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卿相

第120章 一盆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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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

楚王冷笑,難怪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楚王妃,今日卻起了個大早,認認真真挑選名貴藥材,珍稀補品。

原來是舊情難忘。

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自小為京中第一才女,過目成誦,如何能忘?”

“姐姐的名氣,縱使身在南街,阿宛亦有所耳聞。”舒宛既羨慕又嫻淑,勸道:“府中事務繁多,姐姐累了也是有的。”

楚王怒氣稍消,黑色眸子里仍然冷意森森,抬手派人監視王妃的一舉一動。

末了,沉下頭問:“本王記得阿宛與蘇大人相識?”

“那是曾經,后來為了殿下與罪陳走在一起,就漸漸疏遠了。”

舒宛蹭了蹭他的肩膀,惆悵的嘆了一口氣,“身邊之人一個個離去,阿宛就只有王爺了。”

楚王摟著她,暗自下定決心,今后必不會讓她失望。

“你方才說蘇大人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舒宛將兩人相識相知想交的事說了出來,末了一聲嘆息:“想不到蘇大人是這樣的人,可苦了阿裳。阿裳心思單純,什么話都肯說,我也與她合得來。”

楚王眸子閃爍,“阿宛既喜歡,就與之相交吧,若缺什么,只管問本王拿。”

說完低頭又是一吻,將手伸進她前襟,輕攏慢捻。

風光旖旎,情絲纏綿。

蘇希錦近日上朝之后就兩頭跑,一是去郡王府看望周綏靖,一是去太傅府照顧韓韞玉。

周綏靖最近情緒異常,每日讓她前去探望,又不讓她進門,說是心意到了就成。

如此境況,令蘇希錦深深擔憂。

又一天,蘇希錦走后,解儀坤忍不住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他坐在金絲紅毯上,手里拿著一壇子酒,仰頭倒進嘴里,酒香盈滿于室。

在酒鬼病號面前肆無忌憚的喝酒,委實殺人誅心。

周綏靖垂著腦袋,沒頭沒腦問:“什么何必?”

“你既想她進來看你,有何必攆她出去?”

“誰想讓她進來了?”周綏靖小麥色的臉上火辣辣一片,心虛道:“她已與韞玉訂親,來看我這個外男算什么?”

“嘖嘖,”猛漢羞澀,解儀坤輕嘖,放下酒壇瞇著眼睛看他,“以前你們三人每日見面,就跟穿連襠褲似的,怎么不說外男?現在倒知道避嫌了。”

“那是以前,以前他兩也沒訂親。”周綏靖狡辯,其實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心里所想。

這神情,有情況啊,解儀坤湊近他,八卦問:“你是不是喜歡她?”

周綏靖手指一抖,有被說中心事的心虛,故作鎮定吼道:“誰喜歡她?我只是把她當妹妹。”

“那就奇怪了。”解儀坤摸著下巴打量,“那你作出這副欲拒還迎的姿態做什么?”

周綏靖粗眉一皺,正要呵斥,卻聽他問:“我且問你,他兩訂親你是何感受?”

“初始驚訝難受,又覺得理所當然,之后便是心里不適。”

這是什么奇怪反應,解儀坤沒經歷過,換個角度問:“如果有人向蘇大人結親,你當如何?”

周綏靖想起了陶醉,“豎子敢爾?本郡王打斷他的腿。”

“那這個人是韓少卿呢?”

周綏靖想了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五年前蘇希錦為救韓韞玉,不惜毀掉自己的名節,那時他便覺得兩人是一對。

這下輪到解儀坤無語了,“郡王爺既把蘇大人當作妹妹,現在又別扭個什么勁兒?”

周綏靖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自己失去兩個好友。”

以前三人一起,每個人是獨立平等的。現在他兩訂親,情感牽絆大于自己,自己仿佛成了外人。

解儀坤想過他喜歡蘇希錦,想過他喜歡韓韞玉,唯獨沒想過這個原因。

他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拍大腿,眼睛都笑出了水花。

周綏靖惱怒不已。

“原以為郡王爺是個莽夫,只知道用拳頭行事,”他樂不可支,“沒想敏感至此,哈哈哈。你不就是怕他兩好了之后,不跟你好嗎?”

“你跟韓少卿十幾年的交情,跟蘇大人五年交情,怎會因訂親而消失殆盡?”

