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她千般嬌縱

第210章 緩兵之計

第210章緩兵之計第210章緩兵之計→:肯愿搬家否,這樣的問題非常的莫名。

一時之間,遲榕根本回答不了,她張了張嘴巴,聲音卻被咽回了口中。

吳清之思慮嚴謹,萬般行事自有他的一番考量,若非山雨欲來,又怎會提到搬家這樣的大事。

可遲榕終究沒能想到,事情已然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翌日,天色熹微時,管家方才駕著車回到吳公館。

他隨同帶回一份晨報,眼下,雖仍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卻一刻也不敢懈怠,直奔二樓而去。

管家敲門不過三聲,那廂,吳清之已然翻身下床,開門罷,當即接過那晨報,速速的閱讀起來。

意料之中,報紙的頭版果然是皮雕店鋪失火一事。

眾所周知,如今,這皮雕店鋪乃是岳安城中最為炙手可熱的商戶,此番失火,化為烏有,任誰不會嘆一句嗚呼哀哉。

依報社記者的說法,此番失火,乃是因為電路老化,再加之店中物料易燃易爆,故而燒了個干凈。

吳清之看罷,神色不悲不喜,只是面無表情。

管家揣摩心思許久,方才輕聲說道:“少爺,我這里有一物件,是小柳托我捎帶回來的,說是要交給少夫人……”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懷中取出一枚漆著紅漆的小撥浪鼓。

這小鼓精美絕倫,與遲榕昨日晨間把玩的那一枚,幾乎無有二致。

“小柳說,只要少夫人看過此物,便會明了一切了。”

管家話畢,正是此時,遲榕已然梳理完全,悠悠的從盥洗室中走出。

遲榕今日不曾懶睡,乃是因為夜中大約睡的不穩。

半夢半醒中,遲榕心想的是吳清之嘴里的肯愿搬家否,故而輾轉反側,一心一意的只想求一個結果。

至于晨光破曉,她便盼著管家帶回小柳的訊息。

吳清之微一略步,直將遲榕引在身側,看她接過小柳帶回的信物。琇書蛧

遲榕捧起那枚撥浪鼓,左右一轉,擊打起來,登時,咚咚咚的響聲清脆悅耳。

“昨天小柳偷偷的告訴我,再過些日子,她如果生完孩子不便前來,便會請人把這個撥浪鼓送來給我,就當是報平安了!”

遲榕的眼睛慢慢的亮起來,她神色奕奕的看向管家,笑問連連,“小柳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管家聞言,一時之間,竟是語滯。

好在吳清之反應迅速,立刻接下了話頭,淡淡道:“女孩。”

“那太好了!小女孩可以穿很多漂亮裙子!我要去買裙子送給她!”

遲榕咚咚咚的轉著小鼓,眼睛已然笑成了彎月,吳清之不忍拆穿,只得繼續撒謊。

“遲榕,去不得。”

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只有平鋪直述。

“日本人刁難長貴,我只好設計火災,教他們假死脫身,倘若你再聯系小柳,便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吳清之言之鑿鑿,遲榕不疑有他。

只是,遲榕與小柳的關系素來要好,甫一想到此去一別兩地,終究還是有些失落。

思及此,再一細想,遲榕遂大約理清了事情的脈絡。

日本人為難長貴,無非只有一種原因,便是要求他的手藝。

許是長貴不應,吳清之為了搭救于他,只得火燒皮雕店鋪,偷天換日。

然,只此行為,便是得罪了日本人。

遲榕深知,眼下時局動蕩,外敵虎視眈眈,軍政尚且自身難保,更何況是一介商賈。

日本人危險,若想趨避禍難,唯有徹底的脫離棋局。

——舉家搬離岳安,便是唯一的破解之法。

遲榕憂心忡忡的看向吳清之,但見他眉心微緊,卻仍是向她寬慰的一笑。

“吳清之,如果我們搬家,是要搬去哪里呢?”

吳清之于是探出手來,揉亂遲榕的發頂,笑道:“會很遠,要坐船才可以到,正在地圖的南端,香港島。”

遲榕巴巴的問道:“那要是去了這個香港島,我們還會再回來嗎?”

吳清之說:“大約不會了。”

遲榕哽住了嗓子,漸漸的默了下去。

她忽然覺得很難接受這樣板上釘釘的、極速逼近的事實,可是,一切身不由己。

只一眼,吳清之便已看出遲榕郁結于心,遂擺一擺手,吩咐管家傳飯去罷,方才微一彎腰,與遲榕額頭相抵。

但見那薄唇輕啟,開合幾下,聲音入耳,到底是輕柔如許。

“遲榕,我們的時間還多,你不必憂心,只管慢慢的想、慢慢的打算。”

可是,一切根本由不得遲榕細細的考量。

日復一日,時節已至秋末冬初,她終究回到了工作中去,皮雕店鋪關停,善堂經營松弛,遲榕的精力退回商行,再無他事。

然,甫一清閑下來,遲榕便覺出了氣氛的詭異。

先是商行之內,數筆交易屢被叫停,且糾察原因無門,吳清之不聞不問,竟是漫不經心的放過。

再是城西遲家,遲二爺積攢了整整一年的稀罕貨品,此時此刻,原是高價倒手的大好時機,卻是再無洋人問津。

關于以上事情,吳清之與遲二爺皆是閉口不談,遲榕甚是奇怪,已然猜出其中的叵測。

誰料,是日,寒雨過后,晴天萬里,遲榕正欲向吳清之問個究竟,卻被他先開了口,占下先機。

“遲榕,快要年關了,我想約一約岳父與二爺,一同回老宅吃一頓團圓飯。”

吳清之語氣輕緩,唇邊笑意深深。

這是遲榕始料未及的,然,此話到底很有正經的理由。

姻緣大事,原是講究三媒六聘、高堂拜全的,他之二人,成婚的頭開得倉促且無禮,如今時日足年,竟是雙方長輩都不曾見過的。

遲榕當然會應,更是應的非常高興。

只是,甫一想到吳父的病體,她便略有些擔心起來。

吳清之于是吻一吻遲榕的眉心,手指纏繞著她的發梢,圈成一圈復又一圈,直作成纏綿悱惻的模樣。

“遲榕,不妨事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大約能夠泰然的接受了。”

吳清之擁著遲榕,淺笑道,“待我們一家人吃過團圓飯,便再請一些親朋好友,一道吃個喜酒。”

吳清之此話,乃是將補辦婚禮之事再度提上日程。

眼下,岳安城訂不到心儀的婚紗,可不一定非要婚紗不可。

鳳冠霞披也能夠,西裝旗袍亦足矣,只要是他二人,如何都是一場補足的婚禮。

吳清之打定了注意,他非要許她如此嬌縱。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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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