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住口

第73章:隱士高人風范,還有意外之喜

一路翻山越嶺,蹚河涉水,穿過繁茂密林,走過陡峭懸崖,裴少卿終于見到了貍將軍說的那片翠綠竹林。

因為有的地方馬根本過不去。

所以他們后程全靠輕功和步行。

陳忠義等人都已經麻了。

躲在這破地方的人大人都要把揪出來交稅,真是對這大周愛得深沉。

“都打起精神,穿過這片竹林就到了。”裴少卿回頭看著眾人說道。

所有人都齊聲應道:“遵命!”

眾人都憋著一口惡氣,一會兒非得給那家伙好看,讓你丫的躲進山里抗稅,可害苦了我們這些追繳的人。

“夫人,你來走前面吧。”裴少卿害怕遇到偷襲,所以對柳玉蘅說道。

柳玉蘅點點頭就邁步走在前頭。

因為要出遠門,為方便行動她特意換了套束身的勁裝,豐腴飽滿的良心被勒得曲線畢露,長褲下的臀瓣弧度渾圓,隨著步伐輕輕地搖來搖去。

讓她身后的裴少卿大飽眼福。

不由自主和昨晚深入研究過的趙芷蘭的臀比了起來,得出的答案是趙芷蘭挺翹、柳玉蘅肥潤,各有千秋。

走在竹林中,微風拂面,夾雜著淡淡的清香,讓趕了許久路的眾人都覺得心曠神怡,煩躁感消散了許多。

突然隱約聽見一陣悠揚的琴聲。

隨著越往前走,琴聲越明顯。

柳玉蘅停下腳步看向裴少卿。

“去看看。”裴少卿輕聲說道。

眾人當即循著琴聲源頭而去。

在竹林中走了不到一刻鐘,終于看見了撫琴之人,是一名風度翩翩的白衣青年,目測二十多歲,正坐在竹林間閉目彈奏,周身落葉隨風起舞。

在他前方趴著一頭體型龐大的黑毛野豬,安靜的閉著眼睛,面部表情柔和,似乎是很享受聽曲子的感覺。

裴少卿腳邊的貍將軍不方便在這么多外人面前說話,所以喵了一聲。

就是辣個人!就是辣頭豬!

野豬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眼神銳利不善的遙遙盯著裴少卿等人。

貍將軍貓仗人勢。

毫不畏懼的瞪了回去。

側對眾人而坐的青年依舊在專心致志撫琴,似乎沒察覺他們的到來。

柳玉蘅低聲提醒,“公子,此人頗有隱士高人風范,且小心為重。”

“陳總旗。”裴少卿喊了一聲。

陳忠義上前一步,“大人。”

“去試探下。”裴少卿吩咐道。

陳忠義面色凝重的應道,“是!”

隨即扶著刀柄走向了白衣青年。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這一幕。

一身官服,腰挎長刀的陳忠義步伐沉穩的不斷緊逼,而青年則始終閉著眼睛彈奏,神色淡然、無動于衷。

琴聲悠揚,一陣清風襲來,竹林如浪一般翻涌,片片竹葉蕭蕭落下。

“來者即是客,何不待我奏完此曲體現待客之道。”青年一邊行云流水的彈琴,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陳忠義腳步一頓,回過頭看了裴少卿一眼,隨后一咬牙,大步上前直接抬起一腳向青年面前的桌案踹去。

“還彈琴?!”

青年閉著眼睛,緩緩抬手去擋。

“哐當!”

放古琴的桌案連同著青年本人一起被踹翻倒在地上,琴聲戛然而止。

“日!沒唬住,豬兄救我!”青年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慌忙喊道。

那野豬頓時便沖了出來把青年護在身后,眼神惡狠狠的瞪著陳忠義。

陳忠義懵了。

裴少卿等人也傻了。

不是,你他媽沒那兩把刷子裝得跟個絕世高手一樣干啥,有病是吧。

小雞崽子孵蛋——你裝你媽呢!

爬起來的青年看清了陳忠義那一身打扮,臉色大變,顧不上拍身上的灰塵,“原來是靖安衛的兄弟,我是奉公守法的好人啊,就種種花草養養豬什么的,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

不是,本將軍昨晚上竟然就被這個花架子給唬住了?真是豈有此理!

惱羞成怒的貍將軍喵了一聲,沖上去跳起來給白衣青年一頓貓貓拳。

“哎喲別打別打。”白衣青年手忙腳亂的抓住騎臉輸出的貍將軍,已經認出了它,笑著說道:“真是很可愛的貓咪,還不知是哪位大人養的?”

“最多鍛體境中期。”柳玉蘅根據剛剛他接不住陳忠義一腳做出判斷。

裴少卿微微頷首,帶著一眾下屬昂首闊步的走了過去,中氣十足的說道:“本官通州百戶所總旗裴少卿。”

貍將軍掙脫下去,跑到裴少卿身旁跳到他肩膀上蹲坐著,仰起頭居高臨下一臉傲慢和輕蔑的俯視著青年。

崽種,本將軍的人來了。

你要為昨晚的事付出代價!

“原來是裴總旗當面。”青年連忙鄭重一拜,認真說道:“久仰久仰。”

“哦?你也聽說過本官么?”裴少卿很受用,微瞇起眼睛淡笑著問道。

自己在通州還真是無人不知啊。

青年表情一僵,不是,咋還有人追著問的呢,尷尬一笑,“不敢欺瞞大人,小的已經有月余沒下山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裴少卿的事跡。

“那你為何不下山?是不是藏在山里干見不得人的勾當?”裴少卿厲聲質問,這種不出門的宅男真討厭。

讓他想裝個逼都裝不到。

“沒有沒有。”青年連連擺手,賠著笑說道:“我就是單純喜歡種點奇花異草,藥材什么的,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大人,我是一等一的好人。”

“好人?”裴少卿冷笑一聲,語氣不善的說道:“好人會偷稅漏稅嗎?”

