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微瀾放話十日內抓到造謠之人,李纈云已經陪著他在平康坊逛了三天。
這三天里,她不是陪著他在茶肆里喝茶,就是在酒樓里用飯,最初的心虛淡去,查案差不多成了幽會,每天清晨眼一睜就想著今日要去哪里逍遙,根本不想回宮。
反正沈微瀾永遠別想在平康坊抓到造謠之人——只要琉光一直待在華陽觀。
那不就等于他天天陪著自己吃喝玩樂?
李纈云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在酒樓雅間里緊挨著沈微瀾,咯咯嬌笑:“你我成日在平康坊里招搖過市,被眾人看在眼中,豈不是坐實了你的禁臠之名?”
“沒辦法,謠言傳播都是在人多的地方,公主若覺得不妥可以先回宮,查案我一個人能行。”沈微瀾一雙桃花眼凝視著她,目光滿是真誠。
李纈云被他看得臉紅心跳,手里葡萄酒差點潑出來,連忙穩住心神,正色道:“那怎么行,兩個人的謠言,沒有讓你一個人辛苦的道理!”
沈微瀾莞爾一笑,為她夾了一筷子菜。
李纈云美滋滋,覺得這種神仙日子只過十天可太虧了:“不過要我說啊,這十日內抓人的事你也別太當真,若實在找不到線索,不妨多寬限幾天。”
沈微瀾笑著為她斟酒:“其實還是有些線索的。”
李纈云一愣,心跳加快:“什么線索?”
“雖然得吉語焉不詳,但我還是問出了一點眉目,傳謠女子應是某位平康坊花魁的婢女。”沈微瀾云淡風輕道,“平康坊花魁就那么幾位,我打算每個都走訪一下。”
李纈云如遭雷擊。
為何神仙日子一眨眼就要變成修羅場?
她只讓琉光把沈微瀾造謠成禁臠,可沒讓她把自己造謠成花魁婢女啊!那她豈不是成了花魁?!
死丫頭,回去再跟她算賬!
華陽觀里,琉光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懷疑自己受了風寒,出門去灶房煮碗姜湯喝。
哪知半道上,竟冤家路窄撞上了得吉。
得吉兩眼放光,驚喜大喊:“琉璃!”
琉光頭皮一麻,看著他飛快跑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會來華陽觀?你不是認定我家郎君是公主禁臠,不來遞紅箋了嗎?”
琉光靈機一動,笑道:“我家娘子說,這兩日沈郎君為了澄清禁臠謠言,正在平康坊追查造謠者呢,可見郎君與公主確實清清白白,就打發我來送紅箋咯。”
得吉臉色一變,緊張打量四周,小聲道:“快別說了,我正想為這事找你呢,你最近都待在閣子里,千萬別在平康坊到處走動。”
琉光故意逗他:“為什么?”
“我,我可沒對郎君說造謠的人是你啊……”得吉臉微紅,心虛道,“但他東問西問的,我糊里糊涂說了一堆,怕被他聽出什么來。”
琉光天天躲華陽觀里,才不帶怕的,笑著答應:“知道了,我就跟著姑娘,哪兒都不去。”
呀,那這樣自己不也沒機會見到她了嘛!
她笑微微的模樣美得得吉一陣眩暈,忽然憑空生出一股勇氣,顫聲問:“那……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你家娘子住在何處?”
琉光倏然睜大眼,倒吸一口涼氣,瞬間靈臺清明神氣爽,哪還需要喝什么姜湯:“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迎面一槍,嚇得純情少年拼命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那等登徒子!”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那就是了!琉光平生閱奸情無數,慧眼如炬,還能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過再慧眼如炬,到底還是個黃花大宮女,一想到這只呆頭鵝竟然被自己迷住,她微微紅了臉,沾沾自喜之余,又有點罪惡感。
算了,還是別再騙他了。
“我說了也沒用的,”她嘆口氣,婉拒得吉,“你就是去了我家,也得先點我家娘子才能見到我啊,那可是天價。”
得吉漲紅了臉,不說話了。
就在她松了口氣,以為他知難而退時,少年忽然脖子一梗,脆生生開口:“你報個數!”
“想要見到花魁,就算是白天聽曲,也得花十貫錢呢。”平康坊里,李纈云與沈微瀾出了酒樓,在大街上閑逛,一路苦口婆心勸他放棄。
沈微瀾打量著沿街叫賣的小玩意兒,面不改色:“不妨事,那幾位花魁都給我遞過紅箋,憑著紅箋上門雅會,何需阿堵物?”
李纈云目瞪口呆。
琉光不是說那些紅箋都被他燒了嗎?原來還藏著一手呢!
沈微瀾停下腳步與貨郎還價,買了一根殷紅色長命縷,轉身面向她。
李纈云不假思索遞上手腕,沈微瀾笑著為她系上:“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她剛揚起笑容,卻聽他道:“是個做見面禮的好意頭。”
李纈云氣得抽回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本公主的手腕替花魁試見面禮!”
“公主不是在與我一起查案嗎?”沈微瀾一臉無辜,“這算我們一起備的禮。”
李纈云無話可說,酸溜溜冷哼:“如此寒酸的禮,你也好意思送花魁呢?”
沈微瀾笑:“禮輕情意重。”
她氣得扭頭,卻發現路人都在偷看他們,露出曖昧笑意。
她心一動,低頭看向手腕,紅繩襯得皓腕如雪,竟比她戴的羊脂玉鐲還要好看。
李纈云當機立斷,決定這根只值兩個銅板的長命縷,必須由她霸占!
她抬頭湊近沈微瀾,笑靨如花道:“你看看周圍,都在看我們呢,你幫我系這個,又讓人誤會了不是?”
沈微瀾看向四周,認真點頭:“是。”
李纈云一本正經地教育他:“所以說,這事壓根就沒必要深究。被人造出這種謠來,我們還是應該多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某些言行實在是令人……喜聞樂見!”
沈微瀾笑道:“公主一日三省己身,真是秀外慧中。”
李纈云得意一笑,正準備游說他打消見花魁的念頭,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兩人面前。
駕車的人作內侍打扮,一看便來頭不小,果然下一刻,一身紫色官服的梁守謙施施然下了馬車。
沈微瀾拱手一揖:“沈汾拜見樞密使。”
梁守謙含笑點頭,先恭敬地向李纈云行禮:“奴婢拜見南康公主。”
“免禮,”李纈云頷首,心中直覺來者不善,挑眉笑道,“什么風把樞密使刮到平康坊來了?”
梁守謙對她的奚落一笑置之,拱手道:“今日城南汾陽王別墅設宴,奴婢奉郭貴妃之命,前來邀沈郎君赴宴。”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