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情齋57丹蘭(四)_wbshuku
57丹蘭(四)
57丹蘭(四)
胡悅咳咳道:“好說,九緩續命丹還有嗎?”
楚玨不屑多問,便也猜到了大概。道:“有,那賢弟先猜,這最后一人是誰。”
胡悅搖頭道:“何不學古人,字寫掌上,同時而顯呢?”
楚玨笑道:“也可。”
胡,楚二人各執一筆,在手心中寫了一字。隨后兩人相視而笑,探手現之。
胡悅手中寫著一個“郭”字。
楚玨手中也寫著一個“鬼”字。
兩人看了,胡悅先是一愣,隨后大笑。他說:“楚兄的思慮總是遠超胡悅一步啊。甘拜下風。”說完站起身,整衣而拜。
楚玨倒是爽快道:“賢弟的字寫得比我好。這回就算賢弟贏了。”說完便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袋子。
胡悅見他這般,反倒有些尷尬,在收與不收之間猶豫,楚玨把袋子往他的箱內一塞,隨后說:“下一個人也快到了。”
胡悅見他這般,也不拘泥,他沏茶道:“接下去來者,能讓我們把事情大致的理出一個頭緒。”
楚玨說:“是可以,但還得回到最初的點上才是。”
來人,正是周南的兄長周柯,他來之時,已經是傍晚,楚玨喊了飯菜食盒送來觀情齋中(宋代就有外賣啦)。
兩人吃到一半,爐內燙著酒。酒過半巡,觀情齋的門又被人敲響。胡悅微微抬頭,放下手中的箸筷。捏著衣擺前去開門
夜晚起風了,胡悅手里捏著一盞油燈,開門之后。發現周柯一身的血跡,面色慘白,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他張開口,滿嘴的血。
胡悅連忙上前扶住他,周柯抓住胡悅的衣服,只說了一句話:“丹……丹蘭……”
隨后便暈死了過去。
楚玨也出來,胡悅趕緊把人抱回屋內,細細查看了傷勢,胡悅心疼地看著箱內的丹藥,但還是取出來捏成碎末,混著熱茶硬是撬開周柯的牙關,灌了下去。
楚玨也并沒有阻攔,在胡悅給人灌茶的時候,已經給人妥當的包扎了,又過了半晌,灌了兩碗熱茶,人這才回了陽。
他緩緩張開眼睛,還有些迷糊,但是隨后便發現了胡悅,不顧自身的傷勢,抓住胡悅的手說:“胡兄……胡兄你快些……快些去丹蘭山!”
胡悅握住他的手說:“不急,何事?”
周珂道:“丹蘭山里有鬼……有一個鬼……他讓所有人都瘋了,都瘋了!”
胡悅柔聲道:“莫急莫急,此時此地非常安全,周兄慢說無妨。”
周柯卻絲毫沒有任何緩和的跡象,像是著魔一般開始自言自語道:“有一個鬼……纏著我們,它不放過我們,他就一直跟著我,他……他是誰?”
周柯直勾勾地看著門口,胡悅連忙扶著他,忽然從周柯的袖子里不知道滾出了什么東西,再一看居然是人的一節手指,上面還有血跡,像是硬生生從一個活人手上扯下的。
胡悅說:“事情……變得麻煩了,看來只能再去一次丹蘭山。”
楚玨看著手指說:“這人你先安置在此,而后一人乃是關鍵,如果他來,那還無妨,如若不來,那事情才急了。”
胡悅看著周柯,在看看門外,屋外漆黑一片,在一片漆黑之中等待的最后一人的到來,而他會說什么?兩人各坐一端,默然無語,心中卻不似表面這般平靜。
胡悅照看著周柯,楚玨像是一個泥塑一般坐在門口的桌邊,時間挪移,已然過了三更天。
胡悅起身說:“你等的是誰?”
楚玨說:“你心中的那個人。”
胡悅看著楚玨,楚玨朝著他苦笑道:“別太擔心,該來的會來,該走的也會走。”
胡悅從柜櫥內翻出了一壇酒說:“好一個該來會來,該走會走。先喝上吧,莫讓人覺得我們自亂陣腳,引人笑話。”
楚玨哈哈一笑,兩人倒了些酒,還沒來得及喝,只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兩人對視,隨即放下酒杯,楚玨示意胡悅可以開門。
大門一開,一陣冷風刮過,隨后只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但是卻并沒有任何一人,屋外依然是一片漆黑,無風無月。
胡悅微微蹙眉,隨后馬上想到屋內的周柯,連忙轉身,也沒來得及關門,楚玨關上門,就在他關門的那一刻,他發現在門縫之中看到一個女人的笑容,她臉色慘白拿著一盞白色的燈籠,就站在門前,朝著楚玨陰詭地笑著。
楚玨猛然推門,屋外依然和之前沒有異狀,哪里來的女人?
