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話劇社第236章話劇社→:這一日讀書畢,遲榕的確不覺得苦悶。
英辦學校課程輕松,課外活動豐富,學生大多能夠說一說國語,非常體諒遲榕。
只是,粵語是為香港的通用語言,到底不能置之不理,總要學上一學。
故而遲榕總是豎起耳朵傾聽,同學聊課文,她便有了相應的文本,總比空口學習輕易許多。
課時終止,活動結束,甫一到了放學的點鐘,遲榕遂抱起一摞嶄新的書本,意欲帶回家中,仔細包上封皮,更想請吳清之為她書名。
吳清之落筆漂亮,遲榕曾在商行工作之時,時常感嘆他之文字,龍飛鳳舞,氣韻橫生。
然,遲榕到底是藏了些小心思的。
吳清之待她,自是百般的愛護,相視之時,那雙鳳眼總是脈脈含情,遲榕心中歡喜,卻羞于不敢直面。
于是,只得拐彎抹角的出此下策,一旦念及吳清之一筆一畫,直寫下遲榕、遲榕、遲榕,仿佛一聲復又一聲的呼喚,便直覺甜蜜萬狀。
思及此,遲榕遂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她正抱著新書,方才走出教室門,便見得黃家逸斜挎著書包,呼啦啦的跑了過來:“遲榕,要不要一起放學!我幫你拿書!”
遲榕絕非矯情的性子,力所能及的事情從不慣常勞煩他人,唯吳清之一人除外。
故而后退一步,當即躲了開去,道:“不打緊,這幾本書也不重,我自己能拿。”
誰知,這黃家逸竟然契而不舍,非要相助,二人對峙不下,爭搶之中,一個不慎,書本紛紛打落在地,摔得亂七八糟。
黃家逸并無惡意,遲榕自然怪不得他,只好認栽一般的蹲下身子,默默的重拾書本。
黃家逸自覺弄巧成拙,正欲躬身賠個不是,然,卻是此時,但見一雙長腿疾疾的邁步而來,不偏不倚,即向此處。
“遲榕,我在校門口等不到你,便進校看看。”
——且甫一開口,聲色雖然清冷,卻滿含著關切。
黃家逸抬眉,唯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身量高挑,面容英俊,斯文之余,復又氣宇非凡。
黃家逸滯住了口。
隨后,卻見那男子長臂一探,幾下拾起了書本,只對旁人敷衍的笑笑,僅算作見過,于是,徑直牽起遲榕的手,轉身便走。
遲榕十分順從,走出去幾步,方才回頭道:“那什么,再見哈,明天見。”
吳清之一手拿書,一手牽著遲榕,這廂,終于露出柔柔的笑意,問道:“遲榕,學校里好不好玩,可有交到新朋友?”
遲榕搖搖頭:“大家都以為我是端莊的大小姐,還不太敢和我搭腔。”
這下子,便是由著吳清之忍俊不禁了。
于他之眼中,遲榕到底是嬌俏憐人的,可一旦知根知底,便可知她天性頑劣,咋咋呼呼。
然,卻亦無妨。
反正,左右是他吳清之自愿嬌慣出來的,可憐可愛,心悅為上。
回家的途中,遲榕絮絮叨叨,說了好些校內的趣聞,什么男女竟然同座啦,英文課學的是戲劇選段啦,國文課讀的是報紙新聞啦,吳清之一一聽罷,終于放下了憂思。
吳清之看得出來,遲榕現下心情不錯,到底是小孩子,總要放一放風,送到學校里社交一番。
這一整個白日,他原是提心吊膽的,唯恐遲榕適應不了,如今見她恢復神采,方才寬慰了許多。
吳清之于是直將遲榕擁入懷中,輕輕的護住。琇書網
此時此刻,海風微咸,夕陽正好。
吳清之說:“遲榕,你不知道,你一旦笑起來,我到底會有多開心。”
遲榕眼眶一熱,旋即低聲道:“……對不起,你一定很擔心罷……吳清之,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開心起來的,所以你也要開心哦。”
話音剛落,一記深吻遂落于唇上,絕無情欲,唯有疼惜。
唇齒相依之后,他之二人,終于額頭相抵,相視而笑。
之于遲榕重展笑顏,吳清之自是欣喜非常的。
今日之前,吳清之時常思忖,彼時,舉家遷至香港,莫非是一種錯誤,可久居岳安,卻又無可避免戰亂。
他想要遲榕快樂,更想與遲榕安平。
吳清之曾以為,許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之緣故罷,然,時至今日,終于得以釋懷。
如此,吳清之遂自覺應該早些送遲榕來讀書的。
一連數周過去,任誰也能夠瞧出遲榕的變化,便是那一雙杏眼復又漸漸的亮了起來,目盼飛揚之間,自有生機勃發。
且遲榕本就不是那般小氣怕生的性子,不知不覺間,已與同窗相處得愉悅,既有了語言環境的浸染,她終于能夠習得幾句粵語,雖不算為精通,卻可以在街上買些小吃了。
除此之外,遲榕在校未曾參加過社團,吳清之恪盡了一個丈夫、甚至于一個父親的責任,好生研習過各類社團的利弊,方才建議她報名了話劇社團。
是日,遲榕甫一歸家,便興沖沖的黏在了吳清之的身上,怎樣也撕不掉的。
吳清之受用非常,果然親親熱熱的吻一吻她,柔聲笑道:“遲榕,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說與我聽?”
遲榕故作神秘,笑嘻嘻的說:“誒,你看我有沒有當電影演員的資質?”
吳清之啞然失笑,復又捏一捏遲榕的鼻尖,眼中盡是寵溺:“你呀,演小哪吒和紅孩兒最合適。”
遲榕拍掉他的手,嗔怪道:“我不演西游記!我要演莎士比亞的戲劇!演羅密歐與朱麗葉!我是朱麗葉哦!”
“你演朱麗葉?”
話音剛落,吳清之遂微微一愣,旋即反問道,“那誰演羅密歐?”
但聞吳清之語氣鄭重非常,仿佛此問十分重要,故而遲榕只有如實相告:“黃家逸演羅密歐。不過你不認識他呀,不不,不對……”
語聲至此,遲榕復又擺了擺手,仿佛憶起了什么。
“對啦,你們其實是見過的!就在我第一天去上學的日子,放學時我的課本掉在了地上,有一個幫我一起拾課本的男同學,就是他!”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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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