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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并未虛言!
此時賈詡和張松,的確正在斗智!
益州,綿竹,州牧府!
之前積極籌備的談判,早已悄然開始!
本是敵對立場的益州與長安,經過多方努力,終于化敵為友!
劉璋親自率領麾下張松,甘寧,與董卓使者,賈詡,張遼,張繡洽談!
期間劉璋運籌帷幄,成功騙過了益州軍方,所有反對此事的老將!
雖然波折重重,但是雙方合作的起始,通商以互通有無,卻是各取索取!
長安董卓以西涼戰馬,換取益州劉璋的存糧和生鐵,也正如天作之合!
談判雙方迅速敲定了交易章程,各自放飛信鴿于子午谷交接物資!
直到現在已經交易多時,也未有絲毫意外!
正是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可惜葭萌關守將黃權的信鴿未到,他們皆不知前線軍情,只當陸扒皮受阻于葭萌關!
此刻唯一爭執,則是涼州軍能否參戰,為益州抵擋揚州陸扒皮!
當然真正能夠出言的,只有益州張松,長安賈詡!
一個帶路黨,一個騎墻派!
當然劉璋不明所以,不會這么認為!
于劉璋而言!
張松和甘寧一文一武,正是他的左膀右臂!
此時揚州鐵蹄明火執仗,入侵益州,他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這兩人!
可惜甘寧擅長水戰,無法與揚州鐵蹄爭鋒!
不過幸好張松智慧無雙,天下無人能及!
之前正是張松為他連連獻策,才讓他決定借力董卓!
結果張松也不負眾望,輕易促成了此次洽談的關鍵一步!
他益州要先與長安董卓通商,以緩和雙方關系!
此刻他也要依靠張松的智慧,將董卓徹底拖下水!
計策事先就已定好,徐徐圖之!
先激將董卓此次派來的五千精銳,讓他們去與陸扒皮交惡!
反正陸扒皮兇名在外,對待敵軍,一慣斬盡殺絕!
而董卓同樣臭名昭著,麾下涼州粗漢,更是殺人如草芥!
這雙方都不是什么好貨,只要能夠流下第一滴血,就必然不死不休!
之后任董卓和陸扒皮在此兩敗俱傷,以便他益州漁翁得利!
此事由智慧通天,能夠過目不忘的張松出手,自是輕而易舉!
至于董卓麾下賈詡,則純粹是個糊涂蟲!
至今還在稱呼自己將軍,連自己繼任的州牧官職都弄不清!
這般蠢貨,豈會是張松對手!
張松也正在地圖前言辭激將,傲氣十足,盛氣凌人!
“賈祭酒,你既已得董丞相全權委托,何以如此謹小慎微!”
張松敲擊地圖,侃侃而談:“如今陸扒皮自投羅網,已陷于我益州葭萌關內,進退兩難,生死只差最后一擊!如此時刻,賈祭酒還無法決斷,難道忘了董丞相與陸扒皮之間的一箭之仇?”
他當然不知董卓軍令,絕不能與陸扒皮交惡!
哪怕真有最后一擊,也是洗劫他益州!
他更不知這是賈詡提議,而此刻賈詡對此提議更為重視!
于他而言!
此次談判目的,與劉璋大體相仿!
他要將董卓徹底拖下水,與陸扒皮在此兩敗俱傷!
稍有不同的是,他不在乎劉璋能否漁翁得利!
他一生只圖追隨強者,建功立業!
可劉璋只是守家之犬,顯然無法任他盡展才華!
本來有意投誠揚州,為他益州換個強勢主公!
可恨郭嘉欺人太甚,把他的一片赤誠說成了自私自利!
如此惡意羞辱,小覷他的才華,如何能忍!
此番無論如何,也要讓揚州軍付出代價!
“張大人此言謬矣!我涼州男兒自是快意恩仇,可也不愿徒勞無功!”
賈詡心不在焉:“陸扒皮起兵以來,南北行兇,從未與敵有過僵持!哪怕此次身陷葭萌關,也必會速戰速決,想來很快就會死于關內!我軍縱然有心前去報仇雪恨,也是道阻且長,有心無力!”
他說的半真半假,只是隨意應付!
對于張松激將,也就是虛與委蛇!
此刻他只想盡快交接完物資,遠離益州這灘渾水!
于他而言!
此次談判,原本只為長安利益!
不過郭嘉與他開的玩笑,卻讓他想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真正促成此次談判的,竟然是始終在背后的揚州軍!
