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世子的舔狗日常_第358章鋒芒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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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明章帝出面,駕臨長公主府,念了一篇親自為華安長公主寫的祭文,言語樸實,字字真心,尤其追憶從前相互扶持的日子,更是令聞者心生惻隱,不禁潸然淚下。
秦清跪在一側,垂首燒紙。
明章帝身為帝王,卻在長姐棺前悲痛欲絕,默默流淚,這一刻,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而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弟弟,為自己的姐姐真心實意地傷心。
好不容易在身邊幾個同行老臣的勸慰下平息了情緒,就見跪在一旁的秦清靜靜看著他。
那目光冷清,像是冬日的霜雪,飄落在幽深小譚。
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明章帝強顏歡笑,叫人去扶起秦清,“長寧,你有這個孝心,想必皇姐在天之靈也是十分欣慰,可不論怎樣,都要先保重自己身體。母后為了皇姐已經病倒了,又不肯放心你,就連睡夢中都還念著你的名字......”
他嘆了口氣,環顧四周,語氣頗為憐惜。
“從慎從嘉不見人影倒也罷了,怎么連盧氏也未瞧見?竟讓你一個外嫁女在這忙里忙外。”
“嫂嫂為了阿娘的喪事忙的病倒了。”秦清輕輕反問,“聽陛下的意思,我一個外嫁女如何?”
崔管家忙道:“不說殿下是如何疼愛郡主,就是大公子二公子也從未將郡主當成外人,什么外嫁不外嫁的,郡主永遠是長公主府的主子。”
料理華安長公主的喪事,是天經地義。
明章帝感嘆道:“確實,皇姐是一貫最疼愛你的。”
他話鋒一轉,“這長公主府也有些年頭了。”
秦清抬起頭,眸光冷清。
這一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敏銳。
她幾乎能猜到明章帝接下來要說的話。
長公主不同于世襲侯爵,按照規制,華安長公主死后,不單是這座府邸,還有其他特權都將被剝奪。
倘若君主仁厚,愿意讓一切照從前,也不是沒有這種先例。
畢竟血脈至親,哪有眼睜睜看著長姐的孩子遇到困難而不出手相助的?
但......
明章帝會是這么好心的人嗎?
秦清盯著明章帝泛紅的眼眶,眼角還有未干的淚漬。
她忽然道:“陛下與阿娘,果真是姐弟情深。”
明章帝一頓,似乎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就是這個。原以為秦清會說些服軟的話,可轉念一想,以她的性子,能說出這樣類似于拉近關系的話,也已是不容易。
看著眉目間和幼妹有幾分相似的秦清,明章帝的腦海不禁回想起過往。
自打華安長公主的死訊傳來盛京,明章帝便會時不時想起以前母子四人相互扶持的艱苦日子。
秦清像秦燭,卻又不是她。
秦燭是乖巧的,雖然和秦清一樣少言寡語,但望向兄姐的目光好像春日里波光瀲滟的水,暖洋洋地流淌進人心里去。她乖的讓人心疼。
秦清的寡言,更像是將自己封閉起來,阻隔所有人靠近的冷漠。
每每看見她,明章帝便會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個因他而死的小妹妹。
她就像是知道自己死因的秦燭,看向他的目光不復從前信任依賴,只有無盡的疏離冷漠。
明章帝對她,永遠無法像對秦衡秦湛兩兄弟那樣疼愛。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抵拒,明白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于對小妹妹的愧疚。
人是無法面對自己所犯的錯誤。
秦清每在他面前出現一次,就提醒一次他為了借長姐的手扳倒先太子對小妹妹做了什么。
同樣的,只要華安長公主的子女活在世上一日,那些猜忌就一日不會斷絕。
秦清冷冰冰的目光,仿佛就在指責他對亡母的所作所為。
明章帝回過神來,就見秦清不知何時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細白手腕映入眼簾,如柳枝一般脆弱易折。
——她朝他遞來一塊干凈帕子。
明章帝面露詫異,口中道:“長寧倒是體貼......”
見他接過帕子,秦清似乎唇角微微一動,低聲道:“不及陛下真心實意為阿娘流淚。”
明章帝手中動作一頓,目光在秦清臉上停留片刻。
秦清斂眸低首,輕淡的語氣聽著分外真誠。
她說:“常言道,投桃報李,投木報瓊。陛下與阿娘的姐弟之情,大家有目共睹,長寧身無長物,無以為報,不如......”
她靜靜看著明章帝,緩慢吐字。
“等來日陛下駕鶴西去,長寧也如陛下一般,為您好好哭上幾場,以表敬意。”
原先好端端的氣氛瞬間冷凝!
眾人臉上不約而同浮現驚駭之色,靈堂一片死寂!
