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袖茶香

11 碧云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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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碧云天(一)

11碧云天(一)

回到家中,夏雪芽沒有提金師傅的事情,只撿了夏苦勞的事情說,聽得何氏很是高興連飯都多吃了半碗。夏雨花也是很開心,因為有她喜歡吃的桃仁酥。

晚上不僅加了一只燒/雞還加了紅燒肉,連夏苦勞都有些詫異的問夏雪芽,今天是不是什么好日子。夏雪芽和他笑作一團,“是啊,要慶祝苦勞今天第一天上學。”

吃完飯才想起來自己早先晾著的普洱茶,萎凋的時間有些長了,好在影響不大。接著便該進行殺青了,她早先準備了要用工具,進行了古老式的殺青法。

殺青只需要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殺青完后仍是將茶葉攤涼,準備進行揉捻。綠茶殺青目的在于停止發酵,而普洱茶則只需使發酵減緩速度。

傳統制茶以手工進行揉茶,且依茶菁粗細,分粗揉與復揉二次,尤其針對梗枝部分特別著重二次復揉。

揉茶的過程也很快就能結束,普洱茶最后揉完之后還需要將毛茶放在太陽下曬干,俗稱曬青毛茶。這也是普洱茶的一個特點,一定要經過日曬,不然就不是正宗的普洱茶。

因為這一點,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夏雪芽便站起身將東西都收了起來,心中期盼著明天會是個大晴天。

“小姐,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老奴雖是不會弄這些復雜的,若只是收拾東西倒是靈活的。”胡媽媽瞧著夏雪芽起身,忙不迭的去接她手上的東西。

在她看來,小姐就應該像三小姐一樣,應是在家中不是看《女戒》《女則》就是學女紅才是。雖是無奈但整日在外跑,終是有些不妥當的。

夏雪芽也有些理解她的意思,在這個年代,不管是官家小姐還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不用你多回賺錢,只要在家等著嫁人就行。

可是她不行,夏慧明為什么會被那種男人打?還不是因為夏家茶鋪倒了。她不奢望自己以后能嫁個什么好人家,至少她得讓夏雨花不用受到夏慧明那樣的對待。

而且家中有個病重的母親,和冤死的父親,還有年紀尚小的弟弟。她若是再不為這個家奮斗還能等誰,等老天從天而降的金子砸頭嗎?

安慰的拍了拍胡媽媽的手背,“媽媽莫擔心我平時我不在家中,您又要照顧母親又要帶雨花本就是辛苦了,這些事還是我自己來吧。”

洗漱完回屋子的時候,夏雨花已經自己洗漱好坐在床上了,等夏雪芽上床就往里頭滾了滾空出了位置來。

夏雪芽笑著給她蓋好被子躺下,“雨花真是長大了,以后姐姐和哥哥不在家,你要幫著媽媽照顧娘親知道了嗎?”

夏雨花又移到了夏雪芽的身邊靠著她睡,“雨花知道了。”說著便縮在夏雪芽的身側安穩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夏雪芽已經習慣了早起,照例還是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與何氏道過別,就帶著夏苦勞和相思出門去。

還是先將夏苦勞送到了私塾,衛先生和昨日一樣正坐在門口看書。夏苦勞早就有所準備,也是捧了論語姿勢標準的坐在衛先生旁邊開始讀書。

夏雪芽朝這衛先生感激的一笑,衛先生回了一個和煦的微笑,低聲的與夏苦勞解釋起這章的內容。夏雪芽這才放心,和相思按著金師傅給的紙片去找那個茶鋪。

名字倒是取得很是文雅,叫做碧云天。就知名度來說應該不是個太有名的茶鋪,就著紙上的地址一路找去,繞了大半個錢塘縣才算是在一個小巷口找到了這家茶鋪。

是一間茶館,門口柜臺上各處都擺放著大圓盤形的竹篩,上面還攤著很多零散的茶葉,茶館里也沒什么進出的人。

瞧著這個樣子,相思就抓住了夏雪芽的手,“二小姐瞧這個模樣,怎么都不像是什么正經的茶鋪,咱們還是走吧,就算是三老爺也比這兒強多了。”

夏雪芽拍了拍相思的手,這個小妮子就只會有眼睛看,卻沒有拿鼻子聞,只要是稍微懂行些的人稍微聞一聞就能知道攤著的都是些好茶。

柜臺上并沒有人,夏雪芽先一步跨過了門檻走了進去,“請問有人嗎?”