一切有如被安排好一般,使得所有阻力都在無形中化解!
其中縝密布局,讓他想想都頭皮發麻!
甚至在陸扒皮于益州引弓蓄勢,箭指徐州之時,此局就已經開始!
之后環環相扣,他至今還未找到破綻!
他長安要么被曹操榨干軍資,要么被陸扒皮拖入益州泥潭!
而陸扒皮的引弓蓄勢還未結束,就又開始了益州圍獵!
他一路已經想到了極多,陸扒皮就是要通過益州拖住關中!
不過對于此事,他卻沒有向任何人提及!
別說是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劉璋,以及主動帶路,自取滅亡的蠢貨張松!
哪怕是他主公董卓,他都堅持守口如瓶,至今沒放飛一只信鴿!
原因無他,如今揚州勢大,他何必去得罪陸扒皮與郭嘉!
如今揚州軍,幾乎占據了大漢的半壁江山!
只要陸扒皮不會愚蠢到稱帝,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諸侯!
何況郭嘉在揚州軍中位高權重,能動用的資源和手腕都遠強于他!
哪怕他自忖智慧上絕不遜于郭嘉,也依舊遠不是郭嘉對手!
倒是此次談判,因為這番變故,讓他也不禁多了一些心思!
其一,完成董卓的囑托,否則回去極可能挨砍!
其二,千萬別擋住陸扒皮的道,否則極易真被打斷雙腿,回不去長安!
畢竟揚州軍的重甲騎兵,距離漢中子午谷太近了!
當然,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這也是一個騎墻派,該有的自覺和智慧!
張松剛要出口辯駁,卻忽然被談判室外的動靜打斷!
一個傳令兵氣喘吁吁進屋,帶來了葭萌關守將黃權的第一封書信!
書信言簡意賅!
陸扒皮困獸猶斗,引發山體滑坡,毀掉了葭萌關四面環山的地利!
守將黃權志在殲敵,需要支援!
益州三人組看完書信,神色各異!
張松嘴角不自禁抖動一下,將書信遞給了賈詡,若無其事道:“賈祭酒料事如神,在下佩服!陸扒皮的確有心速戰速決,可我軍將士依托葭萌關水利而戰,卻絕不會任他脫逃!”
他轉而看向張遼,言之鑿鑿:“如今陸扒皮絕難幸免,可惜我軍勢單力孤,卻還要容他殘喘一時!此刻涼州男兒若想快意恩仇,必能斬將奪敵,一雪前恥,再立下這曠世奇功!”
他當然清楚,四面環山的地利被破,意味著陸扒皮已經有了轉戰之機!
此刻故作鎮定,卻是有心誆騙賈詡不知益州地理,同時激將張遼!
以他想來,涼州武夫,誰能忍得下這份曠世大功!
可惜張遼面無表情,未看書信,也未發一言!
于張遼而言!
此次談判,他的任務最為簡單!
一切按照軍令,保護好賈詡,完成此次交易即可!
如果交易不成,那就領兵自取,劫掠益州!
他不知董卓與賈詡商討的詳情,也不知賈詡心思!
不過他性情正如純粹軍人,向來只聽軍令!
之前并州刺史丁原贊他勇武,令他進京輔助大將軍何進!
他背井離鄉,只身前往最為混亂的京城,是為聽令行事!
大將軍何進贊他勇武,令他前往河北募兵,與十常侍的下屬爭權!
他遠赴河北,卷入宮廷是非,還是聽令行事!
大將軍何進被殺,董卓把持朝綱,收攏了何進的所有兵權!
他帶領麾下歸順董卓,依舊是聽令行事!
之后呂布殺了丁原投董卓,董卓又把他分派到呂布麾下!
他兵權被奪,在呂布麾下效命,同樣是聽令行事!
最終呂布死于虎牢關,他也再次按照軍令,直屬董卓麾下!
一切既往軌跡,都只是聽令行事!
正如因董卓一紙軍令,就甘愿束手待斃的大漢軍神皇甫嵩!
張遼無動于衷,賈詡卻是看著守將黃權的書信,一聲輕笑!
“張大人言之有理!如今陸扒皮的困獸之斗,只差最后一擊了!”
賈詡隨意贊譽,卻轉而看向甘寧,一臉勉勵之色:“陸扒皮屢屢欺凌益州,卻不知蜀中男兒的血性!我軍鐵蹄在葭萌關水脈中難以施展,不過甘將軍擅長水戰,卻必能一戰建功!”
他自然極為清楚,葭萌關山脈被破的意義!
