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玩命日常

76.第 76 章

婚后玩命日常_76.第76章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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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街攔迎親隊伍,得罪她,沒有什么,可在柳家還有等待著出嫁的柳五,誤了吉時,柳家一門對奇華自然是會有不喜,再加上她行事莽撞,最后至少也免不了一頓責罵。

奇華她還很是……喜愛她啊。

賀蘭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再一次后悔她當初多管了閑事,攤上這攤子爛事。

她駕著馬慢吞吞順著中間往前走,前頭的隊伍和樂人們紛紛往兩邊散了散,任由她一路暢通走到隊伍最前頭,和吳堯隔著不遠對峙。

后頭搶錢的百姓們這會兒錢都不搶了,擠在一堆伸著脖子湊前頭看熱鬧,對著賀蘭葉與吳堯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宮里頭的人?”

“我大舅哥的姨妹子認識,是宮里頭的侍衛,跟著公主的。”

“這不會是來替公主搶親了吧?”

嗡嗡哄鬧聲一波不斷接連一波,看好戲的興奮目光如一個巨大的火圈牢牢圍著賀蘭葉,其中不乏充滿嗤笑的,鄙視的,以及……滿滿惡意的。

賀蘭葉直視著吳堯,勾了勾嘴角:“吳侍衛若是來賀在下,請前往小東樓吃一杯酒。”

“賀蘭局主,今天,我不會讓你從這里過去。”吳堯目光也不躲閃,直直對著賀蘭葉,他慢慢吞吞揚起手中彎刀,渾身布滿了戰意,“除了公主,你不會有任何迎娶別人的機會!”

吳堯的彎刀有一截刀刃出鞘,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冰冷的金光,刺眼,而耀目。

賀蘭葉盯著那截刀刃發了會兒呆,直到眼睛有些酸澀,她才慢吞吞把目光挪到吳堯的臉上:“吳侍衛,在下重傷未愈,和你玩不了武的。”

“我知道,”吳堯毫不意外,“所以你只能退親。”

賀蘭葉卻笑了:“吳侍衛,在下的意思是說,我能和你玩的,是命。”

迎著吳堯略帶震驚的眼神,賀蘭葉咧開嘴露出小虎牙笑得可愛,眼睛里卻毫無笑意,滿滿都是沉甸甸的陰郁:“在下曾起誓,除非身死,不然柳家的五姑娘,在下絕對會娶回賀蘭家!”

“你的刀,能要我的命,”賀蘭葉緩慢地解下革帶下佩戴的短刀,裝飾所用的短刀刀鞘上有著精細花紋和寶石,她隨手拔出刀鋒,直直比著吳堯,冰冷的視線如同滲骨的冰刺,充滿殺機,“而我的刀,能讓你永遠……回不到公主的身邊去!”

賀蘭葉一雙大大的杏仁眼圓圓的,本該是可愛無比的相貌,卻透露出一股瘋狂的執拗,大有不顧一切拼殺的姿態。

吳堯遲疑了。他想到了賀蘭葉重傷由來,他慢慢退縮了。

他手中的彎刀上金光消失,沒有了陽光的強烈折射,他一張臉清清楚楚印在賀蘭葉的瞳孔里。

面無表情,嘴角和眼角的肌肉卻有著微微的痙攣,他抿著唇,是緊張了。

果然如此。

賀蘭葉刀鋒一轉,毫無猶豫插回了刀鞘,在手中轉了一個圈,重新佩戴到革帶上,與此同時,她抬起手有氣無力咳了咳,眸光中閃過一絲冷光:“吳侍衛,在下是個記恩的人,也是個……記仇的人。在下能給吳侍衛的唯一建議,就是……”

“不要給在下接觸到公主的機會。”

賀蘭葉面對吳堯驟然縮緊的瞳,終于展現出了歡愉:“吳侍衛,不如去寒舍吃一口酒,賀上一賀在下新婚,如何?”

