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悠閑生活

第二十一章 成果

秦人的悠閑生活_第二十一章成果影書

:yingsx第二十一章成果第二十一章成果←→:

叔孫通還在推著小磨盤,又看了看張蒼帶來的一堆竹簡。

張蒼還立在一旁,大抵是有一種你不看,就不走的架勢。

叔孫通扶著受累的后腰,神色狐疑,又驚覺這個張蒼與李斯一樣都是荀子的弟子,什么時候這個張蒼竟也如此擁護公子扶蘇了。

公子扶蘇,丞相李斯,御史張蒼,此三人何時走在了一起?

叔孫通在入秦之前,倒是聽說公子扶蘇賢明,而盤算眼前的形勢……

不知為何,叔孫通心中越發不安。

這種不安的感覺是與日俱增的,大概從什么時候開始?

應該是從第一面見到那位公子扶蘇,從那時起就隱有不安。

叔孫通走到桌案邊打開了包袱,隨著包袱的繩節打開,壘在一起的竹簡就滾下了幾卷,而后拿起其中一卷仔細看著。

屋外寒風依舊,墻角與路邊還有些沒有融化的積雪,張蒼看著村中正在玩鬧的孩童。

屋內,叔孫通看了好一會兒的書。

張蒼看著窗外的景色,“公子還說了,若是你不愿教授給那些孩子,我可以來教,以后我張蒼也會來教這里的孩子。”

聞言,叔孫通將手中這卷書放在桌案上,“都是以前老秦人的一些事跡。”

張蒼準備離開了,他又道:“有勞了。”

叔孫通行禮道:“既然是公子吩咐,臣自當盡力。”

不過是給孩子們講秦人的故事,叔孫通覺得不是什么難事,何況都是些很好的故事。

當新年到來的時候,人們就會想著什么時候能夠迎來今年的谷雨,人們都期盼著今年的春耕可以早點開始。

扶蘇坐著馬車離開咸陽城,來到渭水河的南面,這里有一片林苑,叫作上林苑。

如今的上林苑面積并不大,到了漢武帝之后,上林苑的面積才會擴大。

而現在的上林苑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園林。

現在都已是二月,可寒風依舊,看不到上林苑的鳥獸,河渠也結著一層薄冰。

田安坐在車轅上,低聲道:“公子,近來太官令想問詢商顏山做飯食之法,還有御府令詢問公子衣裳長短,還有少府令詢問西渭河建設橋的人選。”

“新年伊始,看來大家都很忙。”

馬車內傳來了公子的話語,田安笑道:“今天恐怕要下雨了。”

“無妨,可以在上林苑躲雨。”

如今大秦的吏治還算是很清晰的,至少與以前的六國相比,秦國可以說是做到了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提倡專業化生產。

而這種制度,在當年六國相繼變法的過程中,只有秦國做得最完整。

因秦國所取用官吏,只找專業的人,如修鄭國渠的鄭國。

而其他六國,在這些關鍵位置上的人選,多少都會選擇自家的宗親或是貴胄的血親。

從選人制度上來看,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是極為重要的。

所謂以吏為師,秦人講究實用性的國策就強迫官吏必須掌握相應的能力,以及應對實際政務的能力。

而今天,扶蘇來這里是來見秦國的另一位水利專家,此人名叫監祿。

監祿原本奉命修繕上林苑,得知公子要見自己,他早等在上林苑外。

馬車到了近前,監祿行禮道:“臣,監祿拜見公子。”

扶蘇下了車駕,笑道:“不用多禮。”

監祿又道:“臣奉命修繕上林苑,聽聞公子前來,便在此等候。”

扶蘇抬頭看了看烏云厚重的天空,又道:“進去說話。”

監祿又是行禮,跟著公子走入了上林苑。

其實上林苑以前有很多名字,這里一直都是歷代秦王耕種的地方,自商鞅變法之后,也就只留了這么一片地。

其實上林苑也沒有什么好看的,無非就是幾畝地,一些樹,還有一條小河。

監祿在這里修建河堤,以免大水到來會淹了田畝。

幾人走入了田地邊的一處宅邸中,這處宅邸到處都是灰塵,進來之后,田安的眉頭一直都是緊皺的。

他大概是不喜這里的環境,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會吸入一鼻子的灰塵,讓他原本的好心情都消失不見了。

