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寵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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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自然該是肯定的。

可,看著眼前的修麟煬,阿思忽然覺得好陌生。

陌生到,好似從未與他一塊兒經歷過什么。

好似,她記憶中的那些畫面,全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她,不認識他。

于是,已然涌至嘴邊的答案竟久久說不出口。

而他,卻是在等待著她的答案,那淡漠的神情之下,露著她甚為陌生的期待。

阿思緊了緊喉嚨,終于開了口,“你死了,我就好過了。”

話出口,鉆心的疼。

他淡淡點頭,“好。”

隨后,抬掌襲向自己的眉心,只聽一聲悶響,一切都結束了。

“爺!”束風等人立刻沖了上來,跪地接住直挺挺倒下的修麟煬。

然,自絕經脈,回天乏術。

“爺!爺!”屬于男人的哭吼聲沙啞得格外叫人心疼。

四個大男人跪在修麟煬的尸首旁,泣不成聲。

阿思愣愣地瞧著眼前這一幕,如同一個局外人在看一出戲。

“你滿意了!?”

怒吼,來自追風。

他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抓過阿思的衣領,憤怒染紅了雙眼,“他死了,你滿意了?滿意了?!”

“放手!”凌霄護住心切,一腳便將追風踹開,連帶著阿思都被拽著往前踉蹌了兩步。

凌霄一把扶住阿思,沖著那四人道,“統帥大發慈悲,饒爾等性命,還不速速離去!”

難道,是想等阿思反應過來,連他們一塊兒殺了嗎!

卻聽一旁的葉開緩緩開口,“要殺,便殺吧。我等還要為爺收尸,你若殺了我們,我們就給爺陪葬。”

“你!”凌霄想罵他不知好歹,可手臂上卻是一緊。

是阿思抓住了他。

“隨他們去吧。”聲音透著無力,阿思轉身,大步離去。

該去哪兒?

站在淮南王府的大門前,阿思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凌霄提醒她,“小侯爺,可是要進宮?”

哦,對了,進宮。

剛剛才打下京城,定是有許多事需要處理。

翻身上馬,朝著宮里疾馳而去,一句話都未說。

凌霄慌忙跟上,卻是下意識的朝著淮南王府里頭望了一眼,份外唏噓。

宮里,老皇帝的尸首已是被人收走,刁巖說,他命人將老皇帝的尸首扔在了亂葬崗,后來不知是何人前去斂了尸。

阿思漠然點頭,她本就不是凡事做絕的人,既然人已經死了,有人收斂便是老皇帝自個兒的福氣。

“對了,淮南王呢?”刁巖問,畢竟方才阿思就是去淮南王府解決那人去的。

阿思微愣,忽然轉頭看向刁巖,好似是在思考著他的問題。

卻是有人替她答了,“死了。”

凌霄皺著眉,眼神示意刁巖莫要再問。

刁巖也機警,含糊著應了兩聲,便是將話題扯開了去,“對了,統帥,方才邊城來了消息,收到陳國異動的情報,慕澤主動請纓領了一萬兵馬準備打回陳國去了。”

這消息,好似才讓阿思稍稍清醒了些。

眉心微微一沉,“慕澤主動請纓?為何?”

那家伙之前可并未答應此事。

刁巖搖了搖頭,卻道,“一萬兵馬都是自個兒的兄弟,為首的將領也是個機敏之人,若有異常,定能發現。更何況,陳國已然新帝繼位,正是害慕澤遠走他國的那位,慕澤不蠢,應當不會想拿著咱們的夏家軍獻祭吧?”

刁巖的分析是有道理。

就算慕澤獻祭,陳國也未必接納,一個落難皇子,手底下只一萬兵馬,能成得起什么大事來。

不過是與陳國周旋,待她的夏家軍回調邊城罷了。

于是點了點頭,“叫人看緊慕澤,那家伙狡詐得很,若有異動,無需保全他,自顧撤退便是,另,你與裘意二人近日內可先回去邊城,此處有武昭丁卯二人照應,不會出什么大問題,我擔心尋常人不是慕澤的對手。”

刁巖點頭領命。

卻又問,“那,統帥準備何時登基?”

登基?

阿思皺了眉,“做皇帝?”

刁巖點頭,“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一路反上來,照理,早該自立為王了。”

只是一開始,眾人都想著讓范昀瑾做這皇帝,而如今,范昀瑾的病始終沒有好轉,唯一能做他們的皇帝的人,唯有阿思。

可顯然,阿思從未想過要做皇帝。

有些厭煩的擺了擺手,“此事再議吧,國事先交給底下的大臣處理,對了,那個萬家可有何動靜?”

“統帥放心,萬家的兵馬都在夏家軍的監視之中,若有異動,必能發覺!”

