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世子的舔狗日常_第350章崩塌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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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已有春意的岸邊垂柳系滿了紅布,船舫自月牙形長拱橋下游過,伴隨朦朧夜色響起的江南小調兒,坐在里頭的倩影闖進人們眼簾,與此同時,船舫四面檐角掛著的燈籠一盞接一盞點亮。
含了蜜似的嗓,帶出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即便是輕哼小調兒,也是婉轉多情,勾酥了人半個身子。
“郎君呀,何不與我歸家去?”
最后輾轉之處,輕嗓落寞。
哪怕瞧不見女子容貌,也能想象那纏綿悱惻,哀傷戚戚的神情。
品了片刻其中滋味,緊跟著岸邊的人叫好聲一片。
有人問:“今兒個這是哪位姑娘啊?”
簾子后面的女子抱著琵琶起身,身姿妙曼,細若長柳,隔著一層紗,使容貌越發神秘,依稀能瞧見細挺的鼻梁,與嫣紅飽滿的唇。
不出所料,這一定是個美人胚子!人間絕色!
女子抱著琵琶,柔柔下拜,含笑道:“妾名阿月,初來乍到,承蒙諸位抬愛,在此先謝過了。”
喲,喲!
這嗓兒,不止唱曲兒好聽,就連說話都帶了股纏綿的勁。
真真叫人把持不住!
江南這一帶,天高皇帝遠,花樓開的明目張膽,比酒樓還要熱鬧三分。尤其是每月十五,夜幕降臨,明月高懸,會有一位相貌,身段,嗓音,才華都堪稱一絕的姑娘坐船而來,都是拔尖的好苗子,引得無數男子紛紛折腰,包括世家子弟。
但不管蓋了多少層遮羞布,歸根結底就是以另一種拍賣的方式招攬生意。
只是花樣新奇,名氣給打起來了。
光鮮亮麗的外表掩蓋不了齷齪下流的行徑。
京兆杜氏和京兆韋氏的兩個紈绔子弟率先爭搶起來。
這倆以“敗家子”出名的紈绔吩咐身邊小廝喊起價來,一個比一個心狠,好像家里有金山似的。
其他人也不敢和世家子弟爭,都是地頭蛇,得罪哪個都不行。眼看著自己沒戲,意興闌珊地撇了撇嘴,加入看笑話的隊列。
也不知道今日誰能抱得美人歸。
叫價到面紅耳赤的階段,后頭忽然亂了起來,兩方人馬撞到了一塊。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哭喊聲打斷了叫價。
聽出是自己院里的人,京兆杜氏的公子哥兒黑了臉,一個耳光還未過去,人就先跪了抱著他的腿,急促道:“不好了,公子!家中祖宅著火了!!!”
火舌纏上衣物,手中的兵刃在周圍不斷上升的溫度炙烤下變得燙手。
在瞧見沖進來的人時,華安長公主的臉上難得出現愣怔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狼狽不堪的臉也看不出任何變化。
她摁了摁胸口的書信,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來接應她的該是心腹下屬。
但是沒有。
“秦燃!”氣急敗壞的聲音,被黑煙熏的微啞。
火勢越來越大,華安長公主看見他那雙灼灼明亮的眼眸。
季真甩了甩袖子,不慎沾到一點火星,他又著急又火大,直接將外袍脫了扔在地上,跑到華安長公主面前已經是氣喘吁吁。
“走!”
華安長公主不吭聲,毫不猶豫將身上的信物和懷中的書信塞到季真手中。
哪怕灰頭土臉,也依舊冷靜鎮定。
她猜到了結局,也絕不會不甘心。
“趁出口還沒被房梁壓塌,你盡快離開。”華安長公主推開他,手掌被燙的已經開始潰爛出血。
她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怎么進來,就怎么出去。東西放好,去找......”
“你給我閉嘴!!!”季真忽然怒吼,倨傲神情不再,面容隱隱猙獰。
可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吼完這一句就開始喘氣。
他拉著華安長公主手臂,拽她起來,咬牙罵道:“你又不是圣人,搞什么算無遺策!就知道拿武力壓迫別人,有本事對你寶貝弟弟去啊!還想搞他,人家比你陰多了!”
