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曹少爺第83章曹少爺→:遲榕最終在吳清之的懷里沉沉睡去,可他還要辦公,便不得在此久坐,于是把遲榕輕手輕腳的在沙發上放平,又將百葉窗簾落下。
日光透光竹骨百葉簾,在辦公室內顯出微微的赭石色光暈,人在這氤氳般的色調里是暈暈乎乎的,仿佛在曖昧中迷失。
遲榕怕熱,更有踢被子的習慣,可此處哪有被子可踢,睡得迷糊了,便要在夢里伸手去解衣衫。
她面試穿的素凈,是一身淺藍的清宮倒大袖旗袍,本就是裙擺寬闊如傘的款式,躺臥著的時候,若是磨蹭幾下身子,大腿都要露出來。
吳清之原是伏在案前書寫,不過是目光往那處瞥了一眼去,便左右是靜不下心了。
是燥熱么,有一些的,不知是身上還是心里,索性辦公室里裝了風扇,吳清之拉了開關,那風扇便在頭頂吱呀呀的擺動旋轉,仿佛舉頭三尺有神明,看清他戀愛中的蠢蠢欲動。
正是此時,門外響起幾聲輕敲,吳清之頓時如臨大敵,立刻上前,把遲榕的裙子蓋好,這才低聲回問道:“哪位?”
“我,老張。”
是張啟芳的聲音,他既尋來,大概是有公事需要向吳清之匯報。
吳清之只將門堪堪的開了一道極窄的縫隙,側身而出,又再合上,與張啟芳站在走廊里說話。
“少爺,這回哄好了你太太罷!”張啟芳調笑道,“你們兩個,真不知是她給你驚喜,還是你給她驚喜!”
吳清之靦腆一笑,客客氣氣的頷一頷首,待開了口,卻是正正經經的神色:“張先生,此番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說明?”
“倒也不是什么著急的事情,只是這次招聘的結果實在出人意料,除了你太太,更有一位姑娘過五關斬六將,便要拿給你過過目。”
說罷,張啟芳遞上一張白紙,上面所書,正是新任會計員彭一茹的簡訊,另附小像一張。
吳清之只看過一眼,便立刻皺起眉頭。
此女眉目云淡如煙,臉頰瘦長,竟是那日在戲院里所見到的遲榕的同窗,金老板口中所謂的侄女!
他方才自是聽遲榕提起過,她的同學也考進了吳氏,卻不想,獨獨會是這一位。
凡是金老板的身邊人,無論遠近親疏,亦或何等身份,吳清之皆不會輕視。
但見吳清之若有所思,眼中更露幾分寒光,張啟芳立刻解釋道:“這新人的家世我打聽過,清清白白的,不是被‘塞’進來的。”
吳清之心思深沉,直覺此事絕非巧合,可木已成舟,他立于商行之角度,便不能當即發出辭令,將彭一茹拒之門外。
更何況,張啟芳從行政業數年,閱人無數,從未看走過眼,他欽察過的人選,絕無問題。
——最起碼,不會將問題出在商行的利益上。
于是,吳清之略先扶一扶眼鏡,冷聲道:“如此,那便看好她罷。”
下午還有會議要開,張啟芳不疑有他,請吳清之在文書上簽了字,方才邀他一同前往。
吳清之點點頭,卻想到遲榕還在室內酣睡,于是取了鑰匙,咔噠一聲,將辦公室反鎖起來:“您且等一等,待我上個鎖。”m.xiumb
張啟芳失笑:“好一個金屋藏嬌啊!”
吳清之笑而不答,只隨張啟芳亦步亦趨的下了一樓。
遲榕是被窗外的鳴笛聲吵醒的,她從沙發上軟綿綿的爬起來,扒在百葉窗簾的縫隙里遠望,但見商行門口停了一輛汽車,從中下來一個青衫公子,倒有幾分面熟。
可遲榕到底不認識此人,便不做理會,自顧自倒了杯涼白開喝下,要出門找吳清之去。
遲榕晃晃悠悠的來到門前,手掌剛擰下把手,便立刻察覺出不對勁來。
這門只任她左擰右擰,推不動也拉不開,竟是從外面反鎖住了!
遲榕孤身一人,心中便有些慌亂,于是扯起嗓子叫起來:“吳清之,吳清之,你去哪了!”
她正巴巴的叫著門,外面卻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細細聽罷,竟是直奔此屋而來。
遲榕以為是吳清之回來了,可那急匆匆的態度卻不像是吳清之的做派,遂悄悄的躲在門邊,又順手關掉了風扇的開關,只待一探那來者的究竟。
四下寂靜無聲,那足音震震,甚是突兀。
正當走進了,驟然間,門上卻驚雷般的炸響起一陣拍擊之聲!
“吳老板,吳老板!是我,是我呀!我是曹愛民,求求你救救曉曼,千萬千萬救救曉曼!”
一道年輕的男聲在門外嚎啕,震耳欲聾,那聲音里透著無限的絕望與悲戚,此人將那木門拍的那樣重,像是要強闖進來一般,當真是恐怖如斯。
情況蹊蹺異常,遲榕被這拍門聲嚇壞了,她不敢出聲回應,更不敢動,只蹭著腳挪到吳清之的辦公桌前,躬著身子鉆了下去。
“吳老板,你行行好,開開門!只有你能救我們,只有你能成全我們,只有你才是我和曉曼的救世主!”
此人還在叫著,更是親身撞向門板,鉚足了力氣踢了好幾大腳。
他鬧出的動靜如此之大,頓時驚動了這整整一層的人,隔壁是秘書辦公室,蔣興光聞聲,立刻出屋查探,一舉將此人擒下,大吼道:“吳清不在,你請回罷!之前你爹和張啟芳打架,難道你也想來這里鬧事嗎!”
遲榕還未將門外動靜聽得真切,只模糊的猜到外面是要吵起架來了,正是費解之時,便聽得一聲清清冷冷的低罵切進兩人聲中,卻是吳清之的聲音!
“胡鬧!大庭廣眾之下竟敢這般放肆!”
吳清之冷眼看向那青衫公子,疾步走上前來,嚯的一下將他推開,速速的開了鎖,直往房中而去:“遲榕!遲榕,你可還好,我回來了!”
“我沒事!”
吳清之回來了,遲榕頓時松了一口氣,心中也有了底,于是瑟瑟的從桌下爬了出來,鉆進吳清之的懷中去。
不過是砸門,左右沒有端午那次橫禍駭人,遲榕不算太害怕,只探頭探腦,怯生生的向那公子望去。
但見那青衫公子面帶淚痕,目眥欲裂,可他看向吳清之的眼神,卻像是垂死之人絕處逢生,滿懷著無限的期冀與敬意。
“吳老板,你終于來了!”青衫公子趔趄了兩步,聲嘶力竭道,“吳老板,求求你救救曉曼!”
吳清之將遲榕護在懷中,冷眼睨了他一眼,便開口向門旁的蔣興光說道:“興光,勸大家散了罷,曹少爺有難處,我且聽他說說。”
遲榕上下打量著這位青年,此人自稱曹愛民,吳清之又喚他一聲曹少爺,雖然形容看似狼狽,卻大概是哪戶的公子罷。
吳清之摟著遲榕,又細細的把她膝蓋上的土灰拍凈,扶著她在沙發中妥妥帖帖的作罷,這才得了空閑去搭理那曹少爺。
吳清之眼中有幾分不悅,銀牙輕啟,更是一片冷然:“曹少爺,何事之有,竟能鬧到我這里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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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