“啊!”青年懵了。

裴少卿提高語氣,“你在這山里開辟田地,有按時交夏稅秋稅嗎?”

“不是……”青年腦瓜子嗡嗡的。

他開荒時沒人管他。

好不容易把地種起來了,突然跑來找他收稅,這尼瑪是人干的事嗎?

裴少卿喝道:“你這是抗稅!”

“大人,我是忘了,我交,我補交還不行嗎?”青年選擇自認倒霉。

“晾你態度尚可,就不抓你回去治罪了。”裴少卿面色緩和,語氣平靜的說道:“補齊稅錢并將所有違法種植的引魂花上繳,就既往不咎。”

“大人請恕我難以從命!”青年臉色一變,據理力爭,“補稅在下可以接受,但那些引魂花都是我費心費力種植的,全部收繳是不是不妥呢?”

“本官是依法行事,你是質疑大周律法嗎?”裴少卿不咸不淡的道。

青年問道:“敢問是哪條律法?”

“嗆啷!”長刀出鞘,陳忠義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家大人就是法!”

“好好好,裴大人,你們要是這樣搞的話……”青年怒急反笑,擲地有聲的說道:“那就別怪我認命了!”

眾人:“…………”

不是,認個慫還這么硬氣。

“跟著我的貓去摘花。”裴少卿吩咐下屬,然后對青年說道:“麻煩給我泡杯清茶,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還想喝我的茶水?做夢!”青年啐了一口,硬氣的說道:“你這樣的人只配喝我存了十年的桃花釀,自己隨便找地方坐,我現在就拿酒來!”

話音落下,轉身傲然離去。

兩名靖安衛自動跟在他身后。

“大人,他是怎么能做到又慫又硬氣的?”柳玉蘅看向裴少卿問道。

“又怕死又怕丟臉吧。”裴少卿哈哈一笑,“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

很快,青年抱著一壇酒歸來。

當著裴少卿的面倒了一杯理直氣壯道:“我的酒,第一杯得我先喝!”

話音落下,仰頭一飲而盡。

過了一會兒,見他沒死,裴少卿才放心,也喝了一杯,“這酒不錯。”

“這可是我親手釀的,幾次搬家都把挖出來帶走。”青年頗為得意。

裴少卿問道:“怎么稱呼?”

“歐陽榮。”白衣青年答道。

裴少卿漫不經心說道:“據我所知引魂花需要陰氣和尸體做養分。”

“大人,我殺的都是些作奸犯科死不足惜之輩。”歐陽榮連忙解釋。

裴少卿打起了官腔,“大周每個人都是陛下的子民,只有官府才有資格審判他們的罪行,何況,本官又怎么確定你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今后在下種的藥材愿獻給大人三成!”歐陽榮說這話時心在滴血。

沒想到自己都隱居山林了。

還是逃不過官府的剝削壓榨。

裴少卿哈哈一笑,“現在本官確定你殺的都是壞人了,畢竟愿意和本官交好的人,個頂個的都是好人。”

隨口給他發個良民證。

“是。”歐陽榮笑得很勉強。

裴少卿好奇的問道:“歐陽兄師承何人?種植藥材可是個難活啊。”

歐陽榮臉色一變,沒有回答。

“不方便說就算了,本官也非強人所難之人。”裴少卿善解人意道。

歐陽榮臉色稍緩,“多謝大人。”

“歐陽兄是怎么收服那頭已經開了靈智的野豬的?”裴少卿又問道。

歐陽榮露出一抹輕笑,“豬兄喜歡聽我彈琴,雖是異類,但也屬在下知音,沒有收服一說,互為良友。”

“倒是趣事。”裴少卿笑道。

“大人!大人!”陳忠義驚喜萬分的跑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株紅似火的草藥說道:“大人快看!這小子還種了一片朱雀草,這草生吃都能恢復一定內力,更是煉制赤陽丹的主藥。”

裴少卿同樣喜不自禁,看向歐陽榮說道:“歐陽兄,我對事不對人。”

真是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我知道,認罰,認罰。”歐陽榮嘴角抽搐著,痛苦的閉上眼睛說道。

半個時辰后,裴少卿帶人撤退。

“裴大人,慢走啊!”歐陽榮雙目含淚,用力揮著手聲嘶力竭的喊道。

裴少卿很感動,歐陽兄也是性情中人啊,怪不得能與豬為友,那么片刻的相處,就為他的離去潸然淚下。

“歐陽兄不用送了,本官改天再來看你。”他也遠遠的揮揮手回應。

這個剛交的朋友他認定了!

目送著裴少卿的背影消失,歐陽榮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以拳頭擊地。

“畜牲!我的引魂花啊!我的朱雀草啊!竟然連一株都沒給我留!”

“狗官!狗官吶!嗚嗚嗚嗚!”

野豬湊過去輕輕拱了拱他。

“豬兄,你是豬,但姓裴的也不是人吶!”歐陽榮抱著豬頭大哭道。

滿載而歸的裴少卿心情大好。

連返程的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上了官道后,就騎著馬回城。

“駕!駕!駕!”

與此同時,成功綁架三名三陰女的四名男子已經出了城,在官道上縱馬狂奔,要搶在靖安衛追擊前逃離。

“哈哈哈哈哈!太容易了!進去搶了就走,根本沒人攔得住我們。”

“這回主上一定會重賞我等!”

“等他們去報官,靖安衛追出來的時候我們早就已經離開通州了。”

四人策馬狂奔,眉飛色舞。

然后一個轉角他們就遇到了回城途中的裴少卿等人,笑聲戛然而止。: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