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第582章 毒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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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毒辣!(3)

第582章毒辣!(3)

玩弄陰謀者,醉心權術者,就都該有這樣的覺悟,隨時準備好為了他們的陰謀算計賠上性命。

褚信喝了那藥就開始覺得頭腦發暈。

這會兒他的心里沒底,只就覺得深深的恐懼和不安,強打著精神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這個你沒有別要知道。”褚潯陽道,只就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她的態度很有些叫人咂舌。

甚至是叫褚信都覺得完全看不透——

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之后,這個丫頭非但沒有恐慌和海派,甚至于是在洞悉了自己才是幕后操縱一切的黑手之后——

她的神色間竟是連仇恨都沒有。

可是她這樣狠辣果決的行事作風也的確是叫人覺得心里忐忑發冷。

他努力的撐著眼皮想讓自己多保持清醒一會兒,哪怕這會兒已經是甕中之鱉,也要多爭取一點時間,盡量將眼前這個丫頭的心思給摸透了。

只是褚潯陽拿來的藥藥效猛烈,前面也不過幾息的功夫,他就已經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

看一眼歪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睿褚信,褚潯陽的唇角冷然一勾,然后就又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蔣六趕忙跟出來,問道:“要怎么處置睿親王?”

這人可是個燙手的山芋。

雖然褚潯陽兄妹如今都已經篤定了是他背后搞鬼布置的這一切,但是——

也誠然褚信有恃無恐所說的那番話異樣——

他們沒有證據!

哪怕是再怎么樣的心明如鏡,沒有實證,就算是鬧到了皇帝御駕之前也保不準是要被反污一個栽贓嫁禍的罪名在身上。

“他?”褚潯陽的腳步頓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眼身后有燈光透出來的屋子,涼涼道:“送他回京!”

“啊?”蔣六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現在不過一個廢人,留他在這里,難道還要本宮和哥哥伺候著他嗎?”褚潯陽道,語氣冰涼,卻是全部半分的情緒波動,只是完全公式化的發號施令,與平日里那個嬉笑怒罵,容色總是生動異常的潯陽郡主完全的判若兩人。

她這般神情語氣,哪怕是蔣六這樣與她十分屬實人,雖然知道這不是她往常的樣子,但也很奇怪,看她這般殺伐決斷的不知一切、發號施令,也絲毫不會覺得怪異,或是有違和感。

蔣六微愣,褚潯陽卻沒在意,只就話鋒一轉,繼續問道:“這院子里的仆役呢?”

“全都控制住了,都關在偏遠的廂房里。”蔣六回道。

褚潯陽的腳步一轉,走了兩步就又頓住了,干脆直接吩咐道:“全部處理掉吧!”

“是!”蔣六點頭答應著。

褚潯陽想了一下又道:“徐良呢?”

“也被拿下了!”蔣六道,眼底神情諷刺的冷哼一聲,“多虧郡主和郡王爺急智,提前防范了他一手,否則的話——費了這么大的功夫,卻當真是要被城里的那個假貨糊弄過去了。”

褚潯陽意味不明的冷嗤一聲,不置可否,籠著袖子,神色深遠的看著皓月當空的天際。

徐良是睿親王府的官家,也是跟了褚信許多年的心腹,對褚信絕對是忠心耿耿,這一點只從褚信過來楚州圖謀這么大的事情都會帶著他在左右驅策就可見一斑。

可偏偏,白天的時候眼見著褚信落入她和褚琪楓的手里,那徐良卻在危急關頭想要自己遁走逃命?

這一點,實在不符合他忠仆的一貫作風。

于是褚琪楓就吩咐下面的人故意露了破綻,讓他逃脫,最順藤摸瓜之后找到了這里。

“說起來也是難為他們的這般布置了。”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褚潯陽才重新自天際收回視線,“想想也是,起了這樣大的野心,圖謀甚光,如果不是在穩妥的地方隨時窺測著局勢變化,隨便哪里出一點的紕漏就夠他們前功盡棄的,他會躲在這里窺伺一切實在是半點也不奇怪。”

