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她千般嬌縱

第233章 語言不通

第233章語言不通第233章語言不通→:新的吳公館,坐落于香港九龍塘,是一座建于半山腰處的白房子,面朝大海,的確可見春暖花開。

且說九龍塘這一帶,是為英國富商扎堆兒居住的地方,此洋樓亦然購于一位預備歸鄉的洋商之手,是為吳清之留洋時所相熟的人物。

榕樹甫一落地,便速速的栽到了院子里,南方天氣溫暖潮濕,不過數日,遂有新芽俏上枝頭。

依照吳清之的意思,與二位岳父同住,實則并無什么不妥,何況為人子女,本該盡孝。

誰知,遲老爺不愿打擾兒女們的戀愛,遲二爺更是大手一揮,暫住不過幾日爾,便自行尋了處山腳下的新宅,喜氣洋洋的放過鞭炮,旋即搬了新居。

此番背井離鄉,到底是稱不得落魄的,非但如此,吳清之反而如魚得水。

香港流行洋人的規矩,他自深諳此道,手中掌著股權與證券細細玩弄,勢頭突飛猛進,一躍成為豪門新貴。

曾經的吳氏商行少東家,現如今,已然搖身一變,成為翻云覆雨的吳氏控股吳老爺,是為投行的大家,國人洋人皆要敬他一敬。

新晉新地界,總免不得一番社交,吳清之白日里事務繁忙,本想夜里攜了遲榕一同外出,卻不料,竟遇上難關一道。

便是語言上的大關。

香港流行粵語,嘰里呱啦的,語速快,音變多,遲榕聽不懂,不會說,更學不會。

他之一行人中,遲榕的確屬于語言上的殘廢。

遲老爺做外事出身,遲二爺總做洋人生意,吳清之與蔣家兄弟又是留洋子弟,區區一門新語,于他們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如此看來,唯有遲榕,一旦定居在香港,遂變成了聾啞人。

平日里無人閑談打趣,遲榕的脾氣亦然悶了許多,且時常是郁郁的,仿佛一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千金。

此番情形,一連已有足月,吳清之看在眼里,心中分明疼惜得緊,便只得親自教習遲榕的粵語。

是日,吳清之且與蔣孟光在外進餐,約見一位莆田籍的水果商人,聊罷期貨,兜兜轉轉,竟是提起婚配的八卦。

由于遲榕語言不通,故而從來不肯拋頭露面,吳清之奈她不得,亦不會強求,久而久之,外人竟以為他至今單身。

這位姓黃的水果商人亦是如此。

但見黃老板吸入一盞滴了檸檬汁的生蠔,皺一皺五官,復又十分仔細的說道:“吳老板,不可以的啦,男子傳宗接代是頭等大事啦,不如我給你介紹一位小姐啦!”

吳清之聽罷,旋即愣了一下,道:“黃老板誤會了,敝人早已娶妻,只是內人不通粵語,鮮少出門罷了。”

黃老板聞聲,先是一驚,略微思忖了一番,方才有言:“那也不打緊的啦!太太在家照顧小孩子,出門在外就該有一位女朋友啦!”

此話深意不甚明顯。

黃老板眼神曖昧,上下打量吳清之幾眼,然,卻始終不得回應。

他固然不是那般自討沒趣的人物,于是直打著呵呵糊弄過去。

吳清之不大高興,臉上落著冷色,一餐飯畢,黃老板只由蔣孟光擺著笑臉送走。

甫一結了賬,吳清之遂不言不語的坐里,蔣孟光旋即跟上,開口指點道:“吳清,你這樣哪行啊,再寵你家小崽崽,也不能金屋藏嬌不是嘛?”

“可遲榕不會粵語,我得慢慢教她。只要教會了,她便愿意出門了。”

蔣孟光嗤笑:“這次你以為你教的會?她一學粵語就哭,一哭你就心疼,一心疼就擱置!這樣耗下去,哪怕到了明年,她也出不了門!”

此言非虛,且一語中的。

吳清之到底是對遲榕憐愛得過分,每次總想著,今日教不會便暫緩一緩,絕不能逼壞了她的心情。

倘若以往,換作是那居于岳安之時,吳清之定然能夠狠下心腸。

只是如今,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新居,他實在不愿委屈了遲榕。

但見吳清之面露難色,蔣孟光即刻附耳道:“你狠不下心,那就讓狠的下心的人來教她呀!”

蔣孟光一面說著,一面掰起指頭數數,“要么你就把她丟給我弟弟,要么你就把她丟到學校里去。”

二擇其一,吳清之果然選作其二。

雖然遲榕天真爛漫,與蔣興光乃是損友之交,可他左右有些吃味,便不愿教她跟在蔣興光的身邊。

遂不動聲色的問道:“香港這邊的學校如何?”

蔣孟光嘻嘻一笑:“那可就多了!九龍塘就有一所培英中學,離家又近,英國人辦的!只不過是男女同校。”

話畢,復又刻意的補充道,“這邊幾乎都是男女同校。”

吳清之聽罷,心中略微沉了幾分。

卻不是為了一己私欲。

人生在世,與異性打一打交道乃是必要,然,遲榕從來只念過女校,不知當下能否適應如此的規矩。

吳清之于是打定主意,今日歸家,定要與遲榕好生商談一番。

返歸的路上,吳清之吩咐司機繞了一小段路,竟是為了去買市井阿嬤燉的牛腩面。

吳清之結交商賈甚多,閑聊時自會順勢打聽吃食的情報,每每聽及新的花樣,便要驅車前往,帶回吳公館內。

這些時日,遲榕雖不曾外出,卻依然吃遍香港的特色美味,便是因此緣由。ωωω.χΙυΜЬ.ǒm

車子悠悠的爬上環山公路,只是遙遙的,卻仍然可見吳公館的全貌。

那白房子在藍黑色的夜幕中顯出十分的美麗,可屋中燈火,并不通明。

甫一下車,管家遂迎上前來。

吳清之問道:“夫人呢?如何家里一盞燈也不打?”

管家踟躕道:“夫人……夫人她早已歇下了,恐怕開燈要擾了睡眠。”

吳清之于是微嘆一氣,手中仔細捧著牛腩面,落落的上了樓去。

這白房子從里到外,只作南洋風格的裝修,藤編裝飾的家具貼著漆為綠腰的墻面,倘若不明燈火,便顯得有些陰暗。

吳清之悄無聲息的走進房中,但見那朦朦朧朧的夜色里,遲榕正蜷成小小的一團,縮在大床的角落。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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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