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想走在你的陰影里_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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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北平朝陽區新源南路，華藝總部大樓樓底，一顆锃亮的光頭尤其醒目。
徐爭在側門外徘徊流連，又不時地看看表，生怕手機里蹦出王小磊催促的電話。
他借口上廁所溜出來，一會兒還得回去開會呢！
寧皓在《唐探》的外景片場，半天才回電給他：“喂？什么事兒啊這么著急，我拍戲呢！”
徐爭叫苦連天：“我的哥哥誒！你兄弟我都生死難料了，你就不能先把事兒扔下幫幫我？”
“害！你可真能磨嘰。”
寧皓示意場務等會，走到攝影棚外：“說多少遍了，路導對你去華藝，半分錢責怪都沒有！他是！祝福！懂嗎？”
“我信你個鬼！你那天究竟怎么跟路老板講的？”
“哦，我前腳到華藝，后腳問界嘉禾全國十三個豪華影院就砍《夜宴》排片，還仗著《異域2》有萊昂納多和劉伊妃欺負人？”
“這不就是沖我來的嘛！剛剛王小磊看我那眼神都不對勁！”
《異域2》在北美暑期檔票房狂飆，穩定的續集觀眾貢獻了超過1.6億美元的票房，不過各大論壇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三年前的票房狂飆和衍生品的大賣還歷歷在目。
這樣的大殺器放到國慶檔，有著劉伊妃的人氣加成，簡直比一般的互聯網電影都更能打。
寧皓哭笑不得，他其實也不大理解這次公司的尺度。
不過以路老板的脾性，要真是想擺弄你徐爭，還不至于費這事吧？
“怎么說呢，徐爭，你想一想他如果不想叫你走，一句話的事情，你敢反抗不？”
“不敢。”
“那不就是了！你也沒對不起他，走的時候也夠小心圓潤的了。”
寧皓笑道：“說句不好聽的，你徐爭就是個屁，人說放也就放了，犯得著因為你大動干戈的嗎？”
“再一個，這個月底我要把拍出來的《唐探》樣片帶過去給他看，你跟我一起吧，行嗎？”
“好好好，就這么說定了，你一定提前通知我！”徐爭這才將將放下心來。
不是他春光燦爛豬八戒沒出息，是特么路老板的兇名實在太甚啊！
小心無大錯，內娛清醒者徐光頭轉身上樓。
三樓會議室，剛剛進入華藝體系的徐爭推門，小心地坐在地最后一排。
頗有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覺悟。
自己是來拍電影的，不是跟大佬干仗的。
這種出風頭的事兒，還是能躲則躲吧！
關起門來，小鋼炮說話有些肆無忌憚：“這樣太欺負人了吧！這叫什么事兒啊！”
“我們都躲開熱門國慶檔期了，他還把《異域2》往前調，這就是不給活路唄？”
突然由遠及近傳來幾聲笑談，眾人側目，隨即便看到馬蕓和鄧溫迪在陳四成的點頭哈腰下進了門。
也就是老馬氣場驚人，不然這身高站在穿著高跟鞋足有一米八的鄧溫迪身邊，頗有些滑稽。
“小鋼！別急啊，我跟鄧總裁不是來增援了嘛！”
馮小鋼面色稍霽，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跟兩人打招呼。
王大軍環顧四周，張繼中、徐爭、何平等核心導演和決策層基本都到齊了，演員他自然沒叫。
“大伙兒先坐，小鋼也消消氣。”王大軍嘆了口氣：“市場競爭嘛，他總歸沒有做得更過份些，我們也不好講什么。”
鄧溫迪沒心情同他們寒暄，更沒心情安慰誰。