“拿圖來。”

聽到公子的吩咐,田安將一卷布遞上。

監祿用他的袖子擦了擦桌子,這下他的袖子上都是灰白色的灰塵,他神色輕松地笑著,“臣的衣裳可以換洗,無礙無礙。”

從政治立場上來說,秦國公子加上丞相弟子的身份,其本質就是一個極好的政治資源。

而大秦上下沒有人敢得罪這樣的公子,既是長子,又是丞相弟子,不說權勢滔天,也算是背靠大權。

很多事,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讓很多人為此去奔波,這是扶蘇初步體驗到權力的感覺。

當然,扶蘇也覺得以后這種感覺會越來越明顯。

看監祿笑著,扶蘇鋪開地圖,道:“這是西渭河的圖。”

監祿蹙眉看著河道圖。

屋內安靜了片刻,外面就傳來了雨聲,雨水夾雜著冰粒而下,而后冰粒越來越多,再之后雨水就沒了,全是冰粒沙沙地打在屋頂上。

扶蘇在地圖上作了標記,“祿大匠也覺得此處建設橋梁最好?”

監祿忙行禮道:“祿,當不起公子一聲大匠。”

因此人就是修建靈渠之人,至少這是自己心里的秘密,扶蘇習慣地先入為主地稱呼了一聲,屬于是見到高人且還是活的,高興得講話沒過腦子,又改口道:“我在御史府看過你的文書,你有修建河道與橋梁的經驗,還有與鄭國共事的經歷。”

“祿,淺薄之見,讓公子見笑了。”

扶蘇又將圖收了起來,交到他手中,道:“我知道你在朝中沒什么朋友,但我與少府交好,少府能派出人手,幫助我們修建西渭河橋。”

聽到公子稱了一聲我們,田安注意到這個監祿的神色越發忐忑了。

扶蘇道:“谷雨之后,我會安排少府的人手來見你。”

“臣領命。”

與他說定之后,扶蘇就準備離開,天上依舊下著冰粒,但勢頭沒這么大了。

“公子莫怪老奴多言,老奴只是擔心他難當大任。”

“馮副相還是有識人之明的,留著監祿的文書,而且還要求他修繕上林苑……”

言罷,扶蘇又覺得大秦的副相馮去疾也肯定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將監祿舉薦給始皇帝。

田安戴著斗笠,任由冰粒打在身上,他趕著馬車面帶笑容,公子在御史府看了一個月的文書,就連程邈在那一個月都胖了許多。

看了一個月的文書之后,公子對朝政越發清楚了,做什么事找什么人,也都清清楚楚。

公子善學,別人需要學很久才能掌握的能力,公子往往就掌握得很快。

更不要說,公子前往御史臺看文書那可是整整一個月風雪無阻。

而公子一個人在御史府有時一坐就是枯坐一整天,一整天不與任何人說話,安靜查閱文書。

田安的眼角濕潤,他感覺公子就像當年秦孝公,那位為人厚重且堅韌的秦孝公又回來了。

這場凍雨到了午時才停,地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粒。

扶蘇回到高泉宮之后,又給張蒼去了書信。

臨近夜晚的時候,就有人帶來了張蒼的回信。

扶蘇正在給一條烤魚挑著魚刺,以此來消磨時間,等田安將老師的書信遞上來,這才打開竹簡看著。

田安道:“公子,這魚涼了可就腥了。”

扶蘇的目光看著竹簡,道:“喂魚。”