跟著明章帝一同前來祭拜華安長公主的幾個老臣繃緊面皮,驚疑不定的目光游移在明章帝和長寧郡主身上,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而后一個個跟著垂首。
當做什么都沒聽見。
說白了,這是皇室的家事。
哪怕知道華安長公主死的蹊蹺又如何?難道還要因為死去的人,好好鬧上一場才罷休嗎?
正是因為華安長公主的死,他們才徹底發現,溫和寬容帝王早已不知何時羽翼豐滿,又如何肯甘心被長姐的光芒所籠罩一輩子?
凜朝,只能有一個皇帝。
華安長公主的聲望遠勝明章帝,日積月累,后者豈能毫無芥蒂?
不只是那幾個老臣,就是長公主府的人都被秦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丹心心生擔憂,生怕明章帝突然翻臉。
果不其然,在最初的愣怔過后,明章帝身邊的內侍尖銳著嗓子喝道:“長寧郡主好大的膽子!陛下面前,豈容你放肆?”
明章帝瞇起眼打量著面前的外甥女。
果真是和他妹妹不一樣。
秦燭才不會像秦清這樣冷漠尖銳。
“放肆?何謂放肆?”秦清反問,并未被嚇到,“陛下圣駕到此,祭拜亡母,念的是姐弟情分。陛下于我,更是嫡親的舅舅,舅甥之間,我聊表孝心,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放肆?”
她看了那內侍一眼,冷冷道:“如你一般,才是放肆。”
內侍瞪大雙眼,“你,你!”
“你什么你?”少年的聲音與腳步聲一同靠近,隨著謝策走進靈堂,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他看也沒看那內侍,在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側身伸手,旁人還未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靈堂內就驟然響起凄厲的慘叫!
像是公雞臨死前的掙扎,叫的人汗毛豎起。
內侍跌倒在地,不敢去碰硬生生掰斷的手腕,不停倒吸著冷氣,疼的差點昏過去。
靠著最后一絲清醒,自認為明白明章帝心意的他企圖讓帝王懲罰這對不識抬舉的夫妻,還未開口,又遭謝策狠狠一腳,踹的人仰馬翻!
謝策的腳重重地踩在內侍另一只手腕,碾了又碾。
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才心滿意足,含笑看向明章帝。
他抱怨道:“陛下出行,身邊怎么凈帶些臟東西?嘴巴不干不凈,伺候人的本事還沒學會,倒先開始以下犯上。說出去不是敗壞陛下的名聲嗎?”
不等明章帝開口,他又笑瞇瞇道:“這下好了,我替陛下料理了這些臟東西,陛下也就不必親自動手。”
秦清倏忽出聲:“陛下,長寧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在理?”
謝策自然地走到她身邊,毫不在意旁人目光,握住秦清的手給她捂熱,他嬉皮笑臉道:“那當然,本來就沒什么錯。陛下這么疼你,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狗奴才責怪自己的外甥女。”
他往后看了眼黑木棺,嘆了口氣。
“更何況還是在阿娘的靈堂前。要是阿娘在世,看見有人對你不敬,怕是早就拉出去五馬分尸了!”
謝策沖明章帝燦爛一笑:“陛下,你說是吧?”
明章帝注視他們良久,淡淡一笑,對一旁的侍衛道:“還不將這以下犯上的奴才拖下去?”
“是!”
明章帝溫和道:“也不知道從慎從嘉在忙些什么。等皇姐頭七過去,葬入皇陵,朕就給他們安排差事。大丈夫還是要有所作為才好,像從慎,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若能做出些實績,皇姐在天之靈想必也會欣慰。”
秦清頷首表示贊同,輕聲細語道:“陛下說的是,大丈夫有所為而有所不為。陛下日理萬里,怕是不知道阿兄他們為了阿娘的死因在外奔波。若不能查清阿娘到底死于誰手,作為兒女,我們自然也不能心安。阿娘只怕也是死不瞑目。”
一番周全的話將明章帝方才說的全給堵了回去。
明章帝緩緩笑起來,如同一個普通長輩,夸道:“母后常在朕面前說長寧嘴笨老實,容易被人欺負。如今看來,也是一葉障目了。”
“陛下,該回了。”一個老臣出聲提醒,余光瞧見秦清攥著帕子的手,不免心中嘆息。
沒有了華安長公主的庇護,再怎么牙尖嘴利,也不過是外強中干的逞能罷了。
走出長公主府,即將要上馬車的時候,明章帝回頭朝后面望了一眼。
從一身麻衣,腰間纏著白布的家仆身上經過,最后落在他們頭頂的長公主府牌匾上。
那目光似懷念,似追憶,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老臣聽見前頭一聲嘆息,明章帝終于坐進了馬車。
他不禁順著明章帝方才的目光看去。
這長公主府的牌匾,也不知還能不能保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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