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我的命格百無禁忌

294:兵起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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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今日的佘山與以往不同,顯得極為喧鬧,隨處可聽見幽幽的哭泣聲從屋舍中傳出。

那成群連排的屋舍像是陷入在一片哀傷的河流中。

‘嘎吱……’

張羅面露悲戚之色,身上背著行囊,從屋內走出。

半掩的門后,夾著昏暗,一名婦人坐在床邊,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走了!!”

張羅嘆了口氣,想要扭頭回去看一眼自家媳婦兒,最后還是放棄了。

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甚至是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與其憂愁牽連,不如干脆些。

“張哥。”

忽然,旁邊有一個聲音傳來。

那是一名身材干瘦的矮小男子,同樣背著行囊,腰間別著佘山發放的尖刀,面朝張羅打了聲招呼。

“老刑。”

張羅見到對方,笑著回應,然而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笑容有些牽強。

刑良朝張羅身后的門內瞥了一眼,張了張嘴,嘆道。

“嫂子不和你一同離開嗎?”

“還是算了,大家都知道危險,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讓她帶著牽掛活著,等我死后也好有人給我燒香不是。”

刑良沉默,他和張羅不同,他是個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親人牽絆。

佘山給出的兩個選擇里,對他來說一樣,都是離開。

“這次出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了,沒想著給自己留個子嗣?”

兩人一邊走,一邊交談。

他們這些人即將離開,是回到羅州,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的餓死鬼,前途渺茫,可能前腳剛出去,后腳就死在了餓死鬼口中。

那些東西,在爆發初期他們可是見過不少。

張羅踩著沉重的步伐,默默搖頭:“這個世道,已經看不見太陽了,與其讓下一代生下來就面臨這樣的苦難,不如不生,就讓苦難在我們這輩中止,其實也好。”

刑良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無奈嘆著氣。

許是見氣氛有些沉悶,張羅主動岔開話題道。

“你包裹里裝著啥東西,怎么一直在響,你不會把家里瓶瓶罐罐那些都帶在身上了吧?”

張羅目光嫖向刑良身后,有意提醒道:“此次回羅州不知生死,隨身帶著干糧兵刃就好,帶其他雜物對自己用處不大!”

他見刑良行囊里鐺鐺作響,里面像是裝著瓷器。

“都是我吃飯的家伙事,丟不得。”刑良聞言咧嘴笑了笑。

見對方這樣回答,張羅便也不好再說什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刑良是他那屋舍旁的鄰居,大家雖都在佘山住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但并非知根知底。

他學的是鐵匠這門手藝,進了佘山建立的鍛造鋪子,而刑良接的則是開墾荒山種田的活計。

種田這活,只要是個農民就都會種,并不稀奇。

但他有幾次在地里見到刑良,卻發現對方似乎并未干過農活,干起農事來很是生疏,反倒是耍刀子非常的順溜。

有一次張羅前往鍛造鋪子趕工,很晚才回家。

期間有幾個耐不住本性的混球想趁他沒回家的時候侵犯他媳婦,結果是刑良出手將對方打跑。

聽媳婦兒說,刑良那一手刀法頗為兇戾狠辣,有好幾次都是純下意識往對方脖頸上劈去,但都在最后生生止住,改換成了用刀背。

所以刑良的原先身份在張羅認知里一直有些神秘,甚至還懷疑過對方曾經是某山里走馬的響匪。

兩人一路沿著山道走著,道路兩旁時不時便會站著一兩名胡仙。

這些胡仙眼中帶著莫名的光芒,像是在看熱鬧,又像是在為那些即將離開佘山的人指明道路。

漸漸地,張羅刑良兩人身邊聚集的男人越來越多,他們面色凄苦,低下頭,顯得十分頹喪。

在佘山,沒人能夠反抗胡仙。

盡管私下里有人希望在佘山掌權,慢慢將胡仙們從它們的位置上擠下來,自己上去坐。

可真到了要動武的時候,又不得不認命,俗仙在上,是個人都得跪下。

氣氛低沉,空氣都仿佛凝固,上萬人組成的人潮黑壓壓的一片,在山道上宛若一條孤獨而壓抑的長蛇,即使陽光照在身上,依然驅不散心中的冰冷。

人群中的張羅和刑良兩人沒了相互交流的心思,只顧低著頭走,腳下是路,卻不知前方是斷崖還是大道。

忽然,一陣異響從前方傳來。

在兩條山道的夾口間,一塊平坦的坡地上,一個兩百人的隊伍靜靜的站在那里,前面擺放著十幾張案桌,桌上有紙筆,每張案桌后面都坐著兩個人。

再到邊上,豎著這塊寬大的牌匾,上面寫著‘募兵’兩字。

人群中大部分人都不識字,但也有少些人曾經念過書,便便看著牌匾將字念了出來。

于是,前方有人在募兵的消息,很快就在這萬人的綿長隊伍中傳開了。

張羅迷茫的抬起頭,嘴里喃喃自語。

“前方在招兵,可是佘山組織的?”

他下意識將這件事看做是佘山胡仙們安排的。

“應該不是,如果是佘山要募兵的話,沒必要直接將我們趕出去,想來應該是有哪位老爺想把人聚集起來。”

“大家在一起,總比出去后各自分散的好。”刑良猜測道。

“是這樣嗎?”

張羅心中略帶疑惑,發現前方有人停下,他便踮著腳尖伸長脖子朝前看去。

只見視線中,前邊的確有兩百身著甲胄,看上去頗為彪悍魁梧的兵卒并排站立。

這些兵卒腰桿挺的筆直,橫著看去就宛如兩排直線,隊形整齊的不可思議。

“鐺、鐺、鐺……”

一連串銅鑼聲傳來,就聽見有個壯碩身軀左手拎著銅鑼,右手舉著棒槌,一邊敲一邊扯著嗓子高聲喊道。

“招兵買馬,有志男兒,共赴艱難,黃金甲胄,功名利祿,盡在軍中!!”

“佘山不歡迎我們,趕咱們走,讓我們自己去爭回羅州土地,若能站著生,何須跪在他人身下茍活。”

“它們是胡仙,終究與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只有我們人,才會相互幫助,大家團結在一起,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一張案桌后,沈婷淼望著烏獲敲鑼吶喊的樣子,臉上表情尷尬,扭頭對身邊的林北玄道。

“這樣真的有用嗎?”

“如今佘山驅逐拋棄他們,正是這些人最脆弱的時候,人心在絕望中尋找希望,一個承諾,一個機會,都可能成為他們抓住的救命稻草。”

林北玄目光掃過那一張張麻木茫然的臉,果然在烏獲蠱說下,全都朝這個方向看來。

其中有人已經有所意動,只不過還在觀望。

烏獲敲著銅鑼的動作不停,一邊來回打轉,一邊努力回憶著昨晚林北玄單獨找他,讓他背誦的那些話。

“加入我們,除了基礎的兵餉外,等我們重新奪回羅州,每個人還能夠根據軍功分配土地,只要你殺得敵人多,你擁有的土地就會越多。”

烏獲咧開嘴,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齒。

“如今羅州剩不下多少人了,朝廷不要我們,佘山也不要我們,與其化作路邊枯骨,不如豁出去自己一條命,親手去搏他個未來。”

這些話并不算多么的激勵人心,甚至帶著幾分悲涼,但對于那些剛被佘山驅逐,對未來前路迷茫無助的人而言,無異于黑暗中射出了一束光,幫助他們將前路照亮。

“與其化作路邊枯骨,不如豁出去自己一條命,親手去搏他個未來!”

這句話就如同一劑強心針,扎在人們的心口。

是了,朝廷不要他們,現在連佘山也要將他們驅逐,他們明明是人,卻仿佛狗一般沒有半點自己的尊嚴。

京州那些高居廟堂的老爺們個個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而他們這些地里刨食的百姓卻連豬狗都不如,到現在甚至連自家的家鄉都被邪祟侵占。

他們被拋棄,死后恐怕連一個收尸的人都沒有,世道不公,命運殘酷,他們沒有選擇,卻也能豁出自己一條命,去找那一線生機。

終于,有人動了。

一人面無表情的從人群中走出,來到林北玄案桌前。

“張郃,祖籍羅州鄚縣,學過幾手把式,曾在縣衙當過捕快……前來應兵。”

林北玄看著這名叫張郃的中年漢子,點了點頭,淡淡道。

“記!”

他身旁的沈婷淼立刻會意,將張郃的信息記在簿上。

有了第一個,后面許多人都被引動,紛紛從人群中走出,來到各個案桌前,報上姓名籍貫。

“張羅,祖籍羅州遂縣張家村,以前是打鐵的,有膀子力氣……”

“刑良…祖籍常州夷陵,劊子手……”

聽到劊子手三字,林北玄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刑良身上。

難怪對方剛一靠近,他就嗅到了一股濃郁的兇煞之氣。

作為市井江湖中各類撈陰門行業之一,與仵作、扎紙人、縫尸匠并列前茅的劊子手可以說是最容易沾染邪祟的一門行業。

甚至還有句俗語言:賒刀人、劊子手、哭喪下靈遍地走,二皮匠、守陵人、千盜蘭花神調門。

這些個撈陰門的,或許個人武力比不上江湖中那些游俠,但論詭異莫測,手段陰毒,這類人絕對排得上號。

林北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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