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禁咒異聞實錄

第1086章 清兒與邢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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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人高秋

第1086章清兒與邢沅(下)

當郭旺睜開眼,只見一個風華絕代的美艷女子站在他面前,定睛看了看,他認出了對方。

“這不是……這不是清兒姑娘嗎?嘿嘿嘿,你怎么……?”

郭旺以為自己喝醉了,但那后腦勺的一陣疼痛卻讓他回過了神,摸一下,一手血,再看看清兒身邊站著的那個粗壯漢子,郭旺頓時警覺了起來。

“你好好看看我,除了清兒這個名字,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的。”少女向前走了幾步,把她的臉湊到了郭旺面前。

郭旺驚詫地看著面前女子,下意識地努力回憶,但后腦的劇烈疼痛卻再次把他的回憶給打斷了。

他醒過神來,惱怒地想要拔刀,一伸手卻發現腰間空空。

清兒迅速后退一步,身旁的江洋大盜輕輕一抬手,一群人就呼呼啦啦沖上來,對著郭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郭旺被揍到求饒,但清兒卻完全沒有饒過他的意思,甚至拿過一把刀,一下子狠狠割斷了郭旺的后腳筋。

郭旺痛苦地慘叫了一聲,但在他張開嘴巴的時候,一根粗木棍子卻塞進了他的嘴里,接著便用人用鞋底狠狠地抽他的臉,把他抽得皮開肉綻,牙齒亂飛。

一邊看著郭旺挨打,清兒一邊冷冷地問:“這滋味,熟悉嗎?”

郭旺的眼里已經充血,但眼睛卻突然睜得老大,他認出了面前的女子,想起了除了清兒之外的另外那個名字,想起了曾經他對這女子做過的一切。

清兒發覺了郭旺眼中的異樣,便命人停手,把郭旺嘴里的木頭拿了出來。

郭旺吐掉了嘴里被打斷的牙,也顧不上嘴巴里不斷冒出的血,忍著疼跪下來一臉賤兮兮地求饒說:“你放了我吧,你看你,現在過得這么好,不都多虧我嘛,要不然現在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村戶人家種地呢,哪能像現在這樣,你都是名角兒了,不一樣了,哈哈,你得記我的好,你得記住我對你的好。”

清兒不屑地哼笑了一聲,然后瞬間冷下臉來問道:“當年為什么抓我父親,真是因為縣令吃了我家的藥?”

“這……呵呵。”郭旺訕笑一下,眼珠滴溜溜直轉卻不開口。

清兒一揮手,那些江湖打手立刻又對郭旺是一頓暴打。

郭旺被打到了吐血,連連求饒道:“我說我說!當年……當年我就是聽說一個采藥人家的閨女長相不錯,所以我就動了心思,隨便給你們家安了個罪名,把你爹扔牢里打了一頓,之后就……就把你給……”仟仟尛哾

話還沒說完,清兒上前就是一刀,深深扎進了郭旺的褲襠,疼得郭旺兩眼一翻,舌頭都打了結。

清兒抽刀回來,轉身便將刀遞給了身邊的江洋大盜,那大盜也不含糊,右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便在郭旺的脖頸上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濺當場。

回到了鶯歌燕舞的華麗樓閣之中,清兒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中人再不是當年的少女,如今的她衣著華貴容顏絕美,但看著鏡中的自己卻又讓她覺得陌生。

郭旺死了,而那天晚上她還是在夢里見到了那雙丑陋的三角眼,但不同的是,那雙曾經折磨了她無數夜晚令她無法安眠的眼睛,如今已不再讓她感到恐懼了。她直視著那雙眼睛,慢慢的,那雙三角眼變了模樣,甚至整個臉都變了,變成了自己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樣子——她看到了她自己,她看到了名叫“清兒”的江南名角兒。

大仇得報,但她笑容之中的那抹幽怨和哀傷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空洞和麻木,那些曾經對她趨之若鶩的公子哥漸漸遠去了,她不再是角兒,開始被冷落,然后突然之間戰火就燃燒了起來。

清兒沒有逃走,或者說她沒有地方可逃,也沒有機會逃,她被一群沖進城里的兵士給抓住了,然后被帶到了一位將軍面前。清兒這時才驚愕發現,那位曾經幫過她復仇的江洋大盜不知何時竟成了一名將軍。

將軍很高興,他說自己就是為了她而來。

于是,他將清兒納為妾,英雄抱得美人歸,而這對清兒來說也是個還算不錯的歸宿。

但戰火并沒有停息下來,安穩的日子沒過多久,辮子兵就來了,那位草莽將軍很快便也戰死了。

清兒沒有了去處,迷失了方向,但在無意之中她卻得到了邢沅的消息,只是那時候邢沅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名字。

漆黑的世界仿佛再次被星光所點亮,清兒決定去找邢沅。

星光斗轉,歲月如梭,當清兒終于找到邢沅時,兩個人都已經年華不再。

邢沅一身法衣,每日誦經禮佛,而清兒也剪掉了花白頭發,陪在了邢沅身邊。

邢沅笑望著清兒說:“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雖然容顏不在,但她的聲音卻依然如當年一般動聽。

清兒點點頭,眼里含著淚望向邢沅,“我一直在尋你。”

“清苦生活,你可能會不習慣。”邢沅輕輕笑著說。

清兒卻只是笑笑,并沒再作答,兩人身旁就只縈繞著輕輕木魚聲與喃喃佛音。

恍惚之間,所有光景便開始極速倒退,清兒的一生猶如時光倒流一般回到了初見的那天,回到了那個清晨,回到了那間小院,她再次變回了那個背著背簍一臉燦爛笑容的少女。

少女朗聲說:“我出門了。”

但沒有人回應她,當她走出院子的時候,整個世界就好像打碎的玻璃一樣開始一塊塊脫落,開始一點點崩塌。

在那些崩塌的碎片之中,少女轉身看向我,她不再是村中少女,也不是青樓名妓,而是面貌丑陋全身是血的怪物!

那怪物的腦袋像西瓜一樣大,而脖頸卻比針還要細。

它看著我,用口中渾濁沙啞的聲音問道:“說什么紅顏禍水,但究竟是誰的禍?幾枝亡國恨,千載美人魂……可錯的……是美人嗎?她錯了什么?她究竟錯了什么?我又錯了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一聲聲撕裂裂肺的嚎叫聲中,怪物撲向了我,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但我沒有躲避,也沒有掙扎,只是凝望著怪物圓睜的雙眼。

“錯的不是你們。錯的,不是你們。”我低聲重復著,同時抬手輕輕觸碰怪物的頭側,就像當年邢沅輕觸清兒的額發。

怪物的眼中有了一行淚,它看著我,眼底里盡是幽怨,隨后身影便漸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