心中猶自慶幸,幸好自己夠穩,沒有得罪陸扒皮!
故作姿態挑撥甘寧,則是回報一下張松激將張遼!
可惜甘寧臉色緊繃,簡直與張遼如出一轍!
當然甘寧此舉,與張遼完全不同!
于甘寧而言!
此事與他關系不大!
他水賊出身,時稱錦帆賊!
之前被劉焉招安,才有心沙場建功!
可是沒過幾日,劉焉就被陸扒皮捉去了皖城!
他在益州軍中閑逛,對于劉焉之子劉璋并不看好!
可他也不知為何,劉璋就執意把他當成了親信!
水賊作案,最擅長什么?
自然是審時度勢!
否則打劫客商,卻打劫到猛龍,如何是好?
這是他的血淚教訓,他當然不會忘!
之前他沿江巡哨,見一人胯下白馬極為神駿,還曾和蜀蠻沙摩柯爭搶,洗劫此人!
結果他沒搶過沙摩柯,慢了一步上岸!
一步之遙,沙摩柯連話都沒說完,就已被人一槍刺死!
幸好對方急于觀察地形,根本沒看他一眼,才讓他有幸逃回船上!
事后得知,對方名叫趙云!
趙云正是他打劫到的一條猛龍,也是沙摩柯的死劫!
不過當下的揚州軍,卻是一群過江龍!
他如果不能審時度勢,那就必會與沙摩柯一個下場!
此次眾將相爭南下葭萌關御敵,唯有他想起了自己與沙摩柯之爭,根本沒有參與!
此時也不知最終搶到機會的黃權,究竟如何了!
當然他對黃權并不在意,只在意揚州軍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只要手上沾了揚州軍的血,就不可能化敵為友!
此次揚州軍來襲,他謹記此事就已足夠!
甘寧沒有回應,劉璋還在細想葭萌關變故,張松卻不得不理黃權的求援!
不過張松心志未變,還是執意拖董卓下水!
“陸扒皮死期將至,揚州大軍分崩在即,也可謂報應不爽!”
張松瞥了眼張繡,意味深長:“陸扒皮南北行兇,東西劫掠,與昔年楚霸王四處樹敵,何其相似!可惜天下無辜者眾,陸扒皮卻只有一個!當機立斷之時,還是該早起刀兵啊!”
他挑撥張遼無效,繼而打上了張繡的主意!
不過陰差陽錯,卻一把捏住了張繡的小心肝!
“賈祭酒,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張繡面目陰沉,呼吸粗重:“如今揚州軍兵鋒赫赫,不過只要陸扒皮一死,揚州軍必作鳥獸四散,再無今日強勢!天下格局,也會因此劇變!此時還該早做決斷,以免徒增變故!”
相比于益州三人組的三份心思,長安三人組亦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是慣例!
于張繡而言!
此次談判,卻還帶著他的一份個人恩怨!
虎牢關上,他叔父張濟死于陸扒皮之手!
他借用戰馬踏營,才逃過了陸扒皮的追殺!
這本就是血海深仇,無法化解!
可虎牢關下,陸扒皮又把他叔父的一個小妾弄去了揚州!
此事本沒什么,他叔父準備夜間再寵幸那小妾,結果白日就死了!
可此事傳開后,那小妾鄒氏,卻成了他的嬸娘!
涼州軍粗漢,把此事傳得沸沸揚揚!
言稱陸扒皮就是為了騎他嬸娘,才殺了他叔父,還把他一路追殺到長安!
眾口鑠金,那女子鄒氏不是他嬸娘,如今也真成他嬸娘了!
何況鄒氏就在皖城,他也根本無從辯駁!
只是陸扒皮此舉,卻正如在他們的血海深仇上,又打了他一記響亮耳光!
害得他在涼州軍中,就此成了暗中的笑柄!
可他也是涼州豪族,少年豪杰出身,豈能受此侮辱!
之前就曾不斷派出麾下精銳,到皖城解決此事!
可惜連連數批麾下,在皖城竟然連個回音都沒有!
如今時日已久,那鄒氏恐怕肚子都大了!
他對皖城也已不抱幻想,鄒氏是不是他嬸娘都不重要!
虎牢關上,陸扒皮殺他叔父,追殺他進關才是真正大仇!
可恨揚州軍愈發強勢,讓他始終無法報仇雪恨!
不過此刻陸扒皮自投網羅,卻終于讓他看到了機會!
沙場決戰,以男人的方式搶救下尊嚴!