楚州城里的那位所謂“睿親王”經查驗的確是中了蠱,而且包括守城的刺史等官員在內,經常會有人出入別院打探情況,為了力求效果逼真,那人就必須得要睡著。

同時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幕后控局者就只能另尋別處安身。

想著褚潯陽兄妹差一點就全部折在這里,蔣六也是唏噓不已。

不過這一刻卻是無法找到合適的表情來配合自己此時的心情,就只剩下滿臉的沉重。

“這里的人都處置了,再把別院那里服侍的下人全部提出來,傳本宮的命令下去,撥三千人的依仗護送睿親王回京。”褚潯陽也不管他,一邊繼續舉步往外走一邊冷靜的吩咐,“屆時告訴皇上,是延陵大人替他診斷過,這蠱毒雖然找不到破解之法,但是于壽元無所妨礙,王爺的身體好得很,只要細心照管,必定可以壽終正寢!”

蔣六聽的有些云里霧里。

褚潯陽卻不多言,只是于唇邊隱晦的牽起一抹冷諷的笑。

她不是不能直接結果了褚信,也不是想不到合適的法子在他身后善后,只是——

這個人的一條命實在是無足輕重。

相反的,他活著反而更好!

尤其還是這樣保持一種活死人的姿態,就這么活著!

因為只要睿親王一天不死,這個爵位就只能是壓在他的頭上。

哪怕他是皇帝的親兄弟,皇帝也勢必十分樂見其成——

因為這樣一來,整個睿親王府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睿親王以往經營出來的形象是對皇帝忠心耿耿的,但是他的位份擺在那里,皇帝的疑心病那么重,一則因為當年褚信為了保他登位做出的犧牲讓他不得不給予這個同胞兄弟無人可及的尊榮和地位,而同時——

心里卻一定是不舒服的。

如今這么現成的機會送到他面前去——

他自然會拍手稱快,樂見其成。

睿親王府西越第一王府的地位不會動搖,該給他們的賞賜和尊榮也都會有,只是么——

褚信昏迷不醒,手上實權卻是會盡數被皇帝收回去的。

褚易簡雖然是世子,但是在位份上,和名正言順的睿親王還是差了一大截子的。

所以——

把這樣一個褚信送回去,就相當于是完全架空了你睿親王府的實權。

說起來,褚潯陽的這一招也確是陰毒狠辣的徹底。

而且不僅如此——

她還要放出風聲去,讓褚信長長久久的活,一直一直的占著這個睿親王的爵位。

且不說皇帝對延陵君到底有多倚重,只因為這種處理方式最合適他的心意,所以她借延陵君的名義放出去的話,十有皇帝是會頒旨鞏固這套說辭。

屆時——

哪怕褚易簡為此而生出了危機感,甚至于是想使用非常手段來奪權都不能。

因為——

一個弒父奪權的罪名,他擔待不起。

所謂的睿親王府,自此以后就只能人前顯貴了。

褚潯陽想著,面上卻也無得意之色,只就對蔣六又再叮囑了一遍,道:“到時候還是你親自帶隊護送他回京吧,路上一定要當心一些。”

“郡主是怕他們會在半路——”蔣六沉吟,不由的微微正色。

“如果京城方面的消息夠快的話,應該會早你們一步回京,一旦把褚信交到了陛下手里,他的安全也再就無虞了,怕就怕有人會等不得路上就起風波。”褚潯陽道,出了大門,負手在臺階上站了一會兒,并沒有馬上離開。

兀自沉默了片刻,她才又看向蔣六道:“雖然目前為止還都只是我的揣測,但是有些事是寧可信其有的,你小心一點,總歸是不會有錯的。”

“是,屬下明白。”蔣六謹慎的應下,幫她牽馬過來。

褚潯陽翻身躍上馬背,剛要打馬離開,蔣六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攔了她一下道:“郡主,還有城里那人——”

“哼!”褚潯陽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眼底有一抹銳利的鋒芒閃現,揚眉道:“一起送回去!”

“一起?”蔣六一愣,隨后反應過來就嘶嘶的抽著氣。

“全都交給褚易簡,到時候是要留哪一個,隨他的便!”褚潯陽道,眼睛瞇了瞇,眼中有種莫名深邃而悠遠的光芒一縱而逝,然后才是唇角一勾,慢慢自唇間輕緩的吐出幾個字來,“本宮——還要確認一件事!”