年初的吃癟，成了她一生的未曾受過的恥辱，在香江迪士尼前的那個鞠躬簡直是把她的脊梁骨都敲斷了。
女獵手這次來就是三件事！
干路寬！干路寬！還是他媽的干路寬！
“韓山平和電影局就這么同意他臨時調換檔期，我們就沒有關系影響決策嗎？”
鄧溫迪的質問叫大家面上無光，王小磊解釋：“《異域2》是問界、中影、鷹皇投資，無論在內地還在港臺，排片的資源都是一等一的好。”
“換做以往，我們在電影局也不是不能運作一下，別的不說，躲開他總行。”
“但最近他提出那個勞什子電影工業化，現在幾位局長指令從上到下研究可行性，他本人還掛職顧問，這事兒就。。。”
臨時換檔期這事兒不奇怪。
后世2005年的賀歲檔，老韓就臨時把《無極》的檔期往《千里走單騎》上靠，炒作老謀子和陳開歌的對決。
對于既做選手又當裁判的中影來講，這屬于常規操作。
更何況是中美兩國的頂流萊昂納多和劉伊妃的《異域2》，三年前第一部還拿到了內地的歷史票房總冠軍。
無論是對于這部電影，還是對于路老板本人，問界和《異域2》顯然是更受青睞的一方。
老馬畢竟還是門外漢，聞言皺眉道：“檔期不檔期就不提了，排片呢？”
“我怎么聽說不但問界把《夜宴》的排片下調到冰點，連很多其他的院線都在跟風？”
小鋼炮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忍不住抱怨道：“是啊馬總，就是這個理兒啊，這不就是仗勢欺人嘛他！”
“不就首富嘛！那就是估值，等馬總你的阿貍一上市，立馬把他斬于馬下！”
馬蕓忙擺手，裝模作樣道：“過了過了，路總我跟他剛吃完飯最近，人還可以啊，這事兒。。。”
王小磊解釋道：“馬總，你跟他打交道少，你問問。。。”
他剛想說問問鄧女士就知道了，可這不是打人臉嘛！
突然余光瞥見剛剛入伙的徐爭：“老徐，你跟問界熟悉點兒，你給馬總聊聊這事兒。”
“我。。。我哪兒有多熟悉啊，就跟寧皓他們搭伙兒共事過幾次。”徐爭推辭著不上前。
鄧溫迪向他投來審視的眼神，看得徐爭心里一激靈。
他倒是知道這位同路老板之間的舊怨，也是大半年都沒到國內來了，這會兒輿論稍歇才到華藝來議事。
見辦公室眾人都看著他，徐爭語氣訕訕：“檔期嘛，路總跟韓總的關系，業內都知道的，這就不多提了。”
“院線排片是這樣，問界自己現在直控的只有一百多塊屏幕，但是路老板在業內的影響力比較大。”
“特別是去年賀歲檔之后，他一反常態地把一部災難片拿出來，跟當時誰都不敢碰的《無極》打，關鍵是最后還大獲全勝。”
“最近高駿去下面談排片，其他院線問他，問界怎么就給那么一點兒場次？”
徐爭攤手苦笑：“高駿能怎么說？說路老板不看好這部片子唄，這不就。。。”
老馬這下倒真的有些訝異了：“這路總在娛樂業，在電影圈說話這么好使呢？”
王大軍嘆氣：“馬總，鄧總裁，有些話說出來不是長他人志氣。”
“但這電影圈說營銷思路、眼界、判斷，這位確實還沒有失過手，去年的《無極》嘉禾也基本是冰點排片，只不過其他家排的多，顯不出來。”
鄧溫迪早就知道這人的難纏，相對比較冷靜：“現在問界在檔期和排片上的圍追堵截，對馮導的《夜宴》影響有多大？”
王大軍沉聲：“國內三大票倉北上廣各有特點。”
“魔都經濟發達，國際化程度高，時尚片和好萊塢電影比較熱門。”
“羊城距離港澳比較近，文化貼近粵語圈，香江電影的表現相對較好。”
“北平是我們的大本營，小鋼的電影京味兒也比較重，頗得觀眾的喜愛。”
華藝總裁頓了頓聲：“現在問題是鷹皇拿《門徒》在羊城都市圈做文章，《異域2》在魔都和長三角發力，北平也全力鋪片。”
“如果不是我們同新影聯關系好，可能連這最后一塊陣地都守不住了！”
這種事兒，說是路老板欺負人，也屬于規則范圍內的商業手段，他們想抱屈也無緣置喙。
人家自己的院線，想放什么片就放什么片，管得著嗎？