“稍安勿躁!你為丞相器重,不可因一時意氣,亂了心智!我涼州男兒豪邁,一些玩笑之言,你更不必理會!”
賈詡自然清楚張繡心思,老神在在道:“何況你不妨想想,陸扒皮雖然陷于葭萌關水脈,可這困獸之斗,就是束手待斃嗎?之前益州也曾有渠江攔路,如今何在?”
他顧忌郭嘉玩笑,反而將陸扒皮起兵以來歷次大戰,一概事宜琢磨了個通透!
陸扒皮原本南北行兇,只是仰仗揚州軍兵鋒,還算有些克制!
不過自從關外一群蠢貨諸侯,主動給陸扒皮送民力后,陸扒皮就已改了風格!
這廝往往四處作案,還要帶著百姓亂挖亂刨,瓦解敵軍地利!
之前就已從揚州挖到了荊州,坑死了劉表!
之后又荊州挖進了益州,破開大巴山,捉走了劉焉!
此刻葭萌關一些水脈攔路,怕是也難以成為障礙!
反而他最在意的,還是葭萌關下的金牛道!
如果陸扒皮這廝重修金牛道,他長安豈不也要被挖透風了!
不過此事他依舊未提,騎墻靜觀即可!
倒是張松心中一沉,想通了葭萌關水脈一事!
只是也未容他深思,就已收到了黃權的第二封書信!
書信一如既往,言簡意賅!
陸扒皮喪心病狂,挖開了葭萌關兩江水路,一改葭萌關三面環水之地利!
守將黃權志在堅守,急需支援!
張松眼角一跳,強自鎮定!
甘寧面不改色,暗自慶幸!
劉璋卻已無法淡定,長長喘了口粗氣,喃喃道:“葭萌關三面環水,四面環山,此刻就剩一個尋常關隘了?”
作為地主家的傻兒子,他當然比任何人都要關心自家田地!
他益州有天子氣,嫂嫂作為集此氣運者,尚且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況此刻陸扒皮,已經真正在耕他的田,毀他的地了!
他也終于開始格外重視,當此關頭,該當如何!
“主公不必憂慮,縱然只憑關隘城墻,我軍居高臨下,也可擋住陸扒皮!”
張松卻強自收斂情緒,安撫一句劉璋,就轉而看向賈詡,言之鑿鑿:“此刻戰事焦灼,對峙不下,正是涼州壯士用武之時!只要涼州軍出其不意,斷其后路,陸扒皮必死無疑!”
他心中自知,葭萌關形勢危急!
只憑關隘駐守,恐怕也只能擋住陸扒皮三五日時間!
不過他心志未變,還是得拖董卓下水!
可惜此時劉璋,卻沒有再信他的鬼話!
陸扒皮正在割他益州土地,割土如割肉,這是真的疼,旁人根本無法體會!
陸扒皮攜刀斧而來,執意要砍他腦門,這其中真正恐懼,旁人更無法切身感受!
當此關頭,他終于想起了益州老將之前的勸諫!
他們益州天府之國,正如一塊肥肉,誰都想來搶上一口!
無論是陸扒皮還是董卓,都沒有一個好貨!
只是當下為時已晚,陸扒皮已經咬上了他益州的一塊肥肉!
他也只能另行計較,試圖亡羊補牢!
至于賈詡,則更是對張松的激將興致缺缺!
“戰事焦灼,不過怕是難以對峙,張大人多慮了!”
賈詡若無其事:“陸扒皮雖然窮兇極惡,但其官封驃騎將軍,卻也名副其實!揚州軍半月定交州,一刻鐘破襄陽,大軍跑馬間吞并徐州!此次葭萌關戰事結果,想來也只在旦夕!”
他轉而看向劉璋,不動聲色:“將軍,當務之急,不必考慮葭萌關了!陸扒皮號稱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此時不再假寐,就已是要睜眼吃人了!”
他說的純屬實情,是他從揚州軍往來動向中了解所得!
陸扒皮極擅假寐,但一旦開戰,就只有閃電戰!
正如十年磨劍,一劍定乾坤!
不過他此刻所說這些,卻是帶著自己的心思!
他不能交惡陸扒皮,把陸扒皮看中的益州劫掠一空!
但他也得完成此行使命,與益州通商穩住劉璋,以解長安燃眉之急!
此時益州勢弱,剛好落井下石,使益州不得不依賴長安!
把通商之事做大,他剛好對董卓有個交代!
