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錄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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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怒火攻心,忍不住踢打了崔曄兩腳,卻仍是被他拉走。
崔升在身后,目瞪口呆,他再想不到向來不茍言笑的兄長,竟然會這樣強橫地對待一個少年;同時也再想不到,竟敢有人對他這位向來“高高在上”的兄長“動手動腳”,亂踢亂打,毫無禮數。
“這小子,竟如此冒失無禮。”
如果不是崔曄把阿弦拽走,崔升一定要代替兄長過去教訓這個“冒失的毛頭小子”。
“怪極了,兄長如何竟能跟他相交?”崔升喃喃,“想不通,想不通。”目送兩人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崔升只得先去請那名醫。
且說崔曄拉著阿弦,走到廊下拐角,崔升看不到的地方,才將她松開。
阿弦立即后跳,握著有些發疼的手腕,冷笑地看著崔曄。
崔曄本滿面肅然,但看著她炸毛似的模樣,反笑了聲。
阿弦見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越發震驚,雙眼瞪得圓圓的:“你笑什么?你還笑?”
崔曄道:“我怎么不能笑?”
阿弦只覺匪夷所思:“你、你……你給夫人的水里面下的什么東西?!”
極好看的眉形微微一挑,他并不顯得很驚訝,更加毫無什么“羞愧心虛”之類的情緒:“哦?你在說什么?”
“我都看見了!”阿弦幾乎跳了起來,“你給她下藥了是不是!是□□是不是!”
崔曄見她暴跳如雷,微微轉頭。
阿弦卻看見他的嘴角一揚,明顯又是在笑。
“你!”阿弦失語,“我……”瞬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崔曄見她實在氣急了,才道:“你還看見了什么?”
阿弦道:“我還……這些還不夠么?”
阿弦倒也不笨,忽然發現崔曄好似是在引她自己說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崔曄道:“當然不夠。”
阿弦道:“那你說怎么才算夠?”
崔曄道:“斷章取義,容易離題萬里。必須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做出正確判斷。所以我問你知道了多少。”
這一句話,卻把阿弦說怔了。
原本阿弦也知道,她所看見的那些場景,雖十有□□是真實的,但到底意思如何,還須進一步探究,否則很有可能南轅北轍。
但是方才所見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令人驚駭悚然,也讓人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阿弦道:“那你、你是承認了……你曾做過?”
崔曄不動聲色:“我又不知你到底看見了些什么,要我回答也是難的。”
阿弦道:“你太狡猾了!你無非是想讓我說看見了什么是不是?”
崔曄目光平靜,阿弦深吸一口氣,轉開頭去。
崔曄輕輕一嘆:“還記得上次在城郊,我叫你不要管我的家事么?”
阿弦緊張起來,慢慢地往后挪了一步——那件事至今也還是阿弦的心病,所以上次崔曄主動前往戶部,她還賭氣不理。
可今日因聽說夫人重病,居然把這茬給忘在腦后了。
她在戶部的時候揶揄崔曄的話,現在還記得很清楚,誰知這么快便自打臉,一時很不自在。
崔曄道:“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
阿弦一愣,這才又敢看他。
崔曄也正望著阿弦,道:“你可以管我的家事,你也可以知道我的任何事,但是……不許只知道一個片面,不許斷章取義,要知道就知道全部。那時候你再罵我打我,都由得你,如何?”
阿弦呆呆地看著他:“我不懂阿叔的意思。”
崔曄道:“至少是現在,不要急著指責我。”
“可是……”阿弦咬住下唇。
崔曄看著她猶豫的模樣,上前一步,沉聲道:“我答應阿弦,你一定會知道真相。”
崔曄說到這里,慢慢后退出去,與此同時,前方有個丫頭走了出來,且走且東張西望,看見兩人的時候便忙跑過來,行禮道:“大爺,老太太那邊兒聽說十八子來了,便請過去見面呢。”
崔曄道:“知道了。”
那丫頭便先回去復命。崔曄道:“我陪你過去。”
阿弦還未從方才所見的那一幕緩醒過來:“我、我不想見人。”
崔曄道:“不用擔心,老夫人是很容易相處的,又很真心疼人,族中的幾個晚輩,都被她當親孫子孫女兒般疼愛,自也會同樣對待阿弦。”
“未必,”阿弦忍不住嘀咕道:“我可并沒有那樣討人愛。”
崔曄道:“是嗎,那可奇了。”
“怎么奇了?”
