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寶兒大功臣第32章寶兒大功臣→:老秦家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好不容才把那十幾個大木箱子弄回來,全家累得滿頭大汗,可眼神明亮得很,彼此一對視,紛紛笑起來。
“快看看,先清點清點,到底有多少東西。”
秦老太興奮不已,她是一刻也不得閑,立即領著幾個媳婦掏起那些箱子來。
“娘,我這邊是十八條軍大衣。”
“我這兒有十條大被子,還有十四條褥子。”
“我這邊是十件毛衣,二十多套上衣,還有褲子、襪子,還有鞋子,還有布料……”
越是清點,這一大家子越是笑得合不攏嘴兒,跟發了大財似的。
可不正是發大財,這么多東西,真要是花錢買,就算把秦家的積蓄全部拿出來,都未必買得來。
錢這種東西是花一點少一點,往后沒了額外的收入來源,只能指望種地生活,況且萬一孩子們頭疼腦熱的,少不了得看病,所以除了之前買糧食、修房子,那筆錢都叫老太太鎖起來,輕易舍不得動用。
而如今有了這么多東西,他們總算不用犯愁冬天了,甚至不僅冬天能有足夠的衣服穿,就連另外幾個季節,也不再缺穿的了。
秦老太笑得合不攏嘴,立即分配起來。
先讓幾個兒子、媳婦,一人拿一套合適的換上,又從中挑出幾件:“這些箱子里全是大人用的,味道不是太好聞,回頭得洗一下,另外挑幾件給孩子們做些新衣裳,但這軍大衣太打眼了,咱得用別的布料包在外頭,免得叫人發現了。”
“可是……咱家這情況,大隊里全都知道,這些東西穿出來,萬一被人起疑呢?”
秦老太一聽有人這么說,登時皺起了老眉毛。
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得不考慮。
她思來想去,突然一拍巴掌:“怕什么,鳳兒在縣城上班,她男人也是縣城的工人,回頭就說,是鳳兒托人給咱帶回來的,是她孝敬我們老兩口的。”
這個理由正合適,也能堵住外頭那些人的嘴,秦老太不是沒腦子,必要的時很是精明。
于是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
秦卿年歲小,昨兒熬到八點多就犯困了,后來被大哥哥秦詔安背回來,蓋著小被子一覺呼呼到天亮。
等她醒來時,就見家中院子已經晾滿了衣裳。
她投放物資時仔細考慮過,那些大人用的勉強可以解釋為戰爭時期防空洞內遺留下來的物資。
但若再添一些孩子衣裳,可就太刻意了。
反正棉花、布料,毛線等等,這些東西足夠多,家里孩子肯定不至于短缺。
“哎唷,秦家嬸子,你家咋洗了這么多衣服?全是好料子呢,一個補丁也沒有。”
有人路過秦家大院,一看見院里的情形,登時既驚訝又羨慕,心里很狐疑。
秦老太不動聲色:“哦,還不是我那個大閨女,我家淮鳳嫁進縣城了,這個大伙兒都知道,這不是天冷了,她就托人送點東西回來。”
院外的人一愣,不禁唏噓。
秦淮珍嫁了個窮苦人家,但大閨女秦淮鳳是真好命,想當初飛上枝頭變鳳凰,婆家在縣城,她也因為嫁了個好人家,成了個吃上商品糧的城里人。biqubao
聽說秦淮山出事那陣子,秦淮鳳接到消息,連忙帶著錢和東西跑回來,似乎給了秦家不少錢呢。
“您老可真命好,不像旁人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全都顧著她們自個兒的小日子,哪還有空惦記娘家啊。”
秦老太挺胸抬頭:“那是,主要是淮鳳她婆家以前有過一段日子不太容易,我們老秦家當時條件好,也沒藏私,這親戚之間就是這樣,過日子相互扶持。”
秦卿把著門框子,見老太太雄赳赳氣昂昂,登時小身子亂顫,可真要笑死了。
老太太回頭一看,不禁老臉一紅,她一把抱起秦卿,悄悄地說:“寶兒醒啦?寶兒才是咱家的大功臣,不過這事兒咱得藏著點,免得叫那些人眼紅。”
“對了,”老太太看向廚房問:“老四家的,咱寶兒的雞蛋羹蒸好沒?”
四嬸丁美蓮笑著從廚房里探出頭:“就快好了,再等幾分鐘就能出鍋了。”
秦老太很是滿意:“成,那我帶著寶兒去洗臉,等把她收拾完,正好也能開飯了。”
那雞蛋羹是特意給小寶兒蒸的,就只有一碗,別的孩子都沒有。
老太太夾著秦卿去洗臉了,不過早上吃飯時,她也挺奇怪的。
“你們幾個昨兒咋還上山了?”
昨兒光顧著興奮這批物資的事情了,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小六是個閑不住的,而且話多,一聽立即說:“奶,寶兒昨天從公社帶回好幾本連環畫,可好看了,我們幾個跟著寶兒去山上的防空洞打槍。”
說著,小六還撈起他掛在腰上的枯木枝子,沖著家里的土墻做出個開槍的動作,嘴巴發出“砰砰”的聲音。
另外幾個孩子也是一臉開心,連忙掏出他們各自的小木棍,表示他們也有。
秦老太倒是一愣:“連環畫?哪來的連環畫?”
她看向秦淮珍,還有秦詔安和秦詔平。
詔平嘴甜,立即把昨天的事情講了一遍。
“哎唷,”秦老太說:“這可不行,咋能白拿人家東西呢,那孩子住軍民胡同是嗎?”
她心里琢磨著,“不行不行,等明兒我跟大隊長請個假,咱得謝謝人家。”
不過,寶兒到底是咋和那個楚家小孩認識的?
對此,秦卿搖頭晃腦,一臉懵懂,再次拍著小腦瓜可愛兮兮說:“寶兒忘記啦,寶兒也不知道呀。”
問不出名堂來,秦老太只得作罷。
不過見孩子這副模樣,心里也真是越來越稀罕,抱住秦卿就不撒手了,直至大伙兒出門上工。
這天上午秦卿留在家里,沒再出門,她圍著自家糧缸來回轉悠,上次秦二叔去公社買的糧食已經快要吃沒了,好在秋收之后生產隊就能分糧了。
她悄悄動了動小手,在糧缸里多添了一點兒。
然后又去隔空投物,往家里的水缸中加了點靈泉水。
等忙活完,她就邁開小短腿,照常去她們大房,和她爸聯絡感情去了。
秦淮山這幾日變化很大,起初他低迷頹廢,一身陰郁,甚至不修邊幅,但這幾日不但穿得干干凈凈,甚至還開始復建了。
哪怕兩條腿毫無知覺,但上半身還是可以鍛煉的。
秦卿過來時,秦淮山兩只大手撐在土炕上,正在做俯臥撐,已經做了幾十個了。
“爸?”秦卿歪著小腦袋,手里還拿著個裝滿水的搪瓷缸子。
秦淮山抹了一把汗,把她抱上來。
“爸,喝水。”
她兩只小手舉高高,捧著搪瓷缸子湊在秦淮山嘴邊。
秦淮山揚了揚眉,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寶兒渴不渴?”
“寶兒不渴,寶兒喝過了。”
“來,坐爸背上。”
“咦?”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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