周綏靖被戳穿心事,惱羞成怒。

正逢婢女端著湯藥進來,姿態窈窕,聲如黃鸝,“郡王爺該喝藥了。方才韓大人派人過來傳話,讓郡王莫要飲酒,莫要動怒,好好將養。”

他如何知道自己飲酒?

周綏靖擰眉,狠狠磨牙:“肯定是蘇希錦那個小矮子回去告狀的。狗鼻子這么靈,早知道就讓她站遠些。”

不就是讓她白跑一趟嗎?至于這樣記仇?孔夫子說的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慫貨,解儀坤在一旁幸災樂禍。

那侍女看了他一眼,又道,“韓大人還說,若解大人再慫恿我家郡王縱酒,就將您去怡紅院的事告訴容娘子。”

眼角的笑意僵在臉上,解儀坤如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

“韓大人還送來一堆藥材,說是楚王送的,適合公子養骨健體。”侍女絮絮叨叨。

“楚王的東西?”周綏靖皺眉,真晦氣,卻還是留了下來。

韓韞玉藏書豐富,除去寢內半壁墻面,后面的書房四壁都是孤本珍品。蘇希錦在書櫥里上竄下跳,只覺得本本經典,本本愛不釋手。

韓韞玉抱書坐于案邊,幾日不處理,大理寺公文案牘堆積。他目光在白紙皮上瀏覽,不用回頭也能將她一舉一動收入心底。

“既然喜歡,都抱回去便是。”

蘇希錦在一本史書和一本地志里挑選,最終選擇了最近要用的史書,“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韓韞玉含笑,無奈搖頭。

“你怎么的又坐起來了?”她抱著書走近。

“大夫吩咐少臥多坐,”前日解了毒,他便開始嘗試坐起來。

胸口的血玉顏色又淺了幾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蘇希錦嘟囔:“周綏靖真沒事嗎?讓我去府上看他,又不讓我進去,不知堵哪門子氣。”

“不出兩日,他就會過來。”韓韞玉似乎很肯定,他倒是擔心他的傷勢,習武之人對骨骼要求極其嚴格。

若傷后不能恢復如初,對他將是何等打擊。

十月中旬,冷風瑟瑟,北風透過窗格侵入房里,令人感到寒涼。

韓韞玉讓聽雪給蘇希錦搭了件醬紅色白毛披風,“近日降溫,回去多添兩件衣裳。”

披風修長貼身,帽沿和領口縫了一圈白色狐毛,“你還有個妹妹?”

蘇希錦問。

否則如何解釋這么多女子服飾?

“我娘的,”他眉宇溫柔,見她欲推辭,笑道:“衣裳若不能穿在人身上,便失了作用。”

他瞳孔漆黑,眼神澄澈,仿佛眼前不過是件尋常外裳,一絲留念也無。

蘇希錦抿嘴,認識多年,從未聽人提起過他娘親,此人仿佛是韓府中人的忌諱。

怕揭人傷疤,也怕過界,她沒問。

回到府中,竟在門口遇見了林舒正,幾日不見他清減了許多,妖艷的五官更添了幾分媚惑。

“去韓家了?”他剛下馬車,斜靠在門壁處,神情晦暗不明。

蘇希錦點頭,“外面風大,先進去。”

他卻一動不動,聲音暗啞:“婚期定在何時?”

“還沒定。”

“你喜歡他嗎?”

蘇希錦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韓韞玉。

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卻無從答起。因為從未思考過,潛意識也不想思考。

她不喜歡被情感束縛的樣子。

如前世一般,無牽無掛,自由自在才是她心所向往的生活。

“沒想過,”她抬頭看天,如他一般靠在墻壁上,“順其自然吧。”

這顆心恐怕是石頭做的,林舒正內心苦澀,“以前我說娶你,你總當我開玩笑;你說表兄妹不通婚,我亦當你不懂事。到底是有緣無分。”

他神情灰敗,以往明媚的狐貍眼里黯然一片。如果他不是玩笑般的語氣,或許糾正她的古怪觀點,是不是結局就不同?

蘇希錦抑制住心里的難過,鄭重其事:“表哥,你永遠是我兄長,不因外物而轉移。”

可他現在最煩聽到表哥、兄長之類的話。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他怒罵,突然轉身將她摟進懷里,輕聲笑道,“表哥就表哥吧,總歸一輩子不會變。若是相公,說不得哪天就和離了。”

蘇希錦愕然,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和瀟灑恣意的話弄懵了,哪有婚都沒結就說和離的?

