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卿相

第123章 韓韞玉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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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風寒,”蘇希錦嘆了口氣,抱著熱水暖手。

“今年的冬服到了吧?”

花貍正抱著布匹回來,聞言笑道,“剛領了回來,聽夫人院里的白荷姐姐說,老爺將冬服送給了蘇夫子。”

蘇重八夫婦跟蘇義孝住,蘇義仁則在白松書院附近租了座院子。

蘇母常常拿老大家的東西補貼老幺,使的大伯母很不滿,每天冷嘲熱諷。老兩口強勢了一輩子,最后還是得看人眼色。

“沒給蘇大老爺那邊送?”

花貍搖頭,“沒聽白荷姐姐說起。”

那就是沒有了,這樣也好。蘇義孝的服飾規制,蘇義忠未必能穿。

“今年天冷,三叔月費低,再送些炭火和糧食過去。順便扯幾匹布,給幾個孩子置辦兩身衣裳。”

“蘇大老爺那邊也送嗎?”

蘇希錦想起上次大伯母一家穿著,忍不住道,“只怕我送的別人未必看得上。”

到底是兩個叔叔,不能落人口舌。

“都送些去吧,要不要在他們。你回來時順便打聽一下蘇小姐最近與誰來往。”

前些天御史臺參奏令蘇希錦警醒,錢御史怎會正好遇到蘇希裳,又怎會讓蘇希裳作證?

花貍將布匹收進箱子,“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她走后,珍珠端著碗湯藥進門,“小姐,藥好了,趁熱喝。”

蘇希錦將熱水放到一邊,一口氣將碗里的藥喝完。

藥草苦澀,鐵靈趕緊遞給她一把棗,“小姐,這個甜。”

蘇希錦搖了搖頭,端起旁邊的熱水漱口,“最近天兒冷,讓廚房多熬點姜湯,每人每日一碗。”

房間里都是藥物的苦澀味,珍珠收了藥碗,想了想道,“外院的秋兒今晨暈倒,奴婢請女醫館的巧兒大夫來看,診出懷孕一月有余,只胎像不穩。”

“頭三月不穩定,讓她回去休息吧。”

“奴婢與她說了,但秋兒不愿意。”

蘇希錦意外,“可知原因?”

秋兒她有印象,為人老實樸素,勤快多勞,不怎么愛說話。她的相公也是府里的人。

“奴婢問了,她什么也不說。”

蘇希錦思忖:“你去將秋兒叫來,我問問她。”

不多時候,一位身著藍襖,長相普通的女子走了進來。

“奴婢秋兒拜……”

蘇希錦搖手,讓鐵靈在遠處給她安排了一個座位,解釋道:“我身染風寒,怕過給了你。”

“聽說你懷孕了?恭喜你。”

秋兒受寵若驚,“奴婢謝大人關心。”

“按照府里規定,孕前三月你可以休假。”

秋兒咬牙,雙手抓著腿間外裳,“回大人,奴婢不想休假。”

“為何?”蘇希錦挑眉,還有不要福利的。

她低頭不語,整個人瑟瑟發抖。

“你好好說,若有什么難處,沒準兒我可以幫你。”

這如何能說?秋兒臉漲得通紅,一是府中無人休假,她怕回來蘇府不要她。二是還有一月就要過年,每年蘇府有豐厚的紅封。

蘇希錦見狀,隱隱有些明白,“可是擔心孕后,無法重返崗位?”

秋兒猛然抬頭,內心的想法都寫在臉上。

看來自己猜對了,蘇希錦柔聲安慰,“你不必擔心,規矩是我定下的,自然要照著實行。我保證你回來,還是這個崗位。”

秋兒低頭稱謝。

蘇希錦攏了攏衣裳,吩咐珍珠:“還有一月便過年了,將年底的紅封和月錢一并給她。再帶些雞蛋、紅棗等適合孕婦將養身體的東西。”

珍珠稱是,秋兒含淚跪下,千恩萬謝,被鐵靈一把抓住。

此事剛完,前去送冬衣的花貍也回來了。

“東西都送到了?”蘇希錦問。

“都送到了,”她從外面進來,身上帶著一股涼意,“蘇小姐嫌棄布料差,要賞給下人。被老夫人攔住,送去了蘇夫子家。”

意料之中的事,蘇希錦神色淡然,并不意外。

“小姐讓奴婢查的人,奴婢查到了。”

蘇希錦抬眸,“是誰?”

“是舒御史家的舒小姐。”

錢御史被貶后,舒宛的父親從左諫議大夫升到了御史臺。

是她?蘇希錦愕然。

這兩人如何有交集?

