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蘇希錦治瘟疫第127章蘇希錦治瘟疫←→::mayiwsk
“正是皇上身邊的韓大人。”聶指揮道。
話落,眾人神色皆變。
有人想韓左丞不是與蘇翰林訂親了嗎?難道堂堂指揮史家的嫡女,上趕著做韓家妾?
他們覺得荒唐又有趣,眼神在韓、聶、蘇三人間來回,充滿興味。
蘇希錦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剛解禁不久,就被架在火上烤,要不要這么刺激?
以呂相、謝太師為首之人面上不顯,私下暗潮涌動。
樞密使掌軍政不掌軍隊,指揮史掌軍隊不掌軍政。兩者分工合作,相互協作,相互制約。
若韓家與聶家聯姻,不是將整個陳國軍隊掌握手中嗎?
帝危,呂、謝兩族危,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便是一慣精明老練的韓國棟,也忍不住眉頭抖動,露出驚異之色。
“朕記得韓大人已與蘇大人訂親,聶卿莫不是讓朕棒打鴛鴦?”周武煦聲音毫無起伏。
聶指揮史也知此事虧損,苦笑連連,“實在是小女對韓大人情根深種,每日借酒澆愁,以淚洗面。臣為人父,每每見狀便心痛難安。臣不敢越過蘇大人,只想為小女求個平妻之位。他日進府,也以蘇大人為左。”
看熱鬧之人羨慕又嫉妒,韓大人好福氣,年紀輕輕就可享齊人之福。
蘇希錦冷然,好一個慈父!為了自家女兒,不顧天子猜疑,不顧同僚道德,當真是父愛如山。
若她今日沒這官職,是不是得喝了毒酒,直接給他女兒讓位?
“你倒是個慈父,”周武煦意味不明,手指輕敲,斟酌出聲,“聶卿拳拳愛女之心,朕也不能坐視不理。只還得問過兩位當事人,蘇卿你意下如何?”
突然被點名,蘇希錦剎那意外,很快笑道,“陛下這話應當問韓大人。”
畢竟享齊人之福的可不是她。
語氣里的揶揄,不要太明顯。
韓韞玉俊臉無奈,聲音清潤疏離,“回陛下,臣此生唯有蘇大人一人,不愿另娶她人。”
他穿著在外辦公時的緋袍,緋衣艷麗,五官獨絕,面色平靜而決然。
呂相等人心下一松。
送到嘴邊的人肉都不吃,看熱鬧之人不免唏噓,那可是掌管全國禁軍的聶氏嫡女!
以聶指揮史愛女之心,娶了她,就相當于手握半個陳國。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韓大人也不例外。
“韓大人,”如此不給面子,將自己的女兒置于何地?聶指揮史開口生硬,“小女只想求個平妻之位,不妨礙你與蘇大人之間的婚約。”
“在聶大人眼中,婚姻就只是一個位置嗎?”韓韞玉忍不住皺眉,顯然并不贊同,“在下官眼里,妻子當為一生一世相伴之人。聶小姐身嬌體貴,英姿勃發,當配人為正妻。下官無意與令愛,還請聶大人莫要為難下官。”
為難……娶他的女兒難道委屈他了不成?
聶指揮史一時氣惱,一時替女兒不值:一片真心喂了薄情郎。
全然不覺得自己逼婚有何不對。
“韓大人真乃癡心人,”最后是陶尚書令笑著解圍,“聶大人,婚姻本為結兩姓之好,既然韓大人無意,便算了吧。愛女有度,陳國年輕男子何其多,為何非要強扭苦瓜?”