隨后他便聽到屋內傳來了胡悅的喚聲,隨后插上門閂,往屋內趕去。胡悅看著屋內的周柯,周柯還和之前沒有一轉,但是胡悅卻臉色慘白,兩人喝酒的桌子上赫然多出了一個盒子,那個盒子里裝著一個人的頭顱,正是那郭寰的人頭。
楚玨說:“此人便是郭寰?”
胡悅面色凝重,他說:“他便是最后一人……原本是人,現在卻是一個死人,的確是鬼了,我馬上找玄冥子那兒另外兩人,否則他們危險了。不能再拖了。”
說完便朝著周柯看了一眼拱手道:“楚兄麻煩照料一下這位,我去去就回,如果沒有回來。”
楚玨打斷道:“我會去找你。把你帶回來。”
胡悅看了一眼楚玨,楚玨表情無異狀,胡悅也沒有任何的情感外露,他只是拍了拍楚玨的肩膀,隨后指了指床上之人說:“有勞費心了。”
說完也不打燈籠,直接甩著袖子融入了黑暗之中。
楚玨見他走了,那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才有了一絲動容之情。但也只是那一瞬間的用情便隨后回頭看著床上的周柯,楚玨伸手為周柯搭脈,此時門外彈出一個人的腦袋,楚玨側目看了一眼,但是也沒說什么,隨手一甩,窗戶自動落下,隨后只聽到一聲猶如野豺似地叫聲,四周再無動靜。
楚玨看了一眼床上之人,雙目緊閉,但呼吸已經平穩些許。不再話下。
而話說另一頭,胡悅趕著夜路,行走如風,幾乎不出半刻便已經來到了壽元觀,而胡悅剛到哪里,便發現李訶和周南像是兩尊石刻一般杵在門口,黑夜之中都無法分辨他們究竟是人還是鬼。
觀門打開,胡悅看了一眼兩人,隨后便進了道觀。
一進去就被一把利劍架在了脖子上,胡悅道:“道兄這是做什么?”
玄冥子卻一概往日的嬉笑,回道:“那要看你想要干什么。”
胡悅鳳眼一斜視,哦了一聲說:“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要引出一個鬼來,道兄可有什么說法?”
玄冥子緩緩放下手中的寶劍,他說:“你也看到了,現在這二人像是中了邪似地。而我現在能追查的線索郭寰,也找不到他。如今看來我也算是毫無頭緒了。而且,老兄你也把麻煩引到了我這兒來,這是何用意?”
胡悅道:“現在說這些沒用了,郭寰已經死了。”
玄冥子為之愕然道:“他死了?”
胡悅說:“死了,首級在我那兒。還有一節疑似他的手指,看似死相凄慘。”
玄冥子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他看著胡悅說:“這到底是誰干的?”
胡悅說:“云。”
玄冥子為之一愣,繼續問道:“什么是云?”
胡悅聳肩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云應該和我有關系。”
玄冥子說:“那你干嗎吧這兩人引導我這兒?”
胡悅嘆氣道:“原本我是想要讓道兄幫著照看一下,引導你這兒來表示這些人都沒問題,但是卻可能有危險,郭寰雖然死了,但是事情遠非如此簡單。”
玄冥子看了一眼胡悅,心領神會道:“你準備再去一次丹蘭山。”
胡悅點頭,玄冥子又問道:“為何不喊上那位?”
胡悅說:“他守在觀情齋,得照顧一個人。”
玄冥子哦了一聲,說:“你還是心疼他了。”
胡悅說:“即使有楚玨在,也沒有什么轉圜余地。此事是沖著我來的,已經害了多人了。我不能置之不理。”
玄冥子說:“此處前往丹霞山怎可能馬上就到。”
胡悅笑著拱手說:“自然是靠道兄的法力。”
玄冥子說:“你怎么知道我當初就你乃是瞬移之術?”