按照那日蘇希裳所言,她應當是抱了條大腿,而這個大腿令蘇希錦望塵莫及。

“只怕不止于此。”她猜測。

“奴婢已經派人盯著那邊,一旦有任何動靜,都會來報。”

不愧是從韓府出來的人,這才是精英該有的工作效率!

花貍一走,蘇希裳便撐著油紙傘,頭帶斗篷,腳蹬黑靴,氣呼呼出了門。

她去到平時常去的茶樓,舒宛幾人早已等在那里。

“蘇妹妹快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舒宛笑容和善親切,使蘇希裳心里的氣焰消減,不知覺帶了點委屈。

“妹妹怎的這個時候才來?”

蘇希裳喝了一口茶,氣咻咻道:“還不是蘇希錦那個……她讓丫鬟給我爹送冬裝。那布料便是姐姐家的下人也是不穿的,她拿來不是隔應我們一家人嗎?”

舒宛好言相勸,“妹妹別多心,許是蘇大人未想周全。”

旁邊的女子眼里閃過一絲鄙夷,你一個白身,你爹一個村夫,好衣裳敢穿嗎?

扒著舒宛,平白得了幾身好衣服,就以為自己是鳳凰了。

“我家侍女便是一般的官家小姐也是比不上的。”

主位的呂子芙冷笑。

蘇希裳愕然,眼眶微紅,看著她戰戰兢兢。

舒宛從中調和,“呂姐姐近日心情不暢,妹妹莫要見怪。”

一口一個姐姐妹妹令呂子芙渾身不適。舒宛是楚王未婚門側妃,她叫姐姐,自己尚且能忍。

蘇希裳一個村姑也配?

但她留著對方還有用,此時不宜撕破臉,只冷冷起身,帶著一眾婢女離開。

蘇希裳心中忐忑,如履薄冰,“我得罪呂姐姐了?”

舒宛握了握她的手,笑著安撫,“妹妹冰雪聰明,善解人意,怎會得罪人?”

她自然明白呂子芙在氣什么。

呂子芙得知蘇、韓二人假訂親,私下要挾韓韞玉不成。便動用士族力量,讓御史臺參奏韓韞玉。

結果蘇、韓兩人完好無損,反倒把自己人搭了進去。

呂相氣急敗壞,召她過去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楚王將此事透露給皇后,言語之間呂子芙舊情難忘,他便是心疼也無能為力。

侄女兒紅杏出墻,呂皇后不緊沒怪罪,還讓楚王忍耐。只為了給予他補償,將舒宛的父親提了上去。

楚王帶著一腔憤怒去商州治理雪災,臨行前將所有事告知了舒宛。

聽說不是自己得罪了呂子芙,蘇希裳松了口氣,高高興興與舒宛聊起蘇府之事。

舒宛耐心極好,無論她說什么都笑著附和,一時間府里發生的大小事盡在掌握。

第二日早朝,韓國棟讓蘇希錦寫道折子,提出用石炭代替木炭。

白雪皚皚,冰凍三尺,周武煦正為木炭不足而傷腦筋。此刻瞌睡遇到枕頭,令宮人實驗,確定可行。官府和承包商均開始販賣石炭,價格比木炭便宜一半。

慶豐八年十二月,空智大師預言成真,南邊多地發生雪災。

周武煦命大理寺少卿韓韞玉、右散騎常侍李渭為欽差大臣,南下治災。

馬車里,蘇希錦神色擔憂,“此去艱辛,路途遙遠,你身子未愈,如何能去?”

“已無大礙,”韓韞玉勾唇一笑,眼底春光明媚,聲音輕緩柔和,“師妹在擔心我。”

他心里肯定。

這不廢話嗎?但凡雪災,冰封千里,道路不通,缺衣少食,疾病橫行。他才為她擋了一箭,身子正在恢復階段。

沒有回答他這個曖昧的問題,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我主動向皇上請纓。”

韓韞玉摸了摸她的腦袋,“正是怕你去,我才跟皇上提及。”

“你……”蘇希錦愕然。

“奏折昨日就到了,”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定然會主動請纓。

但皇上肯定不會允許,一是她年紀小,經驗不足。二是任務艱巨,各地州府盤根錯節,情況復雜。她若去只能擔一副位。

“此去路途遙遠,恐怕不能陪你過年了。”輕抬手臂,手指微動,一向風光霽月的臉上充滿無奈。

語氣中帶有幾分纏綿與不舍,莫名讓人心慌臉紅。

“公務要緊,年什么時候都能過,雪災卻耽擱不得。”蘇希錦垂眸。

裊裊熏香,一廂靜謐,韓韞玉盯著她頭頂烏黑的發絲,心口柔軟發燙。

“什么時候動身?”她問。

“雪災急迫,下午就走。”