吳堯攥著彎刀的手在抖,他充滿厭惡地盯著賀蘭葉,這個面部都是一種凌厲。賀蘭葉相信,若是他沖動一點,他絕對會殺了她。

不過吳堯不是沖動的人。

賀蘭葉看著吳堯慢慢低下了頭,把攥著的佩刀收起,虛著眼笑了。

他是一個心中有欲望的男人。

而有了欲望,就有了無限的顧慮,這樣的人,就好對付多了。

迎親的隊伍因為長時間的停頓在騷動著,后頭的抱怨和詢問慢慢傳遞到最前頭來,不安在蔓延。

賀蘭葉攥著韁繩,含著和氣的笑容彎了彎腰,對不遠處的吳堯客客氣氣道:“吳侍衛,請。”

正午最強烈的陽光下,賀蘭葉額頭滲出了汗珠,而吳堯卻如同置身冰窖,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枯朽的氣息。

他沉默了許久,掙扎,抉擇。

最終輸給了自己的欲望。

他沉默著牽起馬,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旁邊移了移。

前路,暢通。

賀蘭葉笑了。

她一笑,杏仁眼中充滿了喜氣,亮晶晶的眸,高揚著唇,一顆尖尖的小虎牙依稀可見。

樂人們手中的樂器重新吹打起來,鼓著腮幫子的樂人卯足了勁,樂聲震天。

賀蘭葉慢慢退回了隊伍的中間,她騎著馬慢慢往前挪動的時候,周圍的百姓們跟著移動,搶錢,看熱鬧兩不相誤。

其中一身黑衣牽著馬挎著刀的男人一直沉默著從她的前方,慢慢到了她的身后,那雙冰冷的眼始終注視著她,像是一根針,在一點點推進她的背脊。

賀蘭葉毫無無懼,她重新展露笑顏,像是從未遇上人攔路一般,與友人們說說笑笑,稍微加快了一點隊伍的速度,趕在了一定時辰內,抵達了柳家。

柳家是丞相府,家中還有一個尚書一個侍郎,可謂一門高官。這樣的人家嫁女兒,排場十足的氣派,迎來送往的賓客,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在紅綢高掛的柳家正門外,寒暄慶賀。

賀蘭葉的迎親隊伍抵達之前,早有下人前去通稟了。柳家的賓客們全在正院,等賀蘭葉下馬,被友人們簇擁著跨進正門時,來的第一波,是一群廣袖長袍年輕兒郎。

這群柳家的兒郎是賀蘭葉娶妻的第一關。氣質風流的少年郎們帶著壞笑,一窩蜂沖了出來,許是被打了招呼,他們都繞開了賀蘭葉,撲向了她身后的友人們。

“我家的姐姐養在閨中多年,今日你要迎了去,該有何話要說?”為首的沒有撲過去的少年眉間一點紅痣,相貌與柳五七分相似,他就站在賀蘭葉面前,抬著頭笑問。

身后的友人們身上帶著的玉環瑯佩與打的銀圈餅叫這些兒郎們分了一半去,弄得周谷他們衣衫凌亂一片狼狽。

賀蘭葉整理了下衣袖,嚴肅道:“在下會對柳姑娘好的。”

“不是這個,”任佳率先發現了賀蘭葉的窘境,湊過來低聲說,“你要作詩。”

“作詩?”賀蘭葉當即凝固了,她呆了呆,有些茫然。

她從小就武人一個,識字讀書不少,可這作詩……從來沒有接觸過啊!

對面的含笑少年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賀蘭葉的詩作,與賀蘭葉大眼瞪小眼,呆滯了片刻。

“咳……”賀蘭葉一捂胸口,裝柔弱地咳了咳,“在下舊傷未愈……”

“你就吟一句。”那少年有些僵硬,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句來,“總要應付應付,不能讓人說,柳家的姑娘嫁了個大老粗!”

賀蘭葉傻乎乎站在那兒半天,絞盡腦汁勉強擠出一句:“柳家姑娘入我家,只當添個女娃娃,娘親嬸娘小姑妹,對她疼愛又有加!”

