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81.金鎖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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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士:“???”

他說什么了,為什么要呵呵他?

海觀潮心想,確實還年輕,不知道海綿精功率有多高。

想當初裴小山搜刮了幾萬亡魂,包括亂葬崗的,和本該前往地府的。但是謝老師一個即興超度……不對,是心有所悟,讓劍一出,一劍度萬魂。

謝靈涯也笑而不語,他心中考慮,此前用讓劍的結果是癱了好些天,現在都到山上了,不出亂子明天就能抵達幽都山,如果現在就超度這些亡魂,不是不可以,而是不便。

好在雖然此湖每十年只有三天漲水,使得困在水底的亡魂能出來,但既然謝靈涯知道他們在哪了,也就不限制于這區區三天。倒不如先上幽都山,然后度亡魂,就算癱著回杻陽,也無甚后顧之憂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們還要準備幾日,到時自然會把這些亡魂超度。”謝靈涯笑瞇瞇地道。

力士又看了看仍是一臉古怪的其他人,遲疑地點頭,難道剛剛的呵呵只是他的錯覺?

謝靈涯與這陰廟力士道別,大半夜臨時挪了地方重搭帳篷,還得把濕了的鞋烤干,著實麻煩。尤其是山雞哥經歷幾番驚變,都要雄不起來了,蔫了吧唧地待在謝靈涯身邊。

謝靈涯注意了一下,那些雪山幽魂列著隊四處游蕩,黃鼠狼大概全都避而不出了,再沒看到它們的動靜。

一直折騰到后半夜,四人才重新鉆進了帳篷。

這次謝靈涯也不敢再戴靜音耳塞了,還把柳靈童和商陸神放在他和施長懸中間,之前它們也預報過,就因為謝靈涯堵著耳朵,全然沒聽到。

提起這個來,兩個耳報神現在還心有余悸,尤其是商陸神:“這是只好雞。”

要不是山雞哥,它們動不得,哪能將人弄醒。

第二天難免的起晚了一些,而且今日再往上走,便有冰雪覆蓋于地,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雖然山頂近在咫尺,但攀爬更為艱難。

謝靈涯把山雞哥摟在懷里,用圍巾包著它。

方轍一只手搭著海觀潮,兩人相攜行走,以免方轍腳滑。

“回去之后,我三個月都不想走路了。”方轍慘白著臉說道,聲音被冰冷的風吹得支離破碎。

海觀潮鼓勵地道:“方轍挺住,你可以的!”

謝靈涯也在一旁悲情地道:“山雞哥挺住,這波過去你就是天下第一雞!”

方轍:“……”

方轍想想,最后什么也沒說。算了,這雞真挺重要,也真挺不容易的。

山雞哥不知是否聽懂了,悶在謝靈涯懷里“喔喔”了一聲。

抵達山頂之時,已是晚上七點多,謝靈涯把帳篷搭好了,眾人吃好東西,縮進帳篷抓緊時間小憩一番。等待陰氣最重的子時,方能進入幽都山。

子時一到,鬧鐘響起來,山雞哥也跟著叫了一聲,在山頂顯得格外凄涼。

施長懸將羅盤拿出來,定出方位,而后將罡單鋪在地上。

罡單由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二十八宿和九宮八卦組成,象征著九重天。步罡踏斗是感應九天,辟邪之用。

今日他們要做的,不是在昆侖山步罡踏斗拜神,而是反踏北斗,倒轉術法,進入幽都之山。

除了海觀潮之外的人都進入幽都山,剩下他在帳篷里待著,等待三人出來。

謝靈涯從包里把準備好的三牲、水果拿出來,這都凍上了,野外起壇,然后望北斗而拜,反踏禹步。

謝靈涯蒙住了山雞哥的眼睛,不能讓它看到方位,咒念七遍,最后令牌一擊,再拜,“太上之法受吾,依旨任吾之行。依吾變化,應吾之道,隨吾遮隱!”

剛剛念完,謝靈涯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周便“黑”了下來。

不是像天黑的那種黑暗法,而是四處都蒙上了一層黑紗一般,死氣沉沉。往天望去,也看不見星星和月亮了。

這就是幽都之山了,仿佛一抹依附在昆侖山陰面的幽魂,時隱時現,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入。他們為了來這里找陰物,也是借助了方術。

單單是踏足這里,都讓人感受到周圍彌漫著的陰沉、黑暗氣息。

不過片刻,施長懸和方轍也進入幽都山,他一眼看去,他們全身好像也蒙上了透明黑紗,或者說大家都偽裝成了幽都山的生物。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山雞哥都不叫了。

謝靈涯唏噓道:“你們看,山雞哥嚇得都安靜如雞了。”

方轍&施長懸:“???”