突地一聲聲響響起,是從柜臺下頭發出來的。他們兩這才發現里頭不是沒人,而是那人正躺在長凳上打瞌睡,被柜臺一擋自然是看不見了。

從下頭冒上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頭發睡得有些亂,眼神倒是很清明。這么一來夏雪芽倒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剛剛相思說的話了,說人家壞話總是不好被人聽見的。

大概是有些氣性,伸了一個懶腰將杵拍在柜臺上,意味不明的看著夏雪芽,“買茶請先帶好銀子,低于十兩的就出門右拐吧。”

相思瞪大了眼睛,她可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做買賣的,難怪店里會冷清成這副田地,下意識的又去揪夏雪芽的袖子聲音低低,“二小姐咱們走吧。”

“還是這個小妹妹比較明智,瞧著也是半大的孩子早些回家吧。”還拿著雞毛撣子開始打掃起來,粉塵迷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夏雪芽下意識的護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竹篩,那男子有些詫異的放下了手上的雞毛撣子,“真是腦子有點問題。”

旁邊的樓梯上發出了篤篤的下樓聲,一個中年男子走了下來,“白鷺你在做什么,這么噼里啪啦的,不知道我在研茶嗎,不給我找事你安生一點行不行。”

等一串不停的罵完之后,像是才看到了店里還有別人,皺了皺眉頭:“哪來這么多小豬,吵吵鬧鬧的都轟走。”

夏雪芽一開始以為,年長些的至少會理智一些吧,后來她發現她不僅是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被這一聲小豬給楞住了,夏雪芽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雖然豬也算不上什么侮辱性的詞匯。

相思險些都要跳起來追去打人了,好在被夏雪芽給按住了,“這位師傅,先前是我們失禮在先,不知道您在研茶打攪到了您真是抱歉。不知道您可是記得金師傅?”

那男子上樓的動作頓了頓,停了下來轉身去看夏雪芽,上下的打量了她幾眼,“你認識金老?他讓你來做什么?細胳膊細腿的,給我曬茶都嫌動作慢。”

夏雪芽神色不改走過去,到第一個竹篩處停下,撿了一小撮細看,“銀芽顯露,一芽一葉,芽為白毫卷曲形,葉為卷曲青綠色,葉底幼嫩,均勻明亮。上好的碧螺春。”

放下走到第二個竹篩,換了聞的方式,“色澤金黃光亮,香氣清鮮味道聞著沒有什么差別,但是榨茶時太過心急了有些雜味,若是沒錯應是君山銀針只是可惜了。”

男子神色變了變,竟是從樓上走了下來到夏雪芽身側,“繼續。”

到第三個竹篩前這回換了嘗的方式,直接撿了一點干嚼,“茶葉鮮爽濃醇,滋味以微苦中帶甜爽……唔,這恐怕還是君山銀針,只是比剛剛的要好上不止一二。”

等將攤著的茶葉都一一辨出,那男子才了一些表情,“我還道衛寒聲在那個年紀有那番成就天賦已是難得的,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哈哈。”

毫無預兆的爽聲笑了起來,這是夏雪芽第二次聽到那個人的名字,難道他真的有這么厲害?

她辯茶本事好那都是作弊的,她比別人多活了一世,而且學的大多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經驗,比他們少走了很多的彎路。

所以不管是夏毛尖還是金師傅,她一直都是帶著敬畏的態度,而對于那個所謂的天才少年,她的想法就會復雜一些。

“師傅,這是金師傅的推薦函,他讓我到這里來找您的。”

笑了一會,對于夏雪芽所謂的推薦函看都不看接過來就丟在了一旁,“光看就能看出來了,要這種破紙片有什么用,金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叫什么?既是要代表我們碧云天,至少也得讓我知道你叫什么吧,我是這家茶館的老板白錦官。”

微微的屈膝行了一禮,“晚輩姓夏名雪芽。”

“雪芽?倒是個好名字,你與夏毛尖是什么關系?”

“正是先父。”兩人都姓夏而且名字都以茶命名,只要是細心些的人都會聯想到吧。

沒想到關于夏毛尖,白錦官沒多說什么微微頷首,“這倒是難怪,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只是可惜了。”

說道夏毛尖,夏雪芽自然的沒有接話沉默的站在一旁,“還站著做什么還不上來,不是要參加斗茶會嗎?光憑剛剛的那些小伎倆,想要奪魁可是遠遠不夠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白錦官已經又站在了樓梯上,正有些不耐的看著夏雪芽。

忙應了一聲往樓上走,相思自然是要跟上去的,卻被白錦官制止住了,“你上來做什么?我們是要說茶,你懂嗎?小豬一只莫要擾了思緒。”

相思站在樓梯前,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被說的眼眶頓時就紅了起來。

夏雪芽忙去安撫她,“相思你先在下面等我,制茶確是要人少的好,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下來的。”

又朝著白鷺的方向不好意思的道:“是白鷺小哥吧,我姐姐能不能托你照看一會。”

白鷺抽了抽嘴角,“這么大人了還哭,你自己找個地兒坐下吧。”說完又抓了杵躺長凳上閉眼睡覺。: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