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報復第220章報復→:吳清之果然是那般睚眥必報之人。
非但如此,他更知己知彼,簡直將白娉婷的伎倆了如指掌。
畢竟童年十數載,一道三十而立,白娉婷行事之風格,吳清之已然爛熟于心。
白娉婷的惡,最能夠體現在民生之上。
以她那天之驕女、睥睨布衣的態度,錢財自是取自民脂民膏的,吳清之幾乎不肖猜測,便可知貓膩出于災民之處。
何況,如今白娉婷依附上野一郎,暗中使出何種偷梁換柱的戲碼,大約亦不在少數。
吳清之素來與蕭子山交好,此番同仇敵愾,自然要一并破敵。
于是,不過數日,岳安城中屢設關卡,來往商貨,須得一一查驗,無有例外。
如此作為,果然立刻掐死了白娉婷的命門。
是日,上野一郎方才得了棉貨,正要運出岳安之時,竟被城門崗哨一舉查獲,即刻便要扣押下來。
上野一郎的棉貨來源并不正當,乃是白娉婷私通,既然無憑無據,自是理虧萬分,唯有認栽。
上野一郎性格兇惡,然,今時今日,卻是不敢再與蕭子山硬碰硬的打交道了。
此番,乃是因為東北局勢動蕩敏感,倘若稍有不慎爆發沖突,便要失了大戰的先機。
上野一郎擔不起此等罪責,更不想因此切腹謝罪,唯有退讓,旋即丟下棉貨,逃離岳安。
蕭子山甫一拿下棉貨,自然欽察下去,白娉婷沒了靠山,立刻原形畢露。
黑云壓城,凍雨落下,此時此刻,原是預備賑災濟貧的棉衣,正堆放于難民營的空地之上。
不過須臾,只一道寒雨,棉衣已然濕透,幾個兵子上前提起,竟覺沉重不已,以軍刀割裂,方才發現其中充有細沙。
蕭子山一聲令下,只道白家暗中通敵,須以嚴懲。xiumb
時日至此,吳清之卻是從未露過一面的。
他只身處幕后,操縱設計,精心布局,全然交由蕭子山沖鋒陷陣。
然,今時今日,終于到了他粉墨登場的時候。
雨過天晴,吳清之與遲榕一道用過午飯,但見那日光明亮卻不溫暖,遂再次披上了遲老爺的那條駝色羊絨披肩。
晌午時分,午飯當中有一菜色,是為醋魚,乃是廚子潛心鉆研所作,只是用的河魚,魚刺細密繁多,遲榕吃得急,竟然卡了嗓子。
遲榕疼得要命,又是咽饅頭又是喝醋,卻毫無緩解,仍然被刺,于是眼淚汪汪,當即被吳清之送往了教會醫院。
一路上,遲榕只有嗷嗷嗷的干嚎著,始終大張著嘴巴,吳清之一面疼惜,一面忍俊,甫一掛號畢,見到大夫,便是取來鉗子操縱。
遲榕最怕鉗子鉆子伸進嘴里,她拽著吳清之的袖口,人已然抖成了篩糠。
吳清之親親她的臉,哭笑不得的安慰道:“教你吃得急,下次看你還敢不敢了。”
當是時,醫用手電打起光來,大夫眼疾手快,不過一瞬,竟將那魚刺從遲榕喉中拔出。
遲榕只覺得呼吸頓時暢通,遂扒住吳清之,可憐兮兮的說道:“你笑我,以后我再也不吃魚了。”
遲榕撅著嘴,只作委屈模樣,那一雙杏眼微微帶淚,水光閃閃,憐人得緊,吳清之見狀,果然軟了心腸。
于是捏一捏那被他喂圓的小臉,柔聲笑道:“那以后我剃好了魚刺再喂給你吃。”
遲榕聽罷,正欲滿意的點一點頭,誰承想,還未出聲,卻見一女子獵獵的沖進了急診室內。
她大約是沒有掛號的,其后旋即追來一位護士,直要將此女請離。
“快來人看一看我爹地!”
話音未落,遲榕已然看清了那女子的臉,黑發紅唇,鮮艷欲滴,竟是白娉婷!
視線甫一相撞,白娉婷的聲音立刻抖了一抖:“清之,我爹地忽然病倒了,他們不給我爹地看病……”
吳清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白小姐,醫院不比私人醫生,自是要先行掛號排號的。”
白娉婷驀然怔住,紅唇開合了一下,竟顯出幾分猶疑。
“清之,那你幫我掛一掛號,我不會……”
吳清之聞言,卻是冷笑一聲:“白小姐,我乃吳老爺,并非白家的下人,你如何使的動我?”
遲榕偷偷瞄向吳清之,但見他薄唇輕揚,分明是笑意盎然,卻又笑不及眼底。
原來,吳清之始終記恨于心,只是從不表于顏色。
吳老爺病逝之后,吳清之一如既往,仍是溫柔如許,對她疼愛有加,遲榕以為他已然釋懷,卻不想,竟是按兵不動,只待一擊致命。
白家倒臺,定有吳清之算計其中。
正如當下,樹倒猢猻散,帥府抄辦白家之后,白家家門之中再無下人仆從,就連白老爺疾病突發,亦無人侍候。
白娉婷嬌慣一世,乃是生活中的殘廢,父親就醫,她根本不知門路。
可這一回,吳清之已然冷面冷心,再也不會念及舊情了。
白娉婷終究跟著那護士走了出去,她仍然穿著秀麗的裙裝與高跟鞋,穿行在病廊之間,自然顯得突兀萬分。
白老爺最后被診斷為輕度的中風,并不嚴重,四肢依然可以動作,只是臉部歪斜,可以稱作面癱的一種。
躺在醫院逼仄的病房之中,白老爺徹徹底底的失了意。
他曾力挽狂瀾,卻不料,偌大的家業,竟然栽在了女兒的手中。
然,甚之更甚的,當屬白娉婷通敵為漢奸一事。
白老爺閉目,無淚而泣,再一睜眼,遂顫顫巍巍的探出手來,從懷中摸出一包白色疊紙。
白老爺吃力的展開那小紙包,其中赫然現出一片壓平了的白粉。
他只將那紙包抖一抖,白粉遂傾盡落入床頭的熱水杯中,熱氣裊裊,似是常態。
“清之,我求你陪我再看看我爹地,我們走投無路了……”
倏爾之間,門外傳來白娉婷的哀求聲,然,不過片刻,她便失落的回到病房之中,失魂落魄的跌坐在病榻之前。
“爹地,清之不會再理我了……”
白娉婷低低的抽泣著,白老爺哽住喉嚨,輕聲道:“娉婷,你幫爹地試一試水溫,護士方才兌了藥水,大概有些燙,爹地喝不下。”
他幾乎是循循善誘的向女兒這般說著,白娉婷聞言,果然執起熱水杯,旋即咽下一口。
“這是什么藥,怎的一點味道也沒有?莫不是護士說洋文,爹地聽不懂罷?”
白娉婷皺一皺眉,一面說著,一面又喝下去一口,“這分明是熱開水!”
白老爺忽然落淚,復又說道:“是么?娉婷,你再替爹地嘗一嘗!”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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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