關鍵就是其人的影響力太大，導致現在全國大一點兒的院線都在觀察問界嘉禾的決策，華藝非常被動。
馬蕓撇撇嘴：“大軍啊，我看你們要早點兒拿出對策來，總是這么下去，難道以后永遠都這么引頸就戮？”
“院線。”
眾人聽著鄧溫迪突然嘴里蹦出個詞兒。
“院線是根本。”
在好萊塢和六大成天打交道的女獵手抱胸道。
“院線在好萊塢是夕陽產業，但是在內地還有很大發展空間。”
“或者說，問界在整個產業鏈上唯一的弱勢就是院線。”鄧溫迪顯然是做過研究的。
或者說，她這段時間，已經在瘋狂地給這個內地的龐大大物和對手做過背調了。
她突然轉向馬蕓：“馬總，我有個提議。”
“請講。”
“我們華藝本身就和華納有合資公司，現在華納要退出中國市場，這部分股權肯定也是要清退的。”
“你我兩家接盤吃下，以此作為交換條件，接盤華納剩下的幾家影院如何？”
“我讓人做過調查，華納和上影、深國投、深開發合資的幾家旗艦影院盈利能力都非常好，這是優質資源。”
馬蕓皺眉：“這。。。”
他也就是剛剛進軍娛樂業，準備走的是風流劍客的路子，怎么上來就要來一記刀劈華山這么兇猛？
又要錢啊？
大軍、小磊兩兄弟對視一眼，均感欣喜異常。
有時候敵人就是這么可愛，很多改革都是在外界的壓力下，自上而下。
叫他們繼續忽悠這兩家掏錢，口難開、話難講。
可有了路老板這么一進逼，也就順理成章了。
事實上，連高駿都得到華納要退出的消息了，跟他們有合資公司的華藝難道不清楚？
這么好的影院，行業內人士只要不是瞎子就不會放過。
只不過他們是人窮志短啊！
《赤壁》在投，《仙三》剛剛開始在湘臺熱播，兩部大制作的成本都遲遲未能收回。
《夜宴》海外版權不大順利，國內又遭遇狙擊，哪來的巨款接盤這幾家影院？
鄧溫迪是打定主意要跟路老板碰一碰，態度堅決：“馬總，問界在內地的實力橫跨互聯網和娛樂業，他的兩條臂膀是相輔相成的。”
“我們打掉其中任何一條，對于整體的競爭態勢都是有利的。”
“問界這兩年一直專注在一線城市拿地蓋影院，盲目追求超高端和那個什么巨幕影院，我認為這是我們的機會。”
馬蕓是個有主意的，這種腦門一熱的決定他是不干的：“再看看吧，阿貍搜星還沒開辦，這又上馬影院項目，預算應該不小吧？”
王大軍這會兒接梗倒是快：“看地段和裝修，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條件，單間影院應該都在五六千萬左右。”
“嚯！”老馬聽得咋舌，這勞什子文娛業的花費不比他互聯網低多少啊！
任你們各種賣慘、釣魚，只可惜風清揚不是一般人，這種盲目的投資決定他不會下。
鄧溫迪突然道：“兩位王總，搞定增，或者增資擴股吧。”
女獵手悠悠地嘆了口氣：“這影院不拿下，我是真的看不到華藝有什么追趕問界的可能。”
她的眼神掠過小鋼炮、和平、徐爭等一眾華藝導演，意味不言自明。
拍電影，你們拍不過人家；
行業地位，你們也拿不出手；
跟韓山平等關鍵人物的利益捆綁，做得也沒人家到位。
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對手。
就像路老板在內部開會時講的一樣，院線的發展就是問界現在最大的弱點了。
她提出搞定增和增資擴股，王大軍兩人當然是愿意的！
所謂定增，就是有限責任公司向特定人員增資，只需要三分之二表決權股東同意。
增資擴股，就是面向全體股東進行“攤派”。
不接受“攤牌”的股東將視為自動放棄優先認繳權，股份最終會被稀釋。
至于為什么說是“攤派”，王大軍自然清楚：
“現在公司內部藝人和核心導演，上一次認購已經有些抗拒的了。”
“除了小鋼、張導、兵兵這些頭部人員，小藝人們很難現在掏出動輒幾百萬的現金來。”
