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荊釵

第一百章 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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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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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繪月因為自己和晉王的思想相通而心神不寧。

在晉王身邊,她是不敢妄動,無論身心都保持著石佛一般的境界,但是招架不住晉王水滴石穿的功夫,別說是石佛,就是金剛也讓他滴穿了。

這一發現,讓宋繪月心頭悚然。

她仿佛忽然通達了某種境界,心頭燃起一小簇的火花,有點飄,甚至像一只等待撫摸贊揚的小動物。

這種感覺太陌生,而且不真切,所以她迅速地不再去想。

目光掃過侯二,她鎮定下來,決定拿出滿腔熱忱,給晉王的大業舔磚加瓦。

侯二將剩下的話一一交代:“王爺說還有兩個客人要來,您想見就見一見,不想見就不必理會。”

宋繪月點頭:“你去一趟知府衙門,和朱知府多借些衙役,就說初十那天,晉王府上要大開門戶,迎接轉運使,府上多有珍奇異寶,都是御賜之物,怕人多手雜丟失,請衙役們幫著看一眼。”

侯二連忙躬著腰,叉手應下。

宋繪月又道:“王爺的別莊,那些內侍,都還在嗎?”

侯二摸不著頭腦:“哪些?”

“死了的那些。”

“啊?在......”

宋繪月沖他招手,讓他離的近一些,嘀嘀咕咕起來。

片刻后,侯二直起腰來,心悅誠服地去辦事。

當頭傍晚,第一位客人就到了。

這是一位游方和尚,修為不見得有多高深,風塵倒是滿面,木魚敲響,敲開了王府大門。

他不說有鬼,只說府上人還有災妄未興,須得再行佛事,護佑平安。

侯二就把他請進來,讓他給宋太太一家吃齋念佛,念足一百零八天。

和尚進門之后便被安排到了前院值房中。

第二位客人是位送湖藕的娘子,從角門進了廚房,依舊是侯二去廚房查驗。

拉藕的水車沉甸甸,侯二拿起一截藕來,水淋淋的十分墜手。

“不錯。”

鐵珍珊拎著茶壺對著嘴一氣亂灌,茶水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淌,將她的衣襟都打濕了。

她以三碗不過崗的架勢喝完了這一壺茶水,用袖子抹干凈嘴,將茶壺往春臺上一扔,興致勃勃地四處走動。

聽侯二說一聲不錯,她當即大聲回答:“當然不錯,全都是足......稱的,哎,王府就是好看啊,連草都格外密一些,精神!”

她揭開廚房里的蒸籠,里面是熱乎乎的蒸糕,她也不講客氣,拿起來就往嘴里塞:“那個臭和尚呢?”

侯二道:“已經安頓下來了。”

鐵珍珊不怕燙,梗著脖子往下咽蒸糕,一口氣吃了半籠,便摩拳擦掌地往外走:“那位花魁娘子在哪里,我要去會一會。”

聽聞這位花魁娘子手段了得,竟然將晉王給睡了,她得去請教一二。

侯二吩咐杜瀾:“領鐵當家去竹溪齋。”

杜瀾離鐵珍珊遠遠的,害怕她一個鐵掌將自己打碎:“當家的這邊請。”

“晉王住竹什么齋?”

鐵珍珊進了晉王的老巢,一路嘖嘖有聲,走到竹溪齋小徑上,更是不住的喧囂聒噪,林子里的麻雀都禁受不住她的叫聲,紛紛飛走。

“這什么齋,有點意思,和深山老林似的,花魁娘子住這里,瘆得慌不?”

杜瀾回答:“她不住這里,是宋大娘子住這里,花魁娘子在這里喝茶。”

“宋大娘子又是誰?”鐵珍珊兩只眼睛左右開弓,四處張望,同時發出心中疑惑,“她也把王爺給睡了?”

“咳咳咳……”杜瀾險些讓自己的口水嗆死,瘋狂搖頭,“別瞎說,宋太太在。”

“岳母娘都接來了?”鐵珍珊大為震驚。

杜瀾趕緊以簡單的語言將晉王和宋家的淵源介紹了一番。

鐵珍珊折下一根細竹枝在嘴里嚼了兩下,點點頭:“我懂了,晉王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宋大娘子就是不想睡他。”

杜瀾想反駁,可又找不出破綻來反駁,一時竟然覺得她總結的很有道理。

他豎起大拇指:“你真是個人才。”

鐵珍珊拍拍胸脯:“我他娘的當然是個人才。”

兩人妙言妙語到了院門前,云嬤嬤將鐵珍珊接了進去。

院子舒朗寬闊,竹子堆在平整的地面上,一路延伸到了臺階下。

一眼掃完院子里擺放的桌椅,她看向兩位女子。

其中一位正在擺放果點,伸出來的手和玉做的似的,比她在船上看到的那尊觀音還要美。

另外一位則不清楚貌美不貌美,因為臉上敷著厚厚的膏藥,細看能看到一條粉紅色的疤痕。

不過眼睛倒是挺大的。

她撓了撓頭,搜腸刮肚地想自己應該要怎么打招呼。

寨子里那種一巴掌呼上去的吆喝,顯然不適合眼前這兩位。

好在宋繪月先沖她微笑了:“鐵當家,請坐。”

劉琴沉默地退后一步,離這二位遠一點。

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她感覺在染缸里打過滾的自己,才是最單純的。

而另外這兩位,一位殺人如麻,一位笑里藏刀,全都是頭發絲都帶著血腥氣味的人物,她站在這二人中間,很有可能會被撕成碎片。

鐵珍珊坐下,捏著那個小小茶杯一飲而盡,看向劉琴:“你長的真美,難怪能睡到晉王。”

“睡......咳咳......”劉琴吭吭地咳嗽起來,“鐵當家真是、真是......”

色膽包天。

鐵珍珊又看向宋繪月。

宋繪月正在擂茶。

芝麻花生在布滿溝紋細牙的擂缽里滾動,試圖逃脫樟木擂棍的錘打,然而擂棍不厭其煩地提起落下,將其擂成糊狀。

鐵珍珊那寨子里,從上到下都和她一樣粗豪,從沒人干過這等細致活。

這種細致活不適合圍觀,鐵珍珊看了片刻,就哈欠連天,只能看向劉琴,試圖從她身上學習經驗。

她看的劉琴頭皮發麻,只能垂著頭沒話找話:“鐵當家今年多大了?”

“十八,”鐵珍珊勾著腦袋去看她的衣領子,“你呢?”

劉琴咳嗽一聲,不自在地攏了攏衣襟。

這鐵寨主怎么這么好色?

“我和你一樣,也是十八。”

走到門外的謝舟正好聽到這兩人的話,在外面大聲道:“原來女人說起年齡來都是一個樣,滿三十就減十二,來土匪也不例外。”

鐵珍珊二話不說,抄起砍刀就追了出去:“誰他娘的在背后說老娘!有種進來比劃!”

謝舟嗷的叫了一聲,拔腿就跑:“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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