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回京(三)她是被冤枉的第197章回京(三)她是被冤枉的←→:sjwx
“若還跟以前一樣,我這幾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蘇希錦輕笑,微微有些遺憾,“可惜水利工程還未完成,若再給我幾年,嶺南又將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通的只是最近的州府,若再有幾年,待水利工程徹底竣工。以嶺南的地理優勢,經濟絕對往全國中部而去。
“有何可惜,你呀,就是對自己要求太嚴格,”林舒立莞爾,“嶺南能有如今局面,全都靠你。”
相當初他來惠興時,這邊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百姓冥頑不靈,官府什么政策都施展不開。
而今開荒三年,百姓熟練掌握種植技術。紡織廠和桑園基地,每年產出大量絲綢。除此之外,官府大力發展航海業,鼓勵與外邦來往,給嶺南帶來無限生機。
教育開民智,醫療破迷信。全方位提升,使得嶺南逐漸擺脫蠻荒之地,名揚全國。
尤其是最近的水路通后,更有各地的風流才子聞名而來,一睹嶺南風采。
“三年了,”林舒立擔憂,試探問:“你跟韓大人的事怎么說?”
今年二月,她方滿十九。在陳國,這個年紀未出嫁的女子屈指可數,民間不乏有些嘴碎的,叫她一聲“老姑娘”。
蘇希錦聞言心底微沉,多了些不確定。她已經好些時候沒收到京里的消息,前頭聽玉華公子說,六公主好像在追求韓大哥。
陛下兒子不多,公主卻不少。六公主乃去世的德妃所生,因自小體弱,一直養在尼姑庵里。
蘇希錦沒見過六公主,聽玉華公子所言,那是位罕見的絕色美人,十三歲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嬌俏可人,與過去的謝宛不相伯仲。
玉華公子身處紅塵,見過的俊男美女不知凡幾,能被他稱為絕色,可見六公主相貌如何出眾。
這些事,蘇希錦沒有與任何一人說起。
在她看來外貌固然重要,其他東西也不可缺少。韓韞玉不是愛美之人,若他真看上六公主,只能說明對方有比相貌更重要的東西吸引他。
若真是如此,她也不會糾纏不清。畢竟失約在先的人不是她。
想是這般想,眼見著兩人約定的時間到來,京中遲遲無信,她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而此時京中,又是一旬一次的大朝,所有大臣皆位列在朝,就見解儀坤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捂著屁股,痛苦地走了進來。
大臣們看稀奇一般看著他。
“喲,解大人,哪個女子這般勇猛?”有相識的官員調笑。
解儀坤放下手,露出烏青的熊貓眼,揉著屁股回,“這要是被女人打的也還好,哪個女人能下得如此狠手?”
“嘶,”殿中傳來一陣吸氣聲,“下手這么狠,報官沒有?”
又有人問,“莫不是哪個仇家上門尋仇?”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狐貍,解儀坤白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下官光明磊落,正直善良,哪里來的仇家?”
這可不見得,以他逗貓遛狗的的性子,沒被人套著麻袋揍了都是輕松。
幾人欲再詢問,就見許迎年在前引路,口里喊著陛下來了。
遂各不作聲。
“眾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周武煦今日似乎很高興,臉上帶著幾分愉悅。
底下眾人早已見怪不怪,自打半年前六公主回來,常逗得陛下開懷大笑。
“陛下,”戶部尚書上前,“這是去歲的稅賦,還請陛下一觀。”
“哦?”周武煦來了興趣,許迎年立刻接了薄子遞給他。
周武煦低頭看了半晌,忍不住挑起眉頭,“怎么嶺南惠州那邊比前年多了兩倍?比之廉州亦不遑多讓。”
按說惠州三年前才發生水災,這些年又在興修水利。不該如此才是。
戶部尚書哪里知道?唯見廣南東路轉運使秦大人躬身出列,“回陛下,此乃惠州通判蘇大人之功勞。”
直接點名蘇希錦,只字不提范知州。
又是蘇希錦!
