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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6岐王禳星0066岐王禳星:
應付完張均之后,張岱又在家里收拾一番,借了一些暫時不方便置買的器物。
他爺爺知他今天就要搬出去后,又整理了兩箱的圖書讓人送來,叮囑他認真閱讀,過幾天便要考核。可見張說對于栽培這個孫子是真的上了心,但張岱則就不免有點哭笑不得。
他上輩子大半時間就埋首紙卷,各個朝代的史籍、論文翻到想吐,生活中為數不多的閃光點就是師姐、師妹們的陪伴,沒想到來到這大唐盛世,還是擺脫不了埋頭讀書的命運。
老子可以不搭理,爺爺安排的學習任務卻不能敷衍,他也只能盤算著搬去新居后抽個時間突擊閱讀一下。至于其他的時間,當然是要做更有意義的事情。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卻只埋首書堆,這不有病么。
過了午后,他便又帶著兩大車的家當往惠訓坊而去。當其再回到坊中時,卻發現坊間氣氛較之上午來時更顯冷卻或嚴肅,坊內各家多是家門緊閉,街道上更是罕有行人。
“發生了什么事情?”
張岱回到自家門前,再望向隔鄰岐王山亭院門前又多了不少的甲兵,便皺眉問向宅中留守的仆人。
那仆人聞言后便搖搖頭,只說之前也沒見過這種情況。這不免讓張岱心中暗生狐疑,莫非自己剛剛搬進來,便要目睹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玄宗的兄弟們在政治上乏甚表現,張岱對于這些人和事也所知不多,想做什么猜想也是全無頭緒,于是便先入宅,安排仆員們將運來的器物家當搬進來開始布置宅院。
這座別館雖然維護的還不錯,但畢竟長時間沒有正常的居住使用,也免不了要打理一番。
就拿中庭那水池來說,還得種上一些香蒲、水艾之類的水生植物,既能點綴園池,還能驅除蚊蠅,否則真到了盛夏時節即便是活水環流,也難免會滋生出成群的蚊蠅。宅園各處也要用硫磺等物熏烤一下,祛濕防蟲。
事情雖然瑣碎,但要做起來卻需要細致工夫,總得要個三五天才能收拾好。而在這些細節處理妥當之前,張岱便先住在中庭西閣樓上,這里還可以臨高眺遠,河風颯爽、風物宜人。
張岱登上閣樓向東望去,坊中各家宅居歷歷在目,北面則是洛南長堤,洛水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甚至洛水北岸的皇宮都能透過槐柳樹蔭依稀可見,確是令人心曠神怡。
當他轉到閣樓回廊的西側時,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坊外闊達幾百畝的魏王池,魏王池周邊多有觀景的園榭亭臺,遠遠望去既有都畿內的勝景繁華,又有初夏湖景的遼闊怡人。
而當其視線從魏王池收到近處時,岐王山亭院的輪廓布局便也收于眼底。岐王山亭院遠比這座張家別館更廣闊,占地起碼得有七八十畝,甚至魏王池的東北一角都被囊括進這園林之中。
張家別館還只是堆石造亭,岐王山亭院湖池中的石景要更加高聳多變,且直做山勢起伏之狀,嶙峋起伏的山石從園中一直延伸到魏王池中數里,看起來就像是一整座山脈都被納入這園林中。
內中建筑也不像張家別館這樣中規中矩,而是更加的因地制宜、富麗美觀,一座高崇的樓宇拔地而起,張岱站在自家閣樓上都要仰臉去瞧。有凌空的步道延伸到左近閣樓建筑,若是月滿星繁的夜晚,酒意微醺漫步其上,真有飄飄然暢游星漢之感。
張岱原本還為自己新得的這別館欣喜不已,可當看到岐王山亭院的布局時,頓時便覺自家別館都不像之前那樣迷人了。可見人的欲望是沒有滿足的,而痛苦和落差大半來源于對比。
在欣賞岐王山亭院的建筑與布局的同時,張岱也注意到不只門外站立的甲兵多,這宅園內的人更多,除了披甲持械的衛兵之外,還有眾多仆傭、甚至身穿法袍的道士在不斷的走動著。
正當他心里還在猜測著是不是真要有什么大事發生時,下邊響起了仆員的呼喊聲,于是他便連忙走下閣樓來到了前庭,接著便聽仆人奏報外有岐王府上人員求見。
他前后受張固和張均提醒不要與岐王家多作走動,謹慎起見便也沒有將人請入進來,而是匆匆到門前來見。
來者是一個身穿青色缺胯袍的中年人,見到張岱行出便叉手躬身道:“此宅一直閑置,今問門仆才知有張公子入住。今日來訪是有一事冒昧相求,王府今日欲作大醮,需借貴邸西樓一用,請問公子可否?”
張岱聽到這話后心里頓時泛起了嘀咕,他爺爺不久前才因為招引術士夜觀天象被收拾了一頓,今天岐王府要借他家地方來作齋醮,他自然不敢輕易答應。
“貴人垂問,豈敢不應。唯我新入此居,諸事未知,樓宇布置或未有協法事,實在不敢冒昧應承。足下且歸稍作等候,容我歸家請示可否?”