田安笑著端起盤子,將這條烤魚丟入了魚池中。

高泉宮的人們很高興,公子所期盼的梅花終于開了,原本應該在去年入冬開放的梅花,到了今年二月才開。

晚是晚了一些,但總算開了。

公子修建西渭橋的大事,也終于有了著落。

秦國是有開春大朝會的規矩的,在漫長的寒冬時節秦國會休朝,等到來年谷雨之后才會有開春大朝會。

這個規矩一直延續到現在,如今暖春還未到來,凍雨卻先至。

這天氣令人擔憂,切莫耽誤了農時。

秦人習慣了耕與戰的生活,人們都期盼著寒冬早點離開關中,讓人們可以早點去田地里勞作。

今天,一隊人馬路過商顏山,章邯遠遠看到了車駕的規模就當即行禮,如此規模還會有誰,能讓蒙武大將軍與王賁護送,必然是始皇帝。

那車駕距離商顏山并不近,大概有三五里地。

不多時,一隊騎兵馳騁而來,領隊的正是蒙武大將軍與副丞相馮去疾。

章邯躬身立在一旁,任由蒙武大將軍與馮去疾進入村子。

大軍沒有拿這里的糧食,也沒有過問低頭行禮的叔孫通與李由,只是那位副相詢問了一群孩子。

叔孫通使勁眨了眨眼,這位大秦的副相真的在詢問孩子。

在公子家仆們擔憂的目光下,他們的孩子十分從容地回答了副相的問題。

聽了孩子們從容的回話,就連叔孫通都覺得。

他多半是真的教出了三百個不得了的弟子,可教這些孩子的人不只是自己,還有李由與張蒼。

始皇帝的車駕就在商顏山的北面停著。

馮去疾策馬來到了車駕邊,行禮道:“臣都詢問過了。”

“扶蘇對那里做了什么?”

“公子讓叔孫通與張蒼教那些孩子。”

“教?呵呵呵……”

車駕內傳來了始皇帝的笑聲,“叔孫通是孔子后人的弟子,張蒼是荀子的弟子,扶蘇把這兩人放在了一起,倒是有意思。”

馮去疾道:“臣問了那些孩子,他們都學了什么,他們說學了徙木立信。”

“徙木立信?”

“當年商君變法,為了讓黔首能夠信任秦官,商君就下令誰能夠將一根木頭扛到城北,就能得到一百金,可那時候沒有黔首相信,當有一人真的將木頭扛到了城北,商君真的賞賜了對方一百金,如此,黔首們只信商君。”

車駕內安靜了許多,馮去疾也相信始皇帝是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這個故事是真事,早就在一百年前,就在秦人之間傳遍了。

未等始皇帝回話,馮去疾又道:“臣問那些孩子,為何給他們講這些故事,孩子們說秦法賞罰分明,有功必要賞,在秦為官就要取信于黔首,唯有取信于萬萬千的黔首,秦法才能立足。”

“官吏必有職責所系,就要言必信,行必果乃官吏執行之魄力,不取信于民何以為官?”

“唉,這天下這么大,能有幾個商君?”

車駕內的始皇帝一聲感慨,車駕外一眾官吏與將軍紛紛肅穆行禮。

“回宮,朕也想看看那些故事了。”

蒙武朗聲道:“回宮!”

這支龐大的護送隊伍,只是出來短短半天,又匆匆回去了。

一個故事就讓始皇帝打消了出來看春景的想法。

在回去的路上,已有人將商顏山的故事送了過來。

一路上,嬴政翻看著這些故事,又問道:“那些孩子都是扶蘇的家仆嗎?”

馮去疾回道:“臣詢問過那些孩子,他們是公子的家仆。”

“嗯……是朕賜給他的。”

嬴政才想起這件事,不過是李斯礙于齊魯博士的糾纏,讓扶蘇開府招攬名仕,不過這件事在后來就不了了之。

再回想,嬴政才后知后覺,扶蘇已做了這么多。

扶蘇并不知道今天父皇出游的見聞。

而此刻,扶蘇站在當年呂不韋的舊宅內,舊宅內的一切都很老舊,屋子年久失修有些漏雨了,地上的還有雨水,田安帶著人正到處巡察,看看哪里需要修的,哪些家具需要置換的。

扶蘇面前站著一個人,此人名叫毛亨,也是荀子弟子。

其人與韓非,李斯在同一時期拜在荀子門下求學。

這毛亨有個伯父,其伯父叫毛遂,毛遂自薦的毛遂。

“亨拜見公子,愿為公子效命。”毛亨聲音十分響亮地講道。

“慢著。”扶蘇梳理著自己的思路,三緘其口一番,才言道:“毛遂是你伯父?”

“正是。”

“當年毛遂與楚國的春申君黃歇聯手,你伯父與楚王歃血為盟,聯手抗秦。”

毛亨沉默了片刻,蹙眉不語。

扶蘇低聲道:“如此淵源,你還效命?你與秦應該是世仇呀。”

注:監祿主持修建靈渠,有人稱其史祿,這里作者用監祿。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