胡悅說:“那條小溪離丹蘭山有些距離,我算了一下我昏迷的時間,其實不長,但你卻能馬上回到丹蘭山的山谷之中,這可不是考腳力能做到的。”
玄冥子微微拱手道:“沒想到你在哪種情況下還那么留心這等事情。”
胡悅微微欠身。玄冥子說:“這一招的確能把我們兩個送到丹蘭山,但是我只送過我自己,再帶你一個我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胡悅說:“道兄不必擔心,此時此刻刻不容緩,而你們前這二人的性命和觀情齋內那個人的性命都壓在這上頭了。”
玄冥子表情一凜,他手上那把寶劍深深插入地上,隨后他咬破中指,中指迅速點在兩人的幾個要緊穴位,隨后拿出了一面鏡子。胡悅看了一眼,玄冥子連忙道:“就知道你想著這茬!不過你想都別想,這是我祖傳的。”
胡悅撇了撇嘴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瞬間鏡子中照出了丹蘭山的模樣,兩人透著鏡子細看,鏡子中的情景越來越大。胡悅只感覺四周的風起了,偶爾能聽到山林中鳥獸的聲音。隨后只聽到玄冥子大喝一聲:“急急如律令,赦!”鏡子忽然閃出白光,把兩人的視線照的一片透白。胡悅只感覺身體像是失了重量一般,地上像是騰空,但是卻也只是微微那么以下的工夫,仿佛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再回神,身已經穩穩當當地立在了地面上,而人卻已經身在山中。
玄冥子雙手撐著劍,喘著粗氣道:“到了,接下來怎么辦?”
胡悅說:“找丹蘭花。”
玄冥子揮著手說:“要找就找吧。這山里根本沒這玩意。”
胡悅閉上眼,穩了穩神情,隨后便踏入了山林之中。山中樹枝交錯,看不清路,在一片漆黑的山林之中找一朵花兒,那是天方夜譚之說。
玄冥子也知道這一點,但他見胡悅如此篤定,便跟著他進入林子。
胡悅說:“其實這兒過去發生過一件事情。”
玄冥子微微一愣,問道:“何事?”
胡悅開口道:“墜崖。”
玄冥子問道:“你如何得知?為何說起這事?和丹蘭有關系?”
胡悅停下腳步,他看了看地點道:“哦,這事兒我并不知道,乃是在一具尸體之中的怨氣內所探知的。”
玄冥子越聽越奇怪,胡悅說:“找到了,是此處無誤也。”
玄冥子四周掃視,問道:“什么都沒有啊?”
胡悅指著一邊說:“有哦,道兄你看。”
說完胡悅所指的地方乃是一處斷崖,而斷崖那里站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被胡悅幾人所救的少年。那個少年站在斷崖處,看著兩人,眼神木訥無知。而之前卻根本沒有一個人在這里,此處此景仿佛是突然出現一般。
胡悅笑說:“他就是丹蘭了。”
玄冥子睜大眼睛看著山崖前少年說:“你開什么玩笑?”
他話音剛落,那個少年身形一晃,就倒在了崖下,玄冥子剛要喊話,卻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胡悅一動也不動,眼神淡漠地看著自己。
他側過頭說:“老怪物,你沒看到他掉下去了嗎?”
胡悅開口道:“我看到了,因為是我讓他掉下去的。”
玄冥子睜大眼睛,忽然像是意識到什么似地猛然倒退一步。胡悅卻依然一動不動,冷漠地看著玄冥子,玄冥子盯著胡悅看,他問道:“你什么時候猜到是我?”
胡悅說:“你答應來此。我便知道是你了。”
玄冥子沉默下來,他忽然笑了起來說:“那你是從什么時候懷疑我的?”
胡悅說:“你救我的時候。”
玄冥子說:“能告訴我更多的事情嗎?”
胡悅雙手負于背后,站在亂石之中,他平靜地敘述道:“簡單言說吧,丹蘭山之局是我設計,原本的確沒有什么丹蘭花,四人中的確有一個是鬼,那個人是李訶。他便是當初那個墜崖的死尸。死尸死去不久,還有一魄未曾入地,曾聽聞李訶來此之后便好幾日未有回去。所以我超度了他最后一魄,并利用傀儡術控制了他的尸體,把他帶回京城,讓他做了幾日‘活人’,你所說的替身出現在京城,應該就是李訶身上的死氣。這都是為的要引出那個不斷以云字咒來設計我的高人。而至于你看到的丹蘭,就是這個少年,他是我下的套,自然李訶所說的話也是我事先安排的。為的就是等魚上鉤而已。”
玄冥子眼中閃出利光道:“我心急了?”
胡悅道:“你心急了。”: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