鄧溫迪搖頭：“先投票，如果馬總擔心，或者藝人們不愿意掏這個錢，我來。”
她是勢必要把這件事推進下去的，新聞集團也早就想借著一個口子進入內地。
上一次被路老板用奧運的名義進行精準打擊，他們在鳳凰衛視、星空衛視的歷年耕耘已經奄奄一息。
通過華藝進入內地的娛樂業和輿論業，就是他們的暗度的陳倉。
利用華藝背后的宏色資源、阿貍在國內良好的發展態勢，比新聞集團原來自己愣頭愣腦地橫沖直撞要好得多。
另外，和后世一樣，Myspace在日苯已經和軟銀展開合作。
后者參股了日苯Myspace，成為亞洲國家第一個落地的子公司。
從這一點上看，新聞集團和阿貍的關系是要親近一些的。
一旁的徐爭心里叫苦不迭，這配股在如果發生在問界，所有人砸鍋賣鐵、傾家蕩產都要買。
沒看大鱷董雙槍因為那一個多點的股權都喜得沒邊兒了？
可在華藝嘛。。。
主要還是因為兩年前周軍拉著Tom、心浪、雅虎中國入伙那一波，用他自己的關系把華藝的每股凈資產提得太高。
華藝二線演員和導演哪里能動輒掏出那么多錢？
至于能掏得起的兵兵、張繼中、周訊等人，這錢也基本是有人代墊的。
換做他們自己，也許也是不甘愿掏出這一兩千萬出來豪賭的。
周軍時代的華藝，初次引入互聯網資本Tom和心浪，又通過大摩牽線和華納達成合作，和問界搞軍備競賽。
導致華藝的估值有些失真。
等到鄧溫迪再入彀，再搞增資擴股，華藝的一些“貧下中農”眼看是要青黃不接了。
如果范兵兵等核心藝人不接盤，鄧溫迪只有自己掏錢。
但這樣就變成了定向增發，會導致股權結構發生變化，又不是王大軍、小磊愿意看到的。
權力人物們在會議室內一頓密謀，在某人的施壓下，企圖朝著唯一的追趕方向“突圍”。
從2006年下半年開始，內地的娛樂圈就紛紛擾擾，頗為醒目。
很令娛記們吊詭的是，這幾年的話題人物路老板仿佛銷聲匿跡了一般。
除了每個月《歷史的天空》劇組開放日接受些采訪，或者回北平給泛亞電影學院的學員們上課，平日外人基本見不著他。
但這座江湖，也不只是有問界一個名門大派，更不是只有他一個掌門。
在內地娛樂業和電影市場逐漸火熱的預期下，一超多強的多強們，追趕的腳步不曾停下。
實力稍差一些的多強中，榮幸達的李少紅和北平電視臺合作，趕著全國衛視選秀的熱潮，為新版《紅樓夢》開辦了一檔選秀綜藝。
其中，鷹皇的藝人白冰在寶釵組中和姚笛競爭激烈。
小馬奔騰沒有盲目試水電影，依然在精品電視劇的賽道上深耕。
嫡系導演高希希執導的《甜蜜蜜》熱播，捧紅了鄧朝，也讓早就因為海巖劇爆火的孫麗繼續收割粉絲。
動作比較大的，還是要數到老二華藝、老三澄天。
澄天延續著后世的節奏，接受了全球最大的獨立唱片公司AVEX集團及其他兩家美英財團，近4億人民幣的注資，占股15。
緊接著收購了成立了長達十六年的金英馬影視公司。
后者比較有名的作品有《黑洞》、《冬至》、《大宅門》、《家的N次方》等。
在電影投資方面，除了預期登錄賀歲檔的《赤壁》外，又參與投資了香江導演陳可欣的《刺馬》（后改名投名狀）。
據悉，該項目將由中影參投，會在2006年開拍，登陸2007年的賀歲檔。
除此之外，澄天和華藝又合作了一部《愛情呼叫轉移》的小成本電影，由華藝的新簽約導演、演員徐爭自導自演。
這部電影依然有中影和派格聯合參投。
明眼人都看得清，行業的老二和老三，正緊密捆綁對抗老大，并企圖拉上裁判中影。
華藝也不遑多讓。
在阿貍和新聞集團的臂助下，第一屆“阿貍搜星”圓滿成功，湘臺借此奪得了全年選秀節目平均收視率的亞軍。
只屈居于旅游衛視的《好聲音第二季》之下。
魔都的《加油！好男兒》位居第三。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王大軍在“阿貍搜星”的慶功會上，與浙商大佬馬蕓、Myspace亞洲區鄧總裁一起宣布：
