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情齋

5 烏鴉之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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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烏鴉之謎(上)

5烏鴉之謎(上)

此烏初生,母哺六十日,長則反哺六十日,可謂慈孝矣。——《本草綱目禽慈鳥》

“閑庭見早梅,花影為誰栽。碧煙隨刃落,蟬鬢覺春來……”

“溫庭筠的詩,的確適合胡兄的。”

“哈哈,楚兄何以見得?”

\"一生才學風流,一世癲狂潦倒。\"

胡悅問后哈哈大笑,楚玨也笑著給胡悅斟滿了酒,酒就在即將要溢出來的那一剎那,楚玨停住了手。

胡悅前傾著身體,他沒有端起酒杯,而是拿起邊上的石桌上的扇子,笑看著楚玨。

楚玨笑道:“不過賢弟的容貌勝似潘安吶,這副容貌卻這般潦倒……”

他剛要說下去,門扉又被推開了。

“請問,胡悅胡公子在府上嗎?”

胡悅看著來人,是一個豎著雙髻的童子,身上穿著嫩黃色水田樣的短衫,脖子上還帶著一串鳥型吊墜,上面有許多梅花形狀的鈴鐺,而他摸樣也十分清秀,雙眼秀美而激靈。走起路來脖子上的吊墜叮叮當當的煞是好聽。

他站在門口先是深深的作了一個揖,然后抬頭說:“胡公子,我家主人說雪化了,按照約定,特命小人前來請公子前去府上。”

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帖子,恭恭敬敬得遞給胡悅。

胡悅接過帖子,童子指著上面畫了一朵梅花道:“梅花就是謎題。”

他看著孩子脖子上的吊墜說:“呵,這墜兒可是你家主人送你的?”

小斯依然微笑不語,眾人目光又一次回到信箋,箋上用筆勾勒出一支清孤冷絕的梅,但是一支殘梅。好似和這三月□□并不相符。

胡悅笑著把帖子遞給楚玨道:“這一次又是一個謎面兒,你們主人可真有耐心的。”

楚玨看著請帖道:“殘枝老梅,這是何意?”

胡悅笑道:“這便是他家主人的一個謎面,猜對了,才能喝到他家的酒啊!我已經好多年都沒喝到那酒咯。”

楚玨看著一臉興奮的胡悅,莫名地問:“為什么?以你的能力猜對一個區區謎語還用等很多年?難道是這個謎真的那么難猜?”

胡悅打開扇子說:“咳咳,楚兄有所不知,這殘梅主人非凡人也,他每年開春都會召集一群人去他那兒。但是在那里不是吟詩作畫,而是各種玄妙之術,有些術法堪稱極妙,如果猜不出這個謎那去了那里也不會有好興致的。“

楚玨瞥眼一看,說:“你猜不出?我不相信。”

胡悅聳著肩表示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沒法子。

兩人一來一往得對話,被忽略在旁的童子此時才道:“我家主人說了,公子可以請別人幫忙,但是猜出此題的人,胡公子也要帶他前往赴約。”

楚玨看著孩子,問道:“你家主人的府上在何處?”

童子看著胡悅公子眨了眨眼道:“等解開迷題,拆封此信,公子自然會明白。”

胡悅笑著點著頭,楚玨皺眉看著貼子,他湊近聞了聞。想要打開這信箋,但是卻被胡悅攔住道:“沒答題就拆封,那可算輸了,做人要懂規矩哦。”

胡悅饒有興趣地看著楚玨費思解密,他轉著空酒杯道:“你可以回去了。就告訴你家主人,在下和這位楚公子定會如期赴約。”

童子會心一笑,再一次作揖后便退了回去。楚玨發現在這孩子脖子處有一塊暗黑色的瘢痕。他看了看胡悅,發現胡悅也在看著那孩子的背影。

楚玨放下信封,道:“你猜到了?”

胡悅再斟滿酒道:“謎嘛,倒是的確猜到了。”

胡悅放下酒杯,握著扇子指著那封信說:“這個謎面是一朵老梅,但是卻也不是一朵完整的梅花。”

楚玨道:“花瓣多了,它一共有6片花瓣,五片都被畫著上了色,但惟獨正上方的那片只有一個輪廓,有一片是殘片。它的位置在花朵的北面,而6卻乃陰數,北面乃是地和水,也是陰意。色與無色,陰色乃為黑,便是此意。”

胡悅說:“你注意到那個小家伙了么?”

楚玨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胡悅倒了一杯酒說:“那孩子脖子上戴著的一個掛飾。這個掛飾上面的鈴鐺也是梅花。童子說了梅花就是謎面,一個隱喻,一個暗喻。”

楚玨補充道:“他的掛飾是一只三足鳥。”

胡悅打開扇子道:“黑色的三足鳥。”

楚玨笑著說:“謎底就是烏鴉。”

胡悅大笑,興高采烈得說:“好呀好呀,居然被你猜到了,那么你和我一起去吧。”

楚玨端起酒杯說:“這是你猜到的,那么你幾次都不肯參加的原因是什么?”

