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江陰查案,同年中第!第46章江陰查案,同年中第!←→::mayiwsk
江州府。
十大世家之一的趙府。
江州府連綿三日的梅雨,正從水榭樓臺的飛檐滴落。
樓臺中,綃帳無風自動,長明燈驟然昏綠。一尊青銅蠹妖蟲鼎里,從案頭滾到角落,翻涌著腥黑的妖氣。
“咔嚓!”
“毀我十年心血!”
趙家主趙秉燭盛怒之下,掀翻案幾,案上青瓷茶盞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自從他和李墨爭奪江陰縣令失敗,三年前被削去烏紗,貶黜歸鄉之后,便喜怒無常,處心積慮想要扳倒縣令李墨。
從《江陰縣志》、《江陰財稅賬目》下手,篡改史料,栽贓陷害,無疑是最不露痕跡的手段。
他篡改江陰史書,準備先拿千年前的一卷《江陰縣志》下手,讓蠹蟲試試效果。畢竟千年前的縣志卷宗,想來也沒人會去細看。
沒想,精心布局竟然也被破壞,養了十年的蠹蟲被殺。
“是誰,殺我墨蠹蟲?”
趙秉燭面色鐵青,喝道,“來人——!”
“家主!”
廊下傳來衣袂破空聲,四名著黑色水靠的死士,腰攜利刃,在雨中跪成一排。
雨水順著他們面無表情的臉頰滴落,露出頸后若隱若現的黥面刺青——他們原本皆是死囚,卻被趙家主撈出來。
“速去江陰縣!
查三件事!”
趙秉燭揉碎尚未寫完的《江州府志·妖圣頌》殘章,冷道:
“一查縣衙,何人所為,清查書庫?
二查墨蠹蟲,帶回其尸骸...若帶不回,一把火燒了也可!
三查殺害我靈蟲者,取其性命回來見!”
“家主,此事驚動了江陰縣衙,恐怕一時風聲鶴唳...衙役們會追查的緊!”
黑衣人首領有些擔憂道。
縣衙的數百衙役,巡縣城的數千兵丁,皆不好對付。
“給爾等三月之期,回來復命。
切記,爾等本是江陰死囚,早就該死,被我撈出來。
如今成我趙府隱藏多年的死士,茍活至今!...萬一被擒拿,身份暴露之前立刻自裁,絕不可泄露任何來歷!
我趙家恩養爾等妻小幾十載,該報恩了。”
趙秉燭沉聲道。
“是!”
黑衣人瞳孔收縮如針尖。
他們的妻妾幼童家小,如今都在趙氏府邸,不敢不從。
江陰縣衙,大堂。
典吏崔明遠劍眉倒豎,眼中燃著一團怒火,將墨蠹妖蟲封入一口玄冰匣內,帶至縣令李墨,主薄沈硯清、縣丞周文遠、縣尉趙鐵山等官員面前。
“李大人,諸位大人!
今日我令縣學童生,江行舟、顧知勉、張游藝等人清理書庫,發現此妖蟲。
這孽蟲藏在吏房書庫中,篡改我江陰史書,試圖銷毀我人族圣人功績,贊頌妖圣!
這必是受逆種文人指示!
本官不將這試圖篡改江陰縣史書的逆種文人揪出來,勢必不善罷甘休!”
崔明遠怒道。
縣尉趙鐵山看到半尺長的墨蠹妖蟲正在冰封凍殺在一口冰匣內,不由倒吸冷氣,腰間雁翎刀幾乎快按耐不住,發出錚鳴。
“逆種文人,篡改史書?”
縣令李墨面色陰沉。
這墨蠹妖蟲,有些頗為熟悉的氣味。
讓他心頭不安。
記得這數十年來,江陰縣的書庫也屢屢出現蠹蟲災。
不少的《刑獄》、《漕運稅賦》資料典籍,都被啃噬一空,再也查不到其中賬目。
不過,那時他還不是江陰縣令,不知其中詳情。
如今,這墨蠹妖蟲又卷土重來!
篡改史書,乃是重罪!
這可比蠹蟲啃噬典籍、典籍丟失,性質要嚴重多了。
一旦被其得逞,這可是重大失敗,被朝廷知道,他這個江陰縣令恐怕也到頭了。
“此墨蠹蟲長達一尺之巨,必定是飼養了十年以上,被逆種文人有意放入書庫之中。
處心積慮,非一朝一夕之功!