“在我眼里,阿弦從來都是最可愛的。”
阿弦大吃一驚,猛地看向崔曄,卻見他竟然仍是一本正經地認真之態來說這句話。
阿弦嘆道:“阿叔,你在我眼里,卻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崔曄又笑了笑:“深不可測?”
“我總想不到你會做什么,也猜不透你的所做,”阿弦長嘆了聲,無奈地看他一眼:“不管怎么樣,阿叔答應我一件事好么?”
崔曄道:“何事,你說。”
阿弦尋思道:“不要、不要去害人……至少,不要害好人。”
崔曄道:“你很在意這個?”
阿弦默默地點了點頭。
崔曄問道:“為什么?”
阿弦思忖著說道:“那樣的阿叔、就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是那樣……或許就不是我的阿叔了。”
崔曄望著她一笑:“傻孩子。”
很快來到了老夫人的上房,阿弦見廊下掛著幾個籠子,里頭養著羽毛鮮亮的鳥兒,不時跳來跳去,發出啾啾之聲。
里頭有人道:“大爺陪著客人來了。”
小丫頭打起簾子,請兩人入內。崔曄在前,阿弦在后,且走且東張西望,卻見屋子甚是寬敞,家具擺設等十分簡樸,但是能看出處處皆透著不凡。
崔老夫人滿頭銀發,果然如崔曄所說,面相里透著和藹,雙眼卻又有洞察世情的豁然。
阿弦因是小輩兒,上前跪地磕頭。
崔老夫人忙不迭地叫人把她扶起來,又含笑望著,贊道:“真是個清秀伶俐的孩子,怪道曄兒對你很是不同,我也一見就喜歡呢。”又命人拿見面禮上來,阿弦本不想要,但畢竟是長者好意,只得收了。
老夫人又問她先前在桐縣時候的情形,家里有什么人,如今在哪里當差,在長安可適應等等。
阿弦不慌不忙,一一作答。
老夫人見她口齒清晰,模樣可愛,又知道她乃是孤兒,生來不易,卻仍是這般自強明朗,老人家心里著實喜歡。
老夫人滿面笑容,對崔曄道:“我只當你所結交的,都是些如你一般無趣,又如我一樣老邁的,沒想到竟認得這樣的好孩子,很該早一些帶回家里來才是。當初他到長安人生地不熟的,你竟忍心讓他自個兒在外搏命呢,唉。”
崔曄道:“是孫兒的疏忽。”
盧氏也在旁坐著,聞言替崔曄解釋道:“那會兒他還半病不醒呢,應該不是不想人來家里,而是泥菩薩過江。”
老夫人才笑道:“我一時竟忘了這大事了,倒也罷了。”因又問阿弦道:“你如今住在平康坊?”
阿弦道:“是。”
老夫人道:“你不如搬來府里頭,你既然沒別的親人了,你又叫曄兒阿叔,好歹就當時個親戚,讓我們照應著你才好。”
阿弦又嚇了一跳,忙找了個借口回絕了。
盧氏在旁笑看,心知老夫人著實真心喜歡阿弦,不然的話,以老夫人謹慎的性情,是不會貿然提起讓阿弦住在崔府的,其中微妙的糾葛跟顧忌甚多,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只不過對阿弦的喜愛蓋過了那些理智的考量而已。
離開崔府的時候,崔曄親自送了出門,又問起她陪著賀蘭敏之進宮之事。
阿弦便把敏之思念賀蘭氏,想借她得償心愿的話說了。又順便將在宮中撞見賀蘭氏之事也一并說明,只是也并沒有提賀蘭氏控訴武后之事。
阿弦遲疑問道:“阿叔,魏國夫人當真是被武惟良武懷運所害么?”
崔曄道:“你想說什么?”
阿弦低頭,囁嚅道:“沒什么。”
崔曄道:“你在桐縣也是捕快出身,有些事其實不必問我。”
阿弦一震,聽出他弦外之意:她曾是捕快,案情有無蹊蹺,不至于一無所知。
崔曄又道:“但是有些事已經超出了你能管的范疇,所以你不必理會這件事……以后若周國公還是要求你如此做,一定要想法兒推掉。”
阿弦正想武后跟賀蘭氏之事,聽到最后:“啊?”
崔曄肅然喝道:“一定推掉,記得了么?”
阿弦最受不了他冷肅的模樣,只好乖乖道:“記得了。”
崔曄才道:“那好,家去吧。”他叫了崔府自家的馬車,讓載阿弦回平康坊。
阿弦臨上車道:“阿叔,我求你的事兒你還沒答應我呢。”
崔曄向著她笑了笑:“我沒答應么?”