而且據他判斷,這也是陸扒皮樂見其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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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他就可在雙方游刃有余,唯獨坑下地主家的傻兒子!
權衡利弊,何樂而不為!
劉璋六神無主:“賈祭酒言之有理,此事……”
他話未說完,葭萌關守將黃權的第三封書信,卻已如期而至!
書信依舊言簡意賅!
揚州軍攻勢猛烈,葭萌關危如累卵!
守將黃權志在堅守,急需大軍支援!
書信還是為了求援,只是需要大軍了!
張松怔了怔,書信來的這么急?
甘寧稍稍錯愕,黃權還要堅守,這么有種?
劉璋卻已失魂落魄:“這……”
可惜現實一如既往般殘酷!
張松還未想到如何誆騙賈詡!
甘寧也還在感慨黃權有種!
劉璋的話也依舊未能說完!
葭萌關守將黃權的第四封書信,就已催命一般而來!
書信還是言簡意賅!
葭萌關已經失守,好在大軍未受傷亡!
守將黃權志在留得有用之身,轉戰劍閣以御敵!
上一封書信只是小當頭,是炮八平七!
此信卻如當頭一棒,是炮八平五,直指中路!
劉璋被敲得暈暈乎乎,葭萌關就這么沒了?
陸扒皮咬上了他益州肥肉,現在卻已吞到肚里了!
張松也被敲得心生錯愕,揚州軍攻勢如此猛烈?
葭萌關內守軍三萬,連三五日都無法抵擋?
甘寧卻是被一棒敲醒,原來黃權也是個孬種!
大軍未受傷亡,關隘就已失守,這分明是根本沒有交戰!
志在留得有用之身,這倒是個好說辭!
想來他日遭遇強敵,黃權被困之際,也必會直接投降!
當然,他這個水賊也是一樣,無心為劉璋死戰!
大丈夫建功立業,自當追隨強者!
這還是劉璋之父,劉焉教導他的!
“天賜良機!黃權退守劍閣,正可謂鄭伯克段于鄢,欲擒故縱!”
張松卻猛地神色一震,振振有詞:“賈祭酒,你可看透了此計高明?劍閣之險,飛鳥難渡!我軍放棄葭萌關,誘敵深入至劍閣,只為以成都為餌,誘使陸扒皮領大軍前往,以便我軍借助劍閣地利,畢其功于一役!”
他環視眾人,言之鑿鑿:“如今揚州軍陳兵江畔,終究都是隱患!但只要他們進了劍閣,就必是十死無生!當務之急,就只差如涼州軍這般勁旅,斷其后路,以免徒生變故!”
他是為了鼓舞士氣,卻也還在想著拉董卓下水!
不過以他想來,這確實是欲擒故縱的好計!
可惜劉璋還在想著亡羊補牢,對他的好計興致缺缺!
甘寧也是不以為然,知道黃權這孫子只是怕死,絕不是故意用計,誘敵深入!
賈詡更是瞥了眼張松,儼如看著小丑賣弄,啞然失笑!
“鄭伯克段于鄢,欲擒故縱……這位黃權將軍,的確好手段!”
賈詡哭笑不得:“如果陸扒皮中計,我長安百萬鐵蹄,自當攜雷霆南下,不負如此戰機!只是在下臨行時,丞相千叮萬囑,務必要在益州約束軍紀,以免壞了這份永為友鄰,互通有無之情義!”
長安百萬鐵蹄,這是時代慣例,實屬吹牛!
不過他心中不耐,卻也已經一語言明!
一則,守將黃權未曾一戰,欲擒故縱之計純屬胡扯!
二則,想誆騙他涼州軍出戰,前提也得是陸扒皮真能中計!
三則,就算他長安鐵蹄愿意參戰,你益州敢用嗎!
當然說明情況,卻也帶了他的一點個人煩躁!
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把別人也都當成了傻子不成!
還有這個會背地圖的跳梁小丑,嘩眾取寵,自作聰明!
如此天府之國,上下皆是蠢笨如豬,活該被人洗劫!
可惜他不能得罪陸扒皮,無法縱兵劫掠!
不過更為可惜的是,他是聰明人,說話多少有些含蓄!
在場卻沒有聰明人,壓根兒沒人聽懂!
“賈祭酒,此話當真?”
張松神色一亮,忘乎所以:“董丞相既然有心與我益州永為友鄰,互通有無!我益州豈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涼州軍盡管前來,我益州絕不設阻!”
他斟酌言辭,繼續道:“我益州與長安本就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如果我益州失守,不僅無法與長安永接友鄰,甚至還要連累長安與虎結鄰!這其中利弊,想來賈祭酒不難決斷!”