胡悅大喝一口,吐出二字:“沒錢。”

楚玨差點把酒給灑了出來,胡悅瞥了他一眼道:“可不是就是沒錢沒盤纏么?你可知那主人的地方離此處甚遠,我如果要去一來一回那也得一吊錢吧。而且每次登門造訪,主人都要收取一件禮物,這件禮物必須是能夠暗示謎底的東西,幾次前去我變了法子送詩,送字,送畫,但是不能次次都如此吧。于是我也不好意思再去了。”

楚玨看著他發愣,他道:“我可想不出你居然會因為這個理由不去……”

胡悅略微有些不悅,他道:“那你說我還有什么理由拒絕美酒呢?”

楚玨這才勉強點了點頭,但是覺得他依然沒說真話。

由殘梅和吊墜為謎題,謎底卻是烏鴉,這個謎底總覺得有些怪異。

雖然楚玨覺得胡悅根本就沒說實話,但是他依然包攬了盤纏,對這個窮的一清二白的損友,他也真的沒指望他會出份子。此外在胡悅的教唆下,楚玨送得是一只刻有烏鴉的玉環。

這讓窮秀才胡悅頓時底氣十足。催促著他快些上路,這讓楚玨覺得或許這廝真的就是因為沒錢,才裝傻拒絕的。

春雖未至,但這郊外的景色已經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鵝黃嫩綠,也算是讓人精神一爽,兩人一人一匹馬,便出了城,沿著郊外的護城河往南方走。因為信中只有一句話:城郊南,青籠山下梅花林。

一路上的景色宜人,楚玨問道:“那個主人到底什么來歷?”

胡悅喝著酒壺里的酒說:“不知道啊,我沒見過他。”

楚玨皺到道:“你不是去過很多次了嗎?”

胡悅懶洋洋得看著四周說:“沒見到人,莊子里的一切我們都可以隨便使用。\"

楚玨納悶:\"好闊氣的東家,主人不出現?\"

胡悅灌了一大口酒后說:\"不知道有沒有來,因為沒有主人站出來自我介紹的話,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誰是主人。\"

楚玨說:\"但是肯定有一個組織者,這樣古怪的聚會就必定有它的目的。\"

胡悅也順著他的想法想下去,他說:\"目的就是解密,各種謎。\"

楚玨摸了摸鼻子,胡悅挑了挑眉,這動作說明楚玨已經開始對此時有了興趣,一般楚玨有興趣的事情,最后都會被他給弄清楚。

楚玨說:\"既然他的目的是解密,但是卻留下自己那么大的一個謎團,難道那些高人會不在意?沒有人去探究么?\"

胡悅聳了聳肩,他說:\"我是去喝酒的,我對這些沒有興趣。他們真應該來找你,而不是找我這樣的酒鬼。\"

楚玨哈哈一笑,也沒接話,胡悅牽著馬繼續說到:\"不過其實的確很古怪,每次聚會的請柬就是謎底的線索,也就是說如果回答不出,他就算來了,可能連謎面都不會知道,而那些來的人又有些本事,自恃奇才,心高氣傲的很,所以也不會互相透露。\"

楚玨牽著馬道:\"環環相扣。\"

胡悅把酒壺遞給楚玨,他說:\"這固然是一個道理,此外如果在時間結束前沒有猜到謎底,那么也就算失敗了,下一次不會收到邀請。呵呵,那可是很掉面子的呀。\"

楚玨含笑著喝了一口酒說:\"那么說來你答對了很多次,然后既是拒絕多次,依然被那個神秘的殘梅主人邀請。\"

胡悅神情自若,倒是也沒有什么得意,反而說到:\"還有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這樣的聚會卻一直都很神秘、很低調,幾乎沒有外人知道。\"

楚玨一邊聽一邊還想要喝酒,但是卻發現胡悅只留給自己最后一口。他抬眼看著胡悅說:\"沒酒了。\"

胡悅點了點頭說;\"所以才給你啊。\"

一路□□,二人并駕齊驅,不知不覺已然走了一天,天色漸深。

兩人投宿于一處廢棄的農舍。圍著篝火,二人繼續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因為沒有酒,兩人都沒什么勁道。

楚玨掏出一支玉笛,他說:“想聽么?”