“噗嗤——”

笑出來的不是眼前鐵青著臉的少年,而是她身后的友人和少年郎們,起初還遮著掩著,后來一個兩個都笑出聲兒了,都沒有忍,哄堂大笑。

賀蘭葉也不覺著尷尬,她帶著和氣的笑站在那兒,朝面前的少年拱了拱手:“在下當真不善此道,見笑了。”

那少年見賀蘭葉大方落款,沒有多少忸怩,臉色漸漸好轉,他抬了抬頭,哼了個鼻音算是過了。

通過之后他們往里頭走,周谷一路走一路笑,和任佳完全憋不住,佟彩與秦多元還繃住了,安慰賀蘭葉。

“不會作詩沒有什么,反正松臨你又不靠作詩保護人。”

賀蘭葉的確沒有什么羞恥,她不善此道,被笑也無妨,只要她手頭上的硬茬子不出事,她就不會有愧疚感。

柳家很大,從外門一路到了二門,一群穿紅著綠粉嫩的少女們笑吟吟聚在門口,捏著扇子偷瞄著賀蘭葉。

賀蘭葉率先停下腳,抱了抱拳,笑問:“不知還要不要作詩?”

“不要了不要了!”女孩兒們笑作一團,連聲拒絕了。看樣子賀蘭葉在前院的豐功偉績已經傳到了后院來,惹得女孩兒們看著她直笑,連催妝詩也不要了。

賀蘭葉把給女孩兒們準備的小玩意分發了出去,沒等太久,里頭門開了,女孩兒們紛紛讓開。

賀蘭葉整理了下衣袖,帶著一臉溫柔的笑等待著她的新娘。

洞開的大門,一個身形高挑的俊美青年吃力地背著背上紅裙金冠的高挑纖細女子,明明青年也不矮,卻在新娘的映襯下顯得狼狽不堪。

俊美青年彎著腰吃力地背著柳五,踉踉蹌蹌的,腳下幾乎走不穩,他抬起頭搜尋到賀蘭葉的時候,滿臉的掙扎與痛苦瞬間化作希望,真情意切呼喊道:“妹夫!快來背你媳婦,為兄——背!不!動!了!”

“別說,我還真想,只可惜我身后一大家子脫不得身。”賀蘭葉整理了床上的零亂后抱著染血了的一團被單下床,路過柳五時含笑說道。

“你大可這么做,”柳五目光追隨著賀蘭葉的背影,輕聲說道,“之后你帶著你的鏢局重回漠北,豈不甚好?”

賀蘭葉忙忙碌碌收拾著,聞言頭也不抬道:“那怎么行,好不容易來到臨陽就這么回去,我豈不是……”

“豈不是?”柳五態度軟和了許多,賀蘭葉看不見的位置她的目光染上了一層探究,“莫非賀蘭局主來臨陽,是有什么必須的理由?”

賀蘭葉蹲著的身體一僵,而后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大約是吧。”

提到這些,賀蘭葉手上動作快了分,很快起身拍了拍自己,扭頭對柳五說道:“柳姑娘,深夜攪擾在下當真過意不去,這會兒了……”

她看著柳五慢慢挑起來的眉,咽回了口中的話后很自然說道:“就趕緊睡吧。”

在柳五的目光下,她說不出趕人的話。

柳五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計較她的轉移話題了。

依舊是柳五睡床賀蘭葉睡地墊,睡到半夜醒來,莫名口干,起身把柳五之前倒在桌上未曾動過的涼茶一口飲盡,剛放下杯子,就聽見柳五略帶沙啞的聲音:“賀蘭?”

許是睡夢剛醒,柳五的聲音粗了不少,賀蘭葉恍惚間只覺著似乎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她一回頭,柳五正坐起身,黑夜中不點燭光只有窗外月光灑進來,讓她能看清柳五身形輪廓。

薄薄的被子從她胸前滑落,柳五穿著的紗衣歪了不少,衣襟松散,松松垮垮掛在肩頭,薄弱的微光下依稀能看見她的肩臂鎖骨,還有……一平如洗的……胸?

賀蘭葉哐當一聲,沒有拿穩的杯子碰到了桌上,在寂靜的夜中發出震耳的聲響。

她趕緊扭頭,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干笑著:“夜里口渴。”

這一眼會瞥見純屬意外,賀蘭葉只覺著隱隱有種疑惑感,世間真的有女子的胸,比她還要平么?

