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周玉梨啊,尤栩長得雖然也漂亮,但哪兒能和周玉梨比啊?那褚文東像個蒼蠅一樣圍著周玉梨轉,都有一兩個月了,哼,只可惜他不是咱們廠里的,是隆慶農村里的,有錢有咋地?”
宋德紅撇了撇嘴:“他不住在咱們廠里,每次來都騎著摩托車來,趾高氣揚的,以為自己有幾個錢就不得了了,呵呵,現在好了,遇到對手了,那是廠里去年分配來的大學生,也不知道是誰介紹的,……”
先前還在說人家對人不錯,這會子一說到人家有錢就忍不住酸味十足了。
“嘿嘿,建川,當然有錢了,整個廠里有幾個不知道褚萬元?咱們廠里這幾年結婚的起碼有一小半都是在他們家打的家具吧?還得托關系排隊呢。一套就是上千元,你說能賺多少?就別說812、815廠和漢州監獄了,更別提人家在縣城里開門市掙的錢了。”
毛勇也咂著嘴,大概也看出了張建國的心思,搖了搖頭:“建川,你哥連廠都還沒進,想追周玉梨,怕是不得行啊,還不如在青工里邊找一個更現實。”
完了,張建川卻管不了那么多,心中哀嘆。
連宋德紅和都沒把自己大哥算進競爭對手去,大概是根本不覺得自己大哥能追上周玉梨吧,而是覺得總工辦的大學生能碾壓褚文東,這二人勉強還能競爭?
大哥怎么就還想著去和周玉梨處對象了?
毛勇在一旁忍不住打趣:“德紅,我記得人家上個星期碰見咱們,還給咱們發了一圈煙,健牌呢,你不還臉都差點兒笑爛了,……”
宋德紅毫不在意,振振有詞:“兩碼事兒,各了各,他一個隆慶鄉下的憑啥想找咱們廠里的廠花?”
馬成友臉微微有些發紅,吭哧吭哧地擠出一句話道:“周玉梨不算廠花吧?子弟校的那個唐棠,師范學院畢業的,剛才你們沒見到,那才最乖吧?”
“唐棠上個月就借調到廠黨辦了,就是剛才和周玉梨前后腳來的那兩個女孩子中最乖的一個,穿白色連衣裙,頭發挽成一個髻扎起來那個,有一對酒窩,左邊酒窩淺一些,……”
不愧是廠里的百事通,啥情況都了如指掌。
宋德紅的話讓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張建川心中更是忍不住一句臥槽。
你這是超近距離觀察了的?
連酒窩深淺都能看得如此仔細?
紡織廠里女工太多了,好幾千,而且光是83年和85年就進了兩批一千多人,79年和80年還分別進了兩批。
從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后期正是漢州紡織廠大發展階段,為了響應國家解決城鎮待業青年就業政策,解決全省城鎮待業青年就業問題,尤其是女性青年就業問題,紡織企業肯定是首當其沖,漢州紡織廠當然責無旁貸,自然要承擔重任。
毛勇憋不住了,攀著宋德紅肩膀:“媽的,你咋啥都知道?調廠黨辦,你知道,臉上酒窩深淺你都懂?人家又不是廠子弟,和你有屁關系,你認識?”
宋德紅面不改色:“我沒事兒就在廠門口和那幫退休工人下象棋,每天人來人往見得多了,聽得多了,自然啥就知道了。”
這等話語也只有從宋德紅嘴里出來才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但也是事實。
其實張建川也看到了幾乎和周玉梨前腳趕后腳到的另外三個女孩子。
其中一個穿白色柔姿紗連衣裙的女孩子甚至比周玉梨更奪人眼球。
雖然個頭沒周玉梨高,但是那婀娜娉婷的身段和清純柔美的姣靨,顯然比還略顯青澀的周玉梨更吸引男性的注意力。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他還看到了三女中的另外一個女孩子,單琳。
說實話,看到單琳的一瞬間他心中一震。
或許單琳沒有唐棠容貌那么甜美嫵媚,但精致颯爽卻又獨有一番氣韻,即便是在紗妹兒打堆的紡織廠里,單琳的容貌也絕對稱得上是出類拔萃的。
不過張建川也驚訝地發現自己面對幾月沒見的單琳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觸動,就是有些感慨,更多的還是一種冷靜后的理性注視。
他一直都沒覺得單琳婉拒自己有什么不對,但要說心里沒有一點兒情緒肯定是假話,但將心比己,自己若是處于單琳那個位置,大概率也不會接受與自己相親處對象。
所以他只能說人家是合情合理地處理了這樁事兒,至于說自己,也許就是心里有點兒莫欺少年窮的不服感吧。
單琳來廠里跳舞也很正常。
漢州紡織廠、812廠、815廠以及漢州監獄都在鎮上,距離縣城還有幾十里地。
這里相對獨立,單位人口數量眾多,慢慢就形成一個圈子,而幾大廠和東壩區委、東壩鎮政府以及駐鎮的如公安、稅務、工商、銀行、鐵路等部門派出機構自然而然就屬于其中一員了。
只不過這只能算是一個較為松散的大圈子,三大廠和漢州監獄各自內部才算更為緊密的小圈子,像通婚、就業都更多的還是在各自的小圈子中。
只是讓張建川有些好奇的是單琳居然和那唐棠十分熟悉親近。
照理說東壩鎮上和廠里聯系并不多,或者因為那個唐棠在廠黨辦?
可單琳只是鎮上的廣播員,就算有些聯系,好像也達不到這種程度才對。
不過這都和張建川沒關系,他也無意去搞清楚這里邊的瓜葛。
熱鬧過后,在外邊簇擁的人也開始紛紛入場。
張建川去窗口買了幾張票,回來三人也都早就躍躍欲試了。
進了舞廳,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張建川也適應了一下才看清楚內里的情形。
他不是第一回來俱樂部舞廳,不過上一次來也都是兩多前,當兵探親回來時進了一回,但那一次他沒有跳舞,就在舞廳里站了一會兒和幾個同學閑聊了一陣,感覺到有些格格不入,隨后就離開了。
鐳射燈轉動著讓整個舞廳四周都像是晃動起來,舒緩的舞曲悠揚動聽,王杰的《一場游戲一場夢》。
卡座在一側,并不多,就那么幾個,按照規矩,如果要坐卡座,需要購買汽水飲料,三毛錢一瓶廠里冷飲站出產的果汁汽水即可,不過買了汽水也未必能占得到卡座座位,更多的人還是手里提著汽水瓶子站在四周,跳舞的時候就把汽水瓶子放在四周臨窗窗臺上。
既然都請客了,張建川也沒有太吝嗇。
四瓶橘子味汽水又花了一元二毛錢,但能換來大家的興奮喜悅,張建川也覺得值,他從來就不是在錢上邊太計較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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