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同舟渡

第12章 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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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入陷阱

何不同舟渡羨魚珂:、、、、、

一夜之間謝家的喜事辦成了喪事,謝氏痛失嫡長子,年歲本就高了的謝太夫人一下子便垮了,臥病在床,昏昏沉沉。

午后謝太夫人好不容易清醒了一會,陸姨娘命廚房備了上好的藥膳,還親自去督著火候。

可到了該上膳的時候,陸姨娘遲遲未來,謝太夫人知道陸小娘做事細心謹慎,若非出什么事了不會如此,但如今的她也沒什么心力再去過問,疲憊地闔上眼準備歇下。

陸錦繡此刻正在松鶴堂的院子里踟躕。

今晨也實在是蹊蹺,秦家陪嫁來的女使忽然鼻青臉腫地跪到她院中,將秦家私生女替嫁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

女使的樣子像是被逼的,但問她是誰將她打成這樣,她卻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不過也來不及追究這些了,茲事體大,如今府里老爺不在,她才當了幾年的家,如何敢做主?

府中能拿事的只有太夫人了。

想到這里,陸姨娘心一狠,準備推門進入房中,可手剛扶到門框,她又猶豫了,太夫人這身子,萬一聽完受了刺激……

就在她徘徊之際,有人越過了他,率先推門進入太夫人房中。

她下意識要張嘴呵斥,卻看清來人是謝卻山,生生將嘴邊的話吞了進去。

陸錦繡往后頭一看,無措的婢女家丁攔不住謝卻山,也不敢攔,求助地望向陸錦繡。

陸錦繡己經算是個精明能干,手段利落的后院婦人了,她少時被退過婚,遲遲蹉跎到二十二歲才嫁到謝家做妾。陸錦繡知道自己先天條件一般,年紀大更是她的劣勢,以貌侍人的路子走不通,于是她比旁的女子更努力勤快,侍奉夫君公婆,用心輔佐嫡夫人打理后院。

她脾氣好,動作爽利,上懂得察言觀色、下明白恩威并施,頗受謝家眾人的喜愛。嫡夫人去世后,祖母便將整個望雪塢都交給她打理。

可她到底是個后院女子,面對謝卻山這樣的魔頭也會犯怵。她知道,謝卻山一定是恨謝家的。

十多年前嵐州淪陷,謝家倉皇南逃時,竟忘了通知這房不太受寵的母子,將他們丟在了戰火里。

但后院的事錯綜復雜,究竟是忘了,還是故意忘了,再也無從考究。

就是那個時候起,謝卻山與謝家有了隔閡,仇恨的種子在他心里種下了。

謝卻山要去見太夫人,陸錦繡攔不住,又怕出什么事,只能小心翼翼地趴在門上聽里頭的動靜。

謝卻山捧著禮盒入了祖母的房間,恭敬地行了一禮。

“祖母,孫兒來問您好。”

謝太夫人半坐著,閉目休息,仿佛沒有聽到謝卻山的話,遲遲沒有回應。

謝卻山遞上手中的錦盒,繼續道:“祖母,大哥己去,還望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這盒中裝的是暹羅犀角,乃千金難求的珍貴藥材。”

謝太夫人終于是睜開了眼睛,卻連看都不看一眼謝卻山。

“拿走,老身不吃岐人拿來的藥。”

“祖母,您看不上孫兒,但不必跟自己的身子賭氣。暹羅犀角入藥煎服,可救急癥于即時,挽垂危于頃刻。”

謝卻山自作主張將錦盒遞給一旁的侍女,侍女不敢反抗謝卻山,只能接過。

“老身是死是活,同你都沒有關系。你既己投了大岐,便不再是謝家人了。”

“祖母,”他頓了頓,面上神色仍是尋常,“當年你們將我和我娘丟在嵐州烽火里時,可把我們當作是謝家人?”

他說得云淡風輕,像是在敘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落在聽者耳里卻格外刺耳。

“當年的事,你父親、你嫡母、你的兄長,還有整個謝家上下都己經跟你道過歉了,你卻執意要入歧途!咳咳……”

“祖母,你們這么會道歉,那又為何不對我娘親道歉?”

“她是自尋短見,有辱門楣,怎能道歉?”

“門楣?”謝卻山極盡涼薄地冷笑起來,“謝家的門楣既然那么重要,當初你們哪怕虛情假意地道個歉,也未必會催生出我這么一個敗盡謝家名聲的逆臣。”

“父母之恩,昊天罔極,無論如何你都不該對家族心生怨懟!”

“我娘也是這么說的,”謝卻山盯著祖母的眼睛,“世家里的女人可真奇怪,心甘情愿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里任人宰割,明明受了委屈,卻還要感恩戴德,甚至心懷愧疚,生怕自己麻煩了別人。”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禮!”

“這樣的禮,在這世道里行不通。”

一時房間里寂靜萬分,謝太夫人胸膛起伏,顯然是氣結。

陸錦繡在外頭聽到里面情況不對,急匆匆推門進去。

“母親,妾有要事同您商量。”

陸錦繡走進去,打斷了謝卻山和祖母之間凝固的氣氛,她的目光落在謝卻山身上,神情如常地行了個禮。

“謝使節,打擾了,實在是后院的事有些緊急……”

一聲“謝使節”,將謝卻山和謝府的身份撇了個干凈,亦是下了逐客令,謝家后院的事跟你一個外來的使節沒什么關系。

謝卻山識趣地退了一步,拱手行了一禮。

“祖母,大哥歿了,我便是謝家的長子,理應回謝家盡孝。往后我會在望雪塢住下,還望您保重身體,孫兒先告退了。”

“逆子,你,你——”

陸錦繡連忙上前寬慰老夫人,將她這口氣順了下去。

“母親,莫要同那逆子計較,傷了自己的身子,如今老爺還未歸家,我們不得不看幾分岐人的眼色,等老爺回來,自有辦法處置這逆子。”

陸錦繡一邊說,一邊輕輕拍著謝太夫人的后背幫她順氣。

好不容易緩了口氣,謝太夫人的臉上也恢復了一些血色,她拍拍陸錦繡的手背,疲憊地問道:“陸姨娘,你要同我商量什么事?”

陸錦繡心一橫,便說了出來。

“母親,都怪妾疏忽大意,事先沒有查清楚,如今釀成大錯,還請母親責罰……”

謝太夫人有些疲憊,不想再兜圈子:“最大的錯不都己經釀成了嗎?謝家還有什么風風雨雨老身沒見過,你盡管說便是。”

“昨日與衡哥兒成親的,其實是秦家外室的私生女。理說衡哥兒己經去了,這件事也不必再追究了,但……當初和大公子合八字的是秦家嫡女,并無問題,嫁過來的這個私生女八字卻是命帶孤星,兇煞異常。仵作說大公子沒有外傷,就是病逝的,妾心里難免琢磨,莫不是這個女子將衡哥兒克死的?”

聽完一席話,謝太夫人的臉色己經是越來越差,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一口淤血便吐了出來。

“母親,母親!”陸錦繡慌了,手忙腳亂地扶著老夫人的身子,給她奉了一杯茶,“您千萬得保重身體呀。”

謝太夫人喝下一杯熱茶,才緩過勁來。陸錦繡緊張地看著老夫人,她清楚地知道,接下來老夫人嘴里說出的話,將決定了那個私生女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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