華藝將在年內進行最后一輪的增資擴股。
繼而聘請中信建投證券有限責任公司，作為上市輔導人及承銷商，接受規范輔導，使其各項指標達到上市標準。
與此相配襯，公司將在2008年以前，完成從有限責任公司到股份有限公司的轉變，為上市做好鋪墊。
內娛頓時一片嘩然！
老二就是老二，即便被恐怖如斯的老大各種打壓、擠兌，還是依靠強硬的背景即將開始上市輔導。
圈內頓時眾說紛紜。有消息人士認為，借著背后的金融系大佬上市后，華藝將會獲得充裕的資金。
在阿貍和心浪兩位互聯網盟友的相助、海外新聞集團的渠道拓展下，將會威脅問界的統治地位。
也有相當一部分財經評論員認為，問界的娛樂和互聯網結合模式已經被商業對手摸透。
不但是阿貍，搜狐的張超陽、白度的李彥宏、企鵝的馬畫藤都在物色合適的合作伙伴。
未來幾年問界的核心競爭力將會逐漸喪失。
無論如何，拋卻行業龍頭問界控股不提，華藝作為國內第一支正式提上上市日程的娛樂公司，引起了廣泛關注。
11月初，第28屆大眾電影百花獎在臨安開幕。
一場電影盛會從下午就開始醞釀。
跟往屆電影節的明星走紅地毯不同，電影節主辦方在西湖的白堤鋪設了一條“百花大道”，到場的明星們乘坐小船上岸，與影迷們近距離接觸。
這也是到場媒體企盼已久的一幕，仿佛一夜之間，媒體們抱怨的星光黯淡的電影節馬上星光熠熠。
賀歲檔冠軍，驚爆眼球地依靠災難特效片在內地拿到3.1億人民幣票房數字的《塘山》劇組，如約而至。
路寬和周訊坐在一條小船上。
“茜茜怎么沒來啊？她的《天才槍手》也拿到好幾個提名了呀？”
路老板搖頭：“我以前都沒覺出來，現在發現她這性格是真倔，堪稱劉小驢！”
“前段時間好容易才給她調整過來一些，最近又沉下去了。”
“不過有追求的演員多少都要經歷這一遭，再看看吧。。。”
周訊感慨：“我能理解這種感覺，當初我拍《蘇州河》之前也是個愣頭青，有一天被婁葉虐懵了，突然有了靈感，就沒能再放下。”
路寬心道你的確是沒放下，完全把自己扔到牡丹和美美兩個角色里去，跟男主角也因戲生情。
岸邊的記者和粉絲們尖叫、歡呼，兩人也笑著打招呼致意，又聊起了華藝的增資擴股。
“王大軍兄弟倆這次這么大膽？”
“估計是你給你壓力太大了吧？”
路老板笑道：“這兄弟倆之前幾次一向是謹小慎微，這次寧愿冒著股權結構變化的風險增資，也是打算在上市前奮力一搏了。”
周訊面色如常：“不過他們倆兄弟手里依然有近40的股權，加上馮小鋼的5個點，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話，也不容易的。”
路寬只叫她幫自己代持股份，沒有透露其他任何消息。
她也許猜到了什么，也許沒完全看清。
但無論是從2001年青年導演尚未發跡時就結下的情誼，還是這四五年來，后者如參天大樹一般的崛起。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周訊都知道自己只管照做就是。
他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
譬如這次《塘山》在拿到奧斯卡最佳視效后，給自己介紹的馬丁斯科塞斯等幾位蜚聲國際的導演。
再譬如這一屆的百花影后，幾乎不作第二人想。
青年導演淡定地笑了笑，看著波光粼粼，水色瀲滟，默算著自己掌握和預期掌握的股權份額。
這一次華藝為了籌資購買華納的幾家遺產影院，不惜把增資擴股變成了定向增發，讓范兵兵、周訊、張繼中等人又多吃下不少股份。
按照50萬美元的每股凈資產，1的份額就是400多萬人民幣。
華藝的中小股東里，還真沒有多少這么豪橫、又信心滿滿的存在。
這可是2006年的400萬！
