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澀年華

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 第十九章:不愛紅裝愛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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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生的喜悅很快就被孩子的疾病所沖淡,程家遍訪名醫,就是醫不好。

奶娘試了老祖宗的扎針對眼法,一針下去,孩子嚇哭了,小林和甄純湊上前一看,孩子成了斗雞眼,“咣”奶娘臉上重重地挨了孩子他爹一巴掌。“咣”孩子他娘又是一巴掌,奶娘緊緊抱住孩子沒撒手,她是好心想治好孩子的眼病,沒想到反而治壞了,她是愛孩子的,可她還是被趕出了程府。

孩子的病是好不了了。怎么辦,夫妻倆你怪我,我怨你,親家成了冤家。

程老岳勸他們不要吵,孩子長大了自會好的。這一等又是五年,孩子的眼睛絲毫沒變,腦子又出問題了。他不會認父母,小林喊他“雷雷”,他就傻笑。

他見了誰都是傻兮兮地笑,配上那一對神靈活現的斗雞眼,別提有多好笑了,仆人們暗地里都叫他“雷傻子”。府里傳言這兒子是出生那天被他爹抱到屋外,一聲響雷給打傻了。

這種閑言碎語還了得?小林疲于應付老婆老丈的指責,怎么就怪他?這孩子就是來討債的,是你們程家的苗,你們程家遭天譴,害我養了一個傻兒子。程老岳氣得要趕女婿走,他不要這半個兒子送終了,這女婿就是等著給他送終的。

“想趕我走?就是程家一粒灰塵也要粘在墻面上,況且我給你們做兒子做了那么多年,想趕我走?我先送你們上黃泉路!”

小林終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只可惡的鷹子!

又是一個焦雷滾滾的夏夜,小林手持斧頭,砍死了睡夢中的老婆,夢游的老丈人和驚醒的老岳母,再砍傷自己,最后嫁禍給一個埋怨程家虧待他的仆人,一并殺了他。

程家產業終于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落到了自己手上。這一回,小林爬到屋頂,對著黑茫茫的夜空大聲喊著:

“老天爺,你看到了吧,你劈死我,我不怕你,我什么都有了。”

“轟隆隆”又是一聲響雷,小林被嚇得一骨碌摔倒在地,抱著膝蓋喊“哎呦”。他的傻兒子驚恐地從屋里跑出來,抱住他爹,第一次清晰地開口叫了他一聲:

“娘!”

“誰是你娘!”

大林下意識地責罵了兒子一句,突然意識到兒子會開口叫人了,喜極而泣,抱住兒子,叫兒子再說一遍。

“娘”

“傻兒子喲!”傻字一出口,小林死死抿住了嘴,過會兒才說:

“我是你爹,爹啊,兒子!”

“娘!”

“我的娘呃,誰是你娘?”

“你!”

小林感覺受到了侮辱,負氣一敲兒子的光腦門,打得他一個趔趄倒地,大哭起來。小林悲哀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也想哭,這小子真是來討債的,他已經成了自己的一個笑柄。天下起雨來,小林抱起兒子,抹干他小臉上的眼淚,說:

“好了,別哭了兒子,娘帶你回屋睡覺。”

哎!當初為什么要做這家人的上門女婿啊,自己下半輩子都要活成一個笑話了,大笑話!

林茂山給人上門做女婿反被自己的兒子喊娘,這是全上海都傳遍的笑話。而林家另一位小魔女林沁心不愛紅裝愛藍裝的趣事也是街坊鄰里一大談資。

那年沁心不過十五歲,還是調皮的年紀(此女子向來很調皮)。她從記事起就沒穿過裙子,就連在學校里也是褲裝打扮,老師要求她穿上制服,那種剪裁成喇叭袖的深藍色上衣,黑裙搭白襪黑皮鞋,沁心真是受不了,這不是硬生生地把一個健康的女孩子限制在一身衣服下嗎?什么婉約溫柔、什么知書達理、什么款款清風步步蓮花,都是一群老學究的禿腦袋里胡鄒出來的一番話。

沁心不喜拘束,她討厭女裝又是卡腰,又是掐脖子,還包屁股,一點也伸展不開四肢,她天生愛蹦愛跳,怎么能讓衣服把自己牢牢地緊緊地拴住?男裝多好,灑脫自在,這才像衣服嘛!

女孩子為什么要害羞呢?為什么要捂著嘴笑?為什么坐時腿要并攏手要端,走時扭扭捏捏翹屁股?誰生來是這樣的?父母師長為什么從小就這么教育女孩子,難道天性有什么不好嗎?

沁心對這些毫無道理的規矩從來不屑,她偏愛我行我素,閘北區有條小弄堂里窩著一個老裁縫,他做的衣服手工都是一流的,這是沁心的丫頭小菊告訴她的。

小菊打小在這里長大,父親沒什么換飯吃的,給人拉車出苦力,后來又出海去做了華工。母親身體不好,只生養了她一個女孩,所幸他家和和美美,日子不富,人心也不浮,三口之家的小日子過得羨煞旁人。

早在十來年前,上海還沒洋化的那么嚴重,大家穿的衣服都是晚清樣式,小姐太太的秀禾服,少爺老爺的寶藍衫,沁布褂子,崔師傅都做得得心應手。想當初,自己在徐匯區開了個大鋪子,生意興隆,還收過徒弟,不到幾年功夫就娶上了媳婦。

可誰知,法國人來到了上海,就把生意帶跑了,明明上海人口越來越多,可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有幾個錢的人家全都學外國人的穿衣打扮:西服西褲、風衣禮帽、洋裙絲襪……崔師傅一把年紀了,心手早就不似年輕時那般靈活了,要他新學這些洋衣款式那真是男人進廚房——廢柴!