后面一句話,她的語氣極為低迷,正處于巨大震驚當中的蔣六并沒有聽到。

見到褚潯陽要走,蔣六連忙就要跟著上馬送她回去。

褚潯陽橫臂一攔,擋住他的去路,道:“你用送我了,事不宜遲,你先馬上去把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妥了,今早安排啟程回京吧!”

蔣六想著橫豎現在整個楚州城內外都盡在掌握,倒也沒什么不放心的,連聲答應了。

褚潯陽回到城外軍營已經是五更天。

時值夏日,五更時分天色已明。

問了侍衛,得知褚琪楓還沒睡,褚潯陽心下略一遲疑,最后腳下還是轉了方向,直接去了褚琪楓的帳子。

掀開氈門走進去的時候蔣六剛好也在,正在和褚琪楓回稟他手上事情的進度。

見到褚潯陽掀門進去,褚琪楓倒是一切如常,沒什么反應,只道:“回來了?”

“嗯!”褚潯陽輕輕的應了聲,也沒落座,直接從侍衛手里接過茶碗抿了口熱茶。

倒是站在褚琪楓書案一側的蔣六忍不住皺了眉頭,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眼——

褚潯陽二更不到就從褚信藏身的拿出別業里出來了,一整個晚上不見回營,那么她的行蹤——

實在是不成秘密。

在延陵君的事情上,蔣六其實是一直都拿不定延陵君的態度。

說他明明是不看好的延陵君的吧,可是對褚潯陽和延陵君之間的事卻又從不過問,縱容的有些過分。

這態度和做法,怎么看都矛盾。

不過蔣六也算是個有分寸的,自從早先提起這事兒被褚琪楓警告了之后也就再不多言了。

“還有別的事嗎?”聽完他的回稟,褚琪楓問道:“要是沒有問題的話,就馬上去打點行裝,一會兒天色大亮了就啟程吧。”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蔣六拱手應道。

褚琪楓頷首,把書案一角放著的一本奏折遞給他,又道:“你先去準備吧,收拾好了再過來一趟,本王再寫封信你一起帶給父親。”

“是!”蔣六答應著,快速退了出去。

彼時褚潯陽已經在帳子里一邊踱步已經喝了小半碗茶。

自從事發之后,她的態度就一直都是這樣,平靜穩妥,不慍不火。

褚琪楓看他一眼,卻是極力的掩飾住眼中憂慮的情緒,只道:“你先等我一會兒!”

言罷,就又兀自提筆,運筆如飛的休書一封,把這里的事情都對褚易安言簡意賅的做了交代。

褚潯陽捧著茶碗踱步過去。

雖然天色已經開始逐漸轉亮,但這帳篷上面不能開大的窗口,里面的光線還是顯得有些昏暗。

褚潯陽放下茶盞,取下桌角宮燈的燈罩挑了挑燈芯,重新把燈罩放回去,就漫不經心的去看著褚琪楓寫信。

楚州這里發生的一切不可能成為秘密,而兄妹兩個也誰都沒有準備叫這里的事情成為秘密。

褚琪楓也沒刻意夸大什么,只就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如實回稟了。

當然,褚信做過的事是全部都轉嫁到他的官家徐良身上了。

褚潯陽看著他寫信,視線定個在鐵筆銀鉤般蒼勁的墨色文字上不覺的有些失神,神色迷離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琪楓擱筆之后朝她看過去一眼,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先在心里嘆了口氣,道:“父親派了遠山帶人過來,從行程上估算應該是今天晌午左右能到。昨天事發的突然,沒有幾個人看清楚了跟著你一起跳下去的是什么人,我已經散播了消息出去,說是遠山追隨你來的,這段時間我會先將他雪藏,至于——”

他說著,頓了一下,神色之間一半凝重又有一半煩躁,又再從褚潯陽臉上移開了視線,這才故作鎮定道:“有關他的消息我已經叫人封鎖了,這楚州之地認識他的人不多,要說會有猜忌的最多也只會有褚其炎一個人,但是那事兒和他沒什么利益沖突,他也犯不著去揭穿,一切——都等容后再說吧!”