阿弦道:“沒有呀。”
他的眼里透著笑意,崔曄道:“我自然是你的阿叔,從不想成為你的陌路之人。這個還不算是回答么?”
阿弦起初懵懂,細細一想,原來他是照應她最后那句“太可怕……就不是我阿叔”的話而來,阿弦笑道:“好了,這算是回答,阿叔!”
她縱身上車,又掀起車簾,向外頭的崔曄扮了個鬼臉。
在返回的路上,阿弦想通了一件事。
原來她發現,在跟別人相處的時候,她總誰時常會發現對方身上的秘密、內情之類,但是跟崔曄一起,卻極少會有如此情形出現。
就算當初才救了他,在桐縣家中,唯一所見,不過是他在沙漠里奔逃的情形,有時候阿弦故意想知道些有關他的事,卻屢試屢敗,無能為力。
而關于他的“家事”,也是因為見過了煙年之后,才會有感應,也仍不是從崔曄身上獲知的。
阿弦心想:“這樣的話,如果想知道真相,是不是只能靠去見少夫人了?”
這個念頭才成形,還未付諸行動,有個消息晴天霹靂般傳來。
——盧煙年竟“病逝”了。
對于崔府以及長安內眾人來說,“崔少夫人”的病逝,其實不足為奇。
畢竟她已經纏綿病榻許久,并傳出“不治”的說法。
對此,大多數人都嘆息遺憾而已,紀王李慎更親自設祭悼念,許多才子們亦作詩追悼。
據說,按照煙年的遺愿,葬禮辦的極為簡單,棺木便存于城郊的伽藍寺中,不日將行“荼毗”之禮,這是佛家之法,為焚卻肉身,立地成佛之意。
阿弦聽說這噩耗后,魂飛魄散,若在以前,她自然要飛奔過去,查問究竟,安撫親人。
可是自從上次看見崔曄在水中“下毒”,阿弦又一直無法解開這個心結,正苦思冥想尋找真相,誰知道真相戛然而止——盧煙年“死了”?
怎么身死?是病故?還是另有她所知道的可怕原因。
阿弦暗中心驚,竟無法坦然直接前往崔府。
黃書吏身為一只只能在戶部庫房里盤旋的鬼,并不知外頭的世情如何。
只聽小書吏們說了這個消息,因對阿弦道:“這盧家的人,身負大才,自然無話可說,但是竟都一般的身體虛弱,那只能用天妒英才、天妒紅顏來解釋了。”
阿弦道:“您在說什么?”
黃書吏道:“說的是實話,你想,先前的盧照鄰先生,何等的絕世之才,如今竟茍延殘喘地瀕死,再比如他同族的這位崔家少夫人,也同樣的才名遠揚,卻這般薄命……可惜,可嘆。”
盧照鄰,盧煙年……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
阿弦呆呆出神,直到靈光乍現,倒吸一口冷氣。
忽然,又有白紙黑字,于心底躍出——
關山客子路,花柳帝王城。
此中一分手,相顧憐無聲。
最近一次所見這首詩,卻是在崔府,于煙年的幻象之中,她對詩垂淚。
當時阿弦只覺著極為眼熟耳熟,并未多想,但是現在猛然想起來——這個,豈不正是盧照鄰離開長安的時候贈給自己的?
這一首詩是盧照鄰現寫的,當初那些圍觀的鬼們便說過,乃是新詩現世。
知道這首詩的,除了阿弦,便是崔曄了。
那盧煙年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弦愣了愣,心里有一道微光隱隱閃爍,仿佛有個驚悚的真相,隨著那道光在指引著她。
飛雪樓上,盧照鄰吟誦那首《長安古意》的情形歷歷在目。
許府門口,敏之道:“聽說盧照鄰是少夫人的遠房親戚……”
在城郊,阿弦對崔曄道:“盧先生是那樣的驚世文采,夫人也同樣是盧家的人……只是先生的身體這樣不好,不知夫人……”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崔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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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
阿弦愣了愣,心里有一道微光隱隱閃爍,仿佛有個驚悚的真相,隨著那道光在指引著她。
飛雪樓上,盧照鄰吟誦那首《長安古意》的情形歷歷在目。
許府門口,敏之道:“聽說盧照鄰是少夫人的遠房親戚……”
在城郊,阿弦對崔曄道:“盧先生是那樣的驚世文采,夫人也同樣是盧家的人……只是先生的身體這樣不好,不知夫人……”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崔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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