上市計劃吹得再天花亂墜，能吸引的也無非是有能力購買的，比如幾個頭部藝人。
但這對路老板顯然是有利的，包括心浪在內都持續配合了增資。
“對了。”周訊突然想起什么：“有個比較奇怪的事兒，我一直沒琢磨透。”
“什么？”
“楊蜜，你記得吧？我在榮幸達那個小師妹，她拿到了3.5的股權。”
路老板驚奇：“她？她憑什么？楊蜜現在很紅嗎？”
“還行吧，湘臺的《仙劍三》確實讓她出圈了，這才一周就上了幾次博客網的熱搜了，收視率只比你們的《神話》略遜。”
周訊笑道：“關鍵是這小姑娘有手段啊，現在公司給她炒作的是茜茜的最好閨蜜。”
“她博客幾個月前才500萬粉絲，現在蹭蹭長了150多萬，就從茜茜8月份生日那張閨蜜合照開始的炒作。”
路老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從北平回石湫影視基地就專心拍片，自然不會過問這些瑣事。
“話說回來，楊蜜也算是現在小劉之后最大的小花流量了，雪見于她就是劉伊妃的趙靈兒，這條路算是走得像模像樣。”
青年導演沉聲：“不過這似乎還不足以讓王大軍兩人這么青睞她。”
“究其原因，還是不愿意馬蕓、鄧溫迪，甚至是你們這些核心藝人再拿股份，轉而用她來制衡而已。”
“畢竟一個出道沒幾年的小丫頭，以后談起條件來總比你們這些大花好拿捏吧？只要她掏得起這錢。”
周訊笑笑：“沒錯，這一次我們幾個都只拿到一點點，還是叫楊蜜、徐爭這些新來的分掉了。”
“只是現在楊蜜這些年輕女演員真不得了，一千五百多萬的現金那是說掏就掏，我們以前剛成名的時候可窮死了。”
路老板調侃：“謙虛了不是？”
“2001年我們那會兒剛見面，你《射雕》片酬就八萬一集了，我下山第一套衣服還是你送的呢。”
周訊玩笑：“哎呀！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了，用一條西褲抱住了一條大腿！”
她旋即有些感慨：“一晃五年了，不得不說時間過得太快。。。”
路老板提起射雕，讓感情豐沛的周訊想起了鴨棚。
近期他和王非的女兒因為兔唇赴美手術，周訊也是送上了祝福的。
兩人說說笑笑上了紅毯，《塘山》劇組的宋佳和胡君在岸邊等待，連同其他主創一起合影、留念。
今天的頒獎典禮由央視直播，因此選用的也都是央視的當家主持。
其中有一位在今年的世界杯上因為一句“偉大的意大利左后衛”出圈的解說員——黃健翔，也很突兀地出現在了臺上。
這一屆百花采取的是專家評審、大眾評審結合的模式，最終由現場99名觀眾評委表決。
當然，聽聽罷了。
后世這一屆的諸多關鍵獎項都是被主旋律電影《張思德》收入囊中，引起了很大爭議，讓人直呼這是第二個華表獎，完全喪失了頒獎的意義。
這一世塘山正府和中影參股的《塘山大地震》，又是文華部藝術司的重點項目，還上了“人民院線”，顯然要改變原來的獲獎格局了。
畢竟《張思德》和《塘山》在一定意義上都是主旋律電影。
但后者藝術性、特效場面和票房數字都無懈可擊，獲獎爭議幾乎不存在。
辦事兒的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路老板撥冗來這一趟，也是應文聯、電影節協會這些主辦方之邀，撐撐場子、架架勢。
這是禮尚往來。
一番歌舞表演過后，頒獎典禮很快開始，只是過程波瀾不興。
最佳故事片、最佳導演都被《塘山》收入囊中。
余下的優秀故事片等又像是分雞蛋一般給了《天下無賊》、《功夫》、《霍元甲》等電影。
路寬成為了上下臺最繁忙的嘉賓，自己領獎，還要給別人頒獎。
孫麗憑借《霍元甲》拿到最佳新人，路老板和她握手致意，這位剛剛跟鄧朝談起戀愛的甄嬛態度恭敬異常。
