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山海_第三章山海咒禁,買命脫身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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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枚山鬼花錢在王澄腦海里沉睡了十六年,兩者早已氣機相合。
在感滄溟水汽復蘇后,王澄瞬間就對它的能力了然于心。
透過錢眼兒便能使出一門絕活:“奇貨可居·四海通兌”。
能借助錢眼窺探天地靈信,洞察其他人或者寶物身上的情報和貨值,知道哪些是可“居”的奇物,哪些又是破爛。
距離越近,關系越親密,評估越準。
同時看穿貨主最深層的交易欲望,幫主人通過買賣的方式,跟“貨主”完成交易。
交易物不只是肉眼可見的財貨,某些虛無縹緲的事物也在交易范圍之內,比如:氣數、命格。
簡而言之,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一句話總結,就是洞徹人心執念,完成買賣交易。
水就是財,四海通寶作為一般等價物,充當交易媒介十分合理。
列出來的骨重應該出自金點法的稱骨算命,根據四柱算出骨重,最低二兩一錢,最高七兩二錢。
我現在只有二兩八錢,有運無命,注定困頓一生,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在劫難逃。”
但王澄在搞明白了自己這件寶物的能力之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逃生乃至拯救父親靖海王的可能。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有兩個。
第一,送王船填海眼的神道科儀死死鎖住了老父親,讓他不得不遵從官府定下的游戲規則。
第二,王澄自己被太山千斤碇壓住,成了其他人的累贅,要拖累他們在游戲規則中只能輸不能贏,最后一起填進海眼。
只要王澄能脫困,一心想要保住他的父親等人雖然依舊跳不出這場科儀,至少也有余力反抗,不至于萬劫不復。
這也是所有人最后的一線生機!
“恰好厭勝術壓人靠的是生辰八字,只要我能改了命數,哪怕只是添加一錢都足以讓我絕地翻盤。
所以,現在我需要一個‘貨主’,把命...賣給我!”
王澄猛然抬頭看向滿船的陰鬼邪祟。
這一刻,他才更像是一個誘人墮落的兇惡邪祟。
陰鬼邪祟的執念是他們存在的基礎,遠遠比人類更簡單,更純粹。
透過錢眼看過去的時候,一個個交易邀約便飛速浮現在他的心底:
“好餓,我要吃童男子的心肝脾肺腎。”
這是一個餓死鬼,饑腸轆轆之下只想吃空王澄,這價錢他出不起。
“我要做人上人,我要富甲天下!”
這是一個窮鬼,可惜王澄現在和王家都落魄了,現在比它還要窮,還是要不起。
“我要驚世的美貌,把你的皮相給我!”
這是一個丑惡至極的母夜叉,但王澄覺得臉這種東西并非可有可無,也不想給她。
船上這些邪祟的胃口一個比一個大,一連看了十幾個都沒有找到能付得起價碼的貨主。
中間耽誤了一點時間,兩艘王船身邊已然飄起了白霧,仿佛不是行在海上,而是悄然踏上了通往地府的陰路。
“威~武~”
隨著一陣殺威棒的浩大擊打聲轟然炸響。
前方半空突有一點金光亮起,驟然膨脹成一座黑漆漆的虛幻衙門官署。
大門洞開,隱約可以看到兩排身穿紅色官袍,繡禽獸補子的高大人影端坐衙中。
一張張人臉晦暗不明看不清長相,只能看到淡漠的金色目光垂落,讓王澄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堂上一員主官斷喝道:
“刁民王锃!你不過一干走山采水買賣的盜匪,卻膽大包天觸犯海禁,稱王建制,自號靖海王,嘯聚東海!
還敢妄求朝廷招安,開放海禁?
我大昭地大物博,自給自足,何需對外通商?
朝廷沒有實行三十里沿海遷界已是皇恩浩蕩,爾等生來卑鄙的采水人還敢一次次得寸進尺,實是不知尊卑,罪不容誅!
既然你這賊首標榜自己‘與民同利,為國捍邊’,那本官就成全你,讓你死得其所。
左右,來呀,山海咒禁,開!”