賈詡愕然,一時無言以對!
輔車相依,唇亡齒寒?
難道張松這個蠢貨,就要以此古訓,來誆騙于他?
輔車相依,前提是實力相當,才可同仇敵愾!
可他長安與益州,正如蒼鷹與燕雀!
蒼鷹與燕雀為伍,如何輔車相依,同進同退?
蒼鷹搏殺千里,只會以燕雀為食!
強則強,弱則亡,這才是道理!
賈詡心頭無奈,不知該如何與紙上談兵的蠢貨講理!
劉璋卻已不自禁按了按腰間佩劍,張松竟然想替自己做主?
好在現場沒有尷尬多久,葭萌關守將黃權的第五封書信終于到來!
書信字跡潦草,卻也言簡意賅!
大軍在退守劍閣時遭遇揚州軍,全軍盡數被俘!
黃權為了留得有用之身,報效益州,僥幸突出重圍!
黃權未改初衷,志在劍閣御敵,只是依舊急需大軍支援!
上一封信是當頭炮,給了劉璋當頭一棒!
這一封信卻是敢死炮,使得劉璋和張松,都是不知所措!
反而對于賈詡來說,這一封信卻是二鬼拍門,揚州軍已然圖窮匕見了!
賈詡心思急轉,三萬士卒被俘,這個黃權還能安全脫逃,還能帶著信鴿!
如果黃權沒有光武帝劉秀,召喚隕石殺敵的能力,那就是揚州軍有意為之了!
陸扒皮要放走黃權,意圖顯然,要讓這個鼠輩繼續領兵,坑死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過陸扒皮敢任由黃權陳兵劍閣,必然是對劍閣已經有了萬全準備!
而且揚州軍對于險峻地勢,已有先例,引發山體崩塌!
但是要想在之后順利進入成都,就需要清開道路,重修金牛道!
金牛道,也正是他騎墻觀望,最為關注之事!
賈詡瞬間想通因果,也當即有了決斷!
涼州男兒,性命何其寶貴,絕不能輕易涉險!
最好的涼州男兒,就該有狡兔三窟,腳踏兩條船的智慧!
無論哪艘船沉了,涼州男兒也能及時換船!
“將軍不必憂慮,無論劍閣還是綿竹,皆有天險守護,必然無礙!”
賈詡直視劉璋,睜眼說瞎話,卻也神色自若:“只要將軍守住綿竹天險,有我長安源源不斷的軍資相助,就必可轉危為安,使陸扒皮進退之間難以為繼,最終無功而返!”
他當然是為了自己,同時站穩董卓和陸扒皮兩條大船!
不過隨意哄騙劉璋,卻忽然又想通一事,不禁讓他手足冰涼!
之前郭嘉與他玩笑,言稱天道安排,他需要知道進退!
此刻顯而易見,他如何抉擇,已在對方算計之中!
這是何等恐怖的算力,需要多么龐大的情報網!
怕是將他的生活作息,性情習慣,都已琢磨的清清楚楚!
“賈祭酒言之有理!我益州有天險相助,必可轉危為安!”
劉璋強自鎮定,保持著身為州牧的最后威儀,面無表情道:“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拒敵于劍閣之外!以免陸扒皮得寸進尺,趁劍閣防御空虛,出其不意進成都!”
他緩緩取出一紙書信,正如陸扒皮索要西涼戰馬的書信!
只是習慣使然,卻還是看向張松,希望張松替他決定!
可惜張松卻明顯多想了一層,面色陰沉:“賈祭酒何出此言?久守必失,難道賈祭酒不懂?”
他直到此刻,才真正心慌意亂,在意起益州安危!
畢竟郭嘉與他的玩笑,正是他生命的斤兩!
“張大人,難道事到如今,你還沒看清陸扒皮的計策?”
賈詡一臉不耐:“陸扒皮上次于益州引弓蓄勢,如何滅的徐州?前事不忘,后事之師,難道你此刻就忘了?當下時局,與之前局面何其相似!你以為陸扒皮的引弓之局已經結束?”
張松怔了怔,難道還沒結束?
“此局名為空城計,為春秋時期鄭國叔詹所創!”
賈詡好似不屑多言,語氣淡淡:“空城計,旨在虛虛實實,掩人耳目!我大漢武帝時期,名將李廣也有施展先例!其中手段謀略,與鄭伯克段于鄢,欲擒故縱,不相伯仲!”