言下之意,是眼下還未有異動。

阿思滿意點頭,“行了,都退下吧,我累了。”

刁巖與凌霄齊齊行禮應聲,卻是略帶擔憂的看著阿思。

而阿思卻不再理會二人,自顧自行去。

偌大的皇宮,冷冷清清。

前朝的皇子嬪妃都已被遣散出宮,偶爾能瞧見幾個宮女太監,卻也只敢遠遠的行個禮,不敢太過靠近她。

阿思緩步走著,眼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她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最終,在御花園的涼亭內坐了下來。

伸手撫過眼前的石桌,猛然間記起當年她被皇后拐騙至此處,吃下下了藥的糕點,渾身無力。

是那個人及時出現救了她,給她出氣,懲治了傷她的人。

絲毫不給先皇后半點顏面。

如同是被打開了一道口子,所有關于他的記憶洶涌而來,那次她設計落崖,他不顧性命飛身來救。

在明知她有心設計之后,還是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他給她摘下了滿天星辰。

他為她畫了滿樓的畫像。

原來,他對她的好,不止那一兩件。

可……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噗噗噗!”

幾道聲響自她身后傳來,阿思這才回過了神來,轉身瞧見涼亭外倒下了三人,手中持著冰刃。

“連人靠得這么近都未曾發覺,阿思,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聲音傳來,孤星城已然在她面前落座。

阿思略有意外的看著他,“你怎么來了?”

“今日是你破城的好日子,朕自當該來為你慶祝。”他說著,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壺酒,斟下兩杯。

阿思低頭看了眼杯中酒,面無表情,“你的酒,我不敢喝。”

“殺你,輕而易舉,毋須浪費毒藥。”孤星城一眼就看穿了阿思的心思,好似怕她不信似得,率先飲下杯中酒,方才沖著阿思一笑。

阿思依舊沒有舉杯,只道,“有什么話,想說就說吧。”

“只是來看看你,朕知道,你不好受。”他來,是處于感同身受。

阿思忍不住一聲冷笑,“孤星城,你在可憐我?”

連天底下最不懂愛的一個人都來可憐她。

她到底是有多可憐?

她的笑,好似是刺痛了他的心臟。

孤星城微微一愣,視線落在手中已然空了的酒杯之上,思緒卻好似飄了很遠很遠……

他在可憐她,亦或是,在可憐他自己。

他們都失去了最愛的人,從此,孤苦無依。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阿思冷漠的聲音打斷了孤星城縹緲的思緒。

他的視線重新落在了阿思的身上,“他真的死了嗎?”

阿思冷漠的看著他,“問我這個問題,不如你親自去驗尸?”

“他不會想見到朕。”孤星城一笑,笑容帶著幾分唏噓。

他與修麟煬,算是宿敵。

如今修麟煬死了,豈會愿意見到他去送他。

阿思冷哼了一聲,“你有這心思來可憐我,倒不如想想該如何安置你的于青。”

于青呆在孤星城的宮里并不安全,原本,他唯一的庇護就是修麟煬。

只是如今,這庇護都沒了。

孤星城淡笑,“你男人把他安置得很好,聽說,已是讓他拜了慧明為師。”

你男人。

這三個字此刻聽來,格外諷刺。

“廢話說完了?”阿思失了耐性,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酒喝過了,話也說完了,滾。”

辛辣的酒入喉,如同吊起一道火辣辣的線,一直辣到了心口。

“他真的死了嗎?”

孤星城又問。

阿思手中的酒杯突然就被捏了個粉碎,“死了!修麟煬死了!你若不信大可去驗尸!”

聲音,幾乎是咆哮的。

孤星城卻依舊顯得平靜。

“哦,死了啊……”情緒毫無波折,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淡淡道了一聲,“朕只是覺得,他沒那么容易死。”

說罷,又是一飲而盡,一杯接著一杯。

他是修麟煬啊!

是與他齊名為活閻王的修麟煬啊!

是這世上,唯一能與他匹敵的男人!

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死得那般輕易呢?

看著面前的孤星城,阿思只覺得胸口異常氣悶,將手中的酒杯碎屑扔在地上,沖著孤星城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瘋子!”

說罷,甩袖而去。

什么叫他沒那么容易死。

她也以為他沒那么容易死啊!

可,他就是死了啊!

一掌便了結了性命。

那么干脆,那么果斷。

害得她原本還想數落他的那些罪名全都被堵在了胸口,難受得恨不得去死!

是了,她眼下會如此難受,定是因為她還未來得及狠狠的羞辱他!

她,原本是想將他踩在腳底下的呀!

一定是因為這樣,她絕不會難過,絕不會因為他的死,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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