沒有再給王锃自辯的機會,一枚令簽從堂上擲出,半空的衙門官署則像海市蜃樓一樣,一溜煙兒消失不見。
別看對方嘴上逞兇,卻也深知無數人的海神信俗王爺正送王船,代天巡狩。
沿岸的小兒一整夜都不得出門,害怕魂魄被王爺一起帶走。
這幫官老爺們最惜命,就算監視也不敢靠近王船十里范圍之內,宣判之后立刻溜之大吉。
王澄仰起頭來,就看到了普通肉體凡胎絕難看到的震撼一幕。
對面的滄溟大洋中,從天海分界處跳出一線金光。
那是一條由北到南橫臥在大昭王朝東海上的蜿蜒金色長城,如山如林,如蛟如龍。
城頭無數香火墻磚、黃布旗幡、神龕、壇城、廟宇密密麻麻堆積成山。
鬼神、俗神、官將、童郎、護法、頭陀、王爺、千歲、龍王的虛影各自端坐神龕,鎮壓著這一條山海咒禁。
祂們或手掐印訣,或手持鋼鞭、神锏、笏板...個個神威凜凜。
在這條虛幻的咒禁長城腳下,還倒影著另一個血腥污濁的水下世界,里面也有眾多鬼神鎮壓。
王澄還在里面看到了曾經在東海赫赫有名的海盜首領天差平海大將軍徐海、雙嶼船王許棟四兄弟、虎蛟金紙老、海夜叉李光頭等等。
證明這里的鬼神、王爺很多曾經都是被朝廷鎮壓的“反賊”,最終全都被拿來填了海眼。
即使那些本事高強能鎮住一州邪祟,沒有被填海眼的鬼神,也迫不得已分出大部分力量鎮壓于此,成為“山海咒禁”的一部分。
相當于畫地為牢,跟一塊筑城的墻磚也差別不大,既是獄卒,也是囚犯。
呼——!
一陣西風吹過,兩艘載滿了一州邪祟的王船,跌跌撞撞直奔咒禁長城之下鎮壓的海眼。
王澄也不由急切起來。
萬幸,又過幾息之后,他終于看到了一個合適的“貨主”。
“我要出人頭地,萬眾矚目。”
在看到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少年秀才時,王澄終于眼前一亮。
找到了,就是你!
立刻示意王鐸:
“三叔,把他放進來。”
護衛在侄子面前的悍將聞言立刻調轉刀把,將那個看起來新死不久,保持著人模人樣的秀才撞了進來。
惡鬼沖身!
王澄雙肩頭頂的福、祿、壽三火亂晃,一只眼睛還是正常,另一只眼睛則變成鬼怪的油綠色。
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反而松了一口氣,接著又喊一聲:
“三叔,你們去幫我爹,我能自己脫身。信我!”
王鐸遲疑了一下,確定王澄沒有撒謊后,才帶著已經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五峰選卷起大片陰風沖進了船上王世子的旗幡。
借著它和大纛王旗之間的聯系回到了前方靖海王身邊。
羽翼歸來,靖海王不再獨木難支,王船終于重新恢復平穩,不再繼續下沉。
反觀王澄所在的王船甲板迅速貼近海面,隨時都有可能傾覆沉沒。
他不敢猶豫,立刻通過四海通寶對沖身的邪祟喝道:
“許你萬眾矚目,換你皮相、命數。
交易既定,不可反悔!”
那秀才此刻只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生前,在財神殿里面對財神老爺鄭重求姻緣的那一刻,堂上之人同樣威嚴深重,讓人不敢忤逆。
忙不迭地連連點頭。
山鬼錢上金光一亮,王澄隨之披上了一層秀才青衫,面貌大變,赫然擁有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命數。
腦海中屬于另一個人的粗略人生如走馬燈般奔行而過,“骨重”也悄然一變。
顧不上仔細查看,身體立刻一縮,竟從那一件蟒袍里鉆了出來,香案之上的太山千斤碇毫無動靜,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
原地只留下身披蟒袍,滿臉喜不自勝的那個秀才邪祟。
既然他的執念是想要萬眾矚目,那王澄就把這個“代天巡狩”的戲臺留給了他。
面對數不清的陰鬼邪祟,字面意義上也完全能滿足萬眾矚目了。
王澄相當于空手套白狼,什么都沒有付出。
同時眼疾手快,從鎮紙下抽出了那張黃麻紙小人,披著邪祟的命數,隱去了活人的氣息,從潮水一樣的邪祟中溜了出去,縱身一躍跳進大海。
等到感受到王船對邪祟的強力拉扯時,再切換回自己的活人命數,飛速遠離。
然后才回過頭來,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前面父親所在的那艘王船。
就在兩艘王船滿載數不清的邪祟陰物一前一后沖向海眼時。
一聲號炮響起。
令旗、清道、白澤旗、杖鼓、大戟...全套的王爺儀仗開道,一架二十八人抬的玉輅和大隊護軍鬼卒騰飛而起。
王澄激動地用力握拳。
“鎮住了!”