眾人若有所思,神色各異,此人被放逐到那最荒蠻的地方,仍不消停。
當真是陰魂不散。
“是她啊,”周武煦想了一會兒,來了興致,“愛卿且說來,讓在場所有大臣都學習學習。”
“諾,”秦大人叩首,“兩年前蘇大人鼓勵開荒,改良制鹽法,使得惠州海鹽呈十數倍增長。蘇大人就讓百姓將吃不完的魚腌制起來。同時又在州里開辦紡織廠和桑園基地,教百姓種桑養蠶,紡紗織布,解決了百姓衣食問題。同時又引進倭國蔬菜,名為南瓜。這東西味道甘甜,產量大,最重要的還不占地方。”
鼓勵開荒,改良制鹽法,開紡織廠和桑園基地,除了開荒,剩下的大臣竟沒做過。或者說他們曾經提倡,卻只是喊喊口號,沒有落到實處。
韓韞玉蜷了蜷手指,在他離開的兩年時間里,她竟做了這么多事。
“還有這等事?”周武煦嘖嘖稱奇,“憑一己之力,三年帶動一地,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高度稱贊讓底下眾人心驚,看陛下這意思莫不是有意讓她回來?
有人擔心害怕,反觀呂相、謝太師等老臣祥和鎮定,無一絲擔憂。
“改良制鹽法,怎么個改良法?”周武煦問。
這法真可行,那應當推廣全國。怎么藏著掖著不說出來?
小丫頭比以前小心眼了。
秦大人道:“原先咱們都靠煮水得鹽,蘇大人看過后,說煮鹽效率低,既浪費鐵鍋又浪費柴火,不如改為曬鹽。”
“曬鹽?”
“便是用日光曬,嶺南天熱日照強,取特殊的石頭,做成光滑的淺寬凹槽,又將海水分成不同濃度的鹵水……用不著多久,鹽就會析出來。”
眾人豁然開朗,可又疑惑,這太陽曬的還有火煮得快?
殊不嶺南海灘廣,光照強,能弄出諾大一個曬鹽場。解放人手,場地大便量多。
“果真如此神奇,”周武煦聽得出神,指著底下眾人,“你們派些人試,當真可行,就全國推廣。若是不會,就派人去惠州學習經驗。”
眾人連忙稱諾。
御史臺卻有人起疑,“秦大人說鹽增長十了數倍,怎的惠州稅費才增長兩倍?”
言下之意惠州隱瞞稅費,貪贓枉法。
大臣紛紛露出異色,都是學過算術的人,這點賬還是算得清楚。
“一是三年前惠州水災,陛下免了惠州百姓兩年稅。二是鹽價下調,這點前面陛下有允。三是惠州而今興休水利,許多鹽出不去;加之高度開發,官府用到的地方也多。”
稅又不單單指鹽稅,再說他們惠州還有金礦貢獻呢,你們這群人怎么不說?
秦大人心有不爽,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蘇大人說先讓百姓吃飽,再讓百姓致富。去歲河道開始航行,蘇大人鼓勵百姓將吃不完,存不住的余糧賣出去。由官府出船,雇傭船員來往于海岸和大陸,兩相易物。”
“先讓百姓吃飽,再讓百姓致富。”周武煦沉思,卻是她能說出來的話,“如此,做得好。”
他笑說,竟半點沒有查賦稅的意思。
如此態度又讓不少人心生警惕。
“除此之外,”好不容易有了表現機會,秦大人自然不肯放過,“蘇大人說發展經濟的同時也當發展教育,否則容易形成高低腳。是以蘇大人開辦學院,降低學費,鼓勵百姓讀書。為了教化百姓,還特意辦了學習區和宣傳隊,一個教百姓習字,一個向百姓普法。旨在提高百姓綜合素質,降低犯罪率。”
他將蘇希錦在任的種種措施說出來,比如什么消防隊,治水隊,普法活動。聽得人心潮彭拜,心生仰望。
所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清廉派的學子一致嘆服。
茍學士第一個出列,“此子有大才,吾等不及也。還請陛下召她回來,為朝重用。”
這是第二次有人提出招蘇希錦回來,第一次是兩年前人口普查結果出來時。
只不過那時聲音小,阻力大,被蓋了過去。
“茍學士糊涂了,”話音方落,御史臺就有人出來指責,“所謂賢才,當有才且品德兼優。蘇大人當初詆毀先帝,對先帝不敬。可見她心無尊卑,品德不佳。這樣的人,便是再有才也不堪重任。”
“李大人此言差矣,”大學士余老不贊同,“先帝仁明大度,怎會計較小兒狂悖之言?當年徐舉人喝了兩杯葷酒,大庭廣眾之下謾罵先帝目光短見,識人不清。先帝聽后,不僅不惱怒,反封他為八品律學正。蘇大人之舉與徐學正有何區別?先帝在世,怕只會夸她心直口快吧。”
眾臣默然,當面先帝確實干過這種事。先帝面軟,善待讀書人,所求不過讀書人嘴下留情。
當年凡是考上進士的學子,不論一甲二甲三甲,一百兩百三百,全都有官當。且一個比一個官職高。
用蘇希錦的話來說就是:先帝在分豬肉。
有時候她那張嘴,真的是又毒又準。
大學士話落,殿里好一陣安靜。
舒御史笑吟吟站出來,“余大人這話將陛下置于何地?大人的意思是先皇寬宥,陛下苛刻了?”