華安長公主終于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她站不起來。
季真愣愣地看著她,后者輕描淡寫道:“不慎被房梁壓斷了。”
“你,你......”
“季子奉,別廢話!帶著東西走!”
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平靜面容下暗藏焦灼,華安長公主見他還要說話,兵刃橫架身前,擋住他的前進。
“我自有安排,但你,再不走就是我的累贅。聽懂了嗎?!”
“你有什么安排?”季真喃喃道,他簡直煩透了,煩透了華安長公主將母親,兒女,乃至凜朝百姓都放在自己的前面!
誰都比她重要。
為此可以犧牲一切,是嗎?
“你不是想弄死秦重嗎?你死了,誰來弄死他?”季真咄咄逼問道,趁她失神的剎那奪過兵刃,架起手臂,吃力背起來。
“你瘋了!”華安長公主驚駭不已。
“你才瘋了!你個瘋婆子!”季真心想,就是死,他也要罵完再死,“閉嘴!你就是變成尸體我都要給你拖出去!”
華安長公主:“......”
她咬牙道:“你快走,你不能死在這,阿寧,阿寧還需要你......”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里依舊記掛著孱弱多病的長女。
季真終于爆發,一步一步走的費力,啞著嗓子問:“那你呢?你若死在這,即便我救得了她的身體,也醫不好她的心病!”
“她需要我,但我......也不能扔下你。”
不知是已經麻木的腿有了知覺,還是被燙傷的手掌疼的驚人。
華安長公主眼中不受控制地漫上淚花。
她輕輕吸氣,恨不得擰他耳朵讓他滾。
“我不用你管。”她低聲道,“算我求你,季子奉,帶著這些東西出去,替我照顧好阿寧他們......”
從她手上沾了第一個人的血開始,她就已經預料自己的結局。
她連自己的兄長都能殺害,風水輪流轉,無論結局如何她都不奇怪。
只可惜殺錯了人,報錯了仇。
“你回去,回去告訴從慎......”濃煙滾滾,熏紅了人的眼睛,視線也逐漸模糊。
華安長公主終于偽裝不下去,連說話都十分艱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阿妍,阿妍的死,和秦放德有關。”
“不要和阿寧說,也不能讓阿娘知道,她們心軟,會心疼的......”
如果不是因為得知這個深埋地底多年的秘密,華安長公主不會中招。
臨死之際,她腦海只剩下小妹妹的模糊記憶。
她喚她阿姐,純粹的眼眸閃著仰慕的光,認真又堅定地說——
“我喜歡阿姐,我想成為,阿姐這樣的人。”
“季子奉,阿妍,阿妍,阿妍......”
她斷斷續續重復念著這個名字,自阿爹死后第一次失聲痛哭。
所有的偽裝都土崩瓦解。
她哽咽道:“阿妍,死的時候,一邊喊著疼,一邊和我們說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阿娘不要哭了。
她說對不起,阿姐和阿兄一直對她很好。
她說對不起......
可有什么好歉疚的呢?
她有什么錯?
阿妍,她只有四歲,她一直是個很乖的孩子啊!
“別哭,秦燃......”
不堪重負,徹底燒斷的房梁重重砸下,轟的一聲,揚起一片灰塵。
提前澆過柴油的柱子被燒成灰燼。
火焰吞噬了一切。
“什么?祖宅燒了??!”
京兆杜氏的祖宅是一處風水寶地,每月十五,各房各院的人都會陪老爺子一同用飯。
京兆杜氏的公子哥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反應過來時腿差點軟了,顧不得死對頭的詫異嘲笑,連滾帶爬跑回家。
其余看熱鬧的人聽說杜氏的祖宅著火了,一個個也顧不得花樓的阿月姑娘,趕忙散了。
“阿月姑娘?”
船舫里的女子走出來,皺了皺眉,“快走!”
杜氏的敗家子還以為這把火是京兆韋氏的人放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沒資格知道老爺子他們的籌謀打算。
倘若失去一處祖宅能將凜朝最尊貴的長公主殿下留下,日后還有什么榮華富貴得不到?!
杜氏的老爺子哈哈大笑,蒼老的面容被黑煙熏的只有一雙眼睛能看,他被長子攙扶著,笑著笑著劇烈咳嗽起來。尤記得當年他們被秦燃那個小丫頭片子一句話趕出朝廷,她可有想到會有今日?