山雞哥無辜地看著他們,不敢叫喚,但一直不安地四處看,似乎在找回去的路。

“山雞哥,等下就看你的了。”謝靈涯在山雞哥身上摸了好多下,然后將它交給方轍。

方轍抱著山雞哥,用紅線纏在它身上,將無法動彈的山雞哥放在一處,然后拉著長長的紅線,每隔一段距離就用木釘扎在地上,間或扎上幾道符紙。

方轍一直在計算方位,那木釘更是有長有短,他整整布置了四十分鐘,寒冷的環境下愣是弄出一頭汗。

謝靈涯看著縱橫交錯的紅線,問道:“這是個什么形狀嗎?好像看不出來。”

單是看外表,這就像是亂釘的,把山雞哥給圍了起來。

方轍直起身體,說道:“這是一個立體圖案,形同魯班鎖,叫做金鎖圍城陣!只要它進去,我啟動陣法,就可以將它收到魯班匣中。”

謝靈涯只知道他能用陣困住幽都山的生物,但沒了解過陣法的具體意義,魯班匣他倒是看著方轍做出來的,此時點了點頭,“那就等著吧?”

“只差最后一步了。”方轍將手從紅線中穿過去,兩指之間夾著刀片,在山雞哥的翅膀上抹了一刀,雞血霎時間濺出來。

山雞哥沒忍住“喔喔”大叫了一聲,身體仍無法動。

三人退開到一邊躲起來,看著剛烈的山雞哥在原地小幅度撲騰了兩下,紅線顫抖數下,但并未分崩。

這里的陰物都是死氣、怨氣與陰氣糾結而成的兇殘之物,可沒有普通野外那么豐富,只會誕生蛇、鷹、虎、豹等。

這些幽都之山的陰物沒有食欲,它們只是會充滿要將其他懷著不同氣息的生物一同拖拽、變化形態的念頭,一同沉淪在幽都的黑暗里。

充滿陽氣的公雞對他們來說,就像狼群里的陽一樣明顯。

山雞哥不時動彈,除此之外,連風也沒有,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如果不是王羽集肯定地告訴過謝靈涯,他都要懷疑這里到底有沒有陰物存在了。

謝靈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背靠著巖石拿了三根巧力棒出來,和方轍、施長懸一起分著吃,補充一下能量。

謝靈涯等得都快再次犯困了,也不見什么陰物出沒,揉了揉眼睛道:“這地方是不是沒有,要不再一處?”

方轍快吐血了,“再換個地方我又要重新設陣。”

但這也沒辦法,謝靈涯想想幽都山還挺大,陰物也并不多,可能這地方確實不好釣陰物呢。

方轍走出來,慢騰騰地收釘子,都想哭了。

他拔出了三根釘子,捏在手里,紅線也拆開卷起來,正在此時,幾人都忽然聽到了什么踏在雪地上接近的聲音,速度非常快。

方轍抬頭去看,只是轉瞬之間,那物就到了近前,竟然是一只純黑色的豹!

它的形體就像黑色煙霧堆積起來一般,奔跑速度過快,尾巴甩動之時,尾尖甚至會有些散開,待平穩才方才凝聚。

這只玄豹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沖來,踩在巖石上一個飛踏!

方轍心驚,就地翻滾兩下避開,那玄豹就正落在他原來的位置。

玄豹回頭看看方轍,又盯著山雞哥看,踱了兩下步。對他來說,方轍和山雞哥雖然都很陌生,但方轍畢竟是人,還藏了身,山雞哥就不同了,它的血還灑了出來,現在就好像在黑夜里發光一般,對這些陰物無比明顯。

因此,玄豹只看了方轍一眼而已,就把心思放在了山雞哥身上,打算從它開始。

方轍看它回頭暫時沒理自己,大有撿回一條命的感覺,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大口喘氣。然后又趕緊抬頭往向那頭。

玄豹根本沒有實體,身體穿過了紅線,這些紅線特別處理過,帶給它不適感,令它每一步都有些凝滯,煩躁地低吼。

“喔喔喔!”山雞哥崩潰地大叫。

方轍心中一緊,手捏法訣,大聲道:“天靈靈,地靈靈,弟子頂敬,洪州得道魯班先師。今日架起鐵圍城,四面八方不顯形。一根繩子八丈深,鐵鎖銅繩加中心。金刀玉剪不沾繩,萬法不能侵其身!”

