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樓船啟程,趕赴江州!第57章樓船啟程,趕赴江州!←→:sjwx
晨光熹微,江霧未散。
江陰渡口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薛國公府的朱輪馬車抵達渡口。
緊接著,韓家的墨漆安車與曹氏的鎏金寶輦也相繼駛來,家徽在霧中若隱若現。
鄭教諭手持點名冊立于碼頭,身后跟著數十名青衫童生,他們或背著藤編箱籠,或提著竹篾書箱。
一艘“云鶴號”三層樓的衙門官船在霧中若隱若現,五丈高樓船吃水頗深,船頭鴟吻的鎏金早已斑駁。
船工們喊著號子,搬運箱籠,汗津津的脊背泛著油光。
樓船二層突然傳來木箱墜地的悶響。兩個船夫慌忙扶起翻倒的樟木藏書箱,七八卷泛黃的典籍散落甲板。
薛國公府的朱輪寶車緩緩停在渡口,八寶瓔珞車帷被一只纖纖玉手掀起。
“江公子!”
薛玲綺探出半張絕美的俏臉道,“且過來一下,這個包裹你帶去!”
江行舟勒住青驄馬,翻身下馬,月白衣袂掠過車轅,才掀開車簾,便被一雙纖手帶入廂內。
“這是昨夜讓針線房婢女趕制的鹿皮裘襖!”
薛玲綺將一個包裹塞入他的懷中,凝眸相望,忽地傾身向前。
“唔...”
朱唇相貼的瞬間,她睫羽輕顫。
她執起江行舟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勾勒了一個[思]字。
“江郎,此去江州府....記得思念....”
“起錨!”
渡口忽然傳來樓船艄公的吆喝聲。
片刻,江行舟依依不舍的辭了薛玲綺,提著一個包裹,下了薛國公府馬車。
薛貴策馬湊近,壓低了嗓子。
“江兄!”
他擠眉弄眼地拽住江行舟的衣袖,“你跟我大姐發展到哪一步了?
牽手?...還是海誓山盟,私定終身?
放心,我不會偷偷告訴我爹!”
江行舟笑了笑,一言未發。
“啪!”
忽然被薛富一記掌風掃過后腦,玉冠都歪了三分。
“哎喲!
哥,你又打我做什?”
薛貴回頭懵,捂著腦袋委屈道,“我這不是隨口問問...”
話音未落又被兄長瞪得縮了脖子。
“這是大人的事,不是你小孩子該過問的!”
薛富老氣橫秋道。
“你也沒長我幾歲.....以后江兄蟾宮折桂,考中狀元,名動天下!
有姐夫做靠山,咱們兄弟也能吃香喝辣!”
薛貴嘟囔。
薛富瞪了他一眼,嚇得他一夾馬腹溜走了。
薛國公府的朱輪馬車緩緩駛離渡口,碾過青石板路。
薛玲綺斜倚在馬車內織金軟墊上。
“春桃,”
薛玲綺朝馬車座駕處的春桃,幽幽問道,“你說,若是他日江郎金榜題名,卻被某位公主看中,拋棄我這糟糠之妻!
我千里帝城尋夫...會不會轟動大周?”
正駕車的春桃“噗嗤”笑出聲來:
“小姐,您這是哪里看來的新話本?《琵琶記》里趙五娘千里尋夫?...還是《東廂記》狀元負心郎?”
她回頭瞥見自家小姐咬著唇珠的嬌態,
“小姐可休要胡說!
咱們國公府可是大周第一等開國公爵,規格僅次于親王府,公主府規格可比咱國公府低一階!
咱家門前的石獅子底座二尺,比尋常公主府石獅底座還高一尺呢!
您是開國勛貴薛國公府國公之女,掌上明珠,便是公主見了也得稱聲‘世姐、世妹'呢!”
“況且,駙馬爺聽著風光,實則約束太多,不能三妻四妾!”
小丫鬟扳著手指數落,“還不如娶開朝薛國公家的小姐,好處多多了!”
“對哦!看來這個本子不行,得換一個!...”
薛玲綺有些懊惱,將袖中的幾個話本丟擲一旁。
春桃瞥了一眼,其中一道話本扉頁插圖竟是《狀元郎夜逃公主府》,前朝鎮國公主劍斬負心狀元的場景。
她不由吐舌。
晨霧未散的渡口,眾童生依次登上“云鶴號”樓船。
忽聽得,渡口旁一條烏篷小舟里傳來沙啞聲,一個滿身酒氣的老漁翁仰頸飲盡葫蘆里的殘酒,撐著竹篙喊道:“客官們且留神,江心漩渦處有綠眸,窺視過往商船!”
他渾濁的眼白里泛著血絲,枯手指向江心水域。
“呸!老酒鬼胡吣什么!晦氣!”
縣尉趙鐵山不由吐了一口唾沫吐進江水,腰間橫刀撞得鐵鱗甲鏗鏘作響。
他身后一百名衙役齊刷刷列陣,弓箭手的桑木弓弦繃得吱嘎作響,刀盾手鐵甲程亮。
這艘三層樓船頭獵獵飄揚著青緞官旗,載著江陰縣三百余位童生,準備前去州府參加府試,光是考箱、書籍就堆了半船艙。
為此,江陰縣從衙門調集了刀盾兵、弓箭手,足足籌齊一百名衙役和守城士卒,跟隨樓船一路護送至江州府。
他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小妖,敢窺視江陰縣送考的樓船?
樓船緩緩離岸,
百名精銳衙役士卒沿樓船一層的船舷甲板列陣,桑木弓映著朝陽泛起的寒光,鐵甲鱗片在晨霧中閃爍著青灰色的冷芒。
三層艙內,眾童生們的談笑聲漫過雕花圍欄,早茶香氣飄蕩。
韓玉圭斜倚靠窗處的座椅,和周廣進下棋。
任那婢女青婘,素手為他斟茶。
少女蔥指過處,文茶湯,竟浮起縷縷文氣。
“韓兄好福氣啊!”
不少童生羨慕韓玉圭,有青婘這妖精婢女伺候。
“諸位莫羨,童生才氣都被吸干了!
他再不趕緊考上秀才,過幾年就毫無才氣,泯然眾人。屆時,怕是他府試時,連《論語》都要記不周全了。”
李云霄把玩著手中未開的折扇,冷笑。
童生養一名妖精婢女,可比養文蟲耗費百倍的才氣。也就韓玉圭這般優柔,不舍得斬了這槐樹妖精。
“李兄,你這叫羨慕嫉妒恨!”
韓玉圭兩指拈著黑玉棋子,在楸木棋盤上叩出清響,“青婘的靈韻資質,可是稀罕著!在槐樹妖精里,怕是尋遍江南道也難覓其二。
再說,以我實力天賦,考秀才案首固然是難,但考個秀才豈不輕松?”
棋盤對面,周廣進眉頭緊鎖。
這位上舍童生中,江陰縣學老生弈道第一高手,此刻竟被外舍新童生韓玉圭逼得指尖微顫。
“唉,棋差一著,自愧不如!”
周廣進搖頭嘆息,看著殘局上一條蜿蜒的“大龍”,被韓玉圭屠戮殆盡。
將棋子擲入棋奩,隨著“嗒”的一聲脆響,白子投子認負。
“可還有人愿來討教?”
韓玉圭拂袖輕笑。
他目光掃過艙內眾童生,最后落在窗邊靜坐的江行舟身上。
江行舟正倚窗,翻著《江州風物考》,側旁茶爐白霧裊裊。: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