他那女兒自己也見過,說是嬌蠻任性都是美言。實則仗勢欺人,無法無天,聶大人要不加緊約束,此早要毀在她手里。
不管處于各種目的,陶尚書話語后,許多人跟著附和。
周武煦也表示愛莫能助,畢竟兩邊都為寵臣,一個也不想得罪。
聶指揮史敗興而歸,想到家里那個黯然銷魂的女兒,只覺頭疼不已。
蘇希錦垂目,男人若無心,女人再美也沒用。
春寒料峭,宮里的雪早已融化,東京地勢平坦,從高處望去,入目皆是四四方方的綠磚紅瓦。
蘇希錦坐在石凳上,聽韓韞玉檢查六皇子功課。
六皇子坐在她對面,規矩而乖巧,不敢有一絲錯處。
“下官此次到得南方,雪災四起,道路封堵,房屋破敗,百姓缺衣少食。頭天在屋里睡下,第二天可能就在雪堆里。”
他拿南方雪災之事教導于他。六皇子如臨其境,稚嫩的臉上掛滿緊張和不解。
“夫子為何要將雪災之事告知本宮?”六皇子問,他年紀小,便是知道了也無能為力。
韓韞玉身姿挺拔,玉臉肅然,“殿下年輕,應當知道人間的艱難困苦。不然血氣方剛時,易聲色犬馬,動土木、興甲兵,求神禱祠。”
六皇子如醍醐灌頂,全明白了。
一課畢,蘇希錦與韓韞玉并肩行走于宮圍之中。
蘇希錦道,“六皇子善良聰慧,悟性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她小模小樣,口氣卻與大人一般成熟。
韓韞玉含笑而立,側耳傾聽,雪災兇險,危險無時無刻不在。此次平安回京,竟覺恍如隔世。
“你有沒有其他想對我說的?”他問。
其他?蘇希錦轉頭,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掃描。
韓韞玉張開雙臂,任她打量,只耳尖偷偷染上紅暈。
蘇希錦瞇眼,“你好像長高了。”
以前她能到他肩膀,如今只能到胸口了。
看了半天就看出這點東西,韓韞玉神色無奈,“我托人帶的禮物,你收到了嗎?”
“你說冰塊?”蘇希錦挑眉。
不遠千里送禮回京,就送了一塊冰塊。
他點頭,“閑暇所刻,不知到你手里化掉沒。”
“一路溫度都在零下,怎會化掉?”蘇希錦說,“方才聽你講南方雪災,想來死傷慘重。空智老頭兒真有兩把刷子,說有災害就有災害。”
老頭兒?韓韞玉嘴唇輕勾,若讓大師聽見,指不定一蹦三尺。
“還有五天。”他突然道。
“什么五天?”蘇希錦疑惑。
他卻不再言語。
一直到蘇希錦回府,都沒得到解答。
雪災定,周武煦派人前去靈隱寺上香還愿。卻被空智大師告知大災并未消解。
周武煦聽后,輾轉不安,徹夜未眠。
慶豐九年二月二十五,一匹快馬深夜敲響宮門,來人自馬上跌落,不顧膝蓋疼痛,高舉呈折,“陛下,登州八百里加急。”
周武煦自夢中驚醒,冷汗連連。
登州瘟疫!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蘇希錦一身緋紅官服,站在福寧殿內,聽各位大臣商量對策。
然眾人無計可施,自古以來瘟疫都是令人絕望之事。
它堪比死神,是歷朝歷代除了亡國之外,最可怕的事。
瘟疫一出,浮尸百里。
無人有辦法,感染瘟疫之人甚至是疑是被感染人,都只能抬出去,聽天由命。
尤其是前朝,皇帝下令直接封城,導致一城的人被餓死。
蘇希錦擰眉,不說古代,便是科技發達的現代。眾人對瘟疫都是諱莫如深,避如蛇蝎。
她甚至記得明代鼠疫京城死了五分之一人,直接導致滅國。
“陛下,為今之計當派大夫前往支援。”
一直巴不得打起來的呂相,此刻忘記得失,憂心忡忡。
謝太師也道:“登州知州齊允寒封城出逃,登州境內一片慌亂,百姓正想方設法逃竄。”
可以想象,若是被他們逃出來,整個陳國都將危矣。
周武煦自然知曉,此刻恨不得將整個太醫院搬到登州。
“眾卿誰愿前往登州,平時疫?”
他聲音冷厲威嚴,目光銳利如刀。
眾臣閉口不言,瘟疫不比雪災,再不濟還能躲進房子里。
瘟疫可是躲都沒法躲的,去了十有八九會送死。
一直想立功的楚王、吳王,此刻偃旗息鼓,鴉雀無聲。
其實不用他們毛遂自薦,各派大臣也不敢放他們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兩個成年皇子,若是死在外頭,損失的可不止一人那么簡單。
眼見著無人應答,蘇希錦凝眉上前,“陛下,微臣愿意前往登州消除時疫。”
四角龍柱威嚴聳立,鴉雀無聲的大殿內,蘇希錦的聲音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嬌小玲瓏的身影上。
他們不僅沒感動,反而紛紛鄙視,不知說她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無知無畏。
那可是瘟疫!
一旦爆發便是屠城的瘟疫!
周武煦擰眉,目光威嚴,“你可知那是瘟疫?”