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眼長期被緊縛著的自己,居然有種微妙的好奇。

柳五若有所思看著賀蘭葉,低頭看了眼自己,慢條斯理拉整齊了衣服,冷笑了聲:“眼珠子放對位置,不然我替你摘了去!”

賀蘭葉無辜道:“我什么也沒有看見。”

管她看見沒有看見,絕對不能承認才是!

柳五沉默了許久,等賀蘭葉站的難受等到頭皮發麻,忍不住小心翼翼扭頭去看的時候,她已經重新躺了下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賀蘭葉撓了撓臉頰,嘖了一聲。

第二次襲來的重傷,在賀蘭葉對外宣布了蘇醒之后,首先是她那幾個友人的探訪,其次,居然是五皇子手下的人帶著許多名貴的藥材和金銀珠寶前來慰問。

賀蘭葉正在屋里頭和柳五一起吃著平氏燉的紅棗湯,聞言二話不說就讓外頭的鏢師照單全收。

柳五勺子一頓,湯也喝不下去了,她挑著眉:“……賀蘭局主,這種禮你也敢收?”

“當然要收了,”賀蘭葉顯得樂滋滋的,“我收下,就等于五皇子之前那番話到此為止了。”

柳五一愣,她微微思索了下,才明白賀蘭葉是什么意思。

想明白了她也沒有攔著,只等賀蘭葉用完膳后,冷不丁說道:“為了你的性命著想,我們還是早些成婚的好。”

“咦?”賀蘭葉咬著勺子呆了呆,而后連忙給柳五展示著自己胸前第二重假傷,”可我還受著傷,怎么成婚?”

前一天傷得差點死了,后一天就準備了要成婚,這不擺明兒了里頭不對勁么?

這種事情賀蘭葉覺著柳五該是想得到的,柳五只冷笑:“沖喜!”

有了柳五這話,賀蘭葉等柳五回了家,之后就趕緊兒叫來了娘和嬸娘盤點家里頭的財務。

“三郎,你要娶那柳姑娘,柳姑娘可知道事兒?”平氏抱著賬簿,與周氏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格外不踏實,“人家可是丞相府的閨女,金貴的很,她真的愿意么?”

賀蘭葉一身單衣盤腿坐在地上,捧著庫房清單一行行看著,頭也不抬:“她不知道也無妨,反正我與她各取所需,沒得那么多計較。”

“甭管她知道不知道,反正都與我們三郎說好了,那咱就好好準備著去聘了人家就是。”周氏倒想得開,拍著平氏,“嫂子,大不了等她進門后,我們就當是多了個閨女,平日里好生疼著她。”

賀蘭葉聽著長輩們不斷說著要怎么怎么對柳五好,她嘴角一勾,笑吟吟抬頭道:“那些事以后再說,眼下有樁事,需要娘親去辦。”

聘人家丞相家的孫女,刑部尚書的閨女,可不是直接大刺刺去說就行的。她需要一個合適的夫人先去探口風,再請個合適的冰人走走過場。

探口風的人她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周谷的父親是戶部主事,他的母親被封做安人,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卻很合適此事。

她作為一介平民,能夠找到一個官宦人家的女眷出面,也算用了心思。

只是這種事情她沒法通過周谷去說,只能讓她娘出面。

平氏還當是什么,一聽是去請周安人,哪里還有不同意的,立即給周主事家里去了信,點選了些禮物登門拜訪。

那頭周安人也惶惶,給人提親,還是給一個鏢局的鏢頭提丞相家的孫女,這種事情她不太敢應,全靠著周谷知道后在旁邊幫腔,勉勉強強才應了下來。

她做好了去了丞相府被潑冷茶的準備,咬著牙遞了帖子,惶惶不安著進去,與那柳尚書夫人分了主賓落座,茶都飲過三杯,她才鼓起勇氣陪著笑提了提此事。

柳尚書夫人的臉色周安人都沒敢看,絞著帕子惴惴不安等著人攆人,卻不料尚書夫人語氣雖僵硬,卻是一口應了此事。

等周安人茫然地被送出了柳家,不知外事的她后知后覺想到,兩個小人兒莫不是早就有了意思?

