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寵小青梅,山匪大佬們藏不住了

第76章 為何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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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匪山的優良作風是不輕易殺人。

而最可怕的,也恰恰是這一點。

除了之前像仇冥那種可能會引來朝廷官員注意的人,被抓到的惡人要么貢獻給官府,要么留在山上當苦力。

這些作惡多端的人會像牛馬一樣一直勞作,流盡每一滴血和每一滴汗,受盡折磨,直到累死。

他們甚至不會有逃跑的機會,哪怕忍受不了自殺了,死后也會被扔去林中做餌,死無全尸。

黑匪山欣欣向榮,生機勃勃,但它依然有它的殘忍和血腥。

這一點,張大壯兄弟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會充分體會到。

而眼下,其他上了山的流民們只覺得自己走了天大的運氣!

山上點了燈火,照得四處亮堂堂的。

伙房里飄出濃郁的肉香和米香。

他們按著村民們的指示,每人端著一個大碗去伙房窗口排隊。

魏大栓祖孫到了窗口,把碗伸過去:

“多謝,多謝。”

一個女子輕松拿著碩大的鐵勺給他們舀粥:“粥喝完了可以再排隊來領。”

那是白米粥,煮得軟爛濃稠,還放了甜糯的地瓜。

魏七低頭就想喝,卻見面前又伸出一個鐵勺,往他的碗里加了一勺醬黃瓜。

再然后又是一勺,蓋了一塊紅燒肉!

“爺爺,今日是過年還是過節了?”魏七滋溜溜地大口喝粥。

魏大栓也咕咚咕咚地把粥往肚子里灌:

“今天能活下來就是過節!”

村里沒有那么多桌椅,大家也不講究,直接坐在地上吃。

有人發現張大壯兄弟不在了,沒覺得奇怪,反倒舒了一口氣。

總算能安心點吃飯了。

等吃完了飯,流民們都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打飽嗝。

郝仁走上前,對所有人道:

“各位,在下是良民村的村長郝仁。在下知道各位背井離鄉,一路來到嶺南多有不易。

但既然來了我們村子,決定在我們這落戶籍,也算與我們良民村有緣。”

“在我們村,只要愿意干活,就有飯吃,有衣穿。”

流民中有人問:“那我們有工錢嗎?”

郝仁搖頭:“現在要供這么多人吃飯穿衣,沒有工錢,以后村里產業做大了才會有工錢。若是不滿意的這一點,可以今夜休息一晚后明早離開。今晚的這頓飯,就當是我們村結善緣請的。”

魏七聽了很驚喜,扭頭對魏大栓小聲說:

“爺爺,要是天天有這種伙食,包吃包住日子也比以前強啊。”

魏大栓疲憊的老花眼觀察了四周一圈。

“阿七,我們留下來。”魏大栓給了孫子一個安心的眼神。

吃完飯后,流民被帶去山泉邊擦洗身子。

擦洗完后分成男女兩隊,被分別帶到幾個大倉庫臨時安置下來。

現在是夏日,天氣熱,也不需要厚重的被褥,倉庫打掃干凈就可以住人。

兩側的窗子打開來,山風吹過,里面也不悶熱。

等大家躺下之后,問題來了。

嶺南多蟲蟻,尤其是夏日。

嗡嗡嗡的蚊子飛來,眨眼就在裸露出的皮膚上叮一個大包。

虞大夫和花二娘帶著蘇知知和薛澈來給大家送艾草。

在倉庫門口點燃艾草,煙霧可以很有效地驅趕蚊蟲。

雖然煙霧有點嗆,但總比渾身被叮麻了好。

蘇知知一天到晚都精力充沛,抱著艾草在前面跑:

“誰跑的最慢誰當小弟!”

薛澈本來不想跑,但是聽見這句話后,身下的兩條腿不受控制地邁開了:

“你比我先跑的,贏了不算數!”