趙大人,此事便交給你了,由縣尉負責偵辦此案!”
縣令李墨沉聲道。
“是!
下官掘地三尺也要揪出那逆種!若能破此案,揪出這逆種文人,上報給朝廷,乃是大功一件!”
縣尉趙鐵山不由欣喜,搓著手,接過玄冰匣子。
這種背叛大周圣朝,投靠了妖族的逆種文人,通常潛伏的極深。挖出來,乃是奇功。
“這條逆種文人飼養的墨蠹妖蟲,是極為重要的線索,很可能查出它的主人。
就算查不出。
這蠹蟲既是重要的罪證!
它的主人也會心虛,試圖將它毀尸滅跡。
我等不如,以其為誘餌,釣那逆種上鉤!
若我料想不錯,不出月余,定會有人來找它的尸骸,將其取走。”
主薄沈硯清揮著羽扇,“啪”的一下。
“此主意甚妙!”
崔明遠笑道。
書庫蠹蟲一案,驚動了江陰縣衙,縣尉趙鐵山帶十二名皂衣捕快徹查,逆種文人篡改史書之事。
縣衙內外,也加強了戒備。
不過這些紛擾,與江行舟已無瓜葛。
每日卯時三刻,少年總會在縣學外舍,修煉四字文訣文術。
諸如,[草木皆兵、撒豆成兵、呼風喚雨、刻舟求劍、騰云駕霧...],都是一些非常實用的文術。
散學鐘聲響起,江行舟便踩著縣衙吏房書庫的朱漆門檻,與顧知勉等童生,繼續清理書庫蛀蟲。
此后半月,一切如常。
無事發生。
江行舟在書庫干活。
千卷《江陰縣志》擺在他案頭,清理之余,逐一看遍。
讓他大開眼界。
除開歷史、風俗、地理之外,關上記載的各色妖修,層出不窮。
“化作美婦的九尾狐在城隍廟吸香火修行。”
“縣令鎮壓河伯魚怪!”
甚至歷代官員們治理郡縣的手腕,也記載頗多。
戌時更鼓聲。
瑯嬛閣亮起燈火。
江行舟踏著月色,推門入書房。
青玉案頭的文蟲蜉蝣正翕動著半透明薄翅,已經成年。
卻見,
薛玲綺發間玉簪墜著的流蘇,翹著玉腿坐在紫檀座上,一襲藕荷色裙裾清新脫俗。
纖手握著狼毫筆,在澄心堂紙上疾書。
她因要抄撰書頁喂養文蟲,最近來瑯嬛閣的次數多了,常到深夜才離開。
兩人切磋喂養青蚨和蜉蝣的心得,給它們念誦《詩經》。
文蟲蜉蝣喜歡聽《鹿鳴》,常聽的癡醉,扇動鞘翅。
青蚨蟲卻忽然振翅,將紙頁掀到《詩經·關雎》。
惹得兩人相視莞爾。
菱花窗外,春雨漸密。
薛玲綺忽然擱下紫毫筆,垂首時,燭火在蝶翼般的睫毛下投出搖曳的影,在她眸中躍動:“今歲仲夏的江州府試,江公子可要去?”
“大周科舉,有四重桂冠。”
江行舟望著在硯臺中游弋的文蟲蜉蝣,尾跡在墨池劃出一道漣漪,不由沉默了一下。
在大周圣朝的四大科舉桂冠之中,除了[三連案首、文廟圣裁、進士及第]三個之外。
還有一個被稱為[同年中第]。
即為一年之內連續考中童生、秀才、舉人——春雷童生破土,夏蟬秀才蛻殼,秋鯉舉人躍龍門,皆在一歲輪回間。
這既是一份巨大的榮耀,更是仕途的敲門磚。
奪得[同年中第]桂冠的舉人,仕途要遠超過普通的舉人,擔任府尹也能做到。
而尋常舉人,想要謀一縣令也是很難。
縣學政、縣學院君蔡巣,也是舉人出身,卻只能在縣學政的官位上熬資歷、拼政績,苦苦等待升遷。
同是舉人的李墨,也是好不容易,才謀得江陰縣令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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