同一件事先皇不計較,陛下卻計較,這不是打陛下的臉嗎?
而今又讓陛下將罪臣召回來,感情想打了左臉換右臉?
辛辣狠毒之言,直接將余學士置于眾矢之的。然余學士是何人?豈是那么好拿捏的。
他撫了撫胡須,擲地有聲,“非也,陛下如此做是因為孝義。當年之事,先皇作為當事人,自然可以不在乎。但陛下身為兒子,卻不能不在乎。陛下懲罰蘇大人三年,又召她回來,正是全了陛下孝義,又順了先皇心意。”
漂亮!
無懈可擊!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瞧瞧這話說的:陛下沒有錯,先皇沒有錯,蘇大人為小錯。而今蘇大人流放三年,功過相抵,該順著先帝的心意讓她回來了。否則先帝泉下不安。
韓國棟等人閉口不言,韓韞玉面容和緩。
舒大人心梗,這嘴長在別人身上,怎就那么會說呢?
話都說到這里了,自然該等陛下反應了。
“哎喲,嘶,好疼。”不想沒等到陛下,卻等到某人捂著屁股喊疼。
所有人將目光給到那位,倒在地上的二世祖。
周武煦瞇了瞇眼睛,“解大人,你莫不是有別的意見?”
堂堂一國之臣,鼻青臉腫,衣衫不整來上朝,成何體統?
“那個,”解儀坤艱難爬起來,無視親爹焦急的眼神,“回陛下,下官以為蘇大人之案存疑。”
眾人擰眉,周武煦亦然。
解儀坤揉了揉屁股,抬著他那張鼻青臉腫的臉,“諸位是否好奇,下官這臉上的傷哪里來的?”
眾人:他們不好奇了,真不好奇了。
“是被宋世子與竇大人打的。”解儀坤固執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住口,還不是你爭風吃醋!”齊王喝道。
“爹爹錯怪兒子了,兒子這次真無辜至極。兒子路過酒樓,見宋世子與竇大人打架,好心勸阻。哪知宋世子就給兒子眼睛來一下,竇大人給兒子屁股來一下。”
齊王:“……”
眾人:“……”
周武煦嘴角抽搐,“這與蘇大人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宋世子是蘇大人的徒弟,竇大人是舉報蘇大人的功臣。每次見面,宋世子必賞給竇大人兩個白眼。
“回陛下,”解儀坤低頭,“好像是竇大人喝醉酒說漏了什么,宋世子聽后說他冤枉蘇大人。”
殿上之人暗道有人要遭殃。
“說漏了什么?”久未出言的韓韞玉突然出聲,“還請世子說個明白。”
他跳出來不稀奇,畢竟蘇大人是他未婚門的妻子。當初案發,兩人還有十來天就成親。
可以說這件事若是假的,那蘇家是第一慘,韓家第二慘。
“你且說來,說漏了什么?”愛卿都發言了,周武煦自然得給個說法。
“說是對不起蘇大人,辜負了她栽培之恩,良心不安云云。”
大殿抖了三抖,人群爆出嘈雜聲。所有人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都極盡憤慨。
“世子爺莫不是聽錯了?”有人再次確認。
“沒有,”解儀坤格外肯定,“下官也聽著呢。”
總不能兩人都聽錯了。
“竇勇在哪?”簡直不能忍,周武煦一拍龍鳳案,“把他給朕抓來。”
堂堂一國功臣,豈是他說陷害就陷害的。
“陛下,”韓韞玉垂眸拱手,“現在便是將竇大人抓來,他也會矢口否認。竇大人近年來升遷頗為順利,不若趁其不備,先查他府上以及身邊之人。”: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