以前他就十分不愿意延陵君的名字從自己口中說出來,而現在——

更是不想在褚潯陽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褚潯陽回來什么也沒說,那就說明還是沒有消息。

桔紅傷了,正在楚州養傷,映紫和淺綠帶了兩百人攀爬到了崖下,沿著盤瀧江沿線一路在搜尋,這個時候,甚至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樣自欺欺人的話他都覺得沒有半分對褚潯陽開口。

這個丫頭,太聰慧太通透了。

她不會喜歡也不會需要有人拿這些明明聽起來很假的謊話來安慰她。

褚潯陽一直聽著他說。

褚琪楓開口的時候心里秉承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姿態,唯恐會觸動她心里隱秘的情緒。

可是從頭到尾,褚潯陽的表現都平靜,不說是動作表情,就連一個最隱晦的眼神的波動都沒有。

待到褚琪楓說完,她才慢慢的開口,語氣平靜無波道:“楚州城里的那個假貨,我讓蔣六一起帶回去了!”

“嗯!他剛都跟我說了。”褚琪楓點頭,眉頭深鎖,神色瞬間轉為凝重,“這樣一來便是公然的挑釁了,你在懷疑褚易簡?”

“不知道。”褚潯陽道,卻是十分坦白,“我也說不上是怎么回事,總覺得事情到了這里還沒完呢,總覺這件事里面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蹊蹺。回頭哥哥你再叫人去把整個睿親王府上下都查一查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現。”

褚信隱藏的很深,而褚易簡——

對她和褚琪楓,年幼的時候曾有過救命之恩。

這些年,褚潯陽和褚易簡之間是有過些接觸的,現在回憶起來也沒有任何的疑點透露。

不過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就算說是草木皆兵也好,整個睿親王府都必須得要防備起來了。

“這個你不用費心,我已經叫人去了。”褚琪楓道,看著她明顯帶了幾蒼白卻依舊神采奕奕的臉孔,心里情緒復雜涌動,莫名的心疼,不覺的就軟了語氣道:“一晚上沒睡,你先回去休息會兒吧,有什么事都等休息好了再說!”

“我沒事!”褚潯陽道,一直封凍不變的面孔上忽而破冰而出一抹明艷的笑容。

她的眸子閃爍璀璨,看了褚琪楓一眼,眼底的笑容卻沉寂的很深,讓人看在眼里就是莫名的心頭一緊,跟著升起濃厚的戒備情緒來。

“潯陽——”褚琪楓的眉頭忍不住皺的更緊。

他和褚潯陽是一起長大的,卻還是頭次見她臉上綻放這種詭異的、近乎妖邪的笑容。

然后下一刻,就見她唇角微翹,語氣緩慢而清晰的說道:“南華軍中現在還是那位太子殿下在主事吧?一會兒哥哥叫人替我遞一封帖子過去,我要見他一見!”

“你——”褚琪楓眸色深深的看著她。

他就知道這個丫頭這一整夜里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雖然不喜歡延陵君,也不喜歡見到褚潯陽為他傷身,可是這一刻——

他是真的寧肯她如是別的女子那般大哭一場,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而不是——

這般壓抑的隱忍。

“潯陽!”褚琪楓站起來,繞過桌案走過去。

他抬了抬手,本來是想要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勸慰兩句。

可是觸及她唇角不及消散的冷邪的一抹笑,卻是心口莫名的一陣抽痛,剛剛想要探出去的手指又用力的捏緊,生生的壓在了袖子里。

“這件事誰都不想的,也不是你的錯,你別給自己太大的負擔。”深吸一口氣,褚琪楓道。

“嗯!”褚潯陽不置可否,卻是十分順從的點了點頭。

褚琪楓看在眼里——

也唯有苦澀而已。

因為他十分清楚,這個丫頭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雖然想要安慰她,可是她擺出這樣一副拒絕交談的架勢出來——

哪怕他們兄妹之間的關系再如何親厚,褚琪楓也是覺得無從開口。

定了定神,他只能勉強的將注意力轉移,道:“常思銘陣前被殺,又加上你當眾抖出了不利的流言,這會兒南華軍中雖然都被那位當朝太子的聲勢震住,可是私底下卻并不太平。你要想著出氣,也犯不著那名麻煩,橫豎這仗早晚都要打,現在乘勝追擊,直接給他下戰書也就是了。”

“打仗的事你和褚其炎去商量吧,我不管。”褚潯陽道,語氣輕緩,不痛不癢。

她和那些南華人之間的算作私怨。

去戰場上明刀明槍的解決?那豈不是太便宜對方了?