隨著周訊從路寬手中接過百花獎最佳女主角的獎杯，全場歡呼，為她今年取得的成就鼓掌。
4月的金像獎憑借著《如果·愛》封后，百花憑借《塘山》封后。
月底的金馬再封后的話，她將達成一年內華語影壇的影后大滿貫。
明年的業內各項排名上，周訊在四大花旦中的位次無疑要再進一步，只屈居打入好萊塢的張紫怡之下，身價飆升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而對于華藝來講，兵兵是公司最具經濟價值的女星，但周訊則是女演員中的牌面擔當。
至于早就被擠到墻角的李彬彬等人，也許不久之后連勢如破竹的楊蜜都要追上她了。
電影節后的酒會總是精彩紛呈，青年導演身邊也自然是絡繹不絕。
兵兵突然帶著顫顫巍巍的謝進過來，妻子徐大雯扶著老導演。
路老板笑道：“謝導，徐女士，兵兵，你們來了。”
他搶先一步上前和謝進握手：“謝導，正準備找你去聊兩句呢！”
“哪里哪里，是我這個老頭子想同你再嘮叨幾句啊！呵呵。”
謝進比上一次見面氣色灰敗了很多，雙眼略有些渾濁，他是這一屆電影節的名譽主席。
徐大雯笑道：“路寬導演，你在北電的發言，老頭子反反復復聽了十幾遍。”
“他眼睛現在不大能視物了，但吃飯要聽、睡覺要聽，看報還在聽，就因為你，他最近胃口都好了些呢！”
謝進笑著搖搖頭，不住地拍著路寬的手：“你這個老阿姨取笑我了，不過你講的中國電影工業化，我是非常、極其之贊同的。”
“我已經寫了一封倡議書到文聯去、到總局去，希望他們能夠重視。”
“現在應該講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有你這樣的領軍人物，有一謀他們幾位努力貼近市場的創作，這是好事！”
路老板嘴上謙虛著不敢，和謝進聊了些路線問題、評論體系問題。
很快文聯仲副主席、中國電影節協會吳主席走了過來，各位站在內地文藝金字塔頂端的權利者們，共同展望起內地影壇的未來。
從始至終，兵兵都沒有講一句話。
她靜靜地俏立在邊上，一襲剪裁精致的黑色禮服，裙擺微微曳地，勾勒出曼妙曲線。
禮服領口處綴著的細碎銀色亮片，在燈光下閃爍星芒，卻沒能比自己看向青年導演的眼神更亮。
昨天的提前會面，稍解了一番大花旦的相思之苦。
今天又借著謝進的幌子，忍不住想來和他親近。
哪怕只是在背后，看看他后頸泛青的短發茬，也足可慰藉芳心。
臨安是馬蕓的主場，作為華藝的股東，這樣的場合他自然也不會缺席。
“路總！”
路老板恍然回頭，也是一副老友重逢的架勢：“老馬！”
眾人在一邊竊竊私語地圍觀。
就看著這兩位一個瀟灑俊逸的風流導演，一個其貌不揚的商業奇才把酒言歡起來，真是獨樹一幟的混搭。
馬蕓半真半假地感慨：“隔行如隔山啊路總，不在這行里混不知道，一腳踏進來才知道是你的主場啊。”
“馬總這說的是？”路老板疑竇叢生。
“《夜宴》可是被你路老板和鷹皇李總前后夾擊得厲害啊！給我上了阿貍進軍文娛業的第一課！”
青年導演恍然大悟地奧了一聲，繼而笑道：“害！我當什么事兒呢！”
“馬總跟新聞集團的手段也很強硬嘛！”
“華納五座待售的影城，都簽了合同了，還被你們硬生生地搶去兩座。”
“老馬，這可不像風清揚的做派啊？你仙風道骨的高人形象呢？”
馬蕓聽得哈哈大笑：“彼此彼此，商業上你來我往，不影響我們的感情。”
“我還想著什么時候再到你那個院子里做客，我們對酒當歌一回呢！”
“隨時恭候。”
一個老狐貍，一個小狐貍互相揶揄了一番，算是為阿貍和華藝結盟后的第一戰寫下注腳。
華藝方面，成本1600萬美元的《夜宴》海外版權被福克斯以800萬美元低價買走。
去掉前后在各類國際影展上的推介、宣傳費用150萬美元，還需要950萬美元左右回本。
換算成人民幣7600萬左右。