“咳,咳咳。”身后傳來凌霄斷斷續續的聲音。

蘇希錦推開林舒正,回頭望去,就見凌霄坐在馬頭捂嘴咳嗽。身后的窗幔輕掀,韓韞玉那張精致絕倫的面孔映入眼簾。

“小姐書掉了,大人不放心,硬要親自送來。”

蘇希錦看看面帶笑顏的林舒正,又看著幽深沉寂的韓韞玉,只覺得一盆狗血兜頭淋下。

“原來表哥也在這里,”韓韞玉勾了勾嘴唇,眼神清明柔和一如往昔,“師妹過來。”

一擊致命,林舒正面沉如水。

蘇希錦上前取過古籍,眉頭緊皺,“這種小事,隨便讓人送過來就好。你傷未痊愈,不宜走動。”

“不礙事,我自有分寸。”不過來怎能看見這令人心悸的一幕,他攏了攏她的帽沿,“外面風大,你先進去,我與表哥許久未見,正好聊聊。”

蘇希錦謹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巡視,不放心地清了清嗓子,“人生如夢,一切皆是過眼云煙。我們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牢記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兩人同時向她看來,還挑了挑眉。蘇希錦舉起雙臂,“我先進去,你們聊,你們聊。”

自然不知兩人說了些什么,她自紅門而進,深深嘆了一口氣。

正好被出來望風的公輸大師撞見,“喲,喝西北風呢?”

蘇希錦回頭笑道:“幾日不見,大師又圓潤了些。”

老頭子樂呵呵直笑,“你家伙食開得好,正好合老頭子胃口。”

蘇希錦但笑不語,這老頭兒初來時,對自己被韓韞玉套路而憤憤不平。每天挑刺,一說床太硬,二說飯菜不合口,三說屋檐漏水或是給他的圖紙沒有難度。

在蘇府吃了幾頓飯,倒把胃口養叼了。每天變著花樣報菜名,什么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沒吃過的,通通來一遍。

蘇府中人知他是貴客,又年老孤苦,萬分體貼,縱得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幾個月過去,不止老頭兒圓潤了幾圈,連帶著蘇義孝也跟著膨脹起來。

反正蘇府就他兩能喝酒,自是拉著一起喝。

“合胃口就好,”蘇希錦道,“外面風大,大師這是要上哪兒去?”

“出去轉轉,”老頭兒瞇著眼睛在她身上一掃,“見你姘頭去了?”

蘇希錦皺眉,這是什么話?

老頭兒記恨韓韞玉誆騙他下山,對此總沒個好話,“那小子年紀輕輕,心眼兒多的喲,跟篩子一樣。”

蘇希錦埋頭偷笑,他白了她一眼,“你上次給我的圖紙做出來了。”

蘇希錦眼前一亮,“當真?”

她上次給他的是織布機,這個世界只有紡車,產布效率低。

“什么東西是老頭兒子做不出來的?”他不屑冷哼,后悔當初賣給她那白玉簪。

若沒那簪子,說不得自己還在山上待得好好的。

“你這小女還挺有意思,”他在前面帶路,口里囁囁不停,“不愛紅裝愛木工,搗鼓出來的東西精巧細致,且利于民生。”

韓韞玉遇刺第七天便開始上朝,百官欽佩心疑,連周武煦都勸他在家多將養兩天。

韓韞玉不為所動,他上朝做了幾件事,一是教六皇子讀書;二是上書陛下與吐蕃建交;三是扶持遼國北方勢力。

寒冬來臨,大雪紛飛,皇宮各處鋪蓋一層層白雪。

宮內各道上都有宮女太監執帚掃雪,然雪如鵝毛,縱使掃了,一個時辰不到又墊起兩指深。第二天便能覆蓋小腿。

對此周武煦將原本每旬一次的大朝,變成十五日。每日一次的朝會,改為兩日一次。

這日不用早朝,韓韞玉教授完六皇子回府,他一襲緋衣官袍,長身玉立,俊逸絕塵,配著這紛紛揚揚的大雪,更加出塵脫俗,恍若仙人。

官道上,一身著淺藍襖的小廝,突然攔住他,“韓大人,我家王妃有請。”: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