手在遲榕的手背上,很是寬慰的拍了一拍:“行政工作由張啟芳先生負責,他為人和善,你不必拘謹,一會兒喊一聲張師即可。”
聽到這個名字,遲榕微微皺起了眉頭:“張啟芳……這名字有點耳熟!是你還是蔣孟光來著,好像是聽你們提起過!”
遲榕苦思,在記憶中翻箱倒柜,最終忽的靈光一閃:“臭豆腐!是你給我買臭豆腐那天!蔣孟光說張啟芳和一個什么姓曹的打起來了,你就跑出去了!”
吳清之失笑,原來那兩碗臭豆腐竟能讓遲榕如此記憶猶新,于是指尖輕輕一點,正在遲榕眉心正中:“記吃不記打,那天興光還和你拌嘴呢。”
“他拌我的嘴,不是有你給我撐腰嗎,臭豆腐再臭還不是買給我了!”遲榕嘿嘿一笑,向吳清之身旁貼了貼,眼底卻劃過一絲疑慮,“張啟芳先生都能和人家打架了,到底是真和善假和善,可千萬別不好相處,一會兒把我趕出來。”
吳清之搖搖頭,開口便是一句頂撩人的俏皮話:“夫人此言差矣,我若將你先送回公館,那我便是魂不守舍,人在心不在,做不好工作。張先生辦公最是兢兢業業,見我神游,只怕是要和我打起來。”
說罷,卻是遲榕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吳清之順水推舟,直把她的手背印上一吻又一吻。
吳氏皮革商行坐落在城中二環,是一棟上下共四層的白墻大樓,外觀很是端正大氣。
這大樓曾是一位英國公爵的私宅,此人破產后變賣財產,將大樓拍賣,當時的岳安城正議論紛紛,花落到底會是誰家,卻不想,一位作皮貨生意的晉商橫空殺出,拍得此樓。
此人即是吳父吳正廉,這大樓成了吳家的財產,便用作商行辦公之所。
二環商政房屋林立,皮革商行的旁邊還有私立銀號和官錢局,這是一條屬于上班族的街道。
白日里能看到燙著卷發的女性,手提公文包走進這家公司那家事務局,遲榕曾一度羨慕她們能穿黑色玻璃絲襪。xǐυmь.℃òm
車子停穩,吳清之攜遲榕下車,走上幾階石階,進入室內。
大廳里,一位中年男子正負手來回踱步著,見吳清之來了,立刻揮手道:“少爺,這兒這兒!我已想好了,算來算去,招會計一名、貨物管理員一名就足夠,你來看看這招聘文書!”
遲榕走在吳清之身后,只看這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微胖,臉如面團似的,像一尊偏瘦的彌勒佛,的確是慈眉善目的。
想必此人便是張啟芳。
吳清之先是接了張啟芳遞來的文書,兩人并肩探身把行文略看過一遍,只見沒什么問題,方才抬起頭來。
這期間,張啟芳竟不曾察覺遲榕在側。
果然是個投身工作便心無旁騖的。
吳清之對遲榕使一使眼色,一臉如我所說不假的表情,另向張啟芳咳嗽一聲,只移步到遲榕身邊,介紹起來:“張先生,這位是我夫人,今日得空了,陪我來加加班。”
張啟芳實則見過遲榕,正是成親那日,吳清之被搶救回來的時候,屋里坐著個沒戴鳳冠的新娘子。
張啟芳年長吳清之十歲有余,又是前輩,于情于理,該由遲榕先問候。
遲榕正欲開口,誰料張啟芳搶先道:“少夫人姓遲名榕,我知道的呀,你且叫我一聲老張便是!”
此人快言快語,的確是個好相處的,但遲榕怎敢亂叫人,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張先生。
不過是打個照面,幾分鐘的功夫罷了,客套幾句,三人便一同前往三樓吳清之的辦公室。
這辦公室不大不小,鋪木地板,窗前擺著好幾盆蘭花,窗戶是木格的,正朝南。
吳清之要與張啟芳議事,便安排遲榕在沙發里坐下讀書看報,他自坐在寫字桌之后,與張啟芳相對。
遲榕手里雖然舉著報紙,但眼睛和耳朵全落在吳清之的身上。
“筆試招聘罷,穩妥些,取前十面試,再選其二,會計交給蔣興光來帶,貨物管理員便交給您了。”
“賬目和貨物的問題最是重要,能挑個謹言慎行的最好,全憑張先生慧眼。”
吳清之句句所言如排兵布陣,張啟芳很是認同的在旁的點頭。
遲榕聽得迷糊,只覺得招聘員工竟需要這么多條條框框,實在令人瞠目。
張啟芳提出的其中一條,更是匪夷所思,千萬不招未育之女子。
會計與貨物管理員皆是文書目錄工作的一種,其實不難,但需細心認真,怎又會關生不生育、女不女子的事呢。
遲榕不解,卻不敢當眾發問,以免打擾此二人。
于是只得等公事論畢,目送張啟芳下了班,方才黏住吳清之,堪堪問道:“為什么已婚未育之女子不可招?”
吳清之微一蹙眉:“變數太大。”
“什么變數?”
“若入職后此女有孕,豈不是要辭職回家生養,便又要另尋新人替崗,再花時間培養,費時費力,得不償失。”
遲榕撅撅嘴:“那我是不是沒法來商行工作了?我也算是已婚未育。不過你說過,你不著急要孩子,那是不是可以請張先生放開條件,給我個機會。”
吳清之笑著揉了揉遲榕的發頂,直把那如哪吒似的兩個小發團子揉亂才算罷休:“你來做我的秘書,不需要那些筆試面試,旁人管不到你。”
這是吳清之對她的偏愛,遲榕聽得明白,心里卻隱隱有些不舒服。
可她不想這樣駁了吳清之的好意,于是只道從長計議,心里卻有了別的打算。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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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