國內各類渠道，把1400萬的DVD版權、收入1500萬刨除在外，票房至少要拿到1.4億人民幣以上。
《夜宴》本就是爛片，后世在內地也僅有1.3億的收入，這一世被路老板有心算無心地狙擊，只有1億露頭。
一場巨虧，簡直把小鋼炮澆了個透心涼。
《夜宴》其實是華藝在《英雄》和《無極》兩個大導演、大制作下的跟風作品。
彼時前者的票房在2002年震撼了內地影壇，掀開了商業電影的大幕，很多大導演都躍躍欲試這樣的高額投資影片。
但馮小鋼本就不適合這種風格和路線，在《夜宴》后腳踏實地做了一部《集結號》，反而大爆。
陳開歌亦如是。
《無極》的慘痛之后，今年又重拾了戲劇題材的《梅蘭芳》，想要重溫自己《霸王別姬》的輝煌。
問界方面，續上了三年前火爆場面的《異域2》以絕對的排片優勢稱霸國慶檔，最終票房報收3.4億！
如果年尾的《黃金甲》沒有大爆，應該是要豪取全年冠軍了。
這部電影的大爆幾乎是明牌——
問界和中影、鷹皇的聯合出品，國內頂級的排片和營銷資源。
加上專門針對《夜宴》的定點打擊，此消彼長，幾無敵手。
華藝雖然受此重擊，但在阿貍和鄧溫迪的加持之下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起碼這一次路老板算是未竟全功——
心儀的五座華納影院遺產，生生地被華藝方面各種公關、提價截胡兩座。
戰術上稍有挫折，但戰略上，問界帶來的巨大壓力已經讓阿貍和鄧溫迪入彀。
這前后的巨資砸進來，似乎還有繼續在院線上發力的打算。
再往后，就不是輕易能抽身的了。
馬蕓熱情地留路老板在臨安小聚，被后者婉拒，酒會散場后就直接趕往機場。
拍攝日程緊密，年后就要趕赴美國、德國片場。
加上戰爭戲、年代戲長達34個月的后期時間，每一天都不容浪費。
周訊、黃小名非要送他一程，今天才頒過獎的孫麗也帶著男友鄧朝一起相送，想要在這位面前混個眼熟。
深色的車膜遮擋，他們都沒看到后座的另一位大花旦。
“怎么這么著急啊？”兵兵斟酌著自己的語氣，不敢有什么怨氣，也想叫他知道自己的不舍。
路寬長嘆一口氣：“好幾天沒睡過囫圇覺了。”
“年初要向那幾位大佬匯報奧運方案，電影還有美、德兩國的戲份要拍，不等人的。”
路老板閉目養神，車內一時無話。
提到到《歷史的天空》劇組，兵兵就免不了想到那個她現在連提都不敢提的女孩。
生日宴上的波折，也只不過是她和劉伊妃的兩敗俱傷而已。
劉伊妃受了情傷不想再提，希望時間能撫平一切。
兵兵是不敢再提，不堪回首因為自己的一次越界，就差點被打入深淵的經歷。
她只有在享受這個男人給自己帶來的榮光和資本的同時，兢兢業業地為他把事情做好，求得一線生機。
大花旦斜倚在后座真皮椅背上，羊絨披肩從肩頭滑落半寸。
車內幽藍的氛圍燈在她耳垂的南洋珠表面流轉，將珍珠暈染成妖異的孔雀綠。
她只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好快，還沒來得及多看他疲憊的側臉和細密的胡茬，車就已經在機場前停駐了。
“我想下車送你一段，行嗎？”
路寬淡然地笑笑：“有什么不行，走吧。”
大花旦臉上妖冶的艷麗稍去，漾起的笑容像少女般純真。
機場路上的霓虹凝固在她水光瀲滟的眼眸中，緊隨著前面男人寒風中的風衣下擺。
路寬高大的身形在背后甩下一片陰影，兵兵就這么亦步亦趨地將自己置身于其中，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真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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