這么快?她撩開窗戶,外面白雪覆蓋,冷風瑟瑟,總覺不安。

“我回去將治理災害的經驗和突發情況寫給你,說不得你能用上。”

局勢緊急,來不及耽擱,她立刻起身,就要離去。

“阿錦,”韓韞玉突然出聲。

她心中一跳,這個名字從來只有家人這樣稱呼。

緩緩回頭,他已至她身后,高抬手臂,一支淡紫色珠釵輕輕插進她烏黑發間。

“這是早已準備好的,無法陪你過年,愿你見它如見我。”

臉微微發熱,蘇希錦嘴唇微張,抬頭便闖進兩道深沉的目光中。

他眸子漆黑如漩渦,深邃黑黯令人沉淪。配上那張清雅出塵的臉,仿如下凡的神仙,染上塵世濁氣。

美人計真要命,蘇希錦眨了眨眼,移開目光。

韓韞玉輕撫她發絲,心情和煦又帶著留戀,“下去吧,若有事,記得找邱大人。”

從車上下來時,蘇希錦頭仍然暈乎乎的,雙頰發燙,仿佛喝了陳年美酒。

有些人說話就說話,沒事靠那么近做甚?

取下頭頂紫釵,幽幽的紫在白雪里,隱隱發亮。

馬車里,韓韞玉手握血玉,眉頭微舒,

昨日他去見了空智大師,大師盤腿坐在八卦圖上,并未睜眼。

像是知道他的來意,大師語氣中帶有熱鬧的調侃,“你小子不是不信佛嗎?來找我這老頭兒做甚?”

他道,“佛法無邊,世事無常。”

空智大師晾了他半天,最后給出八個字:“生命未止,生機尚存。”

手中紅玉透徹通靈,韓韞玉垂眸,都說空智大師一言定眾生,希望這次也是。

回家將自己知曉的經驗寫入書信,其實要說的那日吃火鍋時,已經說得差不離。

蘇希錦只是放心不下,怕有疏漏。

讓花貍拿了幾雙自制手套和襪子,除此之外,竟然想不出還可以帶什么。

“前日小姐不是做了一湯婆子嗎?”花貍猜著她的心思,小心提議。

蘇希錦回神,“此行多為戶外,只怕用不上。以防外一,還是帶上吧。”

“是。”

當日下午,韓韞玉與李大人帶著朝廷物資,緊急前往南面。

他們的一舉一動皆為朝廷牽掛。

這日下朝,蘇希錦在福寧殿外看見了好久不見的六皇子。

他身披白色斗篷,穿著渾厚笨重,整個人如糯米團子一樣圓。

蘇希錦好久沒見到他,停下來與他打招呼。

“蘇大人,”他雙手背在身后,板著臉沖蘇希錦點了點頭。

幾月不見,這只糯米團子長高了,也成熟了一些。

“微臣參見六皇子。”

“平身。”他小臉緊繃。

蘇希錦挑眉,“殿下今日怎有空出來?”

六皇子似有歡快,也有擔憂,“韓夫子走了。”

言下之意,韓夫子走了,所以他能出來浪了。

蘇希錦心中好笑,她聽宮人說起過六皇子,據說韓韞玉教學嚴格,每日寫幾篇字,背幾斷書,任務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是陛下親派之人,身份地位高,學識淵博,態度嚴謹,六皇子不敢反抗,還十分聽他的話。

“聽說此去危險,蘇大人不擔心夫子?”

想套話?蘇希錦神色無謂,“不擔心。”

“你!”他瞪她,“沒良心。”

蘇希錦點頭,“六皇子不也趕著時間放風?”

“本殿下跟你不一樣,你是夫子未婚門的妻子,”六皇子小模小樣,“帶本殿下出宮。”

“為何?”

“皇叔受傷,本殿下想去看看他。”

說到底還是想出去玩。

蘇希錦看著他身后一群緊張的宮女,正打算找個理由拒絕,就見解儀坤迎面而來。

“蘇大人,出事兒了!”

“怎么了?”蘇希錦暗道他來得及時,演技逼真。

“女醫館誤診,鬧出人命。你家的大夫被大理寺帶走,聽說醫館也被大理寺封了,外面有個丫頭讓我給你帶個信。”

蘇希錦蹙眉,“真的?”

不是為了她脫身找的理由?

“我騙你做甚?”解儀坤白了她一眼,“你最好做好準備。”

女醫館明面上是小李大夫等人經營,但京都都知背后做主之人是她。

若醫館真鬧出人命,說不得她也會被牽連其中。: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