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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兩口也不是全無私心,相較于老三,老大更懂事孝順,留他在院子里,肯定不會苛待二房那一家子孤兒寡母,等他們老了也能指望得上。
可對面傳來的吵嚷聲,讓老兩口開始懷疑這個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聽著屋里的唉聲嘆氣,許瑤心里不是個滋味,這次分家老兩口極盡所能想得很周全了,可架不住旁人沒看明白,明明一片苦心轉過頭還得白受著這份冤枉,許瑤轉身就朝著大房去了。
劉英紅已經開始收拾東西賭氣回娘家了,就在這時,響起敲門聲。
許立仁沒好氣:“誰啊?”
“大伯,是我,許瑤。”
家里來人了,劉英紅也嫌丟人趕緊抹干凈眼淚,門打開,許瑤進屋先從兜里掏出五十塊:“嬸子,我是來交房租的,往后我們一家子在院里不白住,這五十塊算是這半年的開支。”
這錢當然不能收!
許少偉現在能靠養兔子賺錢就是許瑤給起的頭,有這份恩情,他們哪還有臉收許瑤的房租。
許立仁連連擺手,叫許瑤把錢收回去,劉英紅也覺得臉頰隱隱發燙,料想是許瑤聽見他們吵架了,心里過意不去,才提起房租這檔子事兒。
她趕緊解釋道:“瑤瑤,我倆剛才吵架是在氣頭上,跟你家沒關系,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五十塊錢許瑤還是能出起的,她和趙春蘭不會一直留在這里,能花錢買太平最好,可看許立仁和劉英紅堅持不要,她也就沒繼續推辭,借著這個由頭,心平氣和道:“嬸子這件事你別怨大伯,他是不放心爺爺奶奶,怕旁人照顧不好他們,才做的決定。”
“這次分家,看著是三嬸那邊占了便宜,可你細想,等人搬走院子騰出來,沒人使絆子,少偉哥不是能放開手腳做生意?現在的兔子還只是供了國營飯店一家,等產量上來再往外跑跑,指定能賣到縣城里去。”
“我爺奶把這輩子攢的養老錢都投進去了,只為給你家謀個將來,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偏著你們的,可不能光看眼前。”
許瑤一字一句說著,劉英紅也漸漸回過神,仔細一琢磨才發現真是這個道理,許少偉還得養兔子,他們一家子搬出去兔子怎么辦?
重新蓋養殖棚?費工又費錢,兔子這東西又嬌氣,換了地方還得時間適應,這又是筆開銷。
繼續養在院里來回跑著喂?那更不行,田秀娥這個黑心肝,下毒的事兒都能干得出來,養在她眼皮子底下沒人盯著,更不保險。
許家大院雖然是土坯墻圍起來的可勝在地方大,以后擴大養殖棚綽綽有余,隊里劃的宅基地能有個小院就不錯了,更別想指望擴建養殖棚。
劉英紅光顧著眼紅田秀娥自立門戶,卻把這茬事兒給忘了,現在才領會到老兩口分錢和分地的用意,頓時后悔了,尷尬道:“這事兒是我鉆牛角尖了,瑤瑤,你是咋知道你爺奶的打算的,他們跟你說了?”
“剛才我路過正房,聽見爺奶念叨,他們知道你們吵架,心里正不好受呢。”
許立仁眉頭緊蹙,像能夾死蒼蠅,劉英紅越發心虛:“嬸子犯糊涂,一會兒就去找爺奶賠禮。”
等許瑤走了,屋里一片寂靜,劉英紅默默走到炕頭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拿出來放回原處,許立仁原本還生氣,扭頭瞥見她這番舉動又給氣笑了:“我就說爹娘辦事啥時候偏歪過,你還使這些小性子。”
“我也不是沖著爹娘,就是想見三房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就生氣。”劉英紅撇著嘴悶悶道。
“再過上幾個月人都不在眼前了,還生什么氣,好了,我去正房跟老兩口說一聲,別叫他們上火。”
劉英紅飛快道:“我也去!”
兩口子和好如初,一起去正房給老兩口寬心去了。
趁著這幾天得空,許瑤跟報社的廖紅梅對接了一下報紙的專題內容,順帶拿到了這個月的稿費一共四十二塊錢,雖然比起賣羊絨來說賺得不多,但勝在安穩,80年代一個月靠寫文章賺四十多已經很難得了。
可許瑤卻有自己的顧慮,寫文章和羊絨生意一樣,都是一次性買賣,無法帶來長尾效應,要想實現利益持續化,就不能僅局限于報社雜志的散文,許瑤想寫小說。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廖紅梅一說,廖紅梅立馬表示支持,許瑤的文章已經開始越過順安日報通過總報社發表,如果她能嘗試寫長篇小說,廖紅梅愿意專門跑趟順安縣城,說服報社為她開設專刊連載小說。
有廖紅梅的鼓勵,許瑤決定回去就嘗試一下。
騎自行車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該從什么題材入手,途經一條村道,冷不丁從路口沖出來個小孩兒,許瑤嚇了一跳,趕緊剎住車,慣性不穩直接摔倒在地,掌心都磨破了皮,滲出血絲。
“你怎么騎的車?看不見有孩子嗎!”
許瑤還沒說話,后面追來的年輕姑娘反倒先一步興師問罪,抱著小孩兒左瞧右瞧確定沒傷到,扭頭看向許瑤明顯一愣:“原來是你!”
許瑤站起身,腦海中過了一遍確定自己不認識她:“你是?”
那姑娘上下瞧了許瑤一眼:“年紀輕輕長得狐媚樣兒,怪不得什么人都愛勾搭,你回去跟你姐說,叫她少來找朱旺,姐妹倆一窩出來的,沒一個好東西。”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許筱又在外面惹了人,連累她一起挨罵,許瑤也不慣著,當即回道:“別說什么豬王,就是狗王我也不認識,有什么話你自己沒長嘴嗎?我都不認識你!”
那姑娘沒想到許瑤會還嘴,聽見自己心上人的名字和豬狗攪在一起,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指著許瑤大罵:“你說什么呢?你再說一遍!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十里八鄉誰不知道許家二丫頭從前跟勞改犯攪和在一起,褲襠底下都能跑火車了,看你這副德行真是一副婊子樣!”
許瑤一臉懵,眉頭緊皺,像是走在路上無端被狗咬了一口,好容易從垃圾堆里撿出一句有用的話:“我跟勞改犯在一起?你聽誰說的?”
“不用聽說,你姐那天可是親口跟我們說的!我算是把你們姐妹倆看透了,一個勾搭勞改犯,一個見著男人就往上撲,自己村里的男人禍禍個遍現在瞄準別的村,真叫人惡心。”
這回許瑤算是徹底聽明白了,估計是許筱老毛病犯了,搶了這姑娘的意中人,兩人因此鬧掰了,可這跟她又有什么關系!看著眼前譏諷的嘴臉,怒氣洶涌揚手一耳光就打過去:“真是癩蛤蟆粘腳面純膈應人,你搶不過男人跟我狗叫什么!”
那姑娘一巴掌打蒙了,捂著臉看著許瑤。
不遠處一輛軍用卡車恰好行駛過來,車里的裴永光目睹這一幕,驚得瞪大了雙眼:自己不會看錯吧?這這還是那天那個柔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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