張松一臉狐疑,空城計?
空城計,的確是鄭國叔詹所創!
揚州軍當下局面,也的確與之前布局極其相似!
只是空城計旨在御敵,難道還能用來進攻?
而且陸扒皮這出空城計,后續手段在哪?
“陸扒皮專擅蓄勢,虛虛實實掩人耳目,真正搏殺只在須臾!”
賈詡侃侃而談:“陸扒皮起初在徐州練兵,卻轉瞬南下,一舉滅了交州!隨后他置揚州難民潮于不顧,雷霆北上,旦夕破了荊州!之后他領兵進入益州,卻經海路轉戰,跑馬定了徐州!”
張松稍顯恍然,陸扒皮以往行事,的確如此!
不過此人還是未說,陸扒皮這出空城計,后續手段到底在哪?
“陸扒皮從不與敵對峙,也從不分兵!”
賈詡指點江山,旁若無人:“此刻陸扒皮統領全軍,置防御最為松懈的豫州,青州,兗州于不顧,執意深入益州!周瑜的海軍就在長江,趙云和許褚兩軍也只在巴郡,你覺得這是為何?”
他循循善誘,繼續道:“如果陸扒皮在益州受挫,而豫州,青州,兗州防御出了疏漏,趙云,許褚,周瑜三軍,必會再次雷霆轉戰!而陸扒皮也絕不會分兵,只會就此退出益州!”
至此,他終于說清了自己的分析!
一切有理有據,他也的確沒有虛言!
陸扒皮樹敵太多,確實不敢分兵!
以往戰事,也皆是虛虛實實的閃電戰!
只是他還有一個分析未說!
陸扒皮從不與敵對峙,那就不會輕易放棄葭萌關!
否則益州天險,絕壁重重,陸扒皮得打到什么時候?
當然,他所說這些,只為表明自己的價值!
這份價值與張松無關,全在劉璋身上!
而真正能看到這份價值的,卻是還在葭萌關的陸扒皮!
談判室內沉默片刻,皆在細想賈詡所言!
最終還是張松打破沉寂,率先有了動靜!
“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賈祭酒果然深諳兵爭之本!”
張松若有所思,漸漸鎮定:“陸扒皮來我益州,無非求財!之前他勒索戰馬,正可佐證其意圖!反而其它各地,只要防御稍有松懈,陸扒皮就必會再次全軍轉戰,為利而動!”
他想通此事,也終于恢復了神色!
只要益州堅城壁壘以防御,就絕無被破之虞!
到時狂徒郭嘉的玩笑,就是真正的一個笑話!
劉璋也同時聽懂了陸扒皮意圖,恍然大悟,卻也心神一松!
一個窮鬼求財而已,打發了就是!
此事本就在自己預料之中,只不過被張松干擾了判斷!
看來張松智慧,也并非天下無人能及!
起碼不如自己和賈詡!
不過如此關頭,卻也無法追究這些!
當務之急,還是得把陸扒皮擋在劍閣之外!
“傳令!書信陸扒皮,于葭萌關靜等,我益州可承擔他平定南中之損失!”
劉璋面沉似水:“此外董和,李嚴,甘寧各領步卒一萬,前往劍閣增援黃權!張松統領護衛一千,將戰馬交予陸扒皮,以墜其斗志,耗其時間,為劍閣防御做足準備!”
他心頭滴血,語氣卻不容拒絕!
割土就已如同割肉,何況還是自己親手割!
只是他的局面,正如陸遠所料!
頭頂懸刀,別無選擇!
如果不能壯士斷腕,就會被陸扒皮揮刀砍頭!
權衡利弊,還是得自行割肉,以便換得轉圜之機!
起碼能讓陸扒皮等在葭萌關,以便他麾下將士防御劍閣!
不過關鍵時刻,他還是信任自己新提拔的麾下!
至于張任等老將,依舊無緣參戰!
可惜他并不知道,終究還是錯付了!
“末將領命!”
“下官領命!”
甘寧和張松無奈聽令,皆是眉頭緊鎖!
顯然無福消受這份信任,此刻也更是各懷心思!
甘寧是不愿與陸扒皮作戰,得罪這條過江龍!
何況他雖然剛剛領兵,但也略通兵法!
這么多人共同領兵,卻沒有主次!
如果到了劍閣意見不一,豈不自亂陣腳!
只不過他本就不好看劉璋,也無意為此多說!
張松則更是無奈,自己去見陸扒皮?