十幾年的兄妹,十幾年的形影相隨,對于她的任何想法褚琪楓都了若指掌。

“潯陽,這一次的事牽扯廣泛,保不準在后面推波助瀾的就的南華皇帝,你這樣無所顧忌的出手,指不定——就是要給他惹麻煩的!”褚琪楓語重心長的說道,隱忍再三,終于還是抬手,用力的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褚潯陽的神色寡淡,不過莞爾,“皇帝又如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果最后事實證明不是他也還罷了,否則——”

話到一半,她的聲音卻是驟然打住,只就微垂了眼睛,不再言語。

她向來都有主見,但凡是她想做的事,就連褚易安都做不了主。

是到了這個時候褚琪楓才有些后悔——

是不是過往的那些人他們都把她寵愛的太厲害了,乃至于到了今天,誰都左右不了也影響不了她。

此時此刻,滿心剩下來的就只是苦澀和無力。

“另外再給父親也去一封簡信吧!”褚潯陽見他沉默了下來,就又再度開口道,一邊說著一邊取過他筆架上的一支狼毫在指間轉了轉。

深褐色的筆桿映襯下,就更顯得她五指纖纖,比玉色還要瑩潤漂亮許多。

褚琪楓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有些游離,內里思維卻是半分沒停。

“這件事,你準備全部栽在霍罡的頭上?”他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栽贓?”褚潯陽勾了勾唇角,眼底鋒芒銳利,“就算是我要栽給他,他也得要硬受著,當初他既然有膽量陽奉陰違的另投明主,現在——”

褚潯陽說著,就緩慢而綿長的吐出一口氣,字字清晰道:“替他效忠的主子去死,他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睿親王染指此處兵權是只在半年前,可是就目前的形式來看,他對此處形勢的掌握卻是十分清楚牢固的。

毫無疑問,應該是在更早的時候他在這里就埋了內應。

而這個人——

就說是褚其炎的本事也忒大了些,當初居然能在霍罡的眼皮子底下暗算了羅毅。

褚其炎雖然不可小覷,但卻也畢竟是資歷淺,說是霍罡被他收買籠絡,基本不可能,所以從始至終誰都沒有懷疑過那件事會有水分。

“現在想來,我們是全都被他騙了。”褚潯陽冷笑,“這半年哥哥你不是一直都在暗中查訪當初褚其炎在這軍中買通的內應都無所收獲嗎?原來是我們的方向錯了,從一開始就把那人排除在外了。”

褚琪楓也是笑的自嘲,眼底有幽暗深沉的冷光一縱即逝,“他與父親,是一起出生入死走過來的,誰曾想——人都說人心難測,這話總不會是假的。”

“也不盡然!”褚潯陽聳聳肩,語氣嘲諷,卻是不以為然,“不是人心難測,只是人心不足罷了。回頭仔細想想,霍罡他會選擇另投明主根本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陛下的猜忌心重,就因為區區一個羅毅的死,就能將他十幾年刀口舔血保家衛國的功勞抹去,而在那個時候,父親也只是許諾保他平安,勸他蟄伏,等待日后復起。想來他是早就將陛下和父親的性格和處事方式都料想在內了,所以才會心生怨憤,進而另投了旁人。”

“這段時間朝中正亂,他一個武將,若不知道急流勇退,處在風尖浪口的位置上,他就不怕成為下一個羅毅?”褚琪楓冷冷說道:“等到他被人暗殺橫尸當場的時候大概就不會覺得父親虧待他了。”

最初他在楚州的那段時間從霍罡那里學到的東西不少,對那個耿直的漢子,心里很有幾分欽佩,可是這一夕之間人心就丑陋惡化成了這般模樣——

那感覺,的確是非常的不美妙。

“人各有志么!”褚潯陽道,說著又帶了幾分幸災樂禍,“不過在這件事上,褚其炎肯定比我們更心焦,畢竟——他有把柄落在霍罡的手里。”

“所以呢?”褚琪楓的心頭一動,不覺的微微嘆了口氣,“現在你要動霍罡,只怕——褚其炎未必會肯答應!”