那紅繩明明也因為在幽都之山灰蒙蒙的,此刻卻鮮亮了起來,隱隱發出金光。

玄豹叫聲陡變,仰頭張望,茫然地在紅繩范圍內踱步,也看不到山雞哥了,就像真的被困在了圍城之中。

“謝老師,剛才我不敢接近那豹子,但是我陣法掉了三根門釘,恐有殘缺,撐不到把它裝進匣子,你能不能去幫我復位?我這邊控制陣法,它現在被困在其中就不能出來。”方轍手上還捏著法訣,問道。

“行,你指揮我怎么放。”謝靈涯站起來往那頭走去。

果然,玄豹在其中根本看不見外頭了。

謝靈涯蹲在旁邊,距離它也就兩米多遠,它眼神愣是落不到謝靈涯身上。

方轍大聲道:“原來應該扎出了坑洞,第一根門釘露出一寸六!”

謝靈涯:“……我靠,我怎么知道一寸六是多少!必須很精準嗎?”

方轍:“當然要很精準啊!一寸就約等于3.3厘米,一寸六大概5.3厘米啊!”

謝靈涯:“……”

謝靈涯急了,“鬼才能一下掐準5.3厘米!我又沒學過《魯班經》!”

他心想差點忘了,看過這家伙做木工,有時不用釘子,靠目測把榫頭和卯眼弄出來,嚴絲合縫。這個也不知是天生還是日久天長磨煉出來的手感,反正謝靈涯不成。

施長懸一看也無語了,趕緊上前去,把自己手機拿出來。這里沒有信號,但好在他以前就下過一個尺子工具的app,可以測量。

施長懸把app打開,兩人用手機比著釘子的長度,繞上紅繩往回插。

正在此時,不知何處遠遠傳來一聲虎嘯,里面的玄豹霎時間身體一頓,耳朵豎起來聽,也回吼了一聲,然后在陣內轉起來。

方轍臉色一變,“不好,你們快一點,它要循著聲音找到缺口了!”

——非但如此,另外有只陰物好像也要趕來了。

謝靈涯趕緊捏著剩下兩根釘子,聽方轍報完尺寸,測量后往回插,才插到第二根,這紅繩一陣搖動,所有釘子都松動了,一時間岌岌可危。

待謝靈涯捏著第三根釘子,已經扎進地中時,一頭玄虎從天而降,猛撲過來。

謝靈涯和施長懸各自向一邊翻滾,將將避開它的爪子。

謝靈涯一看手中的釘子,大概不妙,果然下一刻,玄豹破陣而出,所有木釘震出地,紅線糾纏成一團,罩住了山雞哥。山雞哥一聲大叫,向旁翻滾,可惜挪動不了幾厘米。

方轍喉頭一腥,強把血咽回去,抬手將兩人的劍拋了出去。

謝靈涯反手接住劍,手腕一翻,橫劍于前,“我靠,為什么還是要肉搏。”

施長懸也無奈地笑了一下。

玄豹這一次沒有被公雞吸引了,甚至低吼一聲那玄虎,玄虎原本一爪拍向山雞哥,被它一吼便收了幾寸,饒是如此,山雞哥的雞屁股也掉了許多毛,好像還出了點血,叫得震天響,“喔喔——”。

兩只陰物都盯著謝靈涯和施長懸看,齒間泄露出咆哮。

一虎一豹左右繞了幾步,一伏身便帶著一身死氣撲上來!

這玩意兒,碰一碰都嫌晦氣,謝靈涯反手一劍刺去,玄豹痛叫一聲,被刺中的地方死氣消散,但很快又聚合起來。

——幽都之山就是它們力量的來源,即使受傷也很快就恢復。又不能直接刺死,所以才要設法困住,方能收服。

背景音是山雞哥凄慘的叫聲,它試圖往方轍那邊挪。方轍一看也是醉了,溜過去給它把繩子解開,但拴住了腳,怕它跑得太遠迷失在幽都山。

謝靈涯和施長懸也刻意將玄豹和玄虎往旁邊引了些,免得傷到方轍和山雞哥。

謝靈涯大喊:“你快點趁機再布個陣,別折騰四十分鐘了!”

沒四十分鐘怎么布得好啊,方轍叫苦不迭,但一咬牙,手拿紅線便開始了。好在地上還有一些痕跡,他目光一掃,就分辨出來。

謝靈涯拿出來一把符,聊勝于無——它們才是幽都山的土著,這符箓效果在這兒也削減了許多。謝靈涯的靈符拋出去,也不過阻止一小會兒。

方轍額頭冒汗,在兩人纏斗之際拼命布陣,山雞哥如果有人形,大概這會兒已經額頭冒黑線了。

“你……”方轍看著僵硬的山雞哥,“算了!”