他一邊敷衍著對方,一邊在心里暗暗后悔不該這么著急就過來住,盤算著借機抽身歸家后就不過來了,岐王家愛怎么用怎么用,就算拆了跟他也沒關系。
那岐王家仆見他雖然沒有直接應承下來,但態度也還和藹,且知少年身份不俗,不敢隨便強迫,于是便點頭應聲。
張岱剛要返回宅中牽馬出坊,卻見西面岐王宅門前又有一支隊伍到來,為首一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紫袍高官正是高力士。他也不便直接離去,于是便快步走上前去,站在道旁作揖道:“小子見過渤海公!”
“張郎怎么在此?”
高力士垂眼見到張岱,心中也是一奇,勒馬頓住詢問道。
張岱恐他誤會,連忙說道:“大父新將此坊別業發給我用,今日入坊收拾宅園,不意于此得見渤海公,當真幸甚。”
“張燕公倒是寵愛兒郎。”
高力士聞言后便微微一笑,轉又說道:“今日入此有事在身,不暇細話。來日你若有閑,可往道光坊宅居來訪。”
聽到高力士發出邀請,張岱連忙點頭應是。他對太監倒沒什么歧視,更何況高力士在太監之中也算是比較正面的一個形象,且這大腿著實粗,搞好關系自然沒有什么壞處。
看到高力士到來,他腦海中思緒一轉,便又開口說道:“未知今日大王府上要作醮事,選在此日入居別業當真唐突。小子這便退走,不敢進擾貴人,還請渤海公代為轉告致歉,閑邸置此任用。”
既然跟岐王交往是一個雷區,那自然讓高力士知道彼此沒有牽扯才更可靠。
“與人方便則可,倒也不必委屈了自己。”
高力士也聽出這小子言外之意,嘆息一聲道:“今日齋醮是圣人詔請王屋山大法師司馬子微入都主持,希望能為大王祈禳延壽,觀者有福。你歸宅安坐,不要亂出就好,倒也不用刻意避出,若是急去反倒不美。”
“祈禳延壽?”
張岱聽到這話后略一思索,這不就是《三國演義》里描寫的諸葛亮禳星延壽嗎?
想到之前家中他老子張均還說岐王近來疾病纏身,看樣子病情應該不輕啊,已經到了藥石無力,需從王屋山把司馬承禎請來打醮向天乞命的地步了。
可是,皇帝就不怕這儀式太有效,直接又給岐王續費充值上嗎?
這話張岱自然是不敢問,既然高力士都這么說了,那他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
他也理解皇帝既提防兄弟、又想要維護兄友弟恭這一人設的矛盾心理,眼下岐王等著法事救命,他如果還拒絕的話,無論岐王續命成功不成功,他也得不了好啊。
于是他便向高力士拱手告退,又返回了自家別業中。岐王健康時需要避嫌,盡量少作來往。可是如今岐王都已經性命垂危了,還要避若蛇蝎,那就不是避嫌,而是涼薄了。
很快便有幾名道士和幾十個仆員來到這里,道士們登上西邊的閣樓布置法器,那些仆員則將這庭院里里外外的灑掃并熏烤一番,倒是省了張岱再安排人進行除濕驅蟲。
原本這些工夫怕是得做個好幾天,但岐王家奴眾多一起來做,只用了一兩個時辰便處置妥當。
傍晚時,英娘等人也結束了采買、從南市返回,看到家中這樣子自有些驚奇,張岱只是吩咐她們趕緊到后宅去,不要隨便出來,以免打擾到了儀式。
傍晚時分,法事的各項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道士們一絲不茍的各處巡察一番。
岐王山亭院的主樓一個房間中,日前在禁中內醫局被稱作云陽真人的道裝少女正端坐等待儀式的開始,但她俏臉突然微微一變,直從席中站起身來,一邊向內走去,一邊疾聲道:“速速去請道隱大法師。”
不多久,一身法袍的司馬承禎被從外引入,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高力士。此時房間中閑雜人等已被悉數屏退,只有避入內室的少女與兩名婢女留在這里,高力士行入進來便發問道:“大醮將要開始,縣主何事見召?”
一婢女匆匆由內行出,入前低語幾句,司馬承禎與高力士聞言后臉色都微微一變,司馬承禎沉聲道:“縣主體中不妥,需另擇親屬福澤之人代主星位。”
“東都皇親已經挑選一遍了,合適的都已經在此助事了,倉促間哪能再尋到合適人選?”
高力士聞言后便皺眉道,旋即便又向東面一指道:“東鄰張氏子是張燕公孫、故息國公外孫,亦宗家疏親,且得圣人賞識賜名,未知可否?”
“有此身世,還需卜其生辰,若無相沖,便可當星主。”
司馬承禎聞言后便點頭說道,而內里房中又傳出少女略顯焦急的聲音:“渤海公說的是日前那位入宮營救恩親的玉骨郎君?他今在側鄰?我與同去,求他相助!”:shuq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