沒有了他這個人質制約,其他人終于還是在最后一刻成功跳出樊籠。
就見一個頭角崢嶸,半龍半人的身影端坐玉輅之上,身披蛟鱗銀甲,外罩蟒龍白袍,手握兩根亮銀蟠龍锏,一身披掛具是地祇位業顯化。
這正是當世最強采水人,新晉王爺靖海王王锃!
身后那些幸存下來的五峰選也個個披堅執銳氣象大變,眼睛里也重新恢復了為人時的神采。
顯然,這神道科儀·送王船不是只有壞處。
只要順利趟過去,就相當于完成了水班職官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地最后一次履職。
——死而不亡,與道合真,成了真正的鬼神地祇!
旌旗遮天的王爺儀仗,最終落到山海咒禁顯化的長城上,隱入一座憑空升起的船形廟宇。
也就在他們歸位的瞬間。
王澄也透過錢眼看到自己的身份隨之改變。
徹底定格成:海神信俗王爺的第一代直系子孫,水班垂青,滄溟庇護,永不溺水!
身體一輕,無形的力量將他托起,不需要費力泅水,身體便像木板一樣自然飄在了海面上。
不等他仔細體會這種突如其來的神奇能力,遠方天海交界處的咒禁長城便在完成任務之后消失不見。
他最后只聽到一個飽含愧疚的熟悉嗓音傳入耳中:
“澄兒,如果我們五峰旗的舊部來找你,誰都不要信,躲起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隨即就有一個浪頭打過來,猛地將他打進海里。
等王澄重新從海水中冒出頭來,海上早已空空如也,大半夜的時間悄然過去,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深藍色的滄溟大洋看了一會兒,這才扭身向著海岸的方向游去。
如今父子兩人生死兩隔,在他修行有成之前,想要通靈對話都做不到,繼續患得患失沒有意義。
只是在心中暗自發狠:
“送王船科儀結束,官府隨時有可能派人回來查看,我這王世子突然失蹤瞞不過別人,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現在必須回到陸地找個安全的地方練法,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授箓列班,有了本事才能活命、報仇!”
另外,王澄也聽明白了老父親的話外之音。
“舊部中八成有官府的內鬼,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即使沒有落到叛徒手里,五峰旗麾下還有父親的義子、從侄、二十四將、三十六猛,都是身懷絕技的大船頭,三千嫡系精銳五峰選也不可小覷。
等到我被人利用,扯完了虎皮,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從‘永不溺水’變成‘易溶于水’,死的悄無聲息。
官府更不用多說,一旦露頭,就會被追殺到死。
山海咒禁內外的黑道白道都已經沒有我這‘靖海王世子’的容身之處。”
過去,王锃做夢都想讓王澄去考科舉,得到一個官身,像那些紅袍大員一樣列位前途遠大的天班職官。
但現在,王澄已經沒有機會,也不打算再考了。
“官府說我們這些生在底層,辛苦爭命的采水人都是盜匪。
但在我們眼中,那些田連阡陌,趴在無數百姓身上吸血的士大夫、公侯、宗室、貴官才是這人間最兇狠的大盜!
而且狂妄自大,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
早在三年前,一支弗朗機夷人就已經占領大昭南面的濠鏡,另一支夷人進取呂宋。
他們手上的火器、堅船利炮早就超過了大昭王朝,偏偏那些大人物們還在做著天朝美夢,死咬著海禁不開。
如今父親去位,東海之上已經注定會有一場大亂。”
“我不知道州城的那些老爺們為什么一定要費力不討好,以糜爛東南沿海為代價,殺掉我采水王氏滿門。
也不知道這滄溟大洋深處到底藏著什么東西,讓歷朝歷代的朝廷都畏之如虎。
可我知道,治水的時候,只靠堵是沒有用的。
無論如何,為了不亡國滅種,為了當墻磚的父親,這海禁必須要開!
我這一生或許注定考不進玉京城,甚至考不進閩州治的州城,但是...”
從水中高高昂起頭,看向北方州城的方向,一字一頓:
“我想要試一試,能不能...打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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