“剛愎自用!”
“除了土匪又如何?還想栽贓陷害給我們!”
“螞蟻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秦燃啊秦燃,被心腹背叛的感覺如何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頭子被長子塞進了馬車,送回家。
望著半片被火勢染紅的天空,京兆杜氏的家主罕見沉默。
你做了那么多,可有什么得到的嗎?
秦燃。
“阿娘!”
秦清從夢魘中驚醒,惶恐不安諸如此類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溺斃。
丹心披著外衣匆匆走進,忽然被秦清抓住手,冰涼冰涼的體溫險些讓丹心打了個寒顫。
秦清坐起來,四肢冰冷僵硬,整個人就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控制不住顫栗,道:“丹心,我做了個夢,我,我夢見阿娘出事了......”
“怎么可能!”丹心下意識道,在她心中,殿下無所不能,怎么會出事?
秦清被這句話找回了些許鎮定,喃喃道:“對,對!阿娘不會有事的!”
丹心發現她狀態很不對勁,安慰道:“郡主,夢是相反的,說不定殿下已經在返回的途中了呢。等殿下回來,知道夫人有喜了,一定很高興。”
秦清忽然道:“不對。不對!”
那個夢,那個夢中還有季真!
熊熊大火,幾乎要將人燒成灰燼!
秦清親眼看見,粗壯的房梁不堪重負崩塌,帶著逼人的火焰,重重砸在阿娘的脊背。
好多血!
好多血!
好多血!
秦清不受控制地顫抖,神情驚恐,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
她不明白,只是夢而已,為什么會那么真實?
季真,季真又為什么會和阿娘在一起?
這真的是夢嗎?!
“郡主!您怎么了?”
秦清是不易出汗的體質,就是炎炎夏日,她也照樣手腳冰涼。可此刻,丹心看著她額頭上的密汗,心里越來越不安。
秦清心亂如麻,上下牙齒都開始打架。
“不會的,不會的......”
“郡主?”丹心摟住秦清,急忙對外喊道,“快去請郎中!”
秦清的狀態明顯不對,像是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不停顫抖,口中喃喃著“火,好大的火”。
她捂住心口,弓起腰,突然淚流滿面,神志不清地哭:
“阿娘......好疼,阿娘,我好疼啊。”
“好疼,阿娘,救救我,別走,阿娘,求你,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阿娘,不要丟下我——!”
霧凇院鬧出的動靜吵醒了秦衡等人,郎中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秦清已經精疲力竭,不省人事。
她臉上還掛著淚痕,抓著丹心的衣袖,即便是昏迷不醒也不肯松開。
偶爾泄出幾聲嗚咽,也是疼的受不住。
她好疼,好疼啊。
“大公子,二公子。”丹心坐在床沿,不方便行禮。她低聲將經過說了一遍,原以為只是普通夢魘,卻見兩位公子齊齊眉頭緊鎖。
待郎中診脈過后,與大公子去外間詳談。
秦湛壓低聲音,問:“阿寧說夢到阿娘出事了?”
什么好大的火,什么好疼。
這些字眼聽的秦湛都心慌起來。
秦衡折回來,面色微微沉重,看向丹心:“先將季先生留下的藥給阿寧煎一副吃,讓她好好睡一覺,明日再看看。”
丹心應是。
本以為秦清吃了藥,睡一覺就會有所好轉。
誰知道,到了第二日,秦清忽然發起高燒。
季真不在,長公主府上下忙的焦頭爛額,秦清的病情也不見半分好轉。
秦衡不信任宮中太醫,但外頭請來的郎中明顯醫術不及季真。
第三日,秦清已經病的十分嚴重,高燒反反復復,喂進去的藥汁都嘔了出來,神志也有些不大清楚。
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
“阿娘,不要走。”
求求你,不要走。
秦衡派了兩撥人,快馬加鞭去找華安長公主和季真。
前者是為了安秦清的心,哪怕是一封書信,看見母親的字跡,秦清也會有所好轉。
后者......郎中直言不諱,他醫術不精,對秦清的身體無法有任何幫助,只能去尋季真。
第四日的清晨,謝策風塵仆仆,終于從外面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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