“臣知,”蘇希錦鄭重點頭。
她對這東西太熟悉了,曾經她也是時疫中的一員。
周武煦不語,他如此大力栽培她,可不是讓她去送死的。
“陛下,蘇大人年幼,不可擔此重任,臣愿意前往登州。”
蘇希錦身側走上一人,那人面如玉般無瑕白皙,身如松柏般挺拔清雅。
正是韓韞玉。
“陛下,古籍關于瘟疫的記載和治理寥寥無幾,他兩年輕思慮不周,哪里見過這種東西?老臣愿意前往登州。”
武官隊列之首的韓國棟向前一步,擋在二人身前。
一個兩個都是他的寵臣,周武煦眸子幽深黯淡。
“臣對瘟疫并非一無所知,”蘇希錦感動兩人相護,卻無法接受他們的好意。
關于瘟疫,可以說在場所有人,沒有人比她更有經歷和了解。
她熟讀史書,對史上的瘟疫了如指掌。她又有超過他們一千年的科學治理經驗。
“瘟疫分為人傳人、動物傳人,甚至動物傳動物。病原體為病毒或病菌。一般通過口、鼻、血液、糞便等方式傳播。所以一旦發現瘟疫,當隔離病人,查清瘟疫來源,查明傳播方式,配置解藥……”
她將關于瘟疫的一點一點梳理出來,眾人聽得入神,雖有懷疑,仍心服口服。
原以為她只是憑一腔孤勇,原來是深有研究。
只是,眾人心中劃過一個疑慮,她從哪里得來的這些知識?
這些東西史上從未記載,甚至超乎他們的想象。
“陛下知道臣的能力,臣愿立下軍令狀,瘟疫不滅,臣誓死不回。”
蘇希錦說完,雙膝跪地,深深叩首。
在蘇希錦為前去登州治理瘟疫之事,據理力爭之時。百姓卻將她視作禍國妖人,唾罵不止。
“知道嗎?登州發生瘟疫,死了很多人。”
“天降大災,生靈涂炭。”
“今年怎的這么多災難?”
眾人議論紛紛,突然有人捂著嘴巴,小聲說道:“你們還記得去年春天那聲巨響嗎?”
“那么大的動靜誰不記得,聽說是天神發怒!”
“原來上天早就有預警了。”
“我記得那時正好是蘇大人考上狀元之際……”
一粗壯男子忍不住狂暴起來,“我早就說了,牝雞司晨,必有栽秧,諸位想想,是不是自蘇大人入朝的時候,陳國就禍事不斷?”
“好像是這樣,年前雪災,年后瘟疫,女人真是晦氣!”
流言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春天,眾人將蘇希錦來來回回罵了個遍。什么女子不祥,牝雞司晨。
什么從她當朝以來,不是雪災就是瘟疫。
這會兒,所有人已經忘記她曾經作出的貢獻。
“當初吃了木薯,我還幫她說話,現在想來是被妖法迷了心智。”
謠言如刀,刺得人生疼。
福寧殿,伴隨著軍令狀的承諾,眾人心頭一震,覺得不讓她前往登州,也說不過去。
韓國棟祖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許多平時看蘇希錦不順眼的人,都被她勇往無前的氣勢所震撼到。
心里甚至升起了:我還不如一個小孩的錯覺。
震撼是震撼,還是沒人愿意去送死。
周武煦看在眼里,猶覺失望。
“陛下,”一位六十來歲,須發皆白之人自人群中站了出來,“臣愿隨蘇翰林一同前往。”
是新任鴻臚寺少卿。
老人笑道,“臣年過花甲,該享受的也享受了,該爭取的也爭取了,此刻前去最為合適。且臣少時隨父出診,游歷四方,也累積了不少藥理知識。”
“臣以為蘇翰林所言合理,若蘇翰林前去登州,老臣愿意以她為左,共治瘟疫。”
老人聲音蒼老卻樂觀,給人一種無形的力量。
原本劍拔弩張的朝廷,猶如春風撫過,瞬間柔和下來。
周武煦轉頭看向蘇希錦,目光深沉,“你可想好了?”
蘇希錦叩首,“臣想好了。”
“你才十四歲,”他深吸一口氣,終是妥協,“罷了。”
十四歲,蘇希錦愕然,猛然轉向韓韞玉。
他一向冷靜清潤的臉上蒼白一片,瑞鳳眼角紅暈漸染。: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