他直接捧著山雞哥,把它受傷的光禿屁股往地面上懟了幾下,蹭了些新鮮雞血,權當做陣眼了。然后手中紅線與木釘翻飛,精神高度集中。

那邊,謝靈涯本來穿得就厚,還要與猛獸纏斗,也不能直接砍死,便拉著它們溜達,氣喘吁吁。

這兩只猛獸居然還有點高,過了會兒后看出來他們在吊著自己,攻勢瞬間加猛了。一口黑氣噴出來,順著地面鋪開,煙霧一般。

謝靈涯剛開始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很快發現了,地面好像滑了些。這土本來就是凍起來的,覆蓋了雪,現在瞬間更難走了。

好在,柳靈童和商陸神在兩人身上哇哇大叫地提醒。

玄虎一個俯沖,謝靈涯向左閃,施長懸避往右邊,玄豹又從旁攻擊謝靈涯,謝靈涯干脆在地上一個翻滾,跪坐在地抬劍拍去。

商陸神在施長懸肩上急急預報,因為施長懸動得太快,局勢瞬息萬變,它幾乎提醒不過來。倒是引起了玄虎的注意,它歪著腦袋一看,仿佛依稀能聽到那木靈的聲音一般,且知道是它使得己方的計劃沒能奏效。

商陸神窒息了一瞬,忽然大喊:“媽呀!有蛇!”

有蛇?哪來的蛇?

施長懸低頭一看,地上還有著一層黑氣,他目光一掃,期間竟真的躥出一條玄蛇!

這玄蛇隱藏在黑氣之中,無人發現,還是商陸神喊了一嗓子。

施長懸顧不得那么多,向后退了一大步,抬手擋去。

這玄蛇竟是纏在施長懸的劍上,身形接近崩潰的邊緣,但仍向上游,張開嘴迅速探頭,口中居然有一嘴獠牙,想要咬商陸神。

商陸神:“啊啊啊啊!”

施長懸心知不能再避,持咒揚劍,此蛇霎時間化為一陣黑氣!

還不等商陸神松下這口氣,玄虎已抓住機會,一下把施長懸撲倒。

商陸神顫抖地道:“你滾你滾你滾你快滾!”

玄虎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放過施長懸的脖子,張口就咬向商陸神。

施長懸抬手一劍,從下將玄虎剖開!

玄虎不及嚎叫,已一分為二,又化為黑色的霧氣擴散……

施長懸長出一口氣。

這時謝靈涯急促地喊了一聲,商陸神也發出輕輕一聲“啊”,施長懸瞬間察覺不對,然而那黑氣一下死灰復燃一般,聚攏出一張獸口,嗷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先天木靈那小胳膊!

施長懸持咒再拍過去,獸口徹底散去,然而一只木頭小手也掉了下來,向后一滾,掉到山坡之下,被黑暗吞噬了。

“商陸神!”施長懸喊了一聲,怒意外露。

玄豹似乎被玄蛇和玄虎的下場嚇到了,竟后退了兩步,心生怯意。

而此時,方轍也大喊一聲:“成了!”

陣布好了,他硬生生只用了二十分鐘時間。

謝靈涯也急了,在掌心畫了一道符,上前拽住玄豹的尾巴,硬生生將它甩出去,“走你!”

玄豹的爪子在地面上滑稽地抓撓了幾下,整個身體一擺,被謝靈涯扔進了金鎖圍城陣中。方轍迅速啟開魯班匣,念動咒語:“起眼看青天,尊師在面前,一收邪,二收惡,三收亡魂與精魄……”

謝靈涯不及關注他,三步一滑沖向施長懸那邊,把所有的符都掏了出來。

施長懸挑起一張裹在商陸神身上,“百官納靈,清虛掩映!”

商陸神不比柳靈童,柳靈童是后天制作,將木根和魂魄捏合在一起的。商陸神是先天木靈,身體對它來說重要多了,它可就是因為長成人形才有了意識,尤其這時它功德還未修夠。

施長懸貼完符,捧著極為沉默的商陸神,有些難受。

謝靈涯也小心翼翼地一摸商陸神,“小可愛,你……你還好嗎?”

下一刻,商陸神哇一聲哭了出來,難以停止。

謝靈涯和施長懸卻實在松了口氣!

看來剛才那一步對了,及時用符箓把商陸神之靈定住,加上商陸神已有施長懸這個主人,日日受祭……總之,它還能哭,沒消散就沒大事!

謝靈涯后怕地道:“還好還好。”

商陸神哇嗚哭道:“哪里好了,哪里好了!手都沒了!”

謝靈涯遲疑地道:“……可你之前有手也沒用啊,又動不了。”

死一般的寂靜之后,商陸神崩潰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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