胡悅道:“如此雅興,甚至有幸,楚兄,請。”

楚玨微微一笑,一曲春江花月夜便在此般早春寒夜之間奏出,胡悅微微閉目,聽到此曲睫毛微動,他側躺著身靠近火堆,手點著地面打著節拍,隨口便唱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突然胡悅開始皺著鼻子道:\"好香啊!是花雕!\"

楚玨也聞到了香味,停下了吹奏,但是這樣的荒郊野林,哪里來的的美酒?但是的確有酒味,而這個酒味里卻隱約有一股血腥之氣,他看了一眼胡悅,胡悅雖然一臉沉迷于酒香,但是眼神卻也往他身上看,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

胡悅笑著說:“有酒香就一定有酒,屋外的朋友何不進屋呢?”

楚玨平淡得撥弄著篝火,柴火劈啪作響,火星四濺。但那火光卻已經變了顏色,紅烈的火光中忽然竄出藍色的火苗。

但楚玨不為所動,依舊撥弄著柴火。

門口忽然刮起了大風,兩人靜坐在破屋之內,卻紋絲不動。

沒有人進屋,但是地上卻出現了一灘血,而這攤血卻形成了一個鳥面人身的圖形。

胡悅紙扇一開,而楚玨也習慣性的摸著鼻子,他們兩人互看一眼,楚玨說:“以前你也收到這樣的歡迎方式?“

胡悅哈哈一笑道:“楚兄開玩笑了,我像是會惹麻煩的人嗎?”

楚玨冷笑一聲,用手里的柴枝一挑,火一掃前面的血字,瞬間血便被火焰所吞噬,不留一點痕跡,他嘆氣道:“胡兄要聽真話嗎?”

忽然門外再一次傳來動靜,就聽到有人哈哈大笑,兩人抬眼一看,來者乃是一個云游道士。

道士看著二人,嘿嘿一笑說:“看來你們是聞到了\"酒味\",難得在這樣的荒郊野外也能遇到同好啊。”

說完道士解開腰間的酒壺,咕咚咕咚得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擦擦嘴巴就把酒葫蘆扔給胡悅,說:“喝吧,上好的花雕!”

胡悅收起扇子,對著來人說:“你也被請來了?玄冥兄挺不容易的。”

道士的年齡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相貌非常爽朗,劍眉星目,但嘴角總是掛著一絲邪笑,背著一把烏黑的寶劍,但是卻沒有劍鞘。雖然穿著道袍但是卻沒有一點道士的樣子,坐下來的動作和一個普通的腳夫似地,翹著腳看著胡悅。顯然他是認識胡悅的。

胡悅把酒給了楚玨,道:“楚兄你先請。”

道士一臉不屑,開口便是尖酸刻薄的話:“我只給你一個人喝,你倒給這公子哥,怎么終于開始用自己皮相做買賣了?”

楚玨沒有接過酒,他說:“敢問道長名號?”

道士看著楚玨,道:“玄冥子。”

胡悅撇著嘴接過酒葫蘆說:“一個江湖騙子罷了,和我差不多,底層的平頭百姓而已。楚兄不用特別在意他。不過就一個小人物。”

玄冥子勾著嘴角道:“你個老怪物,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平頭百姓?”

胡悅喝了一口酒,遞給楚玨道:“這個臭道士也是殘梅主人請來的客人。什么都不會,就會一點點遁甲之術。”

玄冥子一臉不滿道:“誰說我只會遁甲之術,對了你數十年沒有參加,我還以為你輸了,怎么這一次還帶了個……小白臉來參加?”

楚玨到是絲毫不動怒,他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酒道:“好酒,10年的老酒了。”

玄冥子聽他此話,倒是為之一愣。他說:“哈哈!看來朋友也是酒中之人,難怪和這老家伙混在一起。”

楚玨遞過酒道:“他不老,比我年輕。”

玄冥子接酒的手抖了一下,抬頭看著楚玨,后者繼續撥弄著柴火,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眼光。

胡悅哈哈大笑,玄冥子尷尬的咳嗽幾聲說:“哦……原來如此,對了老家伙前面在門口我感覺到了一絲……”

胡悅開口道:“喪氣。”

玄冥子說:“也是一個謎?”

胡悅沒有接話,玄冥子自言自語道:“這一次總覺得有些古怪,這次的謎底怪,你都來了那么就更怪了。”

楚玨看了一眼玄冥子,說道:“難道解密在半路上就開始了嗎?”

玄冥子道:“不會,只有進入山莊我們才算是真的開始解密。而且進門之前就會刷掉一批人。不過那些人基本都沒解開信封上的謎題。”

三人對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

清晨三人便結伴而行,玄冥子沒有騎馬,楚玨便把馬讓給了他,自己樂和得和胡悅一匹馬,一路東行,來到青籠山下,很快就發現了一大片的梅海。遠遠地就聞到了梅花的暗香。但是這樣的香味讓人卻感到一股濃烈的死氣,味道也變的極為腐朽。

三人下馬,門口就有子前來接引,他急忙恭敬地行了禮,道:“恭候三位多時,這是這一次的謎題。”: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