“隨便他,他要有本事能力挽狂瀾那也是他的本事。”褚潯陽明顯沒在這件事上費什么心思,說到一半,緊跟著又是話鋒一轉,語氣瞬間轉為犀利,一字一頓道:“不過我卻是一定要霍罡死的。”

本來她還納悶,她和延陵君這一路過來楚州的消息是誰透露出來的,要說到以最穩妥的當時遞送消息到楚州,還有誰會比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的霍罡更合適的?

而且能指使的動胡成那樣楚州城里老字號的守城官為他所用的,在這里沒有足夠的根基和威信,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至于說是攔截了她和延陵君要來楚州的消息,斷了她和褚琪楓之間的聯系——

這個人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做。

里應外合嗎?

如果說褚信是幕后黑手,那么霍罡就是背后傷人的一把鋼刀。

這個人——

必死無疑!

“潯陽——”褚琪楓還是頭次見她提起某個人的時候會帶了這么大的煞氣,神情之間也就跟著帶了幾分苦澀。

“哥哥,天都大亮了,你也是連日奔波,早點歇了吧,我先走了。”褚潯陽卻沒再和他多言,說完就徑自轉身走了出去。

褚琪楓回頭,看著重新落下來的氈門,目光越發深沉了起來,復雜難辨。

南華軍營。

帥帳中,年輕的當朝儲君坐在案后翻閱手下八百里加急火速遞送過來的各類信函,神采奕奕,姿態從容而優雅,眉宇之間甚至帶了緩緩的笑。

如此坐了整一個晚上,他都是這樣一副閑適又自得的姿態。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李維就親自端了早膳進來,道:“殿下,該用膳了!”

“嗯!”男人淡淡的應了聲,隨即放下書信,起身的時候順帶著舒展了一下筋骨。

這軍營里的火頭兵做出來的飯菜實在不怎么樣,就算是為著他刻意下了功夫,入口也是味同嚼蠟。

男人只勉強吃了幾口,眉心就凝成了疙瘩。

李維在旁邊看著他這副表情,本來還不覺得怎樣,再看桌上本來已經算是十分精致的飯菜時也開始隱隱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

一頓早膳,那男人總共也沒吃幾口,卻慢條斯理的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

最后等他放下筷子漱口的時候李維才覺得如釋重負,狠狠的松了口氣。

男人離了餐桌坐回案后喝了口茶,感受著這大帳周圍菲比尋常冷寂的氣氛,這才漫不經心的問道:“外頭怎么樣了?”

“有點亂了。”李維道:“常思銘的死,激怒了很多和他有所交情的老部下,雖然當著殿下的面他們不敢發作,但是這會兒私底下的議論聲卻是不斷。而且殿下你在兩軍對壘的陣前擅自離開也讓許多人頗有微詞,再加上回營之后又沒有出面澄清,這么下去,用不了幾日可就指不定會演變成什么形勢了。”

“本宮人就坐鎮軍中,他們還敢肆無忌憚的議論?看來老四和老六安插在這里的內線功勞不小啊!”男人聞言,緩緩一笑,神態之間并不見絲毫的憂慮,反而頗具得色。

“這么鬧下去怕是會出事。”李維提醒,點到即止。

“隨便他們去鬧!”男人不甚在意的彎了彎唇角,忽而想起了什么,就是沒有隱約的皺了一下,眉宇間鮮見的帶了幾分煩躁之意。

就在這時,外面就聽侍衛稟報道:“殿下,西越方面送了帖子來了!”

------題外話------

陛下,臣妾被你和小錦的鉆石砸暈了,蠻心虛的感覺,你倆別這么敗家了,我會過意不去的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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