要說甘心被搶生意,那肯定不是崔師傅的作風,他也學過這些新玩意兒,但衣服的針法都是陌生的,實在學不會,衣料又貴,沒得小女孩子做洋娃娃的衣服,那么浪費一堆。做得不好沒人穿,一秋過季了只能當古董衣收藏。

崔師傅半生積蓄就要糟蹋在這新技術上,這口飯真是越吃越淡,越吃越素,怎么辦呢?崔師傅心一狠,放低視線,賣掉了老鋪子,抬腳就踏進了閘北這塊苦地方,專門給窮人做普通衣裳。

一開始真有點心不甘情不愿,想想自己當年是給闊老爺貴太太做衣裳的,現在竟淪落到給下等人做,嘖嘖,心不平。過了幾年,崔師傅就改口了:還是給窮人做衣裳好啊,又不挑布料,又不講究裁縫,自己做得不知多舒意。現在日子是不用發愁了,老天爺關了門,開了窗,也算是給自己指了一條明路。

有天小弄堂里來了一輛黑漆漆威風凜凜的吉普車,一徑穿過整條弄堂,在十字路口崔師傅這家裁縫店前停了下來,走下來一位穿男裝的年輕小姐。小姐摘了墨鏡,盯著裁縫店的大字招牌讀著:

“崔師傅裁縫店——你就是崔師傅?”

崔師傅見來了位大主顧,扔下手里的剪刀,顛著屁股跑出來迎接:

“我就是崔師傅,小姐是要做衣服嗎?”

“崔師傅——”一聲清脆甜潤的叫聲傳來,崔師傅一看原來是小菊,啊!這丫頭好久沒見了啊!崔師傅應了一聲,小菊抱了好幾捆布料,笑著看著崔師傅:

“崔師傅,這位是我家小姐,我帶她來你這做衣服呢!”

崔師傅立刻想到小菊前幾日被他父母送到林成山的府上做丫鬟來著,那么這位一定是林老板的女兒林沁心了,嘻!小菊這丫頭,有幾下子,和林小姐像姐妹一般,還給自己帶來了一樁大生意,看來我以后還要拜拜小菊這尊財神啦。

崔師傅連忙迎她倆進屋,小菊放下布料,沁心和這個大裁縫開聊起自己想要的衣服式樣,崔師傅拿了紙筆,一一記下要求,又量了沁心的尺寸,收了訂金,樂不可支。

晨光熹微,陽光透過窗戶暖暖地灑進屋內。沁心還在夢鄉里,抱著她心愛的小熊娃娃,打著小酣,嘴角還帶著笑。小菊拿了一根羽毛,撓沁心露在外頭的腳丫子,沁心不自覺地把腳收進被窩里,厭惡地掀被子蓋住自己,想要多睡一會兒,小菊沒辦法,只好按動了床上的機關。

“哐——”床一下傾斜45度倒地,沁心猛地張開眼,就像燭光在瞬間點亮。

“哇啊啊啊”沁心來不及反應,爪子半空亂抓著。只聽“咚”一聲她就掉到了地上,沁心睜大兩眼,坐在當地,平復情緒。“砰”一只粉紅色滾邊心形枕掉下來,正好砸到她頭上,沁心“啪啪”眨了一下眼,一看在一邊笑她的小菊,甩動兩條胳膊不開心地說:

“小菊,你捉弄我!”

“不敢,不敢吶,小姐,這不是你教我的——喊你起床的好法子嘛!”

沁心站起,小菊來收拾床鋪,好在沁心臥房的地面都鋪上了軟活厚實的地毯,還是波斯進口的純羊毛地毯,摔不疼屁股。沁沁摘掉了絲布睡帽,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月牙兒頭,攤開手托了托翹翹的發梢,左看右看自己,又抿了抿劉海兒,小菊找了一個發夾給沁心別上,對沁沁說:

“小姐,咱這樣可比短發好看多了,又可愛又俏皮。”

“是嗎?我覺得還是短發清爽有氣質。”

小菊打開衣柜,挑出一件藍白學生裝給小姐看,小菊自己很喜歡這件學生裝,她念完私塾就沒再上學,看小姐有學上很羨慕,對國中女生制服莫名喜歡,沁心就送了一件給她,兩人像親姐妹一樣在院子里拍照,仆人們見了都說,好看,私底下認可了小菊是林府的副小姐。沁心看了這件學生裝卻說:

“我不要穿這件,太死板。”

“可是小姐,今天是雙十國慶節啊,你不說校長集會訓話嗎?大家都穿著制服——不穿的話,這多扎眼啊!”

“管他呢!他不還是看我爸的臉色,我愛怎么穿怎么穿。”

沁心就讀的女子中學是一所貴族中學,大林給學校投了不少資金,是當之無愧的校董,連校長都要畏他三分。沁心在學校里大事沒有,小毛病不少,什么抄作業啦!逃課啦!她都干過。學校也不敢開除她。也就她一人特殊,從不穿女生制服,偏愛男裝,改良騎馬裝、小混混裝、襯衫馬甲她都穿過。

“把我那件黑白格子的騎馬裝拿來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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