雖是前去送馬,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與陸扒皮打交道,想想就不禁腿肚子轉筋!
之前給陸扒皮送禮的,好像除了趙韙,皆已慘遭意外!
個個都是意外,這還算什么意外!
最好的意外,也是被捉到了皖城喝雞湯!
而自己卻未必能有這份福氣!
“使君,下官正有意前去葭萌關會一會陸扒皮,可惜不擅馭馬!”
張松心思電轉,一陣正經道:“幸好我益州已經與長安結為友鄰,自可同仇敵愾!此次下官也想請賈祭酒同行,以送戰馬之名墜敵心志,想來賈祭酒顧全大局,也不會推脫!”
生死關頭,他終于想到了妙計!
如果能讓賈詡陪同送馬,自己則會安全許多!
陸扒皮與長安之間新仇舊恨,不可能善了!
哪怕陸扒皮要擺弄陰謀對付使者,也會先尋賈詡晦氣!
到時就算天塌下來,也是賈詡先頂著,自己總能有些轉圜余地!
反而賈詡如果有了意外,長安必會介入,自己的最初目的也能得以完成!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之前自己已經與劉璋談過,劉璋自然會懂!
何況賈詡前來通商,也是長安董卓,有求于他益州!
如果賈詡為此小事與益州失和,把通商弄成一次性交易,恐怕董卓也不會輕饒賈詡!
這也正可讓賈詡退無可退!
他計劃周全,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還在贊譽賈詡!
“此事……倒也是燃眉之急!”
劉璋漫不經心:“賈祭酒,此事就要勞煩你了!否則我益州被困,通商之事怕是也難以維持!不過賈祭酒放心,此行并非是要涼州軍參戰,只是請賈祭酒辛苦一些!”
他當然沒有這份智慧,所述只是張松之前教他的言辭!
徐徐圖之,如果請不來大軍,就只請一人!
而他此刻瑣事繁多,還要部署綿竹防御!
說完軍令,就已匆匆離去!
“張大人倒是好算計!”
賈詡面無表情,心中卻把張松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此事他心知肚明,就是張松謀劃!
他也的確無法回絕,否則壞了董卓大計,回去沒法交差!
只是張松這廝不愿去見陸扒皮,難道他就是一身虎膽嗎!
何況這廝小肚雞湯,竟然在此時以通商威脅!
只有無恥,談何智慧!
張松若無其事,并未回應,直接和甘寧一起離去!
趁人之危也是智慧,能保全自身足矣!
談判室內一空,張遼和張繡同時上前!
“賈祭酒,益州欺人太甚!”
張遼面沉似水:“如今我軍已經全數進入子午谷,只等祭酒一聲令下,就可執行丞相另一計劃!”
在他看來,子午谷守將孟達,純粹一個酒囊飯袋!
如果他們洗劫益州,簡直比之前預計的還要容易!
哪怕只有五千精銳,也足以將漢中劫掠一空!
“不可!洗劫漢中只是下策,益州的真正財富還在綿竹!”
賈詡興致寥寥:“你二人速速回子午谷領兵,押運物資回返長安!不必為我擔心,我還有用,應該沒意外!何況我位卑職低,也無福去皖城喝雞湯!”
他心情復雜,也無意多說!
針對益州的計劃,是他親自為董卓制定!
最為關鍵的正是以通商為主,先行打開局面,而非一次性劫掠!
何況此時他也不愿得罪陸扒皮,在益州縱兵劫掠!
至于前往葭萌關,他雖然心頭直突,但也勉強找到幾分把握!
此行自己已知進退,遂了郭嘉和陸扒皮心意,難道還要被打斷腿嗎!
只是相比郭嘉,他不得重用,才讓他略有感慨!
張繡卻是目光閃爍,不動聲色道:“賈祭酒,押運軍資,一人足矣!不如末將陪你一同前往葭萌關吧!”
“不可,萬萬不可!”
賈詡心頭一突,一語回絕:“我獨自前去,還有幾分生機!你若同行,我必死無疑!”
張繡隨意點頭,目光在地圖上揚州軍各部掃過!
賈詡卻也并未多說,徑自出了談判雅室!
他身在綿竹州牧府,也同樣得小心行事!
否則被益州一群老將見到,必會再次橫生枝節!
直到進了自己屋舍,靜等護送戰馬,他才稍稍松懈!
“陸扒皮,天下豪杰無數,你為何偏偏選中我?”
賈詡暗自呢喃:“我智慧不遜郭嘉,此刻甘做棋子,讓你得償所愿,你該如何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