他嘴里這么喊,腳下倒是越跑越快。

薛澈自己都沒意識到從哪天開始的時候,他可以毫無顧忌地痛快跑步了。

他以前明明多走幾步路都覺得累。

蘇知知跑到一個睡滿女子的倉庫門口:

“嬸嬸姐姐們,我們拿艾草來了。”

蘇知知把艾草放下,后面跑來的薛澈也喘著氣來了。

兩個人都跑得額頭出了汗,臉上紅紅的。

蘇知知頭上的小花苞發髻都松散了一點。

倉庫里的婦人們本來在陌生的村莊過夜,都有點緊張,害怕夜里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危險。

但看見兩個冰雪可愛的孩子抱著艾草跑來,精神稍微放松了些。

有個睡在門邊的瘦弱姑娘站起來,走過來幫蘇知知整理頭發:

“你看看,頭發都跑亂了,姐姐幫你扎好。”

她的手臂和手指都很細,扎頭發的動作熟練又靈巧,十指翻飛,眨眼間就幫蘇知知整理好了頭發。

蘇知知乖乖地站著不動:

“我娘也說我老是跑亂頭發。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要自己梳頭發了。”

重新扎好的發髻圓圓的,像個小包子。

一滴眼淚砸在上面。

給蘇知知扎頭發的姑娘咬著唇,眼淚直直地從往下墜。

她有個妹妹,又笨又可愛,總是纏著她扎頭發。

眼前的小姑娘說以后長大會自己梳頭發。

可是自己的妹妹死在了路上,連墳都沒有一座,再也長不大了。

她捂著嘴不想發出聲音,卻哽咽得一聲比一聲厲害,連眼皮都皺得發顫。

蘇知知張開手抱住了她,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

倉庫這一刻很安靜,很多人都紅了眼。

薛澈心里堵了一塊石頭,悶得發慌,他開口問:

“黔中那邊為何要造反?如果不造反的話,你們就可以好好過日子,不用這樣流離失所了。”

他以前在京城,雖無父母,卻錦衣玉食,從未親眼見人間疾苦。

他的問題一出口,屋內有幾個紅眼的嬸子猝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為什么造反……”

她們嘶啞地笑得伏在地上,以手握拳捶地:

“男娃娃問得好啊……”

“無飯可吃,無衣可穿,無藥醫病,哪里有好日子?這樣的日子,誰人不反?”

“我們家里老母幼兒餓死,憑什么那些狗官奸商享富貴日子?”

“他們也該一起下陰間,誰都別好過……”

哭聲和笑聲在倉庫里一點點蔓延。

薛澈只覺得心口堵著的那塊巨石被耳邊的哭聲撞得粉碎,連身體都因這種無言的沖擊而顫栗。

無飯可吃,無衣可穿,無藥醫病。

他知道民間有疾苦,但第一次見證這樣赤裸裸的傷痛和無望。

花二娘和虞大夫在門外聽見了動靜,沒有進去打擾,只是幫忙點燃了薛澈放在門口的艾草。

煙霧飄進倉庫里。

朦朦朧朧的,像溫柔和緩的夢境。

哭聲和笑聲小了下去,逐漸響起了呼嚕聲。

蘇知知和薛澈從倉庫里走出來,臉上都沒有笑容。

夜空繁星漫天。

有無數雙眼睛凝視大地。

分開前,薛澈忽然扭頭對蘇知知說:

“知知,你說的對。”

蘇知知:“什么對?”

薛澈:“有的人不會做官,就該換一批人做官。有的人做不好貴人,就該換一批人去做貴人。”

蘇知知也不記得自己隨口說過的每句話,但她想起了書院里學過的一首詩:

“春種一粒粟,

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閑田,

農夫猶餓死。”①

童稚的聲音被夜風吹散。

倉庫角落里躺著的魏大栓,在一片呼嚕聲中翻了個身子。

面朝墻壁,老淚縱橫。badaoge/book/141994/52915968.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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