甭管周安人這里想了多少,事情算是辦妥了,賀蘭葉讓嬸娘去與周安人道謝的時候也立即著手去準備下一輪了。

冰人的身份是賀蘭葉考慮了許久的,思來想去,她瞄上了任佳。

任佳的母親是是燕深郡主的女兒,燕深郡主則是官家的表姑,關系雖遠了點,到底還是宗室,若是能請了燕深郡主來說合婚事,柳五的面子上該是好過些。

她派人去給任佳遞了話,而后就請自己娘親嬸娘去拜訪了任家,好說歹說著,任母還是糾纏不過領下了差事,去說合她母親出面。

只是燕深郡主并未答應,好幾天也不見回消息出來。

賀蘭葉也沒有閑著,趁著這幾天她透過任佳了解了他外祖母的習性,派人去燕深郡主家后門賣花,把一盆她挖空心思弄來的罕見花植給送了去,第二天,燕深郡主那邊就點了頭。

有了冰人,賀蘭葉心里頭才有了緊張之感。過了冰人這一關,她就真的要娶妻了。

燕深郡主是個點了頭就不反悔的老太太,沒過兩天就登門了丞相府,去幫賀蘭葉說親。

很快,全臨陽城都知道,被奇華公主看上的萬倉鏢局賀蘭葉,瀕死垂危之際認清了自己真心,想要迎娶柳丞相家的孫女柳五娘,而柳家看重他一片赤誠之心,應了下來!

賀蘭葉夜里還做著擺脫奇華的美夢,睡到半夜忽地感覺房間門鎖有些動靜,她立即警惕地睜開眼,手中握緊了枕邊短刀,屏息凝神,數著心跳。

咔噠一聲,被搭扣上的門鎖從外頭打開了,門被輕輕推開。

賀蘭葉貓著腰從床上快若閃電溜到門板背后,門外閃進一個身影時,她快速提刀上手,夜中之間寒光一閃,對準脖頸位置的短刀忽地刀刃反光,照亮了來人錯愕的臉。

賀蘭葉猝不及防猛地收手,身體前傾的趨勢讓她重心不穩,一個踉蹌重重讓她撲進柳五的懷里!

柳五與躲在屏風后頭還忙活著外頭的賀蘭葉不同,她就吃吃喝喝,沒事兒在房間里繞一圈欣賞欣賞,又把賀蘭葉住的院子四處打量著,好似來游玩休閑的,絲毫沒有她所說留下來照顧情郎的舉動。

也幸虧如此,賀蘭葉才免去了太早暴露秘密的問題。

入夜了睡覺時,她自覺把床榻讓了出來,自己裹了圈小被子躺在地墊上,熄燈后第三回確認道:“柳姑娘你留在這兒過夜,當真無礙?”

再怎么情郎,哪有直接就住進她家來的說法?只是柳五太理直氣壯,她拒絕不得,才造成了現在這般光景。

“無妨。”柳五打著哈欠,聲音比之以往顯得稍微粗了些,“凡事有我擔著,賀蘭局主沒必要擔心。”

既然柳五都這么說了,賀蘭葉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她本就疲憊了一天,一扭頭閉上眼,不多時就睡了去。

感覺還未睡著多久,賀蘭葉迷迷糊糊中就聽見了外頭拔尖兒了聲的哭鬧,聽聲音不是平氏周氏,挺陌生的。

自己家院子里頭出現了陌生人的哭聲,賀蘭葉再困也睡不下去了,她撐著沉甸甸的眼皮從地墊上爬起來先看了看,床榻上已經空了,柳五不在房間中。

自己睡得很死么,怎么一點感覺也沒有?賀蘭葉反思自己是不是松懈了,一個刀口上討生活的人連身邊這么近的動靜都聽不到,她差點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重傷了。

外頭的哭鬧還在繼續,而且夾雜進去了平氏的哭和周氏的叫罵,越來越鬧騰,鬧騰的賀蘭葉抹了一把臉,無奈地挪到窗臺邊,臉貼著窗棱瞇著眼往外瞧。

隔著一層綃紗,賀蘭葉模糊地看見了外頭站著三波人。

一波是牢牢護在她房間外頭只留給她一個背影的平氏周氏,柔弱的母親在哭,性情爽利的嬸娘正插著腰對對面的叫罵,被罵的那波人面對著賀蘭葉方向,為首的樸素婦人氣得淚珠兒打轉,絞著帕子直哆嗦,她身后的侍女婆子們一個聲音賽一個的亮,與平氏周氏對罵著。

兩撥人罵著什么互相都聽不懂似的,完全不著邊際,卻格外的和諧,都能接的上。

賀蘭葉看得嘆為觀止,欣賞了片刻,才扭頭去看剩下的那人。

兩撥人中間站著身形高挑的柳五,她抱臂冷眼看著,時不時抬頭望外頭院子看一眼,眼瞧著時間差不多,扒在圍墻上看熱鬧的鄰里鄰居都被鏢師們轟走了,她這才淡定對著那婦人道:“娘,別鬧了。”

那貌美婦人委屈巴巴瞧了柳五一眼,甕聲甕氣道:“為娘這不是鬧。”

她雖這般說著,還是叫身后的侍女仆婦們停了與平氏周氏的對罵,絞著帕子忐忑著說:“我兒,你到底……怎么好在別人家里頭過夜,傳出去沒得惹人笑話!”

“笑話就笑話,反正沒人敢在您面前瞎說,”柳五在她娘面前還算乖順,“而且我回頭就要嫁進來,早些晚些不影響什么。”

柳夫人差點又氣哭了。

那頭的平氏周氏一上來就被橫沖直撞的柳家人嚇到了,什么事兒都沒鬧明白,先熱火朝天吵了一大架,眼前才曉得這婦人是柳五的娘,那可說不準就是自己親家了!

平氏沒敢哭了,悄悄擦了眼淚,有些尷尬地搓著衣角,怪不好意思的。

周氏換了個笑臉,熱熱切切著去拉柳夫人的手:“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是被嚇著了,三郎是我們家主心骨,他這一受傷倒下啊,我們娘幾個就沒神了,得罪了您,可千萬莫怪!”

伸手不打笑臉人,眼前周氏笑得燦爛,和剛剛破口大罵的婦人判若兩人,柳夫人自己底氣也不足,小心瞄了柳五一眼,同樣端著笑:“也是我們魯莽了,為人父母擔心孩子,做的不周到,沖撞了。”

周氏眼睛一亮,立即接話道:“柳姑娘是您家閨女啊,哎喲我說呢,瞧著姐姐您生的這么好,女兒也玲瓏剔透的,不光長得好人心善,還能干,我和我嫂子沒用,三郎受傷只知道哭,家里家外多虧了柳姑娘操持,姐姐您可真會養閨女!”

這話說得讓柳夫人臉上火辣辣的,她反駁的話都到了嘴邊了,遲疑了下,干笑著轉移了話題:“賀蘭局主可還好,傷得重不重?”

平氏周氏對視了一眼,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柳五。

柳五回頭透過窗縫看著賀蘭葉精神抖擻,扭頭對她娘認真道:“傷得很重,活得下來活不下來還是未知。”

柳夫人明顯嚇了一跳,扶著胸口吸氣:“怎么這么兇險!”

躲在窗后的賀蘭葉沒想到柳五騙起人來還是一副認真的姿態,更別說她騙的人還是她娘親了,不由感慨。

柳五才沒有騙人的心虛,她還一本正經對她娘說:“所以我要留在這里照看著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

她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未盡之言還是聽在了柳夫人耳中。

柳夫人皺著眉絞著帕子,忐忑看著柳五,左右看看哭得眼紅鼻子紅的平氏,陪著笑的周氏,還有拐角處趴著瞧的兩個稚齡小丫頭,尋思來尋思去,重重嘆了一口氣,猶豫著對柳五說道:“那……你且留著,家里頭我去給你說。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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