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在晚唐

第八章 :義社

空氣都凝固了。

阿奇墨尷尬的打破了凝重,他轉頭對趙懷安結巴道:

“恩主,黑羊不懂,你別怪罪他。”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趙懷安聽了這話,咧嘴一笑:

“想學啊,那我教你啊。”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向趙懷安,那些夷人不知道發生什么,也跟著看。

趙懷安當然明白眾人的震驚。

他所用的巴柔,就算是在后世,也是花了幾萬才系統學會的。而現在是什么時候?那是武力稱雄,你有一門殺人技,封妻蔭子有點夸張,但一定會提高你的社會地位。

更不用說,這種武藝是有再多錢也沒地方學的,因為沒人會教,都是在家族內部傳承的。

不然為何會有將門、武家?

所以當那個羌人說想學自己的武藝時,大伙才凝重,因為這已經不是用癡心妄想可以形容的了,得是吃了豹子膽。

但趙懷安還是決定教。

為何?

因為昨夜入睡前,他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是在想如何在這亂世求生,而且要過得更好。

雖然是黃巢起義才揭開了亂世的序幕,但趙懷安卻明白,時代到了中晚唐,世道早就亂了。

無論是朝廷內部、藩鎮地方,還是鄉野草澤,都已是天發殺機,龍蛇起陸。

他趙懷安要想在這個世道里混得好,就得掌握武力。

但光自己勇有什么用?就如昨夜,如果不是自己占了偷襲的便宜,光那六個吐蕃武士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他得拉起一幫班底。

但拉人收小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得有錢有權威望。

現在趙懷安有啥?他本身就是一個壽州人,在蜀地這邊就是個外來戶,然后他扎根的黎州軍又全軍覆沒了,那就更加是勢單力薄了。

即便自己能回到成都,從軍就是炮灰,從政更是投門無路,即便那鮮于岳念在救命之恩收留自己,到時候不還是一奴仆賓客?

所以還是得有勢力。

有人有刀,就算是造反也能受招安,路也走得比現在寬。

那么問題來了,沒錢、沒權、沒鄉黨的時候,如何拉人頭?

那就只能靠收徒弟了。

本來這個時代師父徒弟的關系就緊密,再加上自己又教的是市場稀缺技術,只要操辦的好,不愁生源。

到時候,有一幫知根知底的門徒在軍中幫襯,做什么都方便。

而且自己也比較適合教這個。

自己在前世的時候,也算是搏擊愛好者了,拳擊、巴柔、德式長劍、重甲兵擊都系統學過。

看來咱也就是生錯了年代,看,到了大唐,不立馬就是一條好漢嘛!

雖然不清楚大唐現在的技擊水平,但自己會的這些東西肯定也不差,畢竟都是傳承多少年的格斗技術,其間多少名家改良過,沒道理會不如那些家族傳承。

想到這里,趙懷安就覺得大有可為。

好好好,教武藝好啊。

武藝是知識,教一個人是教,教一群人也是教,教得越多,門徒越多。

這不比在軍中流血賣命攢人脈強?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代,搞知識付費都是一門好生意。

而且也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純潔的大唐老祖宗們哪知道知識付費的套路?

這些念頭想法昨夜就想得差不多了,今天正好這黑羊來學藝,正好把這事辦起來。

看來我在大唐創業的第一步,就是從這黑羊開始了。

趙懷安咳嗽了一聲,看著黑羊的眼神,笑道:

“想學啊,那我教你啊。”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趙懷安的話太意外了,反正他說完,沒人搭話。

直到趙懷安又說了一遍,眾人才有了反應,但意外的是,趙六、鮮于岳、宋遠、任通他們又沉默了。

反倒是阿奇墨確定眼前的唐人武士真的愿意傳藝,興奮的拍了拍黑羊的肩膀,將好消息告訴他。

黑羊整個人都歡喜瘋了,抱住趙懷安的腳,就要舔他的鞋面。

趙懷安好說歹說才把黑羊扶起來,然后對邊上的阿奇墨,說道:

“老墨,后面路上你教黑羊說漢話,跟我學武,不會說漢話怎么行。”

阿奇墨連忙點頭,對趙懷安笑道:

“恩主,黑羊人聰明,學得快的。”

其實也確實,像他們生活在南詔、吐蕃、大唐三不管地帶,接觸漢話的機會很多,其實這些夷丁們本身就是有點基礎的。

只要唐人不說什么之乎者也的話,日常的語言,他們能猜出個大概。

趙懷安點了點頭,看著黑漆漆的黑羊,突然說道:

“黑羊,你跪下。”

阿奇墨忙拉著黑羊跪下,而黑羊也意識到此時是要拜師了,忙規規矩矩的向趙懷安磕頭。

趙懷安端坐著,對下面的黑羊,朗聲:

“黑羊,我一身武藝不敢說天下無雙,但也是世上難得,是我于山中老人處學得。涉拳、刀、摔、甲杖,只要學得一門,就足以安身立命。現在你要和我學,那這些我都會教你。”

在場的唐人們這會都屏氣凝神,其中鮮于岳看趙懷安的眼神最為復雜,他已經猜出了趙懷安的想法。

看來,我蜀地也要出這趙懷安一位豪杰了。

趙懷安這邊給自己吹完牛,心里想著還是要給他們這個學派弄個名頭,這樣以后也能打出品牌來。

他之前和老六聊過,知道這會最時興的就是結社,上至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百姓,都愛入各種社。

什么抄經社啊,法會社啊,還有一些文人雅客弄的詩歌社,再然后就是各行各業弄的小圈子行社,賣米的,賣布的,賣醋的,都愛搞這種小團體,搞區域壟斷。

所以,趙懷安想了一下,他也結個社,就叫“義社”,無論搞社團還是教徒弟,肯定是“義”字當頭嘛。

于是,就聽趙懷安沉吟片刻,又繼續說道:

“黑羊你記住了,我這社名為義社,社里皆是兄弟,社內無他規,唯三條。”

“其一,忠信為本。我社兄弟當對本社忠心不二,不可為利出賣手足。”

“其二,扶弱濟貧。我社兄弟當有悲憫之心,遇孤寡老弱,不可欺凌;見饑寒交迫者,不可漠視。凡有能力,必傾力相助,以解他人之難。”

“其三,義字當頭。我社兄弟當情同手足,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看著在場眾人動容,趙懷安越發得意,又給自己加了戲。

只見他正聲正氣,伸出三指向天,唱道:

“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必殺之。”

黑羊前部分還聽得懂,后面已經是暈頭了,幸好旁邊的阿奇墨在一旁翻譯。

此時黑羊淚流滿面,當趙懷安全部說完后,他哭著說了一句漢話:

“喏!”

這是黑羊少有會說的漢話。

趙懷安點了點頭,對旁邊的阿奇墨說道:

“老莫,你告訴黑羊,他這個名字要換,以后他就叫楊茂。”

阿奇墨歡喜,忙告訴了黑羊。

而那邊黑羊則小聲地念著楊茂這個名字,要把名字念到骨子里。

趙懷安這邊欣喜著,一直歡樂的趙六卻沉默了,他摸著腰間的嗩吶,回憶起父親帶他去鄉里拜師的場景,滿是心酸與無奈。

剛剛趙懷安搞那么大場面,就是想把氣氛烘托起來,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趙六不知道咋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而那個土豪鮮于岳顯然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而那個任通一副則是躍躍欲試的樣子,邊上的宋遠則笑得和桃花一樣。

嗯?不能多看。

再看右邊,老墨有點像是歸心的樣子,言語間還喊自己是“恩主”。

嗯,這個名字不賴。

楊茂不用多說了,都被自己弄哭了。

而剩下的八個夷人則表情不一,有激動的,有冷漠的,還有跟著傻傻笑的。

看來還要再加一把火啊。

于是,趙懷安將目光放到了任通那,就決定是你了。

他咳嗽了一聲,對任通道:

“老任,你上來,咱們比劃比劃。”

任通沒有猶豫,他把袍子往腰帶里一塞,就上來了。

他對趙懷安很佩服,也很感恩,所以知道趙懷安是打算表演一下,愿意上來配合。

趙懷安拉著任通走到一處空地,隨后對任通道:

“來,用你的辦法把我摔倒。”

任通他們都是成都突將出身,這支部隊雖然不是劍南道的經制之師,但戰斗力一直是數一數二的,成立之初就是為了應對南詔人。

而任通又是其中知名的斗將,其人本身出自巴縣,那里自漢朝就是出將的地方,所以自有家學傳承。

因為知道趙懷安的實力,所以任通沒有一上來就摔,而是繞著趙懷安打圈。

但趙懷安卻主動進攻,他一上來就抓住了任通的手,在對方手要抓向自己腰帶的時候,忽然主動倒地。

任通愣了一下,然后就發現趙懷安的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纏在了他的腿上,再然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就被摔到了地上。

等任通反應過來時,趙懷安已經抓住了自己的左腿,動作怪異。

任通正要瞪腳收腿,但馬上疼痛就傳來,然后他就聽到趙懷安笑道:

“疼就拍地。”

任通是個硬性子,這話激起了他的脾氣,就硬生生頂著,要將腿抽出來。

可無論任通怎么掙扎,他都無法掙脫,而且還越來越疼了。

但任通依舊沒有求饒。

最后還是趙懷安松掉了十字固,留著任通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趙懷安將任通拉起來的時候,豎了一個大拇哥,稱贊:

“老任,你真是個硬漢子。”

任通不好意思,囁嚅著打算說話。

但趙懷安直接搶話,笑道:

“知道你想學,教你。”

任通憨厚一笑,重重點了下頭,接著拍著胸脯,意思是以后有事說話。

別說,趙懷安還蠻喜歡任通的性子的,拍了拍任通的肩膀,將他扶了回去。

他倒沒真使勁,任通那腳過了這陣疼,很快就沒事了。

等趙懷安二人回來,眾人已是一片喝彩。

趙懷安心里高興,打量著那群夷丁,活